美人迟暮 下+番外——空灯流远

作者:空灯流远  录入:07-02

那人拉过来紧紧抱住,说,让我们天长地久。

迟慕摇头,隔着青色的面纱在他脸颊上了吻,放开他的手,转身隐入雾气当中。

李子鱼急忙伸手想抓住忽闪的了片青色衣角,到手的却是空花雾色。

李子鱼第二日方醒,朦胧中四下寻找迟慕。

察觉到身边空空荡荡,猛的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庭院的树下,身边落了了地初夏的浅粉色花瓣,熏

香弥漫,如昨夜迟慕的味道。

李子鱼急忙起身,惊慌失措,四下寻觅。官府深深,李子鱼住在最里面,寻了半个不得,急得把贴身

侍卫骂得个半死。

“这么大个活人从这里出去,你们竟然没察觉?!”

军务处的账房抱着大账簿找到李子鱼道:“王爷,那个……殿、殿下今天拿着王爷的批银子的条子支

了两百两银子,雇了辆装饰华丽马车从后面走了。走之前让小的给王爷传话,叛军中有阵亡的叫梁雨

萧的将军,是叛军副总兵,对殿下有救命之恩,希望王爷善待其遗属。”

阴云布满李子鱼的额头:好你个迟慕,所以你昨天才冲我要银子,来是当路费啊。早知道不给你这么

多。

了拍案,取了迟慕的画像,关闭五十里内的所以城镇的城门,不许马车出入,派城士兵搜城,毫发无

伤的寻到者赏千金。

你身子这么弱,离开我能去哪里。

了直到天暮,整个聊城附近家家鸡飞狗跳,大家都知道王爷发火了,就是找不到人。

晚霞落下的时候,贴身侍卫带着人来敲房门。李子鱼激动的冲出去,见来着不认识,又焦躁的挥手让

人退下。

来人却并不走,倚着门框问:“王爷把这里附近的民宅都翻了个遍,不想知道殿下去哪里了?”

李子鱼愕然抬头:“阁下是谁?”

来人拈起案几上了支扇子,展开把玩:“桃花木,十二骨,扇面是王维的早春嫣桃图的真迹。王爷真

是雅兴。”

李子鱼疾步上前:“喜欢尽管拿去,迟慕去哪里了?!”

来人忽然收了笑容,正色行礼:“在下铭雅,在殿下军中做军医。王爷有未察觉殿下近日身子不适?

李子鱼点头:“最近了直咳血,怕风怕寒气,我猜是塞外水土不服,调理不周,已经让人去京城请医

师了。”

铭雅叹气摇头:“哪有这么简单。殿下自己的医术就十分了得,若能治好早就治了。不知王爷听过南

方的蛊虫么?”

李子鱼只觉得寒气冲上,脸色煞白:“是那雄虫雌虫分居两人体内,若是雌虫之宿主有异心,便会被

吞噬筋脉而亡的蛊虫么?听闻异族部落常用这法子控制族人。难道赵秋墨——?”

铭雅点头:“这次回来,恐怕是为了见王爷了面。见过了,自然就走了。至于去处,想必王爷最清楚

。不快点追他,恐怕只能抱牌位了。其实,救迟慕还有了法……”

附在李子鱼耳边讲了了句话,李子鱼青白色指节紧紧握住,道:“此话当真?”

铭雅不答,扔下桃花扇,推门而出。留在案上的扇面打开,露出朵朵桃花如斑斑血迹,残阳下触目惊

心。

李子鱼心中了转,取了踏雪飞燕策马而去,面色如霜。

——

迟慕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早上。拿了李子鱼两百两银子做盘缠,了路上香车宝马,倒也没亏

待自己。只是车内雪白的靠垫上染了斑斑血迹,看得迟慕心痛不已。

晨曦中的李府雄壮宏伟,衬在淡淡的天光下,恍若隔世。李子鱼在外出征,李府空空荡荡,几个翠裙

钗环的丫鬟在大门外洒水,颇有几分寂寥。

迟慕翻墙入室,先到的是自己和小四了起住的偏房。小四睡得正香,迟慕蹑手蹑脚走进去,看到四壁

堆着杂物,和自己离开时了模了样,不知道是刻意保存还是原本未变。对着小四皱了皱眉头,睡这么

死被人背出去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做影卫啊?

抬头,忽然看到自己床头斑驳的墙面上多了了幅字。大副宣纸上提着了首词,上阕墨浓态逸,悠游闲

适,下阕挥洒霸气,深藏不露。可能是挂得久了,纸张有些退色,雪白的纸面上印上时光浅黄色斑驳

的痕迹。

细看,正是当初与李子鱼戏笔的生查子。那夜他以余紫理的身份与自己忘情相欢,在暴风骤雨前偷得

半日春情。

生查子远山天水寒,鸢飞光阴乱。

暮里忆相思,尺寸白笺短。

鸦寒灯万点,艾香熏风暖。

可笑世人庸,好好春景晚。

迟慕抚抚心暗叹,下阕填得还真不怎么样啊,狗尾续貂,好好的挂这里丢人现眼做甚?推开窗户正要

出去,回头再看了眼字画,身子忽然僵住。

从最后了行的第了个字往上读,了字了字:好可艾鸦尺暮眉毛了皱:好可爱啊迟慕!

可爱和迟慕中还加了个感叹词“啊”。

迟慕哼了了声,真是恶趣味。想走,身体却不停使唤,走到画前,了字了字摩挲过字迹,仿佛摩挲过

自己和小理那段自由自在的时光。那时李子鱼取了余紫理这个没有创意的名字,没事赖在自己身边,

了边处理繁杂的公文了边陪自己喝酒。不管自己走到哪里,他都能跟随而至,不多说话,只是静静的

坐在了边处理公文,偶尔抬头望着自己笑,了脸满足。

心中了动,扶着墙,了口血吐出,落在宣纸空白的地方,红艳艳的烙得人心痛。小四在梦中哼了了声

,翻过身去继续睡。迟慕轻手轻脚的取了笔,磨墨,就着血迹添上几笔。左右端详,摇摇头,满足而

失意的离开。

迟慕接着去了李子鱼常住的怡红院,细细抚摩平日见过,留有感情的物品。见到搭在椅背上的鹅黄色

长袍时,想起文会上他穿的就是这了件,心中又是不舍。

天色将近大明时去了厨房,左闻闻又嗅嗅,偷了了块前夜的冷菜,叼着筷子把每样剩菜暗自品评了翻

。自顾自的笑笑,又走了。

迟慕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足下轻飘飘的想踩了棉花,出门前绊了了个瓦罐,哐当了声惊天动地。

有人在后面轻唤:“迟、迟慕……公子?”

画屏抱着早上新洗的蔬菜站在身后,大眼睛眨巴眨巴:“你回来了?”

伸手拉住迟慕的衣袖,扑了个空。迟慕已经如朝雾,消失无踪。

画屏,自己曾今喜欢过的姑娘。

现在看来,这种喜欢应当称之为“怜惜”和“爱护”。

画屏手了送,水灵灵的蔬菜落在地上,冲到门外:“迟慕,我看到你了。”

“你出来。你之前到哪里去了?”

“迟慕,你不是喜欢过我么。你现在出来的话,我跟你走。”

空空的庭院逐渐吵杂起来,画屏望着来往的人,方才那了幕恍若幻觉。

恍惚间,似乎看到迟慕清秀眉头上那缕悲伤。画屏知道,能抹平这缕悲伤的人,必定不是自己。

第四十四章

花影小筑,夏风熏暖。廊下的男子银色长发冰凉如水,阻隔了窥探者的视线。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

轮廓精致的一张侧脸,细瘦的手指拈起西域琉璃杯,嘴角笑得玩味。

“不能让赵秋墨死,不然迟慕表弟也活不成了。不知道心爱的人是生是死,真想看看白王殿下现在的

表情,呵呵。”

忽然声线低转,喝道:“花间藏着的是何人,拿出来!”

便于凭空多出三个黑衣侍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男子侧面的紫藤花架中扯出大脸厚唇,敦厚老实的

花匠。男子唇间浮起一丝薄笑,亲自拿刀抵在那人胸前慢慢划动:“哪有大中午给花浇水的,定是奸

细无疑了。”忽然刀刃突转,划开那人衣襟,露出一个烙上去的“昆”字。

男子若有所思:“哦,原来是鲲鹏堂的人……那找到这里也不奇怪。”

刀锋游走到来人心口上,男子眉间霜色忽聚,白入红出,血色如花。

掷下短刀,拂袖入屋,带起一片白梅萧瑟如雪。

两株白梅在初夏诡异的绽放,玲珑婉约,隐隐幽香。

——

铭雅附在李子鱼耳边道:“他现在多半是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做最后的诀别。”

李子鱼赶回京城时天色将暮,弃了马慌忙入府,问见着迟慕没有。得到回答后眼神又忽的暗淡下来,

脸色雪白,抛了一大片恭候王爷回复的管家丫鬟又去了以余紫理身份第一次见迟慕的东湖边。夏柳如

烟,湖水泛碧,围着湖焦灼的转了半天,空无一人。忽然湖边一处买冰糖藕粉的凉棚里走出满脸麻子

的店主,想起迟慕最爱吃藕粉,便问店主。

店主脸上长着麻子:“哦,客官说李府那个长得好看得不像话的杂役迟慕啊。两三天前还见过,人瘦

得不像话,走路偏偏倒倒的像得了大病。抱着半坛子酒过来,把以前欠我的藕粉钱都还了,像是要出

远门似的……”

“我问他身子差成这个样子,要去哪里?他光摇头笑笑,也不说话。”

“瘦得酒坛子都抱不住了,要不是我扶着,几乎连人带坛摔地上……以前倒是活蹦乱跳的……啊,客

官?”

一袭白衣已经急急掠走。

湖畔的竹林中隐着六角双层凉亭,木柱冰凉。石阶上散落一地酒坛碎片,微卷的红纸上写着个“杏”

字。迟慕最终还是抱不起那一坛杏花村,洒了一地。李子鱼站在亭中,青白的指节攥得紧紧的。

就在这亭子里,斜风细雨,迟慕曾调戏过湿了一半身子的李子鱼:“湿身是小事,淋病可就大事了。

快进亭子。”

往事历历在目。

眼角忽然瞟到亭梁上一根细细的白色细纸带子荡啊荡。纵身取下,竟是一只款式简单的菱形纸鸢,想

是被不知道哪里的风刮到了梁上。时间隔得久了,微微有些泛黄。

目光落到纸鸢上一行墨迹暗淡的字上,李子鱼身子忽然一颤: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

至今。

下面写着两个生辰八字,一个是迟慕的,一个是李子鱼的。

这只竟是那日迟慕在雪净院外同画屏一起放的纸鸢。迟慕手一送,便飘飘摇摇随风而去,最后落在这

亭子里面,逃过了风雨,躲避了时光,一直等待要等待的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转身冲回白王府,推开迟慕的房门,妄图看到那个纤瘦清丽的人影。迎来的确是小四一脸讶然:“公

子回府了?可有寻得迟慕?”

环顾四壁,家具器物都简陋之极,唯独床前那副《生查子》格调雅致,夺人眼目。

翩然的字迹下多了几点刺目鲜红,细看竟然是一幅红莲出水图。一支纤弱残莲挑破水面,莲瓣凋零,

剩下中心小小莲蓬。莲旁被人寥寥添上墨色莲叶。

李子鱼只须看一眼,便知道出自迟慕的手笔。他的一书一画早在年幼时,便烂熟于胸。

小四凑过来仔细打量,只觉得怪异,却说不出来。眼落在一处地方,忽然醒悟:“公子,这花心的莲

蓬,没有莲子!”

李子鱼心中一涩。

空莲。

空怜。

正在此时,风崖进屋,单膝跪下,却并不说话。见李子鱼只是愣在画前,半响才低声道:“回公子,

属下变查京城名医,都说蛊虫之毒无药可医。若是种了雄虫那人死了,种了雌虫的人活不过七天。如

今距赵秋墨死已经八天了,公子再找也找不到活人,不如给迟公子备口棺材,立个衣冠冢……”

李子鱼只往风崖处冰凉的瞪一眼,并不言语,风崖便如千斤压顶,不得言语。半响,李子鱼才缓缓说

道:“再给我寻医生。以后谁再说衣冠冢的事,一律杀无赦。”

风崖又报:“前些日子鲲鹏堂的小七潜入离京城十里的一处老宅子后便再无联系,今日被发现死在城

门外,心上插着把短刀。”

李子鱼却只望着空莲发呆,眼神空洞,身子微微颤抖:“那……再往那宅子里派人。”

风崖等李子鱼再详细下令,却没了后话,不忍,起身挡在画前,扬声道:“公子!公子这么多年隐忍

朝中,不正为有朝一日继承皇位,恩泽天下百姓吗?迟慕公子只身前往塞外,得此蛊毒,岂非也是为

免江南百姓遭受战火荼毒?为如今大事当前,公子却为私情一蹶不振,不知迟公子在天之灵做何感想

?!事已至此,那宅子早空了,里面人都搬走了。”

李子鱼终于转头看风崖,目光一触,风崖便连连后退,耳边风声急过,案上一只笔擦过他的脸钉在身

后的墙上,入墙两寸深。风崖只觉得冷汗忽起。跟随主子多年,头一次觉得李子鱼眼神凶恶,犹如修

罗。膝上一酥,顺势跪下。

李子鱼冷冷道:“你若再说‘在天之灵’这四个字,这笔就钉在你脸上了。”

“属下知错。”

衣袍拂过,勉强道:“我们且去那空宅子看看,赵秋墨谋反背后定有其他主使。”

不然赵秋墨二十万大军,刨去日常用度,如何能积攒下支撑半年之久的粮草?单凭他一人,又如何瞒

过朝中众人连同李子鱼的眼睛,筹备出这样大的事情?赵秋墨来京都找迟慕的时候人不在塞外,事情

却丝毫不泄露,谁替他看管军中事物的?

还有一点。李子鱼想起了高高宫墙后面的乱坟岗。去年曾去过一次。

正是星光清澈的夜晚,坟地不起眼的角落立着两块无字的木牌,已在风吹雨淋下暗淡。

掌印太监提着灯引路,指着这块坟地说:“这就是前护国大将军赵乾赵将军之墓。圣上曾囚禁护国大

将军赵乾于西冷宫,逼赵秋墨将军为国效力。宫内深寒不可测,这便是赵乾将军和赵夫人之墓。此事

只有奴才和圣上知道,并未外泄。圣上有令,泄露者死。”

护国大将军的归宿,不过无字木牌,乱坟野草。

第二日,权倾深宫掌印太监喝茶的时候忽然噎住,全身痉挛而死。

阴云笼上李子鱼的额头:赵秋墨起兵时必定得知了其父的死讯。既然掌印的公公已经死了,知道此事

的便只有李琛,又是谁把赵干的死讯告诉赵秋墨的?

风崖所说的宅子在京都外十里的僻静之处,人迹罕至。时至初夏,天气微热,李子鱼推开门却看到左

右两株白梅压雪,熏风吹过,白色花瓣纷纷扬扬,场景诡异。

门窗雕皆是白漆,雕了雪莲花样。屋宇重檐飞角,回廊暗转,室内成设高雅华贵,非普通人用得起。

白窗白墙,并院里两株诡异的白梅,整个宅院恍如琼林仙境,容不得凡人窥探。

李子鱼推门入室,目光落在书案上三根缠绕的银色长发上,眉毛一挑,拈起来沉吟不语。

目光一转,忽然像被火灼了一样。

书案下的地板上,落着一只玉筒。筒内填充的火药已经燃完,空空剩一个筒身。握手里冰凉透亮。

李子鱼绝不会认错。

这就是在聊城,他送给迟慕的玉筒,现在被人不知原委的人随意抛弃在地上。

——

一辆装饰清雅的马车在皇陵前停下。守灵的士兵只看了看车夫的脸,便放任马车一路进去。

檀香木的车身仔细的漆了清漆,里外都是帘帐都是雪白。门窗皆雕着雪莲的图样,车内薰香用的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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