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姊落

有人会疑问张宠为什么处处和我作对。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理解，以为只是大家性格不和而已。无聊的时候，

分析了一下，也理顺出我们之间矛盾的脉络及起源。

年初的时候，中海新项目要在三家代理公司中选一家，我们三家投标选中了我们，这个案子应该归张宠负责，

那时候他在策划部，当初分配任务的时候就是这样定的，不过张宠的策划案老总审了五稿都不满意，于是要我

们每一个人都重新做一个。中海地产大家应该都知道的，中海地产在我们这座城市连续三年的住宅销售冠军，

如果这个案子做的好，分红将会是不小的数目。我精心准备了一番。

工作原本就是这样，多劳多得，有能力者居上。会游泳的漂着，不会游的淹死。靠外门邪道或许能有所辉煌不

过肯定长不了。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我的策划案被通过了。于是，中海与我们公司合作的5个项目都由我负责。半个月后张宠

因为业绩不合格被调到文案部。他处心积虑的对付我，我想原因就在这里吧。

“顾浩，你把我短信给张宠看？”我在无人的地方找他独自谈话。

“他玩我手机游戏时候看的！”

“以后不是工作的事，别给我发短信了，别人误会！”他说。

“误会个屁，你没地方去，我发短信问问也不行？”

他没回答，我继续问“房子找好没？”

“没，正找呢！”

“你和张宠是什么关系？”我故意问

“同学”他顺口说出来。

“同学？没那么简单吧？”

“你俩是不是？”

“别恶心我行吗？”

“装、开始装！”“你是不是喜欢我了？”我莫名其妙问他，他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没过几天，房东来催房租，突然记得我房子也要到期了，我告诉房东，我不想续交下去，到月就搬走。

这间没有窗子的房间不容易租出去，我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一年多从来没搬走，突然搬走，这样的房子并不是很

容易出租出去的。房东每个月减免50元，可我仍没答应。因为我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以为搬走了就可以永远不再回来，哪曾想几个月之后，还是没有人指点的自己乖乖的找了回来。当然，房东的

态度还是蛮好的。

顾浩告诉我他了解到陶红兵最近也准备租房子，估计就在这几天。我告诉他我租的房子也要到号了，正准备换

新房。

下午，我、顾浩还有陶红兵研究了一下到哪里去租房子，面积多大。价格多少。我们围在吸烟区的圆桌前，摊

开看房地产报寻找房源，最后我们敲定租一家三室一厅的房子一个季度2000元还是十分划算的。

正在我们研究找房子的时候，张宠从走廊里走过来，看见我们围在桌子上研究，“看什么？”他探了一下头“

找房子啊？”“我们三想合租一个房子”陶红兵告诉张宠说。令我失望的事张宠居然做出了至今都让我十分鄙

视他的事情。第八章

我们意见统一之后，由我跟顾浩负责联系房东，顾浩给房东打电话约在第二天中午看房。

房子7成新，三室一厅每一间卧室都有一张床，南北通透，顾浩把定金交给房东。

第二天早上，陶红兵跑来告诉我，他在与我们商议租房子之前也和另外两个同学提过租房子的事，就在我们看

房子那天下午，陶红兵的同学通知他，房子找到了。陶红兵说他要去同学那里不能和我们住了，对于失约他深

表歉意。我不是个容易起疑心的人，不过陶红兵的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他编出来的，苦于我没有推翻他说出

此话的证据。

世界就是这么有趣，那是我续交房租半个月之后，陶红兵过来问我，搬没搬新房子呢，如果没搬他想跟我合租

。他告诉我，这几天他一直在网吧过夜。

陶红兵是新来的同事。话说我们这个单位只要是个人，头脑健全，四肢健全就可以通过面试来上班。陶红兵从

北京漂回我们这里，工资三位数，之前一直租住公寓，期限一到便被房东赶了出来。我问他当初不是说跟同学

已经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怎么沦落到在网吧过夜的下场？陶红兵毫无隐瞒，把事情真相告诉我。

第九章

陶红兵讲，那天我们一起在吸烟区讨论租房子的事情被张宠看到后。当天中午张宠请陶红兵吃的午饭还喝了几

杯。张宠告诉陶红兵，我是个同性恋，如果和我在一起住，陶红兵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于是，他捕风捉影，

有的、没有的事情全部都乱说一通。陶红兵信以为真，他说听完之后心里面的确有点怕“听说同性恋见男人就

喜欢”“你对女人也是见一个爱一个吗，把张童童给你，你要吗？（我们单位“绝世美女”）。在那天晚上下

班的时候，我把张宠的话全部转述给顾浩听。“我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张宠也这么跟我说过！”“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一起找房子，犯贱啊？”“我不相信他说的话。”他一脸认真的对我说。那一瞬间从他脸上

流露出的信任与诚恳让我有把一切告诉他的冲动。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去哪吃？”“桂林路有一家火锅店，很好

吃。”“吃个火锅还跑那么远？”“别人请你吃饭居然这么挑，想不想吃了？”“想！”他撅着嘴。我已经听

到了他肚子咕咕的叫声。

我们到达那家火锅店的时候单独的桌位全部满了，只有连排的座位，服务员把我们领到桌前，他看了看长长一

排的桌子，“有没有单独的座位？”“不好意思，单独的桌位满了”顾浩转过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好不然我们换一家吧。”就在我迟疑的时候，其中一个桌位的人刚巧撤席，“那桌不是走了吗”我兴奋的用

手指着对面。

我们在靠近外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服务员也把菜陆陆续续的端上来，当最后一叠菜端上来的时候，我的心跳突然加快。

“你吃着，我说着。我一直说，你就一直吃，我们谁都不准停！”

顾浩看了我一眼“你想把我撑死？”“你要是真死了那就好了”“好个鸡巴吧”“我就轻松啦”“别他妈恶心

我好吗？”

“张宠那些话虽然都是猜测，可是他猜对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内心竟异常的平静。

“我非常感谢你，你能那么信任我。”他突然抬头看着我，虽然目光没有怒火，可是我仍能感受到一个正常男

人发自本能的排斥。他嚼了嚼嘴里的肉，吐了出来扔到桌子上“真他妈的恶心。”我的话无法继续下去了。我

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游离的目光。此刻，多希望他能说出一些让我温暖的话，譬如我理解你，但是我无法接

受或者是“秦昊，你正常点我们是朋友”即便这些话是敷衍也绝对好过“真他妈恶心”。“真他妈恶心”这五

个字，每一个字都重有千斤，压得我无法开口，压得我无法面对他。

“我……”“别说了，你是不是同性恋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我请你记住，永远的你他妈给我记住——别碰我

！”他把筷子摔进火锅里，溅出来的汤汁辣得我睁不开眼睛。摔完筷子他掉头就走掉。我一个人，像个犯错的

孩子，走不是，留不是。只有温热的眼泪，倾泻而下，伴着汤汁的辣意，一点点的流进嘴角。不知道我在那里

发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多久以后才离开的，我只知道，在那坐着我就很安全，很安全，没有任何东西打扰我。

我一旦动身离开，”真他妈恶心“”别碰我 “这些字眼，就像被碰的马蜂窝，蛰的我遍体鳞伤，蛰的我痛不

欲生。

第十章

我曾经问顾浩，张宠怎么就能猜得出来我是同性恋，他一个直男怎么就能分辨出一个人的取向，莫非有什么神

功，如果张宠真有神功，可不可以从他那里偷来，再教给我，以后我也能根据这个判断一个男人的取向，判断

一个男生是不是有变成同性恋的倾向。

顾浩告诉我，他房子失火那天，也就是我和他同居那天，我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他就把这些告诉了张宠

。

“你不是喝醉了吗？”“醒了”“你他妈怎么醒的那么快？”“晕晕乎乎之中我记得我吐了，吐了很多都吐到

……”他笑嘻嘻的说“好像是你把我扶到洗手间，我都吐到马桶里了！”“马桶个屁，吐之前的事情你记不得

了，吐之后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你没醉，你为什么告诉张宠啊？”“我怕啊”“怕个屁，我还能把你强X啦”“胸都摸了，还不是强X啊

”“你别侮辱我好不好，我是个纯洁的人，我们之间都是纯洁的友谊，你怎么那么肮脏呢！”“别他妈恶心我

了好不好？”后来我又问顾浩，为什么后来还是选择和我住在一起，他没说话，他抓住我的左手，让我的左手

抓住他的右手，然后点在我心口处，他轻轻一点，我都清楚了。他告诉过我一句话，“只要你有心，我就能感

应到！”

只要你有心，我就能感应到。

顾浩，我们分分合合这么多次中，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这一次，是我的心丢了，还是你的感应不灵敏了？、

“你眼睛怎么红了”“隐形眼镜没戴好”一大清早我进单位同事关心的问，我也编个理由搪塞。早上顾浩一来

便做到刘志的位子上，这段时间以来他跟别人也很熟了。以往每天早上他来的时候一定是在我背后弹一下我的

脑袋。现在他突然停止这么做，我居然有些不太适应。

可是，这么长的路，得走下去，不适应也就慢慢适应了吧！

可能是他无意，可能是我太多心。从早上来他就不停的跟其他男同事疯闹、扯皮。似乎是故意演给我看，也仿

佛是通过和别人的交谈，来洗刷我曾附在他身上的那些污渍。

收报纸女工的正在捆绑报纸，顾浩捡起地上一张娱乐版新闻“瑞奇马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顾浩大声读着然后

补充说“这种人是不是心里有毛病啊，有毛病就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后面那句我听得出来是说给我听的。我

是罪犯，犯下了滔天大罪，百口莫辩。即使我想说那是一时冲动，即使我想说那是情之所至，可是都无济于事

。他不是同性恋，他不接受同性恋，你能怎么办，难倒把他杀了？杀人犯法，我没那个魄。真的把他强X了？

本来就不正常了，这样更讨人嫌。

那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无奈的感受，彼此在那么近的距离中除了厌恶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每当对顾浩提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他都说对不起，我也总告诉他我释怀不了。

第十一章

中午去见了一个客户，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半。我的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着800元钱。我问坐在我身后的

王文，是谁放在那里的，王文告诉我是顾浩。看着那叠钱我就已经清楚了，是房子的订金。我急忙打了一个电

话给我们的房东“张姐，对我是租房子那个。”“哪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啊，耽误多大的事啊？”我连忙赔不是

，赶紧挂掉电话。

我巡视一周，没看见顾浩。去洗手间、抽烟区都没看到。失落中翻着通讯录，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的电话，手机

屏幕从闪亮再到变暗，变暗再闪亮。我仍是没有勇气拨通他的电话。

“顾浩呢，去哪了？”我问王文。“不清楚，应该是下楼了吧！”

“秦昊，带着益田策划案出来！”主任老王在门口把我叫出去。我慌乱的整理桌子上的文件，找出益田的策划

案，急忙跑了出去。“我先去厕所，你在楼下老刘车里等我。”老刘是我们单位的司机，单位大领导不会开车

，所以我们有个专职司机。我打开车门，没想到坐在后面的还有顾浩。“你原来在车上”我鼓足勇气才说出来

的一句话，像沉入大海的石子，无声无息。老王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我与顾浩并排而坐，一路上我仍

就能感觉他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熟悉的热量，那种热量告诉我，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可眼前的这个人，确实

不给我回旋的余地。一路上，只要我参与说话，他就立刻闭嘴，我故意拿话题跟他说话，顾浩就把我晒在一边

不给任何情面。

从益田出来，老王翻看自己的皮包发现没有烟了。是否真的有没有烟没人清楚，中层领导都是人模狗样的。去

超市买10元长白山，他刚开口便被我抢了过去“老板，两包10元长白山。”我一包给老王，老王假惺惺的要给

我钱。我也假惺惺的推辞。另外一包给顾浩，他拿在手里掂量着，他接受了，没拒绝。我的心从那一刻晴朗起

来，于是千言万语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他。

我们上了车，老王依然坐在前面，我跟顾浩坐在后面，我故意向他身边凑了凑，他向车窗挪了挪。车开动了，

他把烟推给我。“给你买的”“我不抽这个”“我明明看见你经常抽这个牌子的烟”“换了”“什么时候换的

”“跟你有关系吗！

我没再问下去。打开车窗把烟仍了下去，用一只手挡住脸，泪流满面。

以后的日子我们彻底变成陌路，每次在狭窄的走廊中遇见，他对我视而不见的感觉都令我心酸难耐。好好的两

个人，为什么就可以变成这个模样。究竟我们之间犯了多大的错误？我没强求相爱，即便作为最最普通的同事

。说一句话，问候寒暄一下，也很难吗？

多少次遇见，我都想主动上前和他搭讪，他的步伐总是快过我语言。

第十二章

“最近怎么没见顾浩跟你在一起吃饭啊？”中午食堂，桌子旁围坐一群同事，张宠挑衅到。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我回答的很随意。“我听顾浩说你好像喜欢他？”他的话越来越大胆

。

“秦昊，你又喜欢哪个帅哥啦，我怎么办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聪明的小齐给我打圆场。

“顾浩说有一天晚上你还摸他的胸。”张宠变本加厉，我的脸从头红到尾。“张宠，你有完没完。你打听这么

多干什吗？莫非你也喜欢顾浩，你是怕我跟你抢吗？别担心，我眼光没你那么差！”关键时刻，我只能这样回

击。张宠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准备的，我不怕跳进他的圈套，从始至终我都不避讳这些。“可是顾浩说，你打

扰到他的生活了，你逼他跟他女友分手，还要他和你住在一起。”张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再继

续认真吃饭了。“张宠，我警告你，千万别得寸进尺。就算我真是同性恋，我也不觉得那是多么可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