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小的‘清闲杂货铺’就这么做起生意来了,尚青私藏了一百多两跑路费,给高大山报的八百两被他掏空了。
小本生意刚开始还不需要雇佣人手,三人分工合作无间,尚青负责记帐管店面,高大山就江南江北两边跑,而姚上进就成了跟进跟出的搬运工,没办法,一个胖的,一个摆明我很弱的,不是他搬还能让谁去搬?
在三月内还真让他们弄得有声有色,生意蒸蒸日上,赚的钱多了,进的货也高档了,高大山说要不就不做,要做就要釜底抽薪狠狠地进货,狠狠地赚。
然而另外一边的京都……
第39章
当初杨越因为怛心玄天便跟上了战场,还好她跟去了,不然也没个人能镇定的控制住大局,敌方虽然是被玄天的气势暂时性的镇压了,但毕竟人数庞大,要等过后所有人都平复了心情,那指不定便要再次乱起来,而玄天的反应更让凝固的气氛维持不久,虽是惊吓过度,但过后谁又会在意一个只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的人呢?而出现玄天这种情况的,就是下方将领也没一个敢上前将他给拖回去,最后也只有杨越将陷入沉睡的玄天背回了军营。
而玄天这一睡,便是四个月,杨越拿着尚青的信在玄天闭合的眼帘上晃了无数遍,又说了无数遍,说尚青没事让他快点醒,但玄天仿佛与外界隔绝般一直悄无声色。
小福每天都严紧的伺候着,一天三次强硬的撬开玄天的嘴灌入一碗稀粥才能吊住他的命。
最另他们不可思议的是玄天的内力全废了,从经脉处感觉不出一丝流动的真气,只怕是他自己强行把经脉逆流倒塞,这种情况除了他自己自行调节,前提还要有个内力比他深厚的人帮忙畅通,不然神仙也难补救。而时间拖得越久,体内蕴藏的力量便会逐渐消减,直至变得跟普通人一样后还会损坏基本的体能。
处在深宫的太后曾经来看过玄天一次,但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也只能开些辅助的补药,再别无他法,反而应了杨越的要求,将顺便看了下病情的翼飞带回宫里治疗了。
里游的心情特别不好,从得知尚青出事后,他脸上一直温和的神情便一直板着,没有太激烈的情绪,只是淡然无味,连挤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也办不到,最后他跟着太后一起进宫照顾翼飞了,除了尚青他也只有这么一个算是朋友的朋友。
而皇帝有丝丝的惭愧之余对玄天是彻底没辙了,还好玄天在倒下之前算是把基本事情都稳定了,剩下的殿后琐碎也只能让暗卫和他自己料理,而他的暗卫首领杨玄海,虽然还是一脸的淡漠,但相处久了自然也看出那眼神里有着多少的怨意,做起事来也少了分动力,他便成了这件事里最坏的坏人,平了叛乱到头来谁都来怨他,他又能找谁怨去?难道真的砍了他们几兄妹吗?当初也只是逼于无奈才想吓吓他们,要是真的砍了,只怕他的小叔第一个不放过他,心里喊着苦,几个收养的还不如他这个亲侄儿。
杨越有想过找尚青回来,只是人一直不醒的找回来也没用,只会让多一个人怛心而已。
没尝试过情爱的她不能理解玄天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十多年堆积起来的武力在一朝之间说放弃就放弃,试问谁能做得到?至少她就不行,就算是为了最爱的人。而且玄天不是为了救人什么的,而是在自暴自弃,自残身体,将一切都封闭起来,拒绝再与外界接触,这种行为要是让不相关的人知道,也只会觉得是即懦弱又愚蠢吧。
最后凌老爷来了,从杨越口中得知了玄天的情况后没有马上进行救治,而是进了宫。
精雕细琢的御书房内,蒲仲明屏退了无关的宫女侍卫,独留太监总管圆德站在后方待候,圆德乃三朝元老,该知道的他一样不缺,皇室所有人的关系他也一清二楚,甚至比他这个皇帝更熟悉杨家,而在凌老爷这个平民面前就是身为皇帝的他也不敢傲然造次,只是离座与之平视,因为圆德一直很忠心,所以蒲仲明也不介意在他面前显出弱势。
凌老爷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蒲仲明不想解释什么,更不会服软道歉,身为上位者他没有做错,身为一国之君更不可能放下这身段,这是帝王应有的尊严,只是因为他与杨家有太多的牵扯,对杨家更是无可奈何才会有了如今的对持,要是少了多方的顾虑,正常点的都会将他们一家除之而后快。
所以凌老爷以下的一翻话他心里清楚,但又不能反驳。
凌老爷看了他好一会,才缓慢说道:“杨家不欠你的,你最好清楚这一点,把他们几兄妹教好帮你稳定蒲国的局势只是看在你跟敖轩的关系上,而你又曾是熙的徒弟,这点在情在理都会帮忙,他们也自会衡量,但这绝对不是强逼。”
“虽然平乱没错,身为帝王也不可能弃江山于不顾,但是要强逼杨家人做到这个份上也就只能说明是你的无能,敖轩把江山交给你不是要你处处依仗杨家,而是靠你自己树立起一份巩固的势力。”
蒲仲明没接上一句话,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凌老爷停顿了一会,多少能看出他的心态,紧皱的眉锋下牵起了一份冷淡的笑意:“或许在你的心里面会认为是我们的不忠心?”不待蒲仲明提出辩驳便沉下了脸,肃然道:“请你记住了,我们只是帮忙,并不是卖命,你要不满意随时可以把我们这些人全部撤走,我们乐意之置,这江山既然给了你,我们就再也不屑去抢,但你也知道你奈何不了我们,我们若要一走了之,从此销声匿迹,这世上也没有人能留得住,找得到。”
凌老爷一翻话说得毫不客气,蒲仲明也只能默默接受,杨家一直这么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事就是想尽快撤手不管,不是为了那点情义,他们早就逍遥海外,自由乃是杨家人崇尚的理念,一切以杨老爷的想法为核心,那个不负责任的单国皇帝,带着他的小叔走了,去发掘一片片的新大陆,去过那普通人根本无法想像的茫茫大海,而大海的另一边又有没有他们的势力?他不知道,因为只有姓杨的和杨老爷的几位蓝颜知己才有幸踏上那不可思议的轮船,那个巨大的,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的物件。
最后蒲仲明只能妥协,像杨家几兄妹这样的人才又怎能说找,就能轻易找得到的?再次向凌老爷声明以后都以他们几兄妹的性命为优先权,就是逼于无奈也只能另行想办法后,凌老爷才说了点比较好听的安慰话,然而这些话对他来说只觉得是讽刺,树立自己巩固的势力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蒲单两国统一才二十年,就算从一开始就培养人才也未熟透吧,当然,他们杨家的人都异类,由其是他曾经的师傅杨老爷,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单国推翻,自己当上了皇帝,而后是他的小叔,在一众大臣的批斗下,摆明了和一个男人有一腿也还能安稳的坐上皇位,杨老爷的另一位蓝颜知己杨子青更是以一人的智慧把整个单国弄得鸡飞狗跳,至于还有一位,杨玄海的师傅,那隐藏的功夫无人能及,就算他躲在你的面前,你也极有可能找不到他,还有就是面前这个凌盟主,你拿三千精锐去堵他吧,他绝对有可能连躲都不用躲,通通给你杀掉,要是那十几次的行刺是他亲自来的话,那么,他可能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凌老爷回到王爷府后就被杨越给缠上了,不断的追问:“爹爹,有救吗?能救吗?再这么躺下去不行啊,都几个月了?你说他武功废了也就算了,但总要醒过来的嘛,一天三碗只见水不见米的粥,再强悍也顶不住吧,爹爹你倒是说一下有什么办法啊,要怎么做你尽管说,要我帮忙吗?还是……”
“能不能稍微停一停?你很吵。”凌老爷探着玄天的脉搏,完全探不出个所以然,只听见一只巨大的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嗡嗡嗡的叫个不停,很想就这么拿根针线来把苍蝇的嘴给缝起来。
杨越扁嘴:“不吵就不吵嘛……”
凌老爷叹了口气,开始认真的为玄天把脉,半晌,收回手看向杨越。
“怎样?”杨越眨眨眼。
凌老爷想了想,没回答,而是问道:“你清楚如今朝中的局面吗?”
杨越看着凌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猜测:“大概知道一些。”
凌老爷缓道:“六十万将士的统帅如今就躺在这,收纳的三十万范家军虽然表面上是安抚了,但实则仍然军心涣散,而朝中乱臣贼子甚多,至今还未彻底清除,这也需要不少时间,仲明根本无暇顾及多方面。”顿了顿,问:“你懂爹爹的意思吗?”
杨越哼了哼,有些无奈的说道:“爹爹是想让我代替四哥做这个将军?”
凌老爷点头:“我知道你身为女儿家要收拾好这么多人的确要比玄天困难得多,怎么说要个女的来带领,是个男的都不会轻易屈服,但爹爹知你做得到的,不过,你要是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但至少从另一方面帮帮你表哥。蒲国将领虽多,但出了这么一回事,一半以上都曾倒戈相向,剩下的又怎能轻易相信?你要不做这个将军,那么爹爹希望你能协助仲明尽快的从尚算信得过的人中找到适合的人选,将你十多年来在几位老师那所学到的相受于他,可以吗?”
杨越沉默了一会,点头道:“越儿明白了,我会尽力的。”怛扰的看了看玄天,愁闷的问:“爹爹,要我做这些是因为救不了四哥吗?”
凌老爷摇头:“天儿没事,我可以帮他打通经脉,只是醒不醒得来还是要看他自己,他要不愿意醒,谁也叫不起来。”凌老爷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玄天,他懂玄天的心情,也理解他逃避的做法,要是那天杨老爷出事了,他可能比起这个儿子做得更激烈,只是没想到他会陷得这么深,他跟尚青认识的日子不算久,也没听说过他们经历过什么,如今也就只能感叹世事弄人,只要合了眼缘,再躲也躲不过。
第40章
在这四个月内,翼飞在太后的治理下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临出宫时太后给了他一个锦盒,里面有一年份的药,只要按时吃完便会彻底根治,在太后说出这话后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刻感觉如此轻松过,所以一出宫门他便对着里游大声的说:“去找尚青吧。”
本来还替他开心的,这回一听里游便皱紧了眉头:“你不要拿这事开玩笑好吗?走吧。”
翼飞看着里游欲走的背影正式道:“没开玩笑,我是从太后口中得知的。”说着扬起了嘴角:“尚青那笨蛋哪会这么容易死啊,还活着呢。”
里游回转身盯着他:“你说真的?”
翼飞浅浅的笑道:“能假吗?我不会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里游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激动,好一会才平复下来:“你知道他在哪吗?”
翼飞点头:“知道是知道,太后给我哄得挺开心,帮我打听到他应该是去找他干娘了,不过你知不知道他干娘住在哪里?”
“干娘?”里游疑惑了:“我不知道,尚青没说过他还有个干娘。”
“这样啊……”翼飞想了想:“记得他说过他曾在淤梭做小二的吧,不如我们去那里打听一下?”
“为什么不直接回王爷府问问其它人?”
翼飞摇头:“王爷府的人好像都不想让尚青知道姓杨的出事了,问了也白问。”
里游点头道:“那好吧,只能去于梭试一下,不过我没多少盘川了,得先弄点银子买两匹马。”
翼飞笑眯眯的从袖口处亮出两块翠玉和一只班指:“这几件够不够?”
里游愕然:“你,你怎么可以顺手牵羊呢?”
“切!”翼飞撇撇嘴:“难得有机会进趟皇宫,不拿点东西纪念一下对得住自己么?还有呢,你要不要看?都是珍品啊。”说着就往怀里摸。
里游没好气道:“行了,你自己留着慢慢看吧。”
翼飞抹抹鼻子,笑得一脸奸诈:“嘻嘻,没想到我还有做侠盗的本事。”
“侠盗?你这是名副其实的贼!”
“切~你眼红啊。”
里游给他一个白眼,大步走在前头,回过头难得阴森森的说了句:“你追杀我半年的帐,我好像还没跟你算吧。”
“什么啊?!”翼飞大喊:“我又不是偷你的东西,紧张个屁啊,还跟我算帐呢?你什么人啊你?你以为我想啊,他娘的我当初真的有把你当朋友的,只是……”
里游笑,轻道:“知道了,走吧。”
于是,在里游难得有心情跟人吵闹的情况下,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于梭,又恰好在酒二肆喝酒时打听到尚青这么个人。
小二一听到有人问起尚青便开始滔滔不绝,还叫来他们的掌柜,经掌柜的说完后他们才觉得此行没白费,还好来对了地方,不然找他干娘不知要绕多多少的路。
刚开始林莽还几经试探这两个到底是不是尚青的朋友,最后还是被里游的温和浅笑给打动了,把尚青卖了个透彻。
清闲杂货铺内,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清闲古玩店了。
“这是什么?”尚青拿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问高大山。
高大山用力的齿着一块地瓜干,描着尚青手里的东西说:“好东西。”
“哪里好?”尚青实在是看不出这个巴掌大的黑炭有多好。
高大山用力一扯,咬下一大块地瓜干,不停的抖着一条腿,口齿不清的回道:“最少三百年。”
尚青看着他一脸欠调教的样,把黑炭扔给他:“给我弄好,一百两买回来的,你卖不出二百两就在你的进帐里扣。”
高大山笑得一口白牙:“那卖多出二百两的呢?是不是都给我?”
尚青看着他白牙上粘着一片片糊状的地瓜干有点恶心,不过还是甜甜的眯起眼,说:“回屋里作梦去吧。”
“请问一下,这块玉你们收不收?多少银子收?”
正在高大山磨牙瞪眼的时候,一句轻快的声音在店门响起,高大山侧头绕过尚青看到门口那人,然后立马两眼一瞪,死盯着那人手里的玉佩不放了:“收收收!当然收!”说着就跑到那人面前:“不知道这位老板想卖多少?”
那人笑道:“不多,随便给点就卖。”
“当真?!那……”高大山用力的想,这玉不只翠绿还通透,成色是一等一的好,随便卖都至少值五百两银子,想了一会脸皮超厚的轻声试探道:“十两?”
那人一愣,望向有些发呆的尚青,问:“这人你请的?好眼光啊!这种人才你也能请到?”
“……”尚青看着一脸惊叹的翼飞回过了神,把还在垂帘着玉佩的高大山拉回来,对他说:“你别丢人了。”
高大山不以为然,这是压价的至高境界,你懂不?他要不愿意再哄回来就是了,不过如今看看翼飞的表情就知道他跟尚青肯定是认识的,于是道:“怎么丢人了?是他说随便给点就卖的,十两已经很多了。”说着给翼飞挑个媚眼:“是吧?”
翼飞笑:“哈哈,是是是,十两拿去。”说着把玉佩抛给高大山。
高大山连忙飞身接住:“谢了这位兄台。”
“喂,我饭才吃了一半,你怎么就不等我呢?”里游从门外进来对着翼飞的背就抱怨,转头看到尚青由心的微笑道:“尚青,还好吗?”
“里游……”尚青高兴的同时,心却迅速地往下沉,半年多没见的朋友来了,他当然高兴,只是也触动了内心封存起来的某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