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冬天都没下过雪了,还以为咱们这边冬天就不会下雪呢。”云斌感慨着。
“可不是,雪下得还不小,等会再大些咱们出去堆个雪人。”萧凤染兴致勃勃地说。
“堆雪人就堆雪人,四哥你怎么跑到我被子里来了?”
啊——被偷吻了的云斌捂住嘴巴,瞪着双眼看着萧凤染,后者一脸偷袭成功的笑。云斌无奈,好吧,亲了就亲了,哪天找机会亲回去就是。
兴致勃勃地穿上厚外套准备去赏雪时候,云斌看见韩冬肃立在钟毓身边,貌似正在商讨什么,顿时忘记好奇害死猫的名言,积极地凑了过去。
“师父早,”云斌向钟毓问候了一声,又转向韩冬,“大哥早。”
嗯,钟毓点头,云斌趁机又凑近了点儿,开始动手动脚,“师父您今天怎么样,觉得身体还好么,让徒弟给您捶捶。”
“呵呵,师父哪都挺好的,”钟毓笑着拍了拍云斌在他肩头轻捶的手,云斌就在此时看到到钟毓面前的一叠照片,奇怪道:“这是什么?”
“正好,你帮你大哥参谋一下,”钟毓嘿嘿笑,“看看哪个合适做你未来的大嫂。”
“要选大嫂啊,”云斌兴奋了,接过照片开始逐一浏览。
“师父,我没有那种想法。”韩冬轻声开口,眉间殊无喜色。
“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钟毓只当韩冬害臊,颇为和蔼地引导着,“你也大了,喜欢的话师父给你钱出去买个宅子,隔三差五回来看看也就是了。”
“师父,我不是不好意思,”韩冬认真地说,“我是真的不想,至少现在还不想。”
啊?看着韩冬一脸认真的表情,钟毓完全迷惘了,生平头一次遇到完全不在自己设想和掌握之内的事,韩冬一向是最听话最孝顺的孩子,几乎从来没违拗过自己半句,钟毓下意识地问:“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徒弟还想好好服侍师父两年,这事以后再说吧。”韩冬说完退下。
钟毓云斌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
片刻后,钟毓先反应过来,把手里的一叠照片塞给云斌,“你拿着,去打听打听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为什么不想结婚?”
云斌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接了个任务,答应着收起照片离开。
跟个小密探似的找了韩冬一天,可越是想找越找不着。
转到黄昏时回家,看见院子里已经堆起了两个雪人,紧紧挨着站在一起。萧凤染还在给他们做修饰。
“你还真堆啊,”云斌惊了,“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我幼稚?”萧凤染捏了捏他的鼻子,“我就幼稚了,怎么样?这两个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像不像?”
嗯,云斌观察了一下,找了两根短树枝插在雪人的脸上做鼻子,“这样就更像了。”
萧凤染搂着云斌和雪人面对面地看了会儿,才一起回房。
“你干什么去了一整天?”
“找大哥啊。”云斌絮絮叨叨,把钟毓要给韩冬说亲,韩冬不乐意的事说了,然后说,“四哥,要不你去刺探一下,为啥大哥不找对象啊。”
“这事啊,”萧凤染凝眸想了一会儿,笑道,“还真就得你去,你一个青春期的小男生去和大哥探讨一下对异性的看法,岂不是正好。”
“诶,对啊,”云斌眨眨眼,“这么一想,真就我最合适。”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云斌决定先搜集些情报,不打无准备之仗,“四哥,你来得早你知道大哥的身世吗。”
“大哥啊,”萧凤染慢慢回忆起来,“师父收他的那年他九岁,在外面偷吃的让人家发现了,抓着一顿暴打,后来师父替他给了钱,把他领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
“你不知道,大哥小的时候有点自闭。萧凤染皱了皱眉,两手交握掰了掰指关节,发出一声脆响,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讲下去。那时候人家打他,他一声不出,抱着头只是默默躲闪,也许师父就是看中他这点才把他带回家。可带回来他也还是不爱说话,教他本事他也不说会还是不会,打他也不说疼还是不疼,”回想着当年,萧凤染烦躁地不断掰着自己的手腕,“后来老三来了大哥才好点,老三小时候不像现在性子这么沉静,超级爱哭,一点事儿就咧咧,走路摔个跟头都能哭半天,那时候大哥二哥轮流背着师父偷偷抱着他哄,不得不开口,但说到实质上的变化,我觉得其实还真就是你来了以后,大哥才开始变得开朗。”
这样啊,云斌听得入了迷,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凤染。
“嗯,老三小时候超级爱哭,宋嫣正相反,她从小不爱哭,五六岁的时候,师父教她认麻将牌,她认不下来,师父拿戒尺猛抽她手板,手都打肿了,我们在一边都快看哭了,她一滴眼泪都不掉,死倔死倔的。”
哈?云斌听得直冒冷汗。
萧凤染长长地吐了口气,“所以那次她养那只猫,我也觉得,是怪可怜的,一直没见她喜欢过什么,养就养呗,可……”
提到猫,云斌沉默了。
萧凤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努力想转变话题,冥思苦想了一会,他提议:“嗯,不如这样,现在我假扮大哥,你可以练习一下回头怎么跟大哥套话。”
好啊。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可能不玩,何况现在是萧凤染主动提出要陪他玩,这辈子可能都碰不到第二次了,云斌乐不可支,立即进入状态。
眯着眼睛想了一下,云斌皮皮地开口,“大哥,小弟有些房中的事,想向大哥请教一二。”
噗,萧凤染笑出来,接着他直接跳到云斌床上搂住他道:“斌斌,这房中的事,还是让四哥教你吧。说着就把手往云斌衣服里伸。”
“别,别,”云斌痒得直缩,笑着投降,“好,我错了,我错了,不开玩笑了,重新来。”
清清嗓子云斌又来,“大哥,我心里有个事想跟你说说。”
说吧,萧凤染学着韩冬嘴角噙笑的样子,温柔地看着云斌。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云斌看着萧凤染的眼睛说,“心里有点怕。”
“斌斌喜欢的人是谁,能告诉大哥吗?”萧凤染继续努力扮演着。
“我不能说,”云斌摇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大哥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有,但是我同样不能说,”萧凤染笑看着云斌的眼睛。
“为什么呢,有就告诉师父啊?”云斌问。
“就是不能说啊,”萧凤染笑着伸出食指点了下云斌的嘴唇。
那一瞬,云斌从萧凤染眼睛里直看到他的心,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打心口里升起一股凉意。
“不玩了,一点也不好玩,”云斌摇头。“大哥才不会像你这么说。”
“好,那你就去试试大哥怎么说,”萧凤染依旧微笑着,伸手拉开被子,“我不回去了,咱们一起睡吧。”
嗯。云斌听话地蹭了蹭,贴着萧凤染躺好,抱住他的腰,睡了。
第二天云斌找到韩冬时特直接,把照片往韩冬跟前一摔,云斌问,你怎么不找老婆。
韩冬微微一笑,保持着平素他谦谦君子的样子答道:“我心里有人了。”
“这话应付不了师父。”云斌淡淡答。
“不用你应付。”韩冬依然微笑,“我自己跟师父说。”
云斌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照片上划过,终于泄气,转身走掉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半年过去。
这天云斌很晚回家,进得屋来,只见客厅中欢声笑语,花团锦簇的大家都坐着,不由一愣。
韩冬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身边道:“忙活什么去了,嫣儿过生日都忘了。”
云斌顿时五雷轰顶,偷眼瞧了瞧宋嫣,面无表情,再扫了眼萧凤染的脸色,还好,正常。又瞧瞧钟毓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暗自松了口气,赔笑道:“我忙着忙着就忘了。”
噗,群体笑了出来。
马博大声说:“贪玩就说你贪玩,还忙,一小屁孩有什么可忙的。”
云斌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嘿嘿一笑特意又辩解了句,“我真忙呢。”
“甭说没用的,”韩冬按着他的脖子,“说,你给嫣儿准备什么礼物了?”
礼物?云斌瀑布汗。
这时候说没有礼物会不会死啊。云斌苦笑着问,“我讲个笑话行吗?”
这下连宋嫣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钟毓眼睛里笑着,脸上还绷着训斥:“你当这是开联欢会呢,还讲个笑话,不行。”
“那,要不,我给小师姐唱首歌吧。”云斌苦恼地看着大家。
众人都看钟毓,钟毓想了想,唱歌么,还勉强凑合。
见老头子点头,云斌松口气想了想,唱了首若干年后被唱到滥的《发如雪》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 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 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永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如果云斌前世是个诗人,好吧他很愿意即席赋诗一首,如果他前世是个音乐家那么此时随手弹奏一曲也够炫一阵的,就算是个魔术师,这种场合也难不倒自己不是。但他都不是,能够让他脱口而出的也就是流行歌曲了。不管怎么说这首《发如雪》还是让云斌演绎得相当出色的。反正只要表情充满自信,即便跑调了,也没人知道。
唱完云斌擦擦额头的汗,心说总算过关了。
接下来大家闲聊的时候云斌赶紧又免费奉送了几个笑话,等到众人纷纷拿出礼物,云斌又开始冒汗,因为人家送的都是金银珠宝,月光宝盒啥的,就他空着两只手,后来等到宋嫣打开萧凤染送的那个盒子,云斌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只见一片炫目的金色,沉甸甸的真是闪瞎众人的双眼,顿时松了口气。算了,云斌暗地里想,萧凤染都送那么贵重的金饰了,我还用花钱吗?用吗?
宋嫣接过萧凤染的礼物也有些意外,不由说道:“四哥,你送的礼物也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
“一点小心意而已。”萧凤染的表情仍然淡淡的:“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喜欢就戴着。”
切蛋糕、吃宵夜,难得钟毓精神也不错,陪他们闹腾到很晚才去睡。
午夜时分云斌手机响,孩子睡的正香迷迷糊糊摸过来一看,来电人宋嫣,内容就两字:出来。
得,云斌立刻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开门出去。
另一张床上,萧凤染直起身,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闪了闪,发出一道凛然的寒光。
云斌来到上次欧阳明月看月亮的小树前,还别说,这个地方与主屋的距离恰到好处,中间隔着一丛丛丁香,位置算是隐蔽,难怪欧阳明月和宋嫣都喜欢这个地方。
宋嫣梳着两个麻花辫,穿了件曳地长裙,目光清澈面色皎洁,坐在花丛后的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托腮,看起来就像个顽皮的小精灵。
“斌斌,你不觉得你欠我个解释吗?”
“是。是我不对。”云斌点头不迭,“师姐你抽我吧,要不我自己抽,您说话,你说想自己动手还是我来?”云斌举起手诚意十足准备开打。
宋嫣轻轻拉住他的手,“我并不想打你,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云斌的想法是宋嫣绝对猜不到的。作为一个混混而不是一个哲学家,当云斌清醒地认识到萧凤染对自己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兄弟之情后,他本能地将萧凤染和宋嫣进行了一番比较。旁人也许很难想象,云斌心里的比较竟然不是基于外貌或品格等人们通常所考虑的因素,云斌考虑的是双方的实力。然后云斌非常现实的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跟萧凤染对上,宋嫣会死得很惨。其实云斌活了两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超越萧凤染,超越他,战胜他,骄傲地堂皇地赢他一次,这就是他最初的全部想法和执念。可是越是和萧凤染相处下去,越是了解他,这个目标便越遥不可及,现在的云斌,已绝非昔日吴下阿蒙,可是他仍然不敢说自己是萧凤染的对手,唯因了解,所以止步。太了解萧凤染了,云斌打心眼里知道,萧凤染真正想要的,绝不容别人染指,也决不退让,真要过招,十个宋嫣也不够跟萧凤染玩的。而且云斌觉得无论是男是女自己都不值得别人争夺得头破血流的。真不值得。自己一个小混混,无论是萧凤染还是宋嫣,喜欢上自己都是自己的福气了。云斌思来想去,自己根本逃不出萧凤染的掌心,与其搞无数的故事出来最后还落个悲剧结尾,不如自己承担了宋嫣的怨气,成全了萧凤染的一片苦心。但这些想头,他能跟宋嫣说么?
俩眼望天想了一想,云斌答道:“小师姐,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对于女人来说,爱情可能是她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对于男人来说,比爱情还要重要的东西太多了……,”云斌解释到这里终于颓然放弃,
“算了,师姐你还是打我吧。”
说过不想打了,宋嫣慢慢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跟你跳支舞,你就当是满足我的生日愿望,答应我吧。
好,云斌笑了笑,牵起宋嫣的手,一手扶上她的腰,没有音乐,云斌轻哼着刚才唱过的发如雪,搂着宋嫣旋转着。
一曲终了,云斌笑着说道:小师姐,生日快乐。
谢谢,宋嫣秀美的脸庞散发着圣母般的光辉,弯起眼眸笑了。
那我回去了。
云斌匆匆离开小树丛,跑向后门,却发现韩冬,萧凤染,马博三个人并排坐在地上,向同个方向偏着脑袋幼儿园小孩似的正笑着看他。
云斌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下,顿时慌了。
斌斌和嫣儿的舞跳的不错呢,韩冬嘻嘻笑,四弟和五弟都睡不着起来看,我干脆也去通知了师父,可惜师父不给面子,只说了句胡闹就继续睡了。
云斌长出口气,差点没给韩冬跪下,大哥真是救了他的命,要不是他故意把这事当成笑话来闹,自己死定了。
灰溜溜地跟在萧凤染身后回房,云斌自然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的,萧凤染却也无话,直到回房才客客气气地赞美一句:舞跳得不错。
……
云斌真想一头磕死在墙上。
14.行家出手
三年转眼过去。
这天罗云山的一个电话让钟毓皱起了眉头。
原来罗云山所主持的地下赌场里来了一个玩纸牌的高手,连赢了几晚,高峰和罗云山先后出手,也没能赢的了他,眼看再让他赢下去,输钱还是小事,赌场的名声就要坏了,罗云山没辙赶紧向钟毓求救了。
钟毓接过电话犹疑半晌,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当初七个徒弟中韩冬和云斌专攻的是麻将,欧阳和高峰才是专门玩牌的,宋嫣和马博他下大力气教的是牌九和骰子,唯一一个特别的萧凤染,他什么都教了,可是这个别的徒弟都不知道。所以现在怎么办?前所未有的钟毓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