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和所有人一起冲在屋中,然后飞快跑另一房间去追击敌人,其实是从另一窗口窜出,逃逸。
别院中所有的雪柳宫高手,都是假的。他们是经过易容的挚天候府死士。
真正的高手们的确是在第二处别院会合,然后在二更天便沿了暗道尽数撤出,冲往铁血帮总部救人。
叶幕天很快就会发现这些人是假的,进而疑心到我身上。
所有的雪柳宫高手都去救人了,即便安排了人接应我,估计也没有谁能挡得住铁血帮那许多高手的进击。
我只有靠自己,抓紧每一刻时间,迅速逃走。
虽然我早已查看好了地形,找好了撤退路线,可我还是被叶幕天愤怒派出搜索的高手追到,先后遇到了三路高手!
若论以一敌一,我倒是不怕。可我遇到的每一路高手,都在三人以上。
111.还挑断我脚筋么?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杀了多少人,自己又受了多重的内伤,又中了多少刀剑创伤,才逃了出去。
我只知道我来到我事先找好的一处极隐蔽的山洞藏身时,已经没法子再向前迈出一步。
好在我早就在山洞中预备了药物、粮食和清水,都是那天早上顺便从挚天候府向晏逸天要来的好东西。
勉强吃了治疗内伤的药物,为自己把几处实在流血厉害的伤口撒了药,便已倒头昏睡,直到给伤口和腹中的饥饿激醒,我才起身为自己包扎治疗,但几乎连运功疗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初几天,我几乎都是吃药和昏睡中度过,也弄不清自己到底在那山洞里呆了多少天。
大致把食物和药用光了,才觉恢复了三四成功力,悄悄下山去时,已停得江湖人都在传说半个月前雪柳宫强闯铁血帮救走雪柳公子之事,又有人再传说,这一切都是那个最初出卖了雪柳公子的夜公子苏影所为,而苏影因此被铁血帮追杀,至今生死不明。
听说柳沁被救走了,我大大舒了一口气,因所在地段接近昌陵,也不敢大意,将脸抹黑了,乔装作小厮摸样向外遁逃。
好在事情已经过了有半个月的时间,铁血帮基本已放弃了对于近处的搜查,我竟很轻松地逃出了铁血帮控制最严的地界,顺利赶到了雪柳宫所在的雁陵山下。
遥想柳沁应该已安然回到了雪柳宫,我心里一阵轻松,决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见他,买了件他最喜欢的白衣换了,将乱糟糟的头发洗了,用根抹额随意扣了,湿漉漉披散在肩上,才觉自己的发质之好,居然不下于柳沁。
赶到雪柳宫时已是傍晚,暮日中的瀑布更是亮白耀眼,映着本就清雅不俗的雪柳宫更是飘渺如蓬莱仙阁,却让我一阵亲近,如到了家一般。
竟不曾想过,有一日,雪柳宫也会给我家的感觉。
守卫看到我出现,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连将我放进去,道:“夜公子可回来了!宫主快惦记疯了!”
我便知柳沁无恙,心中欢喜,脚下更是轻快,迅速向他的卧房方向飘去。
走到他的院落时,只见铁木婆婆和雷天涯、杜潇湘三人正在月形拱门前议论什么,一眼看到我过来,又是惊喜,又是怨恨,雷天涯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已被铁木婆婆一把拉住,笑道:“夜公子回来就好,以前的事都别提了。快进去吧!”
想我这次将柳沁害得这样惨,他们心中一定也很恼我,但瞧这情形,显然是柳沁依旧处处维护我了。
当下略一点头,缓缓走近院中,走近柳沁卧房,正要推时,已听到柳沁的怒气冲冲的喝骂声传出。
我怔了怔,忙缩回手去,悄悄听着。
只听柳沁怒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找?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接着是流月低声的辩驳:“宫主,铁血帮也一直在搜寻他,也没有发现他啊!”
柳沁的声音立刻杀气腾腾:“你的意思,是让铁血帮先找到他,你再去给我抢个尸首回来?”
心素软语道:“宫主您放心,夜公子虽然年轻,但做事机警,聪明的很,铁血帮未找到他,证明他很可能藏身什么地方避风头呢。”
我才知道他们议论的,居然是我。看来柳沁找我找得大动肝火了。
“他聪明?”柳沁近乎咆哮:“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先是耳根子一软听人几句话就来害我,然后是害他自己!他……他孤身一人就敢将那么一大群高手引开,也不想想自己怎么脱身!还有你们!居然连一个接应的人也没安排,不是把他忘死路推吗?”
惊秋颇有几分不满地回答:“宫主,这是挚天候和夜公子商议的结果,属下只是遵命行事。”
柳沁怒道:“他拿刀让你们杀了他,你们也照办?快再去找!找不到人你们都别回来了!
杜晓很僵硬地说道:“可是宫主,如果夜公子藏在什么地方不出现,天大地大,我们实在是无从找起啊!”
“那么,如果找到他的藏身之地,把他脚筋挑断带回来!看他还敢不敢藏着!都给我滚!”柳沁在咬牙切齿。
几个人鱼贯而出。
流月边走边低声嘀咕道:“挑断了,以后还不是得想法给他接上?”
惊秋打开门首先踏出门来,向后道:“你少说几句吧!”
而流月一抬头已看到了我,顿时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只鸡蛋。
惊秋也忙掩住了嘴,已是笑意盈盈。
杜晓、心素也走出来,一脸的惊喜。
我向他们微微一点头,抿出一丝笑意,往屋里瞧时,柳沁正负手立于窗边向外看着,一头黑发被风吹起,和以往一样如绸如缎,只是披着一袭玄灰色单衣,显然越发颀长清瘦了,但瞧那长身玉立稳稳站着的气势,身体应该恢复得不错。
我正看得出神时,已被四只手一齐推入房中,同时门也给轻轻带上。
柳沁闻得身后还有动静,头也不回喝道:“还不滚?”
我懒懒道:“宫主是要我回软香殿住么?那我可走了。”
112.被他算计了!
柳沁大震,飞快转过身来,怔怔盯住我,往日那邪肆而美好的面容如今如百味杂陈,悲喜惊恨不一而足,忽然冲了过来。“啪”地打了我一耳光,道:“跑哪去了?为什么才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感觉耳光疼痛,已被他拥到怀里,他的声音已是哽咽难言:“真的回来了么?你可知……可知我有多害怕?每天晚上都是你再也回不来的噩梦!”
我眼眶发热,垂着眼睑道:“是,影儿错了,害宫主担心。”
柳沁立时推开我,双手捏紧我的双肩,问道:“你叫我什么?”
我已知宫主叫得太过生份,忙道:“柳大哥。”
柳沁不说话,一双冰晶闪动的眸子深深如井,几乎将人吞噬;而他的双手继续加力,捏得我额上一阵阵的冷汗,只得红了脸,叫出了只在最亲昵时方才唤过的称呼:“沁……”
柳沁的手立时松开,却返身将我抱起,掷到床上,狠毒地骂道:“看我怎么整死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忍耐着伤口给掷得撕开的痛楚,勉强一笑,双唇已被柳沁重重地堵上,一言不发便狠狠向我索取着,我给他堵得几乎窒息,舌尖更给他吮到麻木,只觉更是全身酥软无力,迷迷糊糊由着他摆布着。
“影,你没忘你在石牢中说过的话吧?”柳沁忽然松开我,边解我的衣带,便问我。
我微蹙眉。问:“什么话?”
柳沁笑得狡黠而危险:“你说过,如果你救出了我,从此就如妻子服侍丈夫一样服侍我。也就是说,这辈子,都得我在上面,你在下面,知道么?”
几次让他在下面,都是把他折腾到半死,这次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我也不想和他争,只是温柔笑了一笑。
柳沁给我笑得神思更是恍惚,自己反倒松口道:“你若一直乖乖的,偶尔还可以让你一两次。”
说着已松开我外衫,却是怔住,竦然道:“你受伤了?”
我勉强笑道:“没事,小伤。”
柳沁没有说话,慢慢将我的衣衫全解了,望着一个个刚结疤的刀剑创伤,还是一处最深的,刚给他一掷之下,已裂了开来,正缓缓渗出血来。
“这么重的伤,你……你怎么逃出来的?刚我扔你,你也不告诉我你受了伤。”柳沁小心地抚摸着我每一处创伤,哑着嗓子道:“不对,不能怪你。我早该想到,从那么多人围攻中活下来,怎会不受伤?若你好端端的,自然早就回来了。”
那不带欲望只有爱惜的抚摸,让我眼皮越来越沉,喃喃应了他两声,已沉沉睡去。
天知道,我太累了。
在山洞里,根本没法好好休息;然后是一路往雪柳宫赶,早让我本就伤重的身体疲软的不堪。
朦胧中,只觉有具温暖的身子一直靠着我,有一双纤长的手一直抚着我,有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唤着我,影,影,影……
于是,睡得更安心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清晨才醒来,身畔已经空了,大开的窗户吹入拂拂的风,将淡蓝的素幔吹得翩然欲飞。
披起衣时,已见柳沁正坐在桌边,一边微笑看我穿衣,一边喝着茶。
我倦倦地立起身来,撑着腰皱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柳沁问。
“没什么。睡得很好,腰反而疼起来。”我从侍女手中接过清洁用具洗漱了,到镜前找了根柳沁的发簪,梳通了黑发,便要向上绾起来。
柳沁已走过来,从后抢过簪子,道:“不许簪发。”
我皱眉道:“怎么了?”
柳沁从身后抱住我,叹息道:“你的头发又黑又亮,披散下来好看的紧,别学人家全给拢起来。我喜欢看你散着发的摸样,比女孩子还漂亮许多。”
“我不是女孩子。”我淡淡地说。
“可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我的男妻,我说什么,你都得听着,知道没?”柳沁的笑又变得邪肆。
终于知道,即便再危险时,也不能随便许诺。
真让我像妻子对待丈夫一样对付柳沁?
我简直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但头发绾不绾……似乎没什么要紧。柳沁的那头很漂亮的青丝,一向只在顶部松松簪住,下面大半的头发则不羁飘洒着,也很好看。
不理柳沁在我身上乱蹭的手,专心吃完为我准备的早餐,又接过柳沁递过来的茶。
居然还是涌溪火清。
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问道:“你还敢喝这种茶?”
柳沁邪邪笑道:“为什么不敢?难道你还会在同样的茶中再下一次毒么?”
摇了摇头自顾喝我的茶了。
但茶中,居然有些异味。
我在舌尖上慢慢品度着那股味道,越品越觉得不对,这丝异味绝不像是茶的味道。
这时柳沁已将门掩上,笑着望我,那笑容明明我很讨厌的邪肆的笑容,可此时看来突然如夏日甘泉般清冽可口。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我站起身,警惕地望着柳沁。
“你说呢?”柳沁咕咕地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摸样。
这时,我小腹间已迅速腾起一道烈火,瞬间要将我焚烧一般,饥渴得恨不能立时拿桶冷水来浇醒自己。
烈性春药?
113.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我忙将茶水倒了,正要从紫砂壶中重倒时,却拿不准壶中有没有被他下过药。
正迟疑之际,柳沁已将我拥在怀中,含住我的唇。
他唇齿间清淡的气息立刻笼了过来,如甘泉般让我浑身激灵,忙不迭地含住,由他如鱼得水地肆意逗弄着,明知被他设计了,却再没力气推开他。
“影,你喜欢沁么?”
“……”
“快说,喜欢沁么?”
“……喜欢。”
“我这次是在逼迫你么?”
“……”
“这次算是迫你同寝?”
“不算……”
“愿意一辈子和沁在一起么?”
“……”
“愿意么?”他的手上加了一把力。
我淫靡而愉悦地轻喊一声,无奈地回答:“愿意……”
再不知那天我在柳沁的引诱下,色利智昏神志不清下胡乱应承了多少话。
我只知道我给他折腾了半天,不得不继续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醒来时柳沁笑得很贼,似乎确定我已经完全卖给他了。
而我已记不清到底答应了他多少的不平等条约,但一贯的冷漠表情已在他的邪笑中难以维持。
如若是平时,他这般向我下药,我一定怒气冲冲,拂袖去了。
可现在要我翻脸,实在是做不出。
柳沁的确被我害得太惨,与我对他所做的比起来,他对我这样小小的报复,绝对在容忍范围之内。
柳沁大概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敢对我下手。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要起床时,柳沁又拉过我,将我拉到怀里。
我叹气道:“沁,我身上还有伤,别折腾我了。”
柳沁居然也在叹气:“影,我真恨不得天天喂你春药吃,那柔顺妖媚的样子,比你的毒药可销魂蚀骨多了!可惜你答应我话时总会犹豫一下,等我问第二遍才肯应下,看来用的药量太少了!”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我淡淡说着,甩开他的手,披衣下床。
睡了那么久,头都睡得疼了,也不知柳沁怎么也有这个耐心陪着我睡。
“如果不是我了解你,一定会把你的冷漠当成了无情。”柳沁无奈地望着我苦笑:“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还要和我保持着距离呢?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了我,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然后向我保证会毫无保留告诉我你所有的心事,天天开开心心对我笑着。”
我迟疑了一下,已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答应过他那些花了,但感觉自己对他还是嫌冷淡了点。
当日痴恋叶纤痕时,会时时刻刻陪着她说笑,由着她胡闹,而我现在显然也喜欢着眼前这个男子,不知为什么,却没办法再如以前与叶纤痕那般言谈欢笑了。
或者,彼此的磨难太多,心里自然多了几分沧桑和荒凉,于是笑容就更少了。
再或者,我和柳沁这种慢慢发生质变的感情,已经越过了某段最令人亢奋激动的时期,直接进入了另一个平淡而幸福的境界。
我感觉到了,但柳沁感觉到了么?
或者感觉到了,但我与生俱来的冷淡性子,让他不安,让他忐忑,让他不由地想用他的方式来试探我。
有些话,我的确应该将给他听。
所以,我回身抱住他,用我的心,贴住他的心,轻轻问:“听见了么?”
柳沁不解道:“听见什么?”
“听见我的心,和你的心,用一样的频率在跳着。我们是一体的,柳沁。”我慢慢地说着,直视着柳沁的眼睛。
柳沁的瞳仁微一收缩,立刻流溢出温柔而感动的神采,如春水样潋滟着美好的光泽。
“我知道了,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作弄你。”他的额与我的额相抵,好闻的柳叶气息扑面而来,让我心旷神怡,不由微笑。
其实,这也是一种幸福。
柳沁似已痴了,轻轻吻着我的唇,温柔道:“影儿,你知道么?我认识你后,觉得自己变傻了。”
“是啊,是变傻了。”我拿了流魄剑柄敲了敲他的头,道:“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一起去雪柳林练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