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快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孟子温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正如孟平所说的,孟平不爱他,一切渴望不过是肮脏的欲望。并且他还让父亲觉得那么痛苦,让他
觉得厌,急着摆脱。他的身体也如爸爸所说的那样不争气,年轻、毫无理智可言,一味地追求着快乐。
然后他会离开,他会忘了他,找到他爱的人。这对爸爸来说,也是个解脱。
最后的最后了……
孟子温咽下口中积攒的口水,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便感觉不到伏在他身上吞吐他的阴茎的人是他的爸爸了,也许只是个让人无比快乐的机器,一个温暖柔软的容器。他
觉得无比快乐,快感飞速累积飙升。
那可以是黄薇,可以是许辛,可以是宋巧,可以是技巧高超AV女优,可以是一切人。他幻想着,身下的人理想的模样。他应当
高大、英俊、机敏、有担当,像一座大山一样支撑着他,就像他的爸爸,爸爸,爸爸……
高潮来得汹涌澎湃,他挺着腰,向着空中喷射。
所有喷涌出的液体,都被收容、接纳了。
如果要用一种味道来形容现在的快乐的味道,那是咸的,带着点苦涩,像海水,整个世界的眼泪。
孟平从他的身上离开,擦了擦嘴角。“下午就不要上学了,好好休息休息,银行五点才关门。衣服我拿去干洗,一会儿叫人送
来。”
孟子温小声问:“你又要走了?”
孟平已经穿好了衣服,笑着冲他摇摇头,“要走的人是你。”
说罢离开了房间。
孟子温躺在那里,只觉得四肢无力,脑袋里空荡荡的。他拿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闭上眼睛,眼前晃过一个个画面,竟
然都是爸爸的笑,最后的笑。
拿到了干净的衣服,孟子温还是马上去取钱,又回到了学校。
许辛在课间找到他,把他带到了走廊的尽头问他:“你怎么又旷课?听有人说你要走了,你要出国?这是真的吗?”
孟子温本就无意隐瞒,向许辛点了点头。
许辛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在这有什么不好的?”
“因为……我爸妈离婚了。”孟子温突然丝毫都不想隐瞒了,反正就要离开这里了,他想接受指责,他甚至希望许辛能狠狠地
揍他一顿,于是说:“我爸爸有外遇了,我气不过,我发现我喜欢上我爸爸了,我勾引他,折磨他,我把他整到一无所有,现
在他终于受不了了,要把我一把推开,越远越好……”
“什……什么?”许辛的嘴张得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就是这样……”孟子温说,“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朋友,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人。我卑劣、自私、肮脏,连自己的亲
生父亲都要勾引……”
“够了!”许辛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突然触电似的把手抽开,随即有觉得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别说了……这么
自我诋毁也没意思……我不是说过吗?”许辛又小心翼翼地笑笑,“这个世界上变态这么多,你不用自卑?”
“对,我是变态。”孟子温说。
“呸呸呸!瞧我这张烂嘴!”许辛跺了跺脚,“总之……你别想那么多啦,出国也好,去你妈老家那边吧?那里美人儿可多了
,男的也俊俏,保证你过不了两天就把你爸忘了!”
“恩……”孟子温说。
“好兄弟!”许辛突然给了孟子温一个熊抱,几乎扑了孟子温一个跟头。
“好兄弟永远是好兄弟!”许辛说完脸便哗地红了。
“恩……”孟子温继续点头。
也许慢慢地,他便能得到救赎,他的世界的色彩,也会一点点地找回来。
他离开的前一天,班里给他开了一个送别会。
女生们唱了前不久圣诞晚会上唱的歌,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送了小礼物,宋巧给他整理了一个册子,每个同学都写了联系方式
和祝福的话。依依不舍的人也有,许辛抱着麦克风一个劲儿地嚎歌儿,黄薇早就哭红了眼睛。
孟子温最后对他们说了再见。
可是还有一句再见,他还没说。
23.送行
不知道孟平会不会来送行……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孟子温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
要好好地对他说声再见,算是了结。
再见,我的爸爸,我美好的童年,我荒唐无知的少年时代。谢谢你的养育和教导,伤心的事情便无需再提。或许不见,或许某
天又会相见。洗尽浮华之后,一切感情已经淡化,只剩下最后一层父子血亲,某天在街上偶然碰见,再叫你一声爸爸,坐下来
好好叙叙旧。
可他大概不会来,不会容他说这句再见。连以前的手机号都停用了,孟子温不知怎样才能联系上他。
他说过,看着他都是痛苦,现在又怎么会来自讨苦吃呢?况且在他心里,两人的关系早已了结了吧。
有些黯然地看向出租车的窗外,熟悉的景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风景,而之后恐怕会越来越陌生。他正在去向一个
全新的地方,那里没人认识他,正好一切重新开始。紧迫的变化会帮他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父亲的劣迹斑斑,以及自
己无耻的欲望。
只是他要一直骗着母亲。把发生在他和父亲身上的一切,向她隐瞒一辈子。她已经对孟平绝望了,恐怕不能再接受儿子比父亲
更加龌龊的这种事实。他爱他的母亲,同样是血肉相连的亲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世界里都只有父亲和母亲两个人。不能
再让她受伤了,作为他的儿子,这么大的年纪应该反过来保护她了,不能再让她哭。
“温温,不太舒服吗?”王雅芝十分关切地问。
孟子温摇了摇头,坐正了身子,看向正前方。
该启程了,还有很多路要走……
到了机场。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也见有送别的人与别人依依挥别,有神色黯然的也有兴奋得坐立难安的。办好手续,孟子温和
母亲一起在候机大厅坐等。
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王雅芝拿出了工作资料来看,孟子温没有提前准备,这段时间就变得尤为煎熬。
如果在昨天去找爸爸,跟他说声再见就好了……现在也来不及了……
时间越紧迫,他就越惦念。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工作没了,小情人也分手了,住在一个破屋子里,没有车,没有钱,也没有亲人在身边。
这也是他活该。
孟子温想。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
就是留下了陪他……
留下了陪他。
做他的儿子,做他的爱人,做他的奴隶,什么都好,留下来。
他的爸爸在这里,他的整个世界的色彩,他的太阳,在那里,为什么要离开呢?还要到哪里去找呢?
怎么可能有某一天,他找到了他心爱的人,愿意拥抱亲吻的人?
那天老男人,太天真了!
他已经被腐化了,由内而外,心已经从里面烂掉了,烂在了一个名叫父亲的毒素中。就算哪天毒慢慢排净,心还会长好吗?还
有可能爱上别人吗?
他教他姗姗学步,教他说话叫爸爸,教他男子汉顶天立地,教他进取,又教他欲望,教他嫉恨,教他痛彻心扉、刻骨铭心。都
是他教的,都是他给的……
他作为一个人,由母亲的腹中而生,母亲给了他肉体,父亲打造他的灵魂。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由什么组成的,他有怎么
样的思想,他会爱上谁、痛恨谁……是那个男人一手打造!
可是他失了手,他的灵魂变了形,变成了一个怪胎,这样他就要抛弃他?对着这样的失败品,连看都不想看上一眼?
我是你的杰作啊!爸爸!
孟子温弯下了腰,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我就要折磨你,我就要看你因我而痛苦。我离开了,你的痛苦便能消退,而我的痛苦呢?只会一天一
天像毒瘤一样恣意生长,总有一天会不能承受,将整个人都侵占。
错误已经造成,恶果已经种下,说声对不起,我也痛苦,就能将一切都抹杀吗?
甚至到了最后的最后,连声再见都不说。
“温温,怎么了?”母亲的手抚上了孟子温微微颤抖的背,“不舒服吗?”
广播中播报登机开始,孟子温猛地站了起来。
“妈妈,对不起。”
“温温?”王雅芝的眼圈红了,看着这样的孟子温,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已经不是那个躺在摇篮里挥动着小胳膊的小孩子了,他这几年长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个子已经蹿得比她还高。由原来的稀眉
圆目变为英气俊朗,其间有了足够的坚定,不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小人儿了……
已经长大,不再需要母亲那些温情的抚慰,不再会拉着母亲软声要睡前故事了……
如果他做出了选择……那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孟子温扭头便跑,消失在了蠕动的人群之中。
原来,到了最后,一无所有的人是她……
她该追出去,拉住这个孩子好好劝慰、诱导,可是这样登机就来不及了。这次调动做得很急,到了那边立刻就要去做工作交接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安抚这个任性的孩子了……况且,她也没有那个力气了。
一个两个,都离她而去……强留还有什么意思?
被人群挤着到达了登机的安检的地方,她开始回味她的一生。直到不久之前,她所有的生活仍是一个女人应有的平凡的一生。
但事实证明,她理想中的一生已经失败了。她是一个失败的妻子,不能留住丈夫的心。同时还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儿子都不愿
留在她的身边。
她做错了什么?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她不够努力吗?
孟子温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出了机场。空气干冷,他却已经跑出了一身大汗。掏了掏口袋,只有几块钱零钱,于是坐了机场门
口的公交车。
很快便被挤到了安检口,王雅芝恍然回头,突然看到不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人向里
推去。
孟平也看到她了,可他的目光却在别的地方寻找。
她用力地向孟平吼去,只是声音马上便被人群淹没。
“再见。”孟平说。
终于,他们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
坐在飞机的座位上,王雅芝拿出手机,却不知该拨打什么号码。在广播的提醒下,关上了手机。
孟子温换了几趟公车,终于到了记忆中的地方。
可是有这么多房子,他在哪间里面呢?
抛去了那些不好意思,一家一家敲开,挨家挨户地问去。最后终于被一个大婶告知,新搬来了一个男人,就住在巷子的尽头。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大婶指的方向走去,胸口里有某些东西呼之欲出。
他轻轻地敲了敲那扇包着铁皮的门,后来转为用力的拍打。
最终,他瘫软在门前,倚着门嚎啕大哭起来。
门突然被打开。
心被忽地捏紧,孟子温抬头望去。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屋里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找人吗?找错地方了吧?”
“哗”的一声,什么都碎了。
孟子温连忙站了起来,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24.梦境
到了家之后,孟子温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王雅芝的声音冰冷得毫无感情,“如果你想自己生活,可以继续住在以前的家里,我会打电话通知中介公司房子不卖,另外学
校那边让他们把学籍转回去,每个月我会给你打生活费。如果你想和孟平一起生活,那么请你自己找他。刚刚我和律师联系,
他也和孟平失去了联系。”
挂了电话,孟子温觉得心头空荡荡的。
他留了下来,但他还有两种选择:找到爸爸和自己生活。
不找到孟平,他留下了又有什么意义。
把沙发上罩着的白布掀开,孟子温躺了上去。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冬日里的阳光恰好洒满了沙发,阳光是橘黄色的,暖入人心。整个房间都被雪白色覆盖,只有这一角被他掀开,露出了米色的
布料。沙发很柔软,躺下之后整个人都微微陷了进去。
跟以往在这里发生的激烈的事情不同,此刻孟子温只在这里找到了闲适和安稳。很像他们以前的,不掺杂任何欲望因素的拥抱
。
在和煦的阳光中,孟子温闭上了双眼。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有一个人便跪在他的面前,轻轻亲吻他的额头,像是被碟翼拂过,轻柔得像一场梦境。
但等他真的把眼睛睁开,梦境便破碎了。
闭上眼之后,幻境又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一只大手在轻轻地揉他的头发,孟子温觉得有些痒,伸手去拨弄,才察觉到没有什
么大手。
他笑话自己,真是痴了,傻了,疯魔了。
一刻没有找到父亲,他便会一刻沉浸在这种虚假的温柔之中。
整整一天,他都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阳光慢慢地挪走,最终像魔法的粉末一样哗地消失。
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供他把焦躁沉淀下来,好好审视自己。可他都浪费掉了。他想,既然他想要,为什么抑制自己?这么想着一
切便释然了,什么伦理道德都抛之脑后。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浪费,有的是机会尝试。
犹豫再三,孟子温在晚上的时候拨通了王建国的电话。
王建国先是很惊诧,“你没有跟你妈出国吗?”
孟子温说:“我不走了,我要跟我爸。”
“小温,你什么意思?”
“我要跟我爸过,你能联系上他吗?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么?”
那边的语速变得很急,“小温,你要想清楚了啊?王叔叔是一路看着你长大的,可不想你步入歧途。还是跟你妈妈出国吧,国
外教育体制也好,在那边发展一定比这里好的。你不知道你爸是什么样的人,况且他现在已经一无是处了,你跟着他怎么过得
好?”
“我知道我爸是什么样的人,”孟子温说,“而且我也是。”
那边长久地沉默,孟子温耐心地等。
王建国终于说:“吴长河的事我一直知道,你好好想想,他一直瞒着你们母子俩,有空两个人就混在一起,不知道有过多少谎
言。小温,你年纪还小,现在什么都来得及。你仔细想想,你真的了解你爸爸吗?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到底能不能接受?
”
“他是我爸爸,别的什么都不是。”孟子温说得异常坚定。
“这事儿太脏了……”王建国的语气里丧失了那点耐心,“我和你爸早就绝交了。既然多说不宜,那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
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孟子温觉得手脚又凉了一截。
第二天一早,孟子温就去了孟平的学校。他左思右想,也只有吴长河能找了。可惜他并不知道吴长河是哪个年级的,找认识的
爸爸的学生问了,他们也纷纷表示不知道这个人。
后来就只能在学校门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等,眼睛片刻不挪地盯着校门口。还买了咖啡和面包,准备长期蹲守。他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