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阁瑞斯,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你到底在这里藏了什么人!”
就在格瑞全神贯注的盯着即将入口的美味的时候,花园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争执声。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提着蓬蓬松松的鱼骨裙,怒气冲冲的想往花园里冲。阁瑞斯正在阻拦着她,但是似乎他也很忌惮这个女人,动作也不敢太粗鲁。
格瑞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那名少女的长相。他哀怨的看了一眼脚上的银链,耸耸肩,决定还是坐在原地节省体力的好。
他有预感。阁瑞斯绝对拦不住那个女人,气场上差得明显有一大截。
“阁瑞斯,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快点给我让开!”那个女人气势惊人,拿着一把象牙骨的折扇戳着阁瑞斯,力道一下比一下很。尖声说道:“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里面的那个女人,好让她知道,永远别妄想从本公主这里抢走你的心!”
格瑞被那股刺耳的声音刺的皱起了眉头,公主还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啊。不过,她说“里面的那个女人”是在说谁?阿蜜莉亚么?
他忍不住担忧的看向阿蜜莉亚,结果,阿蜜莉亚正同样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格瑞少爷,她好像是,冲着您来的……”她小声的提醒道。
哎?哎哎?不是吧?格瑞忍不住扶起了额头,他觉得这种剧情,真够八点档的。
而这个时候,那名公主终于失去了耐心,她用格瑞上辈子和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尖利的声音嘶喊道:“阁瑞斯,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不让我过去,我立刻就收拾行李回国!”
回国?格瑞皱起了眉头。
这句话似乎正好戳在了阁瑞斯的软肋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埃米尔,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住在这里的,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身体不好,所以我才吩咐不允许别人打扰他。”阁瑞斯王子一边领着她往格瑞的方向走,一边还在解释着。
那名少女高傲的“哼”了一声,仍旧是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
格瑞看着她走近,等终于看清楚这名少女的长相的时候,却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
她不是……
那名少女抢先一步,跨到阁瑞斯身前,挡住了阁瑞斯的视线,冲格瑞使了个眼色。她脚下踩着双又细又高的高跟鞋,动作却异常的灵活。
“你是什么人?”她两手插在腰间,尖着声音问道。
格瑞盯着她研究了一会,又抬头看了一眼阁瑞斯,最终还是中规中矩的回答道:“我是阁瑞斯王子的朋友,借住在这里。”
阁瑞斯趁机插话道:“我说过了,埃米尔,事情真的不想你想的那样。”
埃米尔看上去似乎有些下不来台,但是很快,她就看到了规规矩矩站立在格瑞身后的阿蜜莉亚。有一瞬间,格瑞发誓,看见了她脸上显露出来的兴奋表情。
“阁瑞斯!这个女人又是谁?你今天是不是就是为了陪她才不愿意陪我逛街的!”她转过身,又开始用象牙骨的扇子恶狠狠的戳着阁瑞斯的胸口。格瑞在一旁凉凉的看着好戏,觉得心头从来没有过的畅快。
阁瑞斯瞪了他一眼,又急忙安抚道:“埃米尔,她只不过是一个侍女而已,负责照顾我的朋友。”
少女怀疑的看了一眼他,又转过头打量着阿蜜莉亚。阿蜜莉亚僵硬的站在那里,忍不住求助性的看向格瑞。
铁丝网上的食物渐渐散发出香味,水汽蒸发发出滋滋响的声音,少女忍不住看了一下烧烤架。
格瑞举起一串烤好的蘑菇,对着少女邀请到:“要一起来么?”
少女挑起了眉毛,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给了格瑞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22.战争
“你声音是怎么回事?”支开了阿蜜莉亚,格瑞倒了一杯玫瑰花茶,推给了埃米尔,不,应该说是安琪儿。
烧烤吃到一半,阁瑞斯就匆匆离去了。他似乎很不放心留安琪儿在这里。但是安琪儿气势惊人,扯着高八度的嗓音,坐在烧烤架旁边就不动了。阁瑞斯无奈,只能一个人先离去了。
安琪儿转着手里的象牙骨折扇,整个人都慵懒的窝在沙发里,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那个,是我跟一个马戏团的小丑学的,他能模仿所有人的声音。我跟他学了几天,只学会了怎么把声音变尖。他跟我说,这个拿来折腾人耳朵很有用。”安琪儿扬了扬眉,冷冷的说道:“就算不能真的一扇子戳死那家伙,我也绝不会让他好受。”
她说着,用扇子的末端在桌面上狠狠的划过,格瑞眼睁睁的看着桌面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安琪儿拉了拉裙摆,还是懒懒的窝在沙发里,说道:“我就是凡纳斯新册封的那位公主,同时,也是凡纳斯王国的第一继承人。埃米尔那个名字是后来取的,你接着叫我安琪儿就成了。”
格瑞皱起了眉头,对于安琪儿的身份,他刚刚也猜的差不多。
“你来桑塔路亚做什么?”他问道。
安琪儿咬着折扇,一脸的苦大仇深。
“还不是阁瑞斯那个该死的家伙搞的鬼!”
安琪儿并不是自愿来的,她现在的身份,往好听了说是来帝国做客,而说白了,实际上她就是人质。
“你一直被关在这里,所以才不知道。”安琪儿解释道:“现在帝都跟凡纳斯之间的关系很紧张,基本上已经到了宣战边缘。本来帝都就总是有一批吃饱了撑的贵族,想着要吞并凡纳斯。而这一次,阁瑞斯那家伙,兵行险招,给他们送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格瑞端起茶杯,淡淡的问了一声:“海鹰号?”
安琪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远不止这个。你知道那天,就是你跟着我去地下溶洞的那天,阁瑞斯他们一行人去哪儿了么?”
格瑞愣了愣,问道:“他们,不是去你们的船上了么?营地里的人说,是你们的使者来邀请的。”
安琪儿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凡纳斯的船只,早在驶往珊瑚海域的途中,就已经被人劫持了。干出这种事情的,居然还是我们凡纳斯自己人!”
就像帝国,对于凡纳斯又爱又恨的态度一样,在凡纳斯内部,也存在着不同的声音。有一部分人认为凡纳斯拥有众多帝国所觊觎的物资,因此,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必须注重军事防备,以防止帝国的进犯。
而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与实力雄厚的帝国相比,凡纳斯根本没有胜算。还不如主动归附帝国,这样在谈判中还能占据一定的主动权。
“阁瑞斯明显得到后一类贵族的支持。他们认为,倘若拥有凡纳斯王室血统的他继位,他们的利益将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因此,对于女王陛下突然决定修改第一继承人的事情,他们非常不满。”安琪儿说着,又开始转着手里的扇子“所以实际上,虽然那天他们登上的的确是凡纳斯的船只,但是其实早已在阁瑞斯的掌握中。”
“那个疯子自导自演,让自己一行人一登上凡纳斯的船只,就立刻被无理挟持。再加上海鹰号的沉没,凡纳斯方面就彻底解释不清了。”安琪儿板着脸说道:“那家伙,就是故意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简直是个疯子!”
格瑞垂下眼睛,想了一会,问道:“海娜公主也参与其中了?”
安琪儿摇摇头“这个说不好,但是可能性很大。最后,是海娜公主的舅舅,桑塔路亚城主的船队,救出了他们一行人。而且救出来的,只有阁瑞斯王子和海娜公主,以及其他的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向帝国报告说,那艘船只逃回了凡纳斯。可是事实上,我们的确见到了那艘船,但是船上只有几个中途雇来的水手。”
这种事情,凡纳斯王国虽然清楚自己是冤枉的,但是帝都方面,尤其是那群一直支持吞并凡纳斯的贵族,却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舆论导向对凡纳斯非常不利,迫于无奈,新上任的安琪儿公主只能前往帝国,陪同阁瑞斯王子一道前往帝都,像他们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格瑞愣了愣,立刻问道:“那贝丝呢?她有没有被救出来?”
“贝丝?”安琪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迪莫斯城主?那个嫁给平民的女爵?”
格瑞点了点头。
安琪儿摇了摇头,说道:“获救名单上没有她。不过按理说,像她这么重要的人物,阁瑞斯应该不会不管她的啊。”
他们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同时领悟到了什么。
“我会立刻派人去找她的,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阁瑞斯王子才不能把她带回来。”她说着,皱起了眉头“只不过,很难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
格瑞思考了一会,说道:“她在凡纳斯和帝国之间有一支来往的商队,你可以试着去那里找找看。”
安琪儿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手中的折扇,从上面拆下来一根象牙扇骨,递给了格瑞。
“好好贴身藏着,它虽然看上去不起眼,找对了地方,可是真的能杀人的。”
格瑞打量着手中这根洁白的扇骨,它的尖端被磨得很尖。在扇骨中央,有一个机关,可以弹射出一根闪着寒光的金属薄刃。
它让格瑞想起了安格斯的那把匕首。凡纳斯王国在这方面的冶炼水平,明显超出了帝都一大截。
“安琪儿。”格瑞握着这根扇骨,淡淡的说道:“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回凡纳斯吧。帝都,比你想象的要难对付。”
“你刚刚没有听到我说么?”安琪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格瑞说道:“我才是凡纳斯的第一继承人,所以,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既然他都已经胆敢插手凡纳斯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会退缩!”
格瑞愣了楞,目送着她挺直着脊背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阁瑞斯王子,即使身上流着王室的血液。但是却并没有继承到那个国家骨子里的某种坚持。
他笑了笑,端起杯子浅浅的啜了一口,思绪却不由的飘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有一件事情,即使安琪儿没有跟他说,他也是知道一点的。帝都这几年,对与凡纳斯的戒备越来越严,海关关税也是一再上涨。凡纳斯内部,早就对此有了不满。
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凡纳斯女王在这一期间,开始对王国的官僚机构进行了改革,任用了一批出身平民的年轻官员。这一部分人,对于帝国的态度,则是最为激进的主战派,试图用武力摆脱帝国的控制,。
战争,也许并不是帝国方面的一厢情愿。阁瑞斯在帝都点了一把火,但是又有谁能确定,凡纳斯女王是不是同样,也在点燃着这么一把火?
格瑞捧着已经变凉的玫瑰茶,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贝丝,无论如何,你可千万别这么轻易的死掉啊……
23.缇斯兰迪
贝丝当然没死,相反,她的日子可比格瑞要好的多了。
不过,让格瑞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也身在桑塔路亚。而且,居然还不可思议的住到了城主府。
这个女人就是个神奇的存在,在安琪儿找到她之前,她就先找到了格瑞。
她看上去很不错,穿着最近流行的浅色丝绸夹纱的长裙,脚上踩着一双低跟的小羊皮靴子。整个人的气色,甚至比之前在海上的时候还要好。
她打量着格瑞脚踝上那条银链,挑起了眉毛,戏谑的问道:“阁瑞斯殿下的爱好?他品位还不错嘛。”
格瑞瞪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桑塔路亚的城主,他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拜托他,想办法瞒过阁瑞斯王子,让我见你一面。”
格瑞惊讶到:“你认识桑塔路亚城主?”
贝丝冷哼了一声,说道:“他曾经跟我父亲一起上过战场。他告诉我说,我父亲是为了救他才死在战场上的,在他临死前,拜托他代为照顾他的女儿。所以,他才瞒着阁瑞斯王子,把我从凡纳斯船只上带回了桑塔路亚。”
可是,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拜托他照顾的,恐怕是他的另外一个女儿吧。
她用指甲磨着沙发扶手上的软垫,嘲讽的想着。不管那个男人再怎么重视那对母女,到最后,她们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贝丝?”格瑞担忧的唤了她一声,总觉的,她刚刚的表情很不对。
贝丝挥挥手,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他之所以肯冒着得罪阁瑞斯王子的风险让我见你,恐怕,也是不想得罪缇斯兰迪家族。”
她看了一向格瑞,突然充满促狭的笑了。
“所以说,红颜祸水。要不是阁瑞斯铁了心非要把你弄到手,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缠身焦头烂额了。”
她忽视掉格瑞不满的目光,感叹道:“缇斯兰迪家族,毕竟是帝国从开国最初,保留到现在的唯一一脉贵族血统。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他算计上。”
格瑞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缇斯兰迪家族,他的感情一直都复杂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流淌着这个家族悠久的血脉,但是,他对此却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而自己的父母,与这个家族在政治上也没有多少牵扯。所以,每次看见家族那些声名在外的人物时,他只是会简简单单的想一下,啊,这个人原来做过这么著名的事情啊。
然后,该叫人叫人,该撒娇撒娇。然后赶快躲到奶奶后面,防范着那些人偷偷捏自己的脸。敬畏之心什么的,他实在是提不起来啊。
所以,对于他而言,缇斯兰迪只不过是一个姓氏而已。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个家族究竟能在帝国造成多大的影响力。
“你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贝丝忽然说道:“缇斯兰迪家族似乎被这件事情给彻底惹恼了。我听说,你爷爷似乎直接去皇宫跟皇帝呛声,就差没动起手来了。”
格瑞一愣,问道:“他们知道我在阁瑞斯手里?”
贝丝摇了摇头,说道:“乔恩都回去了,想必他们也该知道这事了。不过不知道为了什么,好像他们没有说出你在阁瑞斯手里的事情。”
“乔恩回到帝都了?”格瑞惊讶的问道。
“嗯?他当然要回帝都了。”贝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还不知道乔恩曾经被阁瑞斯王子控制的事情。“他两天前就抵达帝都了,因为阁瑞斯王子推脱自己受了伤,所以就先派遣他提前向帝都方面说明情况。”
格瑞皱着眉头思索着,乔恩到底是自己独立逃脱的,还是跟阁瑞斯王子达成了某种协议才得以脱身?
他想了想,问道:“那,帝都那里,也没有关于我死讯的传言?”
“说什么呢。”贝丝皱起眉头,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哪来的死讯。”
“帝都方面的说法主要有两个。一种是说,你被凡纳斯王国绑架了。还有一种说法是,你跟船队走散了,目前仍旧在帝国或者帝国的海域面积之内。”
她看了一眼格瑞,似笑非笑的说道:“而且,格瑞,恭喜你,你现在可是帝国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了。”
哎?格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这件事情,即使在桑塔路亚,也已经传遍了。”贝丝笑得乐不可支,解释道:“消息传出了好几个版本。比较接近真相的那个,我还是从桑塔路亚城主那里听来的。”
“因为你每年都有大半时间呆在我的迪莫斯城,帝都的人没几个知道你的。所以你爷爷在跟皇帝吵架的时候,皇帝问了他一句,为什么之前没听说过缇斯兰迪家族有你这么个人。结果好像直接就把你爷爷惹炸毛了,当场撂下一句话,直接宣布你就是缇斯兰迪家族的下任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