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华落尽（第二卷 下）——安绯

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想要就快要再也见不到舒炎了，林凡拼命地张开嘴想要告诉舒炎，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舒炎看到林凡苍白的吓人的脸上忽然现出的急切神情，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赶紧低下头靠近他的嘴唇，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微弱的声音，舒炎却听的清清楚楚，林凡说：

“舒炎……我……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好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你……我想要……想要和你……过一辈子……”

“如果……真的有来生……我……我还要遇见你……”

舒炎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掉落在林凡的脸上，林凡努力地对着他笑了笑，说了最后一句话：

“舒炎……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爱……活下去……”

第七十九章：无论有多久，我都会等你

“舒炎……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爱……活下去……”说完以后，林凡闭上眼睛，好累啊，好想睡觉。

一直握着舒炎的那只手垂了下去，林凡闭着眼睛，不管舒炎怎么呼喊，也没有再睁开。

舒炎看着林凡被推进急救室，所有的力气一瞬间抽空，靠着墙壁支撑着不要倒下去，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直直地盯着手术室那亮着的灯。

而林凡刚才毫无生气的脸色则让他等待的心中带着浓浓的恐慌，他不敢想象那个万一，不会有万一的，小凡这么好，一定会醒过来的。

程玄赶过来便看到舒炎脸色惨白地靠着墙壁盯着手术室，放慢脚步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一定会没事的……小凡会没事的……”

舒炎依旧直直地盯着手术室，没有回答程玄的话，两人靠着墙壁等待着。

时间慢慢地走动着，舒炎感觉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就快要等不住了，手术室的灯熄灭，舒炎心中一紧，立即走上去。

是上次的那个李医生，看到舒炎焦急的神色，抱歉地摇摇头。

舒炎顿时全身冰冷，连指尖都在发抖，艰难地开口：“医生，小凡……小凡他……”

“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舒炎没了声响，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空白一片，忽然抓住李医生的衣领，双眼通红地吼道：“你说什么？！你告诉我小凡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对不对？！”

李医生被他勒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程玄赶紧上前将舒炎拉开，李医生深深呼吸了几下，看着舒炎脸色沉重地说道：“林凡他……他失血过多，我们是把他抢救过来了，保住了性命，但是，他现在的状况很不乐观，能醒来的几率很小……”

舒炎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脑中回响着那句“醒来的几率很小”，眼神呆滞地看着李医生，喃喃地说道：“不会的，你医术不精，不要诅咒小凡……我要去看他，他一定会醒过来跟我说话的……”

程玄扶着舒炎摇摇欲坠的身体，走了几步，舒炎忽然毫无预兆地晕倒了。

将舒炎安置在病床上，程玄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摇摇头，如果小凡真的醒不来，舒炎也活不久。

想起了大学时候，林凡也为了舒炎将他推开而自己去挨了那一板子，那个时候，林凡也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只是，那一次，他们两人却一别就是六年。

这一次，舒炎不会走了，但是林凡却不知能不能醒来。

想起林凡平日里脸上带着的那抹浅笑，程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总是要遭受磨难？这么相爱的两人，为什么总是遭受这般的分离？

门被轻轻地推开，程玄转头，看到肖辰正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刚走到程玄身边，便被他搂住抱进怀中。

肖辰身上的温度清晰地传递给程玄，所有的东西都比不上此时他怀中的这个人，能这么和他相拥，这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

“嗯？怎么了？”感觉到程玄情绪的涌动，肖辰轻声问道。

程玄的下巴靠在肖辰的肩窝处，低语着：“我没事……我很担心小凡……”

肖辰的眉头也紧紧地皱着，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太过苍白，他们所能做的只有诚心祈祷林凡能醒过来。

舒炎睁开眼醒过来，看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愣了愣，然后立即撤掉手上的输液管，起身下床奔去林凡那里。

推开门，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然后在床沿坐下。

伸手轻轻地握住那双白皙瘦弱的手，没有了往日的熟悉的温度，冰冷的让舒炎的心也跟着冷下去。看着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双手，纤长，白皙，但却没有丝毫的血色，苍白的吓人。舒炎将林凡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想要用他的温度去温暖这双让他放不开的手。

林凡依旧紧紧地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原本就清瘦的脸庞此时更是消瘦，好看的薄唇看上去有些干涸。舒炎俯下身，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想到平日里，要是被他这么轻柔又煽情地舔弄着，林凡一定会羞的满脸通红，舒炎便有些期待地抬起眼看着他，想要看到那张让他着迷的脸上能忽然露出一丝的红晕。

只是，这个世上没有奇迹，林凡还是沉睡者，病房中发出的唯一声响是那输液瓶的滴液声。

嘴角处忽然有些咸味，还有温热的液体，舒炎一惊，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悄然落泪，眼睛酸涩的睁不开。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情未深伤未浓。

当所有的语言都无法表达心中的那份悲痛与绝望，当所有的情绪都积累在一起无法倾泻，眼泪是最好的语言是最好的发泄。

伤心落泪，只因爱的太深。

不想用手去擦，舒炎任眼泪滴落在林凡的脸上，小凡，你感觉到了吗？你一定舍不得我这么伤心，所以要快点醒来。

林凡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舒炎就静静地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看着他，看的累了，便趴下休息一下，然后醒过来接着这么直直地看着沉睡中的人。

一个月后。

S医院的520VIP病房中，淡蓝色的窗栏被拉开，一缕冬日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照射在病房中。

窗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仔细地削着手中的苹果。

舒炎看着一长串的苹果皮掉落在桌上，再看看手中削好的苹果，轻轻地说道：“小凡，你看，我削平果技术已经练得这么好了，是不是很厉害？以前你还总是笑我说一个苹果被我削了以后就只剩苹果核了，现在你是不是要夸夸我呢？”

没有人回应，沉默了一会儿，舒炎又自言自语地低喃道：“小凡，还有呢，我终于学会了熬你爱喝的玉米粥，那个味道连刘叔都说好，所以，你是不是也要给我点奖励？”

病房中除了舒炎的轻声细语，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安静的可怕。

放下苹果，舒炎颓然地走到床边，看着依旧在沉睡的林凡，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抚摸着那张日益消瘦的脸，痛苦地说道：“小凡，你已经睡的够久了，快点醒来吧……”

但是林凡根本就没有半点反应，这一个月以来，舒炎整天对着他轻声地说着话生怕他一个人睡着了寂寞，除了公司有急事外，所有的时间都呆在这个病房中，陪着他等着他醒来。

刘叔看舒炎一天天瘦下去，心里不忍，便劝他回去休息一会，但舒炎却说：“我不能回去，万一小凡醒了，找不到我怎么办？我要他醒来后一眼就看到我，这样他才不会慌……”

而医院的护士们对于他每天都在这里陪着林凡说着话，更是感动不已。她们说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的情话没看过这么温柔的表情以及那么宠溺的眼神。

只是，这些话，林凡都听不到，依旧沉睡不醒。

一个月过去了，支撑着舒炎的所有坚持与毅力都源于李医生的那句“林凡或许会醒来”，只因为这句话，舒炎便执着地坚守者这个信念——只要他坚持，小凡就一定会醒来。而只要他能醒来，不管多久，舒炎都可以等。即使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心甘情愿，因为说不定在最后一刻，林凡就醒了呢，那样，他的一生才是完整的。

舒炎揭开手边放着的食盒，里面放着一罐排骨汤，拿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舒炎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说道：“呐，小凡，你知道吗？这可是我自己熬的汤哦，闻着味道是不是就很好喝？这一个月我可是下足了功夫专门练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哦，等你醒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奖励奖励我啊……主动亲亲我就可以了……”

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汤递到林凡的嘴边，看着他安稳的睡颜，舒炎叹了口气，又将勺子放下，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重新在床边坐下，看了一会儿林凡，俯下身将头贴在他的胸前，低喃着：“小凡，快点醒来好不好？醒来以后，我要立即向你求婚，然后我们就去国外结婚……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那浅浅的微笑还有你被我逗的满脸绯红的羞涩……小凡，不要再睡了，醒来好吗？……”

第八十章：心动

韩文冰的家中。

叶慕凌正托着下巴发着呆。韩文冰走过去，将手中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叶慕凌接过苹果放在口中咬了一口，抬眼说道：“在担心哥哥……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能醒来？”

韩文冰眼中也蒙上了一丝的忧虑，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慕凌咬了几口苹果见他一直都没吭声，便放下苹果，转头打量着他。

“怎么你也发呆了？”

韩文冰轻叹一声，“想到小凡一直沉睡不醒，心里难受……”

叶慕凌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道：“韩文冰，我……我问你件事？”

“嗯？什么事？”

“你……你……”叶慕凌的眼神游离不定四处看着，犹犹豫豫地没能完整地问出来。

“怎么了？忽然吞吞吐吐的？”韩文冰惊奇地问道，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平时叶慕凌绝对是有话就说丝毫不会憋着自己的。

叶慕凌笑了笑，是啊，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患得患失了？在韩文冰疑惑的注视下，叶慕凌吸了口气，直视着他说道：“你是不是还很爱哥哥？”

“……”韩文冰没想到叶慕凌问的会是这个，一时楞了楞没回答。

而他的沉默在叶慕凌看来就是默认。心里忽然有些闷，像是被人揪住般有点难以喘气。移开视线，笑了笑说道：“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舒炎哥的……”

韩文冰依旧沉默着。空气中仿佛染上了一丝的微妙，叶慕凌站了起来，又笑了笑说道：“我先走了……去医院看看哥哥……”

“等等……”韩文冰伸手拉住他，叶慕凌惊讶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拉住他。

“呃……”韩文冰缩回手，摸了摸鼻子，“刚才，你的心情似乎不好？”

叶慕凌轻笑着，“哥哥还没醒来，我担心他……还有舒炎哥，他这些日子瘦的厉害……”

“不是这个……”韩文冰摇摇头，“刚才你问了我那个问题后，你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了下去……为什么？”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想哥哥什么时候能醒来……”

“是这样吗？”韩文冰撇开头，忽然幽幽地说道，“刚才我沉默是因为我不知道现在对小凡是怎样的感情，我不知道还爱不爱他……”

“哪有人连自己爱不爱都不知道的！”叶慕凌瞪着韩文冰。

“那你呢？你还爱舒炎吗？”韩文冰反问道。

叶慕凌愣了愣，然后看着韩文冰说道：“不爱了……我已经不爱舒炎哥了……”

这个答案让韩文冰愣了好一会儿，问道：“你确定吗？”

叶慕凌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喂，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告诉我说我对舒炎哥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偏执的执念罢了……你是对的，从一开始，我就只是迷恋舒炎哥对哥哥的温柔与宠溺，我迷恋的是那种感觉，而不是舒炎哥本身……”

顿了顿，说道：“你和我不同，你是真的爱哥哥……说真的，以前我恨他的时候，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好值得去爱的，后来放下了那份恨，再想想，哥哥他，确实很招人爱，而且很值得人去爱……光是哥哥那干净到极致的脸庞，就很诱人……”

韩文冰忽然笑出声来，叶慕凌不解地问道：“你干嘛忽然笑啊？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韩文冰摇摇头笑着说道：“你别对小凡起什么歪念头啊，你要是喜欢上他，那可是乱伦……”

“切，不是说同性之间的爱是禁忌吗？都禁忌了还怕什么乱伦啊……”叶慕凌嘀咕道。

韩文冰瞪着他：“你不会是真的对小凡动心思了吧？”

叶慕凌甩给他一个大白眼，“你脑袋被门挤坏了？居然会问出这么没营养的问题……就算要动心思，我也不会对哥哥起歪念头啊，哥哥他可是舒炎的……”

“叶慕凌，你真的长大了……”韩文冰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叶慕凌被他的眼神注视的有些不自在，撇撇嘴说道：“还不都是你整天在我耳边念叨着不要太任性之类的……还有啊，你都叫哥哥小凡了，为什么连名带姓地叫我啊？”

“……”韩文冰哑然。

“一看就知道没把我当朋友……”叶慕凌继续嘀咕着。

韩文冰看他微微嘟着嘴脸上带着些许不满的神情，不由地笑道：“那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慕凌吗？”

叶慕凌摇摇头：“不要……爸爸哥哥他们都这么叫我，你也这么叫，一点都不好玩……”

韩文冰再次哑然，失笑着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叫才好玩？”

叶慕凌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韩文冰一脸的笑意说道：“让我想想……慕慕、凌凌、小慕、小凌，这四个你随便选一个……”

韩文冰嘴角抽搐着，扶着额头问道：“我可以弃权吗？”

“不可以！”

“……”韩文冰无语望天，这么肉麻的叫法让他怎么叫的出口！

叶慕凌看韩文冰头疼的样子，心情大好，但故意沉着脸委屈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做朋友，连个称呼都不想叫……我可是真心实意地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唉，这年头，大叔就是会骗我这样单纯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