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春之城（生子）下——东东堂

耽雨见到这时才有插话的时机，于是连忙说：“不是的妈，你怎么会突然之间这么说啊？我根本就想都没有想过这么做。”

“真的吗？”

“真的，如果要送的话我老早就送出去了，为什么还会等到现在？”

“问你啊，为什么会等到现在，要是老早的话我们会答应这样做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好准备准备开始提这件事情了。”

耽雨听了干脆决定托盘而出说：“真的不是，妈，我有什么事情好骗你的，不是就是不是。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我现在不提以后也绝对不会提这件事情，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我干嘛要把他再送给别人？那我还能剩什么？”

“真的？”

“当然是真的咯，这种事情我有什么好说谎的。”

看到耽雨认真的神情，晓莲终于结束了追问，不过这样的答案也是她最好的定心丸，让一路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下来。耽雨见到她神色上的变化，终于明白了她特意赶过来的原因，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而看着他讨好的笑，晓莲却没有接受，只是转过头去继续着自己无奈的神情。在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她又问：“对了，你研究生考试是什么时候？”

“哦，十几号吧，怎么了？”

“那这几天要复习吗？我听说他们考研究生的都是从早上开始通宵复习到晚上的。”

“我哪有条件这么认真的，只能尽自己力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了。”

晓莲听了之后无奈地抿了抿嘴，然后说：“那就不要勉强，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话就尽管打电话给我，别的忙帮不上烧个饭洗个衣服什么的还是能够帮把手的。”

“这怎么好？两个人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我照顾你们都……”

“你阿爸阿妈还没有老到这种程度，就算是真的老到了这种程度，也自己请得起保姆不用你来操心。”

“怎么这么说。”

晓莲听了之后却只是说：“自己儿子才这么说的，这不是赌气话，是说认真的。我也知道，你不用说，你爸妈就算是不老也是一点本事都没有，换种说法如果说你爸妈有点本事你今天也不用沦落到这种程度。唉，不说了，总之等有事情要帮忙的话就来找我吧。”

见到晓莲都这么说，耽雨连忙应是。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别的一件什么事情，然后说：“对了，说到这个，你元旦那几天有空吗？我想趁着最后的元旦好好看看书，问了靓颖，她说她这段时间也很忙。”

“那是不是如果海滔妈妈有空的话，你就把他送到海滔妈妈那里去了？”

听到这样的问题，耽雨一时间找不出答案来，最后只好轻轻地说了一句：“毕竟她是海滔的亲妈妈嘛。”

“是，奶奶毕竟要不过亲娘。”听到这样的回答，晓莲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必须认输了。

正巧在这个时候，晓莲发现已经走出了校门，然后问：“对了，我们是要到哪里去？”

“不是去吃饭吗？我听他们说那边有家餐厅蛮不错的，所以想去那里试试。”

“吃那么好干嘛？食堂吃吃不就好了，快走快走。”说着，晓莲已经伸出手来拖着耽雨又往学校里面走了。

第五十五话：初雪至末

李清躺在看台上伸出了五指，五指之后的天空还是那样的昏暗没有尽头。隐约地意味，就像是所有藏在心里的感觉，就因为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于是便也变得难以把握真切。

那一天早晨的画面，又映照在自己眼前的这一片天空之上，只是经过自己双手的修饰，却又为什么显得那样的杂乱呢？那一种心境不知道有没有起什么变化，只是知道那样的杂乱怎么都找不出一点的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在定睛许久之后才能够确定果然是他。李清有一些惊讶地直起了身子，然后说：“诶？你……怎么在这里？”

海滔听了之后笑了笑，然后伸了手来说：“你疯了吗？这么冷的天还躺在这里，而且看天色可是要下雨了。”

李清听了之后只是用淡淡的微笑作为回答，除此之外变再也没有言语。只是他的视线又很快就看到了海滔伸在面前的那只手，于是拉住了之后站起了身子。

以前的他都是希望海滔能够依靠自己而存在，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会变成他伸出手来呢？有一些犹豫的李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动作小的幅度连让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注意到。只是那样的步伐还没有迈出几步，就感觉到了一丝冰冷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冷带来的刺激让李清有一些惊异，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一片雪花已经融化成了水珠。那一个时刻，他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抬起了头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天空的远方。那不停出现的雪花，从无法目视的地方出现，然后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原来太远还有太近都是这样目不可及。

初二（2）班的教室里，一个女生在埋头做着作业。只是那道科学课的计算题，怎么都做不出答案来，她又一些无奈地挠了挠头，然后将视线转向身边的那个位置。

身边那个位置依然是空着，那个人不知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只是在慧琳的眼前，却隐约地浮现着眼前的那个身影，那一天的情景至今依然在自己的眼中，只是他却没有给出一点的回应。是因为他太过于木讷，还是自己的太过于羞涩了呢？这样犹豫着的她，在无意间用手托住了下巴。

不知道那个人的心中究竟想着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才好，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自己做的这些，还有想要做的这些，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不管是哪一个问题，在她的心中都找不到答案，而她现在想做的，也许也就只有目视着那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这里？

想到了这里，她的视线移向了窗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天空之中已经开始落下雪花。正好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钱拍了拍她的手肘，然后说：“诶？你这题怎么还没做好啊，我等着答案诶。”

但是慧琳却明显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有些兴奋地拉着钱的手指向窗外说：“你看，下雪了。”

被她这么一说，钱也将视线转向了那个方向，看到从天际落下的雪瓣，也跟着兴奋地叫了起来，然后说：“我们去走廊上看吧。”

慧琳答应着点头，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起跑到了走廊上，看向雪落下的那个方向。这一座城市，虽然处处树立着参天的高楼，但还好还留下了这一片天空。雪花映照着光芒落下，因为这一层有色的背景，显出了另一番美丽。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却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初雪的纯洁，何处都映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慧琳注视着一片雪花落下，那视线却引领着她看向楼下的空地，两个少年正向这幢教学楼走来，而其中的那个正是他的身影。在见到那样的情景之后，她的脸上又不禁露出了笑容，甜蜜而又带着一丝羞涩。

冰释将摩托车在罗浩的面前停下，摘下了安全帽之后看了他一眼。而那个时候的他正注视着自己，不过只带着犹豫的眼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开口。

冰释却知道她即将得到的些许结果，于是直接开口说：“要不要载你一起回去啊？”

“哦，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就可以了。”回过神来的罗浩回答说。

两个人就这样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没有风却依然让冰释感受到了一丝寒冷。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她终于打破了沉默，然后问：“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罗浩又一次抬起了头来，看着她犹豫了一阵之后回答说：“那天的事情，对不起。”

“哪天的事情啊？”虽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冰释却依然忍不住问。

“就是……平安夜那天……”

冰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罗浩，而就在两人目光相对视的那一刻，罗浩终于开口说：“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比较适合做朋友，就是这样。”

冰释刚刚还想开口，在听到他这样的话语之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然后说：“我知道了，过去那段日子，我很对不起，就这样，拜拜。”

感觉自己没有再办法面对眼前的这个人，冰释连忙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去。而罗浩却在同一刻伸出了手，然后又叫住了冰释的名字。

冰释应声转过了头，看着她的视线，罗浩只是说了一句：“天这么冷，多穿点衣服吧，别冻着了。”

冰释在犹豫半分之后点了点头，在向他露了一个表示道别的微笑之后发动了车子。已经不知道是怎么之间就抓下了油门，机车在一瞬间飞驰而去。忽然而来的风向刀刮一样折磨着她的脸颊，她眼角所渗落得泪水，为什么总是结不成冰点？

目送着冰释离开，罗浩才转过身去，在没走出多少路之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小花园中那个坐在长凳上的人身上。在确定果然是他之后，他自然是连忙走了过去，原本懒得撑的雨伞，这个时候终于张了开来，让档在眼前这个人的头顶。

专心看着书的耽雨因为光线忽然之间变暗于是抬起头来，他这是才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人，然后做了一个笑容作为招呼。

不过罗浩却来不及招呼，只是又一些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哦，办公室里面太吵了，而且空气也不好，所以就来这里了。”

“那也带一把雨伞啊，坐在这里不冷吗？下了这么大的雪。”

被他这么一说，耽雨才注意到了天空中下来的雪瓣。在看到了这个之后，他有些兴奋地环顾着周围，然后叫着说：“哇，下雪了诶！”

“下雪有什么好兴奋的？”罗浩见了却有些无奈地看着幼稚的他说。

“什么有什么好兴奋的，我像你们这个岁数的时候看到雪都很兴奋的！”

听着耽雨这样的说法，罗浩却不以为然，只是伸着手为活蹦乱跳的他撑伞，免得雪落到他的身上着凉。

只是耽雨却偏偏想摆脱开那把伞，伸手接着落下的雪瓣，然后看着那一片晶莹说：“啊，我都几年没见到雪了，现在终于有一点回到这里的感觉了。”

“诶？为什么？不是年年都下雪吗？虽然不是很大。”

“但是在广州却不是。”

罗浩这才明白过来他兴奋的原因，于是看着他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微笑来。

看完了报纸的建荣有一些无聊，于是走进了房里，找到了晓莲问：“对了，你昨天去下沙做什么了？找你儿子吗？”

“哦，有那么一点事情。”

“一点事情是什么事情？还要瞒牢我么？”

“就是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没你什么事情。”但是晓莲却顾自己换着衣服，然后故意装作不在意的语气说。

建荣知道既然这样都不回答，那就是她不想说的事情了。只是这个时候又注意到她换着厚衣服，于是问：“诶？要出门么？这么早就去接孙子？”

“那是，也不知道路上会出什么事情，早点过去的好。等等这么冷的天，让小孩子等着就不好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下了这么大的雪。”

“诶？下雪了么？”听到了这个之后的晓莲连忙将视线转向了窗外，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地沉重起来，“天气预报不是说雨夹雪的么，怎么就变成这么大的雪了？哎呦，我今天也没多买菜，明天的菜一定又要很贵了。”

看着她忧郁着的模样，建荣却笑了说：“好了，明天又是新一年了，今天下场雪也是好兆头。再说了孙子难得来家里连着住几天，本来就是你要花钱的时候。”

建荣的微笑，让她的心稍稍好过了一些，于是也跟着露了一下笑容。她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转身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别忘记打电话给我。”

“嗯，那你路上也小心一点。”

目送着晓莲走进了电梯，建荣才放心地关上了门，他转过身去，眼中所见尽是窗外正落下的雪花。

第五十六话：那天深夜

从桌子上到地上，满是杂乱堆放着的零食包装袋，用过没有洗的碗和餐盘，还有揉成团的纸和新旧无序的书本。而在那样的背景之中，耽雨用最舒服的姿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是一本英语参考书。端详祥久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那一道题目的答案，然后在茶几上的那张考卷上写下。

在看到整张考卷都填满了之后，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满意得神色。开心地笑了笑之后，伸个懒腰去厨房拿吃的，只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掏遍了整个冰箱都没有一点可以拿来吃的东西。有些无奈的他撅了撅嘴，然后转头去看餐厅里面的挂钟。

建荣喝了一口茶，然后转头去看门那边进来的晓莲，于是问：“刚刚耽云过来做什么？”

“哦，我托他买了点山参，他给我送过来。”

“山参么自己买买好了，干嘛还托耽云啊？”

“他不是医生么？总要比我们懂一点，自己买的等等被骗了。”

“他是骨科专家，而且学的是西医，又不怎么懂这些。”建荣笑了笑说，“对了，你忽然之间怎么想到买参了？”

晓莲一边收着那个小袋子，一边回答说：“哦，昨天小张正好送了只鸡来，所以想一起炖炖给耽雨送去，这几天准备考试正好可以补一补。”

“呵呵，他什么时候变这么精巧了，高考的时候也没什么补品，不是一样考上大学了？”

“那个时候不是两个人都下岗连饭都吃不起么？现在怎么能跟那个时候比。再说了，要是那个时候能补一下说不定也不会读商学院了，就去浙大北大，像耽云那样做大医生了。”

说到这里，厨房里传来的微波炉提示音打断了她，她于是连忙跑进厨房，端出了温热的牛奶，给海滔送去。只是打开门之后，她看到海滔专心练琴的样子，刚刚还大大咧咧的脚步一下子变得轻柔了一些。

看到海滔停下来看着自己，她才敢开口说：“哦，给你热了牛奶。”

“哦，奶奶，我比较习惯喝冰牛奶。”

“哎呦，这么冷的天还喝冰牛奶对肠胃不好。”晓莲刚想说什么，但转念又说，“那也好，以后你自己去冰箱取吧，在奶奶这里不用做人家的。”

见到海滔笑了一下，她的心好过了一些，于是在他的床边坐下说：“别的孩子做完作业之后都求着大人能够多看会电视，玩玩游戏，你却这么喜欢练琴，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呢。”

“嗯……因为觉得游戏没什么好玩的。”

“是吗？不过练琴的确比玩游戏好多了。”看到孩子这么懂事，晓莲也欣慰不少，然后说，“对了，这两天有跟你爸爸打过电话伐？”

“哦，没有诶，反正饿不死，应该不用去管吧。”

听到这样的话语从孩子的口中说出来，晓莲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这也让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在看着海滔随意地拨了几下琴弦之后，她才决定开口问：“海滔啊，奶奶问你，如果妈妈硬是要把你从爸爸那里抢过去，你会高兴跟着妈妈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