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堆人围了上来,常远吞吞口水,开始讲规则。
本以为要教很久的,结果他发现四个人试着打一圈后,立即便上了手,惊的他直想称赞。
浩浩也跑了过来观看,常远、季妈妈、季哥哥和季羡的姐夫一起玩,季羡坐在常远的身后看他玩。
常远凭着手熟开始还赢了几把,四五圈下来后,别说胡了,他连牌都没有听其他人就摸到牌了。
打了一个多小时,他身上的钱已经输了个干净,刚好季羡的姐姐想玩,常远就给她让了座。
和着麻将声和交谈声,整个屋子热闹了许多,最后连季羡的外公都招了过来。他拄着拐杖,满脸严肃
的看着牌桌,常远看着他的模样有点怕,吞了吞口水,就怕他老人家突然大发雷霆说风气不正什么的
。
幸好他只是在旁边看着,不是用沉稳的声音提醒着季羡他姐,“三条都出完了,你出个二条是想给人
家杠吗?”
季羡的姐姐连忙出了另一张牌,季妈妈撇了他一眼,开口说:“爸,观棋不语真君子。”
季羡外公丝毫没有脸红,反而理直气壮的说:“什么棋?这是麻将!”
三十夜的下午常远跟季羡回了家,途中买了许多东西,常远给李初楠打了电话,得知他没有回老家后
,便叫他过来。
三个男人在厨房忙活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整出一桌年夜饭,虽不说色香味俱全,但看着也让人食指大
动。
李初楠将带来的红酒开了倒上,举着杯一脸笑意,却又有难以掩饰的落寞。
常远喝了半杯,呲牙道:“老子又老了一岁,终于不用再穿红内裤了。”
“哎,许点新年愿望什么的吧?”李初楠笑着看着他们。
“发大财!中五百万!”常远脱口而出。
李初楠笑,“每年都看你许这些,也没见实现过。这玩意太虚了,远远,你来点现实点的?”
“让我爸活过来?”
李初楠看着他,笑不出来,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季羡抿了口酒,夹了菜放到常远碗里。
常远怔了一下,又笑嘻嘻的说:“嘿,这个比前面那个还虚呢。楠楠,姓季的,吃饭吃饭,我都饿的
快胃痛了。”
三人掩饰性的笑,各怀心事。
年初一到年初三,因为不用去拜访亲戚,所以两人都在家窝着不出门,好不惬意。常远刚好在游戏里
新注册了一个号,连着玩几天上了二十多级,努力做副本筹银子换装备。季羡不好玩网游,每天只开
着音乐跟人聊天,偶尔斗斗地主和升级,还会玩连连看和对对碰。常远笑他爱好跟本人不符,说他应
该拿份报纸喝着茶才正常些。
季羡继续在网上瞎聊,突然有群弹出信息来。
A:同学会同学会,已经联系了大部分人,还有不知道的冒个泡。
B:啊?有这回事?我都不知道。
C:挨哪儿举行呢?时间?
A:初七,XX酒吧。这可是隔了差不多十年的聚会啊,请同志们不要大意的前往吧!
季羡看着热闹起来的屏幕,嘴角勾了勾。他刚关了窗口,右下角就有人M他。
A:季羡,我知道你隐着呢,怎么样?来不来?
季羡:那天我值班。
A:下午五点半,你可以来迟些。
季羡想了想,刚敲了“还有些其他的事”这几个字,屏幕上新出现的那行字让他僵了笑容。
A:你记得常甭穑?/p>
A:前些天我联系到他了,他刚好也调来这边工作了,所以他也会来。
A:那小子现在当医生了,长的也帅的不得了,上次看到差点认不出来了。
季羡看了看屏幕上不断跳跃的字,呼吸堵的让他气闷。他用僵硬的手指将刚刚敲的字一个一个删除,
全身的力气慢慢消逝。
“远远,”他唤他,声音有些抖。
一旁的常远杀怪正杀的起劲,听到他的声音头也没抬,“嗯,干嘛?”
季羡唇抖了几下,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没事。”
A在那边有些疑惑,发了好几个问号过来。
季羡镇定心神,慢慢敲着字:你说的常笔牵?/p>
A:还以为你小子又闪了呢。
A:你不记得他了?读书那会儿他不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吗?
季羡:他的名字……不是常远吗?
A:读音一样啊,我当年看他写的是这字,怎么了?
他拽紧手指,有些艰难的喘气。一旁的常远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依然看着屏幕得意的笑,“砍死你小
样儿,以为多加血老子就秒不了吗?”
初五后季羡开始值班,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在局里转悠几天,毕竟犯罪分子也是要过年的。
局里的人慢慢发现了他的失常,他总是来了之后倒上一杯热水,盯着那些散发的水汽发呆,直到水凉
了,时间也过去了。
常远渐渐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虽然说季羡平常就很少话,但最近似乎沉默过了头,晚上很晚睡,早
上很早起,两人之间的交谈也少的可怜。
常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好问,看他似乎有点躲避自己,便干脆借口想找工作天天往屋外跑,很
晚才回来。
初七那天,季羡一整天都抿着唇沉着脸,到了下班后掌着方向盘有些踌躇,最后终于还是决定往聚会
的那家酒吧开去。
停了车,他看着热闹的酒吧,踏步走了进去。
A早就在那等候,看到他亲密的搂着肩膀,带他往包厢里走。“快点快点,大伙早就来了,就等你一个
呢。”
过道里灯光有些暗,季羡笑着道歉,手心里湿湿的全是汗液。
A打开包厢门,里面喧闹震天的声音顿时传入耳间,他抬起头,看着一张张模糊又熟悉的脸,胸腔跳的
剧烈。
包厢里的灯光也很暗,季羡找不到那个名叫“常?rdquo;的人,A推他在沙发上坐下,递给他一杯酒,有许
多同学前来打招呼,几乎都惊叹他现在的职业。
“季羡?你现在真当警察?哎呦我怎么就觉得那么惊讶呢。”
季羡微笑,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我不太像警察吗?”
“不是,是当年你那孤独的劲儿,让我们都没有这想法。”她突然朝着另一方叫,“常背1,季羡
来了呢,你过来啊。”
季羡一怔,抬头就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走过来,有些熟悉的眉眼中含着笑,有风度又有自信,他举着
酒杯,眼睛中闪着光彩,“季羡,还记得我吗?”
常远在李初楠那打了半天游戏打的没劲,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他看着李初楠在用笔电画设计图,有
些好奇的问:“在宿舍也要做事?”
“放假前接的单,刚好没事,就拿出来做一下。”李初楠眉头紧锁,“那老爷子嫌城里房子不舒服,
非要我们设计的满他的意。我都设计过几次了,都被他拍回来。”
“他要设计成什么样的?”常远好奇,“是不是什么古堡?欧式?再不然就弄成跟古代的皇宫一样?
”
“没那么复杂,他说越简单越好。”李初楠想起来就头痛,“可是我设计的都是最简单最舒适的,他
都不要。前些天儿他家儿子给我打电话,说他爸经过文革过来的,一辈子在乡下住惯了,他不想他一
个人在家孤零零的,所以接了他来。这段日子因为习惯问题,一直闹着要回去呢。”
常远挠挠头,“那设计的跟乡下差不多就行了?大瓦房,炕头?”
李初楠拍脑子笑,“远远,你倒是提醒我了。”
李初楠完成好设计,发现常远坐在电脑面前发呆,也没有玩游戏,也没有刷网页,只是听着歌,抱着
双膝。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今晚不回去了吗?”
常远回过头来,有些愣愣的,“啊,回。”他站起身,穿着拖鞋开了门就想往外走,李初楠连忙拉住
他,“还没换鞋呢。远远,你这几天都怎么回事啊?心不在焉的?季羡呢?”
“没啥事儿啊。”常远淡定的弯下腰换好鞋,“他值班呢这几天,我先走了啊。”
第26章
包厢里乱的可以,季羡喝了一杯酒,借口去上厕所,开了门出去,然后靠在过道里的墙壁上,点了一
根烟。
深深吸了一口,便有脚步声靠近,一道声音也传来,“嫌吵?”
季羡抬头看到常保木缌业奶艘幌拢缓蟮阃罚?ldquo;嗯。”
常闭驹谒悦婵孔牛杆榈牧鹾Q谧潘亩钔罚醋潘难壑新切σ猓?ldquo;季羡,我没有想到你还
记得我。”
“记得很清楚。”季羡也笑了笑,有些小心翼翼。
“呵呵,记得当年,我老跟在你背后跑,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常闭A艘幌卵劬Γ?ldquo;不过经过那
次事后,我就有些退却了。我当时还以为,那些人是你叫来打我的呢。”
季羡想笑笑,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常远,想到了常远那次随意的猜测。
现在是几点?不知他有没有回家?外面好像在下雪,他会不会着凉?
季羡习惯性的将没有拿烟的手伸进口袋,触碰到手机。
常鄙焓至闷鸲钋暗姆ⅲ厦嬗幸坏腊毯郏?ldquo;当时这里缝了七针,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对不起。”季羡放开了手机。
“没事儿,也是因为这道疤,我才想当医生。”常毖劬Я粒?ldquo;因为我当时想,如果你受伤了,我
就可以给你医治。”
季羡被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因为他这句莫名深情的话,剧烈的咳嗽起来。常绷拷锼牧伺?/p>
背。
季羡止了咳,抬起头看着他酷似常远的脸,心内一阵恍惚。
犹记得当年自己填志愿的时候,也是期望着能保护这个人,让这个人不再受到伤害。希望着找到他时
,能对他说自己改好了,他不用再躲着了。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的一切都成了意外。
常毙πΓ?ldquo;没事吧?少抽点烟。”
季羡摇了摇头,站直身躯,将烟捻灭。
“我前段时间才被调来这边工作,来了之后就一直打探你的消息。”常泵蛎虼剑?ldquo;季羡,过了那么
多年,我还是忘不掉你。”
他看着他,神色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有一股潇洒的自信,“季羡,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常远回到家里,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季羡还没有回来。他觉得有点儿饿,便拿出泡面便开电视边泡
。
电视画面都是一片喜庆,里面欢欢喜喜的展现笑颜,让常远感觉有点儿凄凉。
等泡面好了,常远正打算吃,大门传来一阵钥匙响动,季羡打开门进来。
常远偏头,看到他没有穿制服,“嘿,去约会了?”
“同学会。”季羡也不隐瞒,挂好大衣后看到他正要吃的东西,皱了皱眉头,“没有在外面吃饭吗?
”
“在楠楠家吃过了,走回来又饿了。”常远不是很在意的继续吃面。
“为什么不打车?”
“贵嘛,刚好又没赶到最后一趟公交车。”常远看着他皱着的眉头笑,“油费又涨价了,我们小老百
姓可打不起车。同学聚会你肯定被灌了不少吧?要不要来点泡面?”
季羡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就这他的手喝了一口汤。暖暖的味道在胸腔蔓延开来,让他突然发觉,自己
跟他在一起后,改变了很多很多。
以前被外公母亲执着教导的礼仪与坚持,慢慢的跟随着与常远的相处而土崩瓦解。外出吃饭时不再寻
找高等酒店,而是选择实惠经济的,也会流连于大排档,喝着啤酒吃着烧烤踢踏着拖鞋,不再那么矜
持与冷漠。
就比如,以前的他,泡面这种东西是从来不会碰的。
常远笑的灿烂,喂了他几口泡面,然后自己将汤底也喝光,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明天还加班
吗?”
“明天休息。”季羡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唇角。
“那我明天也不出去。”常远按着遥控器,“同学会好玩吗?是不是有女同学向你暗送秋波?”
季羡笑笑,“没有。”他看着他有些乱的发,神色不定,“远远,你老家……是哪里的?”
“乡下。”常远回答的随意,“本市,X县。”
本市有八个县。
“我以为你是市里人。”季羡嘴角扯了扯,“那为什么……会在市里上初中?”
常远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答道:“我家……有个亲戚,在市里教书。”
“啊,这样啊。”季羡抿抿唇,摸摸他的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第27章
常远开好空调躺在床上,季羡还在书房内上网。他拿着床头柜上的武侠小说翻了几页,原本觉得津津
有味的内容在今夜不知为什么会变得难以看进去,所以索性把书放进柜里。手抽出来的时候碰到了里
面一样冰凉的东西,他愣了愣,然后将那样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串钥匙。
姥姥留给他的房子的钥匙。
记得当年,姥姥有一次在昏迷前,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子,说是要留给他的东西。常远知道那是房产
证,县城里一处两室一厅的房子,是姥爷留给姥姥唯一的东西。
姥姥住院需要大把的钱,这次要做手术更是需要更多。常远当时急的毫无办法,刀斧头在那时候出现
,他转着这串钥匙,笑的张狂,“常远,我借十万给你小子,这套房子在你将债还清前就借给我用怎
么样?”
常远大喜,同时确认没有房产证他们也无法将这房子变卖后立即答应。刀斧头似是漫不经心的拿着钥
匙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来冷笑,“常远你小子记得欠我的二十万一定要及早还啊。”
常远一愣,“我只借了十万……”
“利息你懂吗?”刀斧头叼着烟,不怀好意的走过来,“还是你小子想赖账?我告诉你常远,这片儿
都归我管,在你二十五岁前不把钱还清,老子把你卖了去钓海参。”
常远皱了下眉,“我会还清。”
姥姥最后还是辞了世,常远还了医院的钱,一时间没着没落。突然他想起自己也快二十五了,所以想
还了钱把姥姥留给他的房子拿回来。
正经的方法用不上,所以他去鸡鸣狗盗,这才碰到了季羡。
将钥匙放回抽屉内,常远正想入睡,门却被打开来。
季羡走进卧室,看他还坐着,便问,“怎么还不睡?”
“啊,马上就睡了。”常远打了个哈欠,“这几天找工作找的烦死了,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我
都怀疑我还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上靠自己生存下去。”
“别着急。”季羡微笑,“如果你愿意,也许可以报学习班自考?”
“姓季的,你太瞧的起我了。”常远笑,笑的有些疲惫,“我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摸滚打爬了那么多年
,怎么还可能会沉淀下来?我的心静不了。”
他太过直白的话让季羡听后,心里有些刺痛。他走过去,轻轻拥住他,“远远,别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