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是他,是另一人。”
阿丑沉思了一刻,知夏梓晏所言的是何人了,“他……不知他过得可好……”
那夜回山中之后,两人带着孩子就离去了,明知那有可能是个陷进,可还得回去。
那皇城里他们能信的也只有一人,那时他们能逃出皇城也是得了那人暗中帮衬,此时回去若是寻个信得过的人
问话,也只有那人可寻了。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终章)
阿丑站在一座华丽的府邸门前,心里记起那人的笑,有些轻佻,有些放荡。不过阿丑并不厌恶,他知那人心性
其实不坏,只是与旁人有些不同,喜好什么都表现出来,绝不隐藏。
那些日子全得这人相助,他的伤才渐渐好些,后来能出逃也是这人的功劳。
他们走后这人过得可好?不知今日可是在府中的?
阿丑沉静一刻,正上前去,没想那大门这会儿就开,那朝他走来之人正是他要寻的。
那人见到他,先是没认出来,凝神一瞧,忽然唇边又绽开了点笑。随后对着身后的家奴吩咐,说是今日不出府
了。
阿丑知这人是认出他了,踏步上前,刚要说话,这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轻言道:“莫说话。”
两人进了府里,穿过回廊,绕过小厅,来到了一处水榭。
那人面笑吟吟,没有话语,也没松开他的手,阿丑也沉静着,等着那人先话语。
水榭景美,波光荡漾,金色光芒穿透波纹,亮丽得耀眼。
两人进了水榭之后,没多久就有人送来茶水糕点,干果小吃。
阿丑见再没人来了,伸手撕下脸上贴着的面皮,面对着林尚泽。林尚泽见着的阿丑的真容,唇边笑意更柔,伸
手将阿丑抱住,言道:“我就知你不会忘了我。”
阿丑没想林尚泽还是这般,还是喜欢这般戏弄他,只叹息道:“我怎会忘了友人。”
林尚泽一听他说友人,唇边的笑就淡下了,“我若有能力护你,那日带着你走的就不是夏梓晏了。”
阿丑面上一怔,没有话语,也没推开林尚泽。
林尚泽得了便宜,自然不想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寂静,好生拥着阿丑,他以为再不能这样抱着他,没想今日竟如
愿了。
“我来……有话问你。”阿丑缓慢开口,轻轻推开林尚泽,要他好生同他说话。
林尚泽哪里会让阿丑离开他,双臂一览,紧紧将阿丑环住,在阿丑耳边低声道:“让我好生抱抱你,我怕日后
再不能这样与你亲近了。”
阿丑没有再推开他了,只轻声道:“他……他可是真的不在了!”
林尚泽听着阿丑的话,缓缓抬头,对着阿丑道:“你回来……是为了那人?”
阿丑没有开口,只是那眼中涌现了哀恸,林尚泽心中一冷,放开了阿丑,说道:“你进城之时怎没见那些白丧
?”
“城中……与从前一般。”阿丑进城之时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皇城同从前一样,繁华昌盛,市井热闹。
林尚泽倏然记起,已是过了三月了,如今都秋末了,早过了国丧。
“已过了三月了,你自然见不着什么。”林尚泽面上平静,话语轻轻。
阿丑见他这番模样,就知那人是真的没了,真的不在世间了!
阿丑只觉浑身冰凉,如同掉入了冰窖里,再没什么知觉,就连心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只晓得眼中疼得厉害,
有些湿润冰凉。
林尚泽不想那人对阿丑如此重要,竟让阿丑牵挂至此,千里迢迢地从远处回来,就为寻个明白,问问他那人还
在不在。
阿丑是真爱惨了那人,只怕此生再不会有什么人能进入他心中了,就是那夏梓晏也得不到阿丑的情爱!
“那人既不在了……你莫在远走……留下吧……”林尚泽轻着声,伸手去拉阿丑,将阿丑的手握住掌心。
怎料阿丑忽然冷声道:“你莫哄骗我!那人怎会不要这江山!怎会就这样去了!定是你哄骗我!定是你哄骗我
!”
林尚泽从没见过阿丑这样过,心下微微发涩,淡淡道:“你若不信何必来此!”
“你!”阿丑反手擒住他的手腕,眼神冰寒刺骨,手劲加重,似乎想要捏碎手里的腕骨。
林尚泽手腕虽生疼,可面上冷漠着,眼中平静,镇定得如一尊石雕。
“皇城里谁人不知皇上驾崩,国丧了三月,你怎不到处去问问?若再不信,你可去问问楚煜非?他该不会哄骗
你了!”林尚泽冷冷言语,神情淡漠,唇边带着嘲讽的笑。
阿丑眼中动容了,放开了林尚泽,面上呆滞着,向水榭外走去。
林尚泽一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怕他会出事,连忙追上去,喊道:“你怎就看不到还有爱你之人!你怎就看不
到我!”
林尚泽就这么喊着,也不知阿丑听到没有,反正阿丑没有回身,也没停住脚步,一直往前走着。
林尚泽眼睁睁地看着阿丑消失在他面前,心下一痛,只恨极了那得阿丑情爱的男人。
从前他喜爱阿丑,也只不过是喜爱他的身子,后来才真正喜欢了这个人,只想爱他,待他好。这个男人面虽丑
,可心善,性子也软,对谁都狠不下心,对谁都不记什么仇。
相处久了,便不舍得离开他,只想与他在一处,每回都觉着安逸舒适,心中温暖无比。
不知不觉就喜欢了他,真正地喜欢了,再不是从前那样的浅薄心思,再不想只要他的身子。想要他的整个人,
想要那温暖的心。
他自是恨极了那人,那人手段残忍,心狠毒辣,对谁人都能不折手段,狠得下心。那暴戾之人怎配得上阿丑,
怎能得阿丑的情爱!
那残暴奸邪的男人要是真下地狱了,这天下就太平了,他就再也不难得到阿丑了。
阿丑失魂落魄地走进客栈,还没上楼就被迎面的来人抱住,那人声音里透着焦急担忧,“你到何处去?就不知
我担忧你?”
阿丑好像回过神了,轻声道:“他真不在……不在了……不在了……”
夏梓晏抬眼一看阿丑,见那面上毫无神情,眼中有些湿润,呆滞得失了魂魄一样。
“你身边还有爱你之人,你怎就不看看我!怎就一直想着他!怎就忘不了他!”夏梓晏抓紧阿丑的双臂,冷声
问着。
阿丑摇了摇头,轻轻拂开他的手,往那楼上走去。
夏梓晏望着那步伐轻巧似幽魂的男子,心痛无比,踏步跟了上去。
一进房里就见阿丑抱着那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正逗着孩子玩乐,面上还有些笑。
阿丑瞧见他了,抬头对他说道:“你将寒儿送去吧!送到夏府里,总不会有人能伤了他,日后这天下都是他的
。”
夏梓晏上前去,接过阿丑怀里的孩子,柔声道:“你是去见林尚泽了?”
今日刚到皇城,本来是两人一同去寻林尚泽的,怎奈他下楼一会儿,回来就不见阿丑了。猜想了阿丑是去见林
尚泽了,可等他感到林府时林尚泽说阿丑已走了。
他只好带着孩子又回来,回来也不见阿丑,只好将孩子放在客栈里,只身去寻人。才下楼就见阿丑的身影了,
那一刻心里激动又欣喜,只晓得阿丑没出事,还是回来了。
天色有些晚了,冷风自窗外吹来,寒意甚浓。
阿丑站在窗边,看着那抱着孩子远去的少年,只知这一生都亏欠那少年了,他心中念着的还是那人。
那人去了,他还留世间作何?
阿丑关上窗户,下楼去了,走出客栈。往那城外走去,刚好城门要关了,他今日出城,那少年也追不来。
出城之后,只觉这夜风太冰寒,这夜也太黑暗,前方的路难以行走。
阿丑走着走着就不知前路了,眼前似乎也不清晰了,忽然间还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作响。他缓慢地转了身,见着
那远处有火光而来,心下一紧就像躲避。
不料那些人马来得太快,追着他跑,他躲避不了只好停下来了。
他想看看这些追他做何,可还没开口,只听耳边有风声袭来,眼前黑影交错。身子还没移动就被人捉住了,他
苦笑了起来,怎粗心至此?这般无用了?还没出手就被擒住。要是那人得知,还不取笑于他?定是让邢风教导
再严厉些他。
阿丑正笑着,怎知后颈忽然一痛,就陷入黑暗里了,再不笑不出声来了。
当他醒来时,只晓得自己躺在一间明亮的屋子,手脚灵活自如,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后颈还有些酸痛,那下手
之人还真用了力道呢!
他环顾着四周,眼前的一切是如此地熟悉,这里是……是那人从前的寝屋。
阿丑从地上上爬起来,好生瞧着屋里的一切,没有变,一点儿也没变。
他怎会在此处?那些人怎将他带到了此处!是要做何?
他看看那前方的门,几步走到门口,猛然将门打开,这一打开门就愣住了。外头是华丽庭阁,宫殿楼宇,这门
边还守着两名侍卫!
那两名侍卫见他开门,伸手拦他,说是一会儿大人就来,让他莫出了这屋子。
阿丑只想到了那人,那人定是没死,定是要活着!只是戏耍他,只是逼迫他回来而已!
此刻,阿丑心中又痛又喜,又是悔恨,又是气恼。
可等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那人,是位美丽如皎月的男子,那男子名叫楚煜非。
“你倒是真回来了!”楚煜非微微笑着,眼中却是冷如冰霜。
阿丑晓得楚煜非厌恶他,甚至是恨他之极,也就无视了楚煜非的敌意。
“他在何处?”
“他?你既是来寻他,也该到下面去陪他。”楚煜非笑意变冷了,面上也冰凉着,眼中更是没了温度。
阿丑知他所期盼的不过是个梦罢了!此时心痛钻裂全身,痛得难以呼吸,痛得他白了面色。
“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自会去陪他……”
闻言,楚煜非冷笑道:“你倒那皇陵里头挖吧!”
阿丑没有发怒,苍白的双唇颤抖着,“你劫我来此又是何意?”
楚煜非挑起眉眼,冷冷睨了阿丑一眼,“自是让你给他陪葬!若不是你伤他,他怎会离去!”
“是我伤他……他因我而死……是我伤他……你让我再见他一面……我将这命赔给他!”阿丑想着那人胸口的
匕首,心头悔恨悲恸,只恨那日没顾及到那人,竟是他还得那人没了命!
“只剩一堆腐烂之肉你也要看?”
“只剩一堆白骨……我也要再望望他……”
阿丑知道现今只有楚煜非能让他见着那人,就算那人再不完好,他也要再看那人一眼。
“跟我来!”
楚煜非说罢,伸手拉了一下床边钩挂帘帐的金钩,倏然间那床榻就陷先去了。接着楚煜非朝着那黑洞洞的床里
去了,阿丑见状,也赶忙跟着。
下面其实并不是全部黑暗,前方隐约还有灯明,这脚下踩着的是石梯,一步一步走着,倒是稳当。
离那灯火越近阿丑心里就越紧,等脚下平稳了,不用踩着石梯了,阿丑才见了这是一条暗道。每隔一段路,就
有火把燃着,不知楚煜非要带他到何处去,这是去皇陵的路么?
不是!绝不是,皇陵在城外,怎会在这皇宫里?
阿丑心里诧异,可也不敢问楚煜非,就怕楚煜非翻脸不让他再见那人!
两人沿着暗道,走了约半刻钟,来了一件密室里。
密室中火把燃着,甚是明亮,阿丑看见那前方有一口石棺,也不管楚煜非允不允他上前。几步就到了那石棺前
,伸手将那棺盖推开,棺盖发出沉重的声响震动着阿丑的胸口。
当那人的面映入他眼帘时,他又呆住了,那人没有成烂肉,也没有成白骨。面容光洁,美丽如初,那唇色还红
润呢!
阿丑将手伸到他的面上,只感到手下的面冰冷如雪,没有一点温度。接着他将人搂在怀里,怀里人还是冷的,
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
阿丑沉浸在伤痛里,哪里还记得楚煜非?等到楚煜非开口时,阿丑才回过头去看他。
“你已看过他了,该留下命来了。”楚煜非冷冷笑着,一步一步地逼近阿丑。
阿丑放下怀里的人,轻声道:“我要带他走。”
楚煜非神情冰冷道了极点,面色更不好看了,“休想!”
阿丑也不恼怒,再不话语,身动疾速,出手狠辣,一把扣住楚煜非的脖颈,“我要带他走,你拦不住。”
楚煜非头一次见着这样的阿丑,眼中冷寒,浑身都是杀意。
“若非你带我到此,我还不能再见他,我不会杀你。”言罢,一掌将楚煜非打飞出去,一点也不怜惜美人。
楚煜非爬在地上,胸口疼痛不已,唇边染着鲜血,面上忽然笑了,“我陪伴他多年,他心中却无我……”
阿丑也不管他,抱起石棺里的人就走,眼中再看不到别的了。
还没出了暗道,阿丑心底就有了准备,就是拼死也要讲怀中之人带走。他不能让他就这么去了,他还得去陪他
,去个只有他们二人的地方。
可当阿丑出了屋子,见到外面没有动静时,也只是微微诧愕,无人看守此处,他正好掏出皇宫。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也没什么侍卫拦截,阿丑抱着个人轻轻松松地处了皇宫。
直到站在宫门口时,他还是不信就这样出了皇宫,带着爱念之人,轻松地逃出了那个金璧辉煌的牢笼。
天色灰暗蒙蒙的,现在已要天明了,昨夜他被人劫进皇宫,今日就得出来了,怀里抱着的还是他心中痴念的人
。
就算这人身子冰冷,在没什么生气了,可如今与他亲近着,他心中慢慢宁静下来了。他该同这人一道去,去个
没有人的地方,只有他们二人彼此相伴,这样便好了。
阿丑抱着人回了客栈,那客栈刚开门,见阿丑抱着个本来想拦,可还是没拦,以为阿丑怀里的男子是病了。还
询问阿丑要不要请大夫,阿丑淡淡地笑着,让他帮忙准备马车,他要出城去。
接着阿丑上了二楼,回到房里,将人放到床上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之人,没有半点生气,身子太过冰凉。起身离去,随后提着热水进来了,他要让那人温
暖一些,泡着热水就温暖了。
阿丑抱着那人,一点点地剥了他的衣衫,那精壮结实的身子就这么露在他眼前,白皙如玉,光洁无比。那修长
的腰身,笔直的双腿,哪一处都好看,哪一处都吸引着阿丑。
从前是这人拥着他在浴桶里,今日是他搂抱着这人,静静地泡在热水里。
浴桶里的水温凉了,阿丑才抱着怀里的人起身,将他的身子擦干,在把人放到床上去。只是当他正转身时眼就
不受控制地转到那人的身上,也不顾自己身子还是湿的人,上了床榻,低头就吻上去。
他明知这人没有半点反应了,可还是想温暖这人,这人的唇太冰凉了。
手下的这具身体也冰凉无比,就是热水也温暖不了,刚才还是暖的,现在又冷寒了。
阿丑眼中一湿,手下滑动着,轻抚着,光滑的皮肤是好摸,可就是冷如冰霜。
阿丑看看那点着的灯油,下床去,灯油倒在手心,然后将手伸到了腿下,不知在做什么,只见那双腿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