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被咬得怨愤确实已经消失无踪了,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听话地走到了门外。
大人真狡猾。嘀咕了一句我迈步走下楼梯。
第 11 章
喝酒这东西对于我来说与其说是爱好不如说是一种习惯。交结朋友要喝,出席各种派对要喝,庆祝要喝,开心要喝,不开心更要喝,现在要找喝酒的理由随口一说就能说出几十个,所以在不明白这些有着各种半透明色调的液体的价值的情况下,我就已经开始学会了怎样用他们去麻痹该麻痹的部分和避免被麻痹到不该麻痹的部分。
也许是我有些自恋,但是无论在任何场合,我可以感觉到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都不会太少,这是一件需要时间去习惯的事情,可惜我还活得不够长久去习惯这样的注视,所以一般我都会刻意把目光保持在一个可以不和别人接触的角度。而今天晚上我发现无论如何都不不能避开与别人的对视,因为身边坐了一个人,常延。
比之平日增加了不止一倍的带着各种善意恶意或无意义的几乎有形的射线从四周刺来,跟酒吧里的镁光灯束混杂成奇异的交织光网。酒吧里灯光幽暗,许多人都在桌上燃起蜡烛台,我和常延桌上也有一个。常延手指间夹着烟竖在耳边,手掌托着下巴,不时的会对投来过分热烈目光的女性举杯微笑一下,一派泰然。
“要不要今晚放你假出去爽一下?”不争气的我只能看着常延被烛光镀上光晕的侧脸,完全没有他那种从容。
“什么?”酒吧里音乐嘈杂,听不清楚我说话的常延把耳朵凑到我嘴边。
“看上哪个妞了?我帮你。”他耳鬓的发丝扫在嘴唇上痒痒的。
因为他的脸靠得太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抽动的肩膀我知道他在笑。
他伸手环过我的肩膀把我拉近,嘴巴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耳垂,恩……我觉得他是有意的。
“你吃醋?”我从来没想过他那低沉的嗓音带着吃吃的笑音的时候竟会是这么甜腻。
我抿了口酒,回头赌上他因为微笑而弯曲的嘴巴,我看到他黑色的瞳孔在近距离下放大,倒映的烛火在上面燃起一圈黄色的光圈。
“你疯了?很多人在看我们啊。”常延咽下被我吐过去的酒,表情好像吞了毒药。
我知道我现在舔着嘴唇在笑的样子一定十分邪恶。
“你再说那些P话信不信我在这里就把你上了。”原来还是在意的嘛,害我一直认为在意别人目光的我像个傻瓜,我在常延耳边满意地笑。
常延,汉族,33岁,为人圆滑,但是对于脏话和一些比较敏感的做爱行为有奇怪的洁癖,同居一个月,我对他的了解大体可以这么概括,因为别的方面他都跟我十分相像,就不细表了。
他现在就张着嘴巴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在我辛苦压抑着体内因为常延害羞表情而澎湃的情欲的时候,酒杯顿在木桌上的闷响适时地帮我降了火,但是我对于这种突然的降火方式十分地不满意,因为我丝毫没有那个意思,我正要接着想晚上该怎么做呢。
这种行为,叫做煞风景。
头跟我贴一起的常延和我同时顺着连在酒杯上的戴满戒指的手往上看去。一个瘦高的男人,年龄说不准,大概25左右,刻意弯起眼睛来笑的脸让我看着不舒服,所以我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心情,只知道他长得还过得去吧,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却让我吸了口气。
很明显那是个男人,但是紧身的黑色背心和黑色皮裤,还有皮裤上挂着的各种银链拉拉杂杂的,扫了深色眼影和重粉的脸让我无条件联想到我刚开始发育时看的毛片里的欧美女郎。重复一次,他是个男人,这个反差让我差点连手里的酒杯都掉在地上。
“你们酒吧还搞人妖表演?”常延在我耳边说的话让我想当场啃了他。
第 12 章
“喝一杯,我请。”瘦个子把顿在桌子上的酒杯用手背推到我面前。
如果是平日的我,早就一拳飞过去了,我的地盘我做主,电视广告看不多的我这句话却深得我心。但是今天晚上坐在常延身边,我的脾气出奇的好。
“如果要搭讪的话你找错人了,少爷我是男的。”我把那杯廉价的啤酒推了回去,为免他听不清楚,我站了起来。
“你的伴很有意思。”瘦个子把手指搭在了我的下巴上,明显用眉笔描过的眉毛下两只眼睛被他刻意弯曲地笑着。“今天晚上换换怎么样?他叫ELLA,对你也很有兴趣,功夫很不错哦。”瘦个子没理会我,低头凑近常延,另一只手拍在了旁边酷似欧美女郎的男人臀部,ELLA很配合地扭了扭腰,似乎还[嘤咛]了一声……
脾气温和如我现今也有了杀人的念头,客观地来说这两个男人都有时下年轻女性为之着迷的面孔,平整的面孔和尚算精致的5官,但是被人工处理过后……用我匮乏的词汇来表达的话,大概就是,猪狗不如!所以现在不论是从客观还是主观的角度,我都要开始打人了。
啤酒那带点发酵的馊味一下弥漫开来,周围的味道在馊味的掩盖下都不能被鼻子所接收到。瘦个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他身前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的常延,一头一脸的啤酒,空杯子被常延抓在手里。
常延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被啤酒味道麻痹的鼻子在他的衣服扫过的时候就是准确地捕捉到了,那属于他的味道。
“你有什么打算是你的事,但是你最好不要碰他。”接近两米的臂长,还有张开可以包主我半个脑袋的大手,现在握成拳头印在了瘦个子那他自己肯定很自豪的脸上。
酒吧里人声顿时盖过了音乐,熟悉的一向属于我的掌声响起。
混蛋,抢我风头。
我不得不用抱怨来压制我看到身前这个宽大背影的时候剧烈跳动的心脏。
被称呼为ELLA的类男性生物在这样的骚动下没有去关心他被打飞了3米的[朋友],原谅我只想出了这么一个比较合适的称谓。反而舒展开他那张白得可以反光的脸笑着贴向常延。
“你最好也不要碰他。”我怀疑我拳头的冲力可能被那张脸上厚实的粉底化解了一半,ELLA只是跌坐在地上而已,完全没达到常延出拳时那种好像电影镜头一样的效果。
我撇嘴不满的时候ELLA很配合地哭了出来。
“操,大男人你哭P……”我上前一步决定再试一次。
常延一把抓起我的手,在大力带动下我被他扯得不住倒退,看着两边反方向掠过的人和景,我判断出我在往出口倒退。
“快跑,引起骚动就不好了。”常延把我拉到身边,语调因为喘气有点不稳。
早在你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是骚动了好不好……不过我对于现在这种被迫式的移动和紧锁在我上臂的大手丝毫没有反抗的念头,我记得我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无故的碰触和拉来扯去的。
这些东西以我的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干脆不想,我扭头对这吧台方向大喊。
“阿乐!!帮我把桌上那瓶酒收起来!MD我才刚打开呢!”
搞清楚,酒可是少爷我自己花钱买的。
跑在旁边的常延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第 13 章
[我们都有机器猫,变大变小变漂亮……]
我抓起床头的机器猫卡通闹钟,一把从窗口丢了出去,希望这个还在播放着可怕的卡通歌曲的有害塑料制品可以完全地转化成楼下几千块一平米的高级草坪的肥料吧。
世界终于清静下来。
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拉着窗帘和开着空调的房间里几乎已经失去了季节感,就连是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楚。
我现在有点后悔刚刚把闹钟丢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有事先看看时间……
闹钟……机器猫……
完蛋,我丢出去的似乎是上次跟常延逛商场的时候他因为很喜欢才买下来的。
你能想象吗?那种高得没有天理的人手里抓着着机器猫闹钟去柜台付账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你不知道?操,那我告诉你,结果就是一群服务员用暧昧的眼光看着我,明明要买那种可怕的东西的人就是他,为什么最后别人都会认为是买来送给我的?
[买这么可爱的礼物送给女朋友啊?]那个开发票的大眼睛小姐最后趁着吃常延豆腐的时候还丢了这么一句让我差点没把百货炸掉的话来。
好吧,反正我也受够你了,机器猫,我们就此分手好了,再~见~
脑海里自动浮出使用了无数次的分手标本对白,不过这次的对象不是女孩子,而是机器猫。
“啊!!!!常延,你回来你就死定了!!”在坐在床上发呆+狂想了5分钟以后我终于怒吼了出来。
如果你不认识我,你大概会认为我疯了。
17岁,喜欢穿四角内裤,头号败家子祁东我除了喝酒抽烟偶尔打打架泡泡妞之外,多加一个会有起床气的优点不行吗?
拉开窗帘,几近白色的阳光猛烈地照射进来,我有一种自己是吸血鬼被火辣的日光刺成粉末的错觉。
原来已经大中午了。
人跟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同,就算昨天跟我疯到了天亮,常延还是一大早就爬起来乖乖的去上班了,而我这种昼伏夜出的生物当然是要在太阳高挂的时候都在睡觉才对,都怪那只死机器猫,一定是常延走的时候调好放在床头的,所以我的怒气也不是没有缘由。
斜眼瞄了一眼床头柜,刚刚摆放机器猫的位置还有张小纸片。
东:
我放了牛奶和早餐在餐厅里,发完火就快去吃,不然牛奶会坏掉的。
常延这个白痴不知道还有冰箱这东西吗?什么牛奶会坏掉啊,他是没有常识对不对?
一面抱怨一面以飞快的速度在5分钟内完成洗脸刷牙梳头这一系列工作的我终于坐到了餐桌前。
恩,明明起床的时候气得要命,为什么现在一点都不生气还要听他的话吃这些冷掉以后就难吃得要死的面包和煎鸡蛋啊?
我一面琢磨着这个奇怪的问题一面在回忆上次跟常延逛的是哪家百货。
你问我为什么我都不生气了还要去炸百货?你是猪啊,少爷是去买机器猫的。
第 14 章
人的生活糜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人的本身都糜烂了。
把车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停稳,我很高兴可以让我几乎糜烂掉的身子出来晒晒太阳。
酒吧这东西就是为了让人们可以在夜晚里追求更夜晚的东西而出现的,现在太阳高挂,酒吧的附属停车场空旷一点也就十分正常了,依稀辨认出停车场里还有另外一辆眼熟的车,那是安宁的车子。
呀呀,生活在社会主义国家但是一向身体力行资本主义经济体制的我现在无端地在内心里浮起了惭愧这一念头。
果然,最大程度地剥削员工的劳动力这么没有人性的想法对于善良的我来说还是太过分了,我一面按动手里的遥控器把车门锁上一面借助香烟的苦味来杀死给安宁加薪的冲动。
同情归同情,把钱送给别人花我可是会心疼的。
会在夜晚出入酒吧的一向都是自认为很有那么一些情调的人,所以晚上酒吧里总充斥着各种怪异的高档香水和古龙水的味道,就算是在关店10多个小时后的现在我一推开酒吧厚实宽大的木门,怪异的香味依稀还是可以闻见。
“祁总?”安宁不论是哥哥还是我都以祁总称呼,虽然我有做过抗议,但是一想到我竟然能和我那基本无敌的哥哥享受同样的称呼,心底还是会有莫名的自豪感。
可悲的小孩子心态。
“你就不能把你那死板的性格改掉,真是,这么早来店里干嘛?想要我同情你给你加薪可是不可能的哦。”安宁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我在他旁边拖过一张椅子坐下,丝毫不客气地把他面前玻璃杯里残存的液体全倒进了嘴巴里。
“如果想让祁总你看到我努力的一面的话在早上工作根本就没有用吧?”MD,这个家伙就连讽刺人也是一脸严肃……不过他说得也没错,我今天是因为送常延到公司去才会起了个大早的。
我尴尬地笑笑,“大哥老叫我跟你多学学,这不是来学习了嘛。”
“哦?”安宁挑了挑眉头,把面前叠得老高的本子推到了我跟前,“那这些帐目就麻烦你过目一下,我刚多喝了点,正好有点头晕。”
你头晕个P。记得这家伙第一次来店里报到的时候我想给他个下马威,结果就是我被他灌得七零八落的,也让我明白了一个真理,能在大哥那种怪物手下办事的人一定也是怪物。
看到桌上帐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我太阳穴开始发疼。“啊呀,你喝的酒劲头果然大,我才喝了两口也开始头晕了,你休息一下然后加油,我去厕所洗把脸。”
我跳下高脚凳的时候看到安宁那古板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MD,又被他摆了一道,真糗。
第 15 章
虽然安宁是个话十分少的人,但是跟他在一起时间并不难熬,想我祁东这个睡姿都是随时保持变换的多动症少年在他身边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一整个上午我都在研究安宁的脸,认识他已经超过10年了,他一直在大哥手下做事,家里的生意我不太过问,但是我也略有耳闻大哥的成功很大一部分来自这家伙的协助,我实在没搞懂大哥怎么会把他的得力助手丢到我这个虽然规模不小但是对于他的身家来说9牛1毛的酒吧里来。
难道是因为宠我?我一想到大哥那严肃得可以震慑蚊子和一切害虫的脸我就完全不能支持这个想法。
一面研究安宁在察看数量众多的帐簿无意间变换的表情我一面胡思乱想着,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喂,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的脸很耐看啊?”我转速并不快的大脑并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其实非常尴尬。
安宁的脸红了一下,酒吧使用的是隔音建设,所以并没有多少个地方可以让外界的光透进来,一到晚上乌7抹黑的氛围加上幽暗灯光十分有气氛的酒吧在白天看起来其实十分丑怪,因为节省装修费简陋的天花板还有2米以上的墙壁光秃秃地显露出古旧的颜色,被装修得十分豪华的也只有2米之下的墙壁还有地面而已。采光并不充足的宽大室内足够我捕捉到安宁脸上飞过的潮红。
人才毕竟是人才,安宁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哦?是吗?我一直以为我长得很普通。”
说实话他确实长得满普通,最起码对比起常延轮廓纵深的脸是这样的,但是我就是觉得他说[哦]字的时候挑眉的表情很吸引人。所以我说他[耐看]而不是好看。
“不会啊,如果你笑起来一定不普通。”说实话我基本没见他笑过,顶多是在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笑意,我把手伸向他嘴角,想帮他做个笑脸。
安宁以出人意料的大幅度躲开了我的手指,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我脑袋再简单现在也嗅到了空气里的暧昧味道。
让人有点难堪的沉默在氧分子间漫延着然后深入呼吸道。
第 16 章
“真难得啊~东仔竟然会在早上出现。”会这么称呼自己老板的除了阿乐我想不出第二个人,现在应该是他来整理酒吧和打扫卫生的时间,晚上关门时间是后半夜,不会有人愿意在那样昏暗的灯光下整理和打扫。“安经理也在啊。”看到安宁阿乐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到底谁是老板???不过幸亏阿乐的及时出现,奇异的氛围一扫而空。
“我这个老板不随时突击一下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偷懒。”我端起桌上的杯子把里面的液体一口喝光。
“偷懒的问题等下再说,你算算你喝了多少杯,一会照价付钱。”阿乐从吧台的侧门走进内侧,麻利地用抹布擦掉酒杯里冰块融化后在桌面上造成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