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风与君不忘背对,将那药丸藏在执扇的手心,又转过身来款款而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是。
什么意思?
话音一落,却是叫朱明风捏了下巴,直直塞进一物入口,君不忘没能反应,朱明风在他背上拍上一拍,将他下巴抬高。
这便是咕噜一声就咽下去了。
君不忘卡着脖子伏在桌上咳得天昏地暗,心中自是知晓朱明风是喂自己吃了什么。
不烧片刻,便是浑身燥热,下腹一阵滚烫。
啧,药效果真不错,朱明风作惊讶状,嬉皮笑脸道,君老板看起来很是难受,不如我替君老板叫几个姑娘进来?
混账!君不忘猛然抬头,怒。
殊不知朱明风见他满面绯红,叫情欲憋出来的薄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挂在睫毛凝成珠,心神一荡。
风月里打滚得多了,对这欲火焚身的模样倒说不上觉着新鲜,就想君不忘这模样可比先前叫人捉不到的性情好上太多。
君老板何故如此生气?莫不是几个姑娘不够?朱明风笑得淫荡,上前抬起他下巴,细细看了起来。
君某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风爷。君不忘深知此刻处境不妙,再是愤怒,也只得压了下来。
就是整个脖子,都叫火气憋出了红艳的色儿。
朱明风仍是那副高高挂起的样,十分招人讨厌,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只不过好奇君老板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既然君老板同是风月中人,又怎的对我替你喊姑娘如此愤怒啊?
你也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谁要在你面前演活春宫!
朱明风闻言,放声一笑,真没看出来,君老板这风流之人,竟还是脸皮薄的主儿?
君不忘本就叫药性催得浑身火烧,难耐不堪,听朱明风的言辞是愈发有欺人之意,心中火极,却是叫腹下已经抬头的欲望勾了发火的气力。
见君不忘没吭声,朱明风心中甚是得意,宫中之物,药效自是猛烈,只怕君不忘现在还有闲情生气,过一会就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啧,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是君不忘说的。
朱明风心安理得将君不忘拉起,自个儿往椅子上一坐,却说君不忘此刻发烫酥麻的身体刚被朱明风碰触,便没由来一颤,下一刻,就落入一宽大的怀里。
朱明风开始上下其手。
君不忘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种状况,还能干什么!
察觉到他并无反抗,朱明风只当他让自己搓揉得舒服,跟着快感走,只不过这似乎和想象里有点儿偏差,原以为他会挣扎。
真没想到君老板脸皮薄,对这档子事,倒还真放得开。说着往他脖子间轻轻一咬,听见君不忘难耐地呻吟几声,沙哑的音吊得销魂,再是耐不住,当下扯了他腰带开始在臀间大肆游走。
君不忘任他举动,听了这茬却是笑出声。
朱明风抬头,见他笑得坦荡,生动无比,眼中好似有水波荡漾,无限绮丽。
风爷的意思是说,我说句不要,就可以放过我是吗?
这话惹得朱明风心底一沈,当下听出话外之意,却坏着心眼在他耳畔轻声道,莫不是在那些官宦面前,君老板便万般求饶的?
话音未落君不忘便埋头狠狠啃上朱明风的肩头,直啃出血丝了才松口,朱明风一声不吭,盯着他坐在自个儿身上居高临下。
少把小倌那一套招我身上,我再是不济,也还是个睡别人的料。
朱明风没说话,却是待他说完,轻轻将指头送入那臀缝之中,捣得君不忘浑身一阵阵颤抖。
真巧,我也生来就是个睡别人的料。说完将君不忘的臀一抬,抵着自己已然勃发的欲望就要往下放。
君不忘咬牙,竭力适应,骂道,竟然连药都……哈……没用……哈……啊恩。
我可不清楚君老板把膏药放哪儿了。朱明风一声坏笑,揉着君不忘的腰轻轻往上一顶。
轻……点……痛……
君老板不如跟了我?
你是个什么……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你会知道的,现在先让我解点火。
柳旭待丞相离去,这才折回倾人楼。
却是不见朱明风。
边上一姑娘见柳旭回来,招呼,刚才那风公子要我跟你说,若是来还没见到他,就不要等了,先回去。
柳旭听了,心下一琢磨。
顿悟。
出了倾人楼,在楼旁的茶棚里侯着。
第六章
朱明风从倾人楼出来时,申时已过。
在外候着的柳旭喝干了一壶的茶水。
眼见自家主子终于踏出倾人楼大门,柳旭忙不迭就迎了上去,护送着回宫去了。
这两天丞相异常繁忙,因为皇上说,再给三天时间,没能结案,便要亲审。
自那天左如堂说在倾人楼见到皇上,丞相心里一直隐隐有着不安,却没想事情来得这样快。
仅是第二天早朝,皇上就下了这么道旨意。
想来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开始步步紧逼了。
朱明风还对着最后一本折子打哈欠的时候,奴才通报,柳太傅求见。
夜深人静。
太傅一见着朱明风就要行礼,叫朱明风拦着免了。
差人奉了茶水, 便退了所有奴才。
两人安静对坐了半晌,谁都没开口。
朱明风啜着茶盅里凉得差不多的浓茶,将那奏本批完,扔回桌上。
朕不说话,太傅是不是也要陪着朕坐到天明啊?
太傅听了,笑道,看来皇上是知道臣想说些什么。
朱明风看了眼他,那朕如果说,朕不知道呢?
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不再是当年可以任性的太子殿下,这点皇上可要比臣更清楚多了。
太子殿下,任性。
这字眼听起来太过陌生,似乎已经久违了很多年。
朱明风听得眉间一颤,仿佛看见五年多前自己登基的模样。
那时候先皇刚刚驾崩一月,遵遗诏,太子继位,所有人拜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
而在那之前的一月,举国哀悼,掉不出眼泪的哭相,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声皇上。
想想居然也有这么些年头了。
不知道若是来日自己驾崩,会不会有人真的为自己掉一把眼泪?
皇上?
太傅见朱明风盯着手里头茶盅想什么想得出神,出声唤他。
恩?
皇上在想些什么?
哈,没有,想到些事情而已。
朱明风顿了顿,又说,太傅有话不妨直言,你我之间本就无需顾忌。
臣是想说,关于苏州知府一事。
这次是想替那左如堂当说客,还是替卫丞相啊?
臣不想说服皇上撤销治罪丞相的想法,臣只是想,替丞相求个情面。
漆黑如墨的夜色托着明月,细细一勾。
情面?朱明风轻轻一笑,起身来到窗前。
那太傅你可想过,先皇一代治下去的贪污受贿,为何偏偏在朕手上故态萌生?情面?朕给那些所谓重臣手掌大权的机会,那些人用来做了些什么?那些人就给过朕情面?
皇上,这不是赌气的时候。
朕看起来像是在赌气?朱明风猛一回头,连太傅你都还当朕是几年前任性的太子殿下,开心了犒赏天下生气了拿人泄恨,更别提文武百官心中是怎么想,朕才登基几年?这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若不是欺朕年少他们何以如此张狂?!
柳太傅一时竟无言能劝。
朱明风已不比五年前来得容易安抚。
一代君王,哪还能同当年万事都不当心的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停了会,待朱明风稍微消了点气,柳太傅才敢开口。
皇上说的,臣都明白,只是实在没有必要再拿丞相……
太傅你聪明一世,怎会瞧不出朝中那党子人看的是谁的脸色,为谁是瞻,可不是朕这个皇帝。
柳太傅闻言,急道,臣所忧心的正是这个。
臣也知道丞相此举已不是头一遭,先前皇上宽宏大量,念他是两朝元老的身份,未与其计较,仅施以警告。卫丞相与臣私交颇密,臣看得出来,卫丞相对皇上的仁慈也是心存感激的。
此次苏州知府一案,臣从犬子那得知,虽然那苏州知府是卫丞相的亲侄,就连知府一职也是卫丞相保举,但私吞官银一事,卫丞相的确不知,压案一事的确是卫丞相有所失误,但当时卫丞相也是才听说此事,为证真伪,才会临时将案子压了。
若非事后卫夫人以死相要挟,令卫丞相陷入两难,也不至于案子拖延,叫人误以为丞相心存包庇,闹到金銮殿上呀!
照你这么说来,是朕操之过急,不分是非了?朱明风清清冷冷一笑,直把入骨的寒意都露在了脸色。
柳太傅当下不敢再坐,起身就跪下了。臣绝无此意。
那太傅接着是想说忠义难两全,卫丞相是受卫夫人以死相要,才不得不出手帮那左如堂,人总有七情六欲,卫丞相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情有可原,是这样么?
柳太傅未答。
朱明风不理他的沉默,接着往下说,所以朕就得做个好人,网开一面,让丞相安然无恙仍然稳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叫群臣背后戳着朕脊梁骨说朕年少无能,只能倚所谓的元老坐这皇位,甚至惧他到连动他分毫都不敢,是这样么?
让他侄子犯下大错的不是朕,以死相要的也不是朕,叫他背弃忠心谨遵仁义的更不是朕,他这两朝元老的帽子可真比得朕的龙冠还来得沈,朕连着放过他两次,事不过三,我记得第一个教我这道理的就是太傅您呐。
辗转到此,太傅再顾不上朱明风已然动怒,道,皇上!纵是您办了丞相又能怎样?请恕臣直言,此事若是您执意要将丞相治罪,百官也只当皇上您忌讳丞相历经两朝的威望,欲除之而后快,只当皇上不过是借题发挥,这样皇上难道就能舒坦了吗?!
朱明风盯着柳太傅整整好一会,缓缓蹲在他的跟前,所出之声竟像毫无血肉,那么这次朕其实就该三罪并罚,将前两次的帐一起算上,朕就看那些人的嘴闭还是不闭!
柳太傅直叫朱明风震得说不出话来,他怒睁的眼,张牙舞爪的火焰,仿佛能将人烧个干净,皇上您……您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想?
哼,若不是因为前两次朕如此轻易的饶过丞相,纵是给他们再大的胆也断不敢往朕是惧丞相威望那方面想,朕猜,百官这次一样不曾以为朕会动真格的,那朕就是动一次给他们看又何妨?
皇上。
怎么?
您是为百官欺您年少不将您放在眼里而怒,还是为朝廷重臣贪污受贿践踏民脂民膏替百姓愤怒?
朱明风一怔,随之问道,太傅此话何意?
柳太傅直起身子,行了个大礼,磕在地上不肯抬头,皇上请三思,如今太平盛世得来不易,千万莫为这一事惹得朝廷人心大乱,朝廷都乱了,如何能叫百姓安生?战事不断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若是太平盛世都无法叫百姓安定,岂不是叫人笑话?!
得来不易?
太平盛世。
叫人笑话。
朱明风琢磨着这些言辞忽然就咧了个难看的笑脸,跪在地上的柳太傅,他瞧不见。
朕累了,下去吧。
皇上?
下去吧!朱明风皱眉,心道不能对太傅不敬,勉强换了个好点儿的口吻,说,太傅说的,朕都知道了,朕现在很累,想先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柳太傅自知皇上这是准了自己所说,不会太为难丞相,虽叫朱明风脸上的倦意捣得心头不忍,却也再难开口多说什么。
当下连磕三响头,大呼吾皇圣明。
再不敢多加叨扰,起身退下去了。
不过一盏茶,太监又匆匆来报。
朱明风心气正烦,喝道,什么事?
宁妃娘娘来了。
不见。
太监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难道……今儿不是皇上您说……要召宁妃娘娘侍寝的么?
恩?侍寝?
是啊。
朱明风暂先顺了口气,左右一想。
那就宣她进来。
第七章
一腔怒火转成欲念泄在宁妃身上。
三更,宁妃直叫身上人折腾得筋疲力竭,昏昏沉沉睡下了。
朱明风躺在她身侧,毫无睡意,先前的烦躁有如在脑子里生根发了芽,消停不了了。
过一会,差人伺候着更了衣,唤上柳旭跟着,这就要出宫。
君不忘正发着恶梦,梦里尽是些蚀骨的寒冷,却捣得他大汗淋淋。
胡言乱语好一阵,才辗转醒来。
心魂未定,盯着帘帐半晌。
怎么了?
君不忘下意识接口,没事,做梦了而已。
答完一愣,男人?谁?
连滚带爬就从床上起来,这才发现床前坐着一人。
可不就是那风混账?
你怎么进来的?
朱明风嘿嘿一笑,指了指大敞的窗,君老板睡觉不关窗,自是让人有机可乘了。
你也习武?君不忘的房说高不高,只是爬梯子也不见得能上来。
那是,就是这一楼的房檐不是特别踏实,我差点就踩坏了。
话完才细细看起君不忘的脸,一日不见,却是没了昨儿早上的精神,双唇灰白,形容憔悴,此刻叫朱明风的出现一吓,脸色愈发虚弱了。
君不忘一见着朱明风,心中有气,又无力撒火,扭头不愿搭理,自顾又躺下。
朱明风凑上前去,放轻了声音道,怎么才过个一日,你就成这这副样子?莫不是想念我,害了相思?
这番腔调早已不奇怪,昨儿就听得够多了,君不忘瞥了他一眼,说,没什么,昨日被狗咬了,害了病而已。
哟?咬哪儿了?朱明风就势跳上床里边,手往君不忘被窝里一探,十分的炙热,仿佛里边燃了把火,朱明风朝着君不忘蜷被窝里的身子胡乱摸了起来,咬的前面,还是后面?
君不忘原在病中就上火,焦躁不堪,见朱明风这么闹当下就觉着火气窜心房里头了,不耐道,下去,我难受得很,没心思陪你闹腾。
朱明风闻言,就近将君不忘一搂,却是放软了声音,你到底怎么了?
都说了是被狗咬了。君不忘轻轻挣了挣,发现他是下了力气搂抱,挣扎也是徒劳,也就不再乱动弹了。
真是我昨儿闹的?朱明风仍有些不信,低头问。
君不忘却让这话逗得一笑,不见血色的脸仿佛花开,你怎好意思说自己是狗。
你病了我不跟你计较,我刚一到就听你在那胡说八道,还又惊又怕的。
你没见过人做恶梦?
你莫不是梦见狗又咬你了?
君不忘抬头,看见朱明风的眼里竟是带了认真,想来他也会对昨日所为有所愧疚么?
不是。
那梦见什么了?
我为什么得告诉你?
不说也罢,反正恶梦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冲君不忘一笑,直笑得君不忘发毛,他问,不过说起来你让我做了那档子事,再见到我倒挺冷静。
君不忘翻了白眼。
被狗咬难道我还咬回去么?再者我现在病中,没力气想那些。
朱明风抱更紧了些,没再说话。
出宫的时候没想过到这来,就想随处走走。
走着走着叫人群吵回神了,才发现走到了倾人楼大门,客涌如潮,当真是夜夜笙歌。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儿早上从姑娘嘴里道出的那个名字。
不忘春宵。
自个儿还这么调侃来着。
想了想,正想从大门进去,又退出来了,一眼尖的姑娘认出就是昨天那个风爷,忙不迭就上前招呼。
朱明风有一句没一句跟着搭话,却突然问,你们老板在么?
我们老板在房里歇着呢。
哪儿呢?
姑娘说了君不忘的房间,让朱明风三言两语哄出来的。
在二楼最角落的一房,说是怕吵。
朱明风不是特别想从正门大摇大摆进去,面对吵吵闹闹的姑娘嫖客,心里头的烦躁成了种说不出的郁结。
这就从后院施了轻功踩着屋檐上去了。
可喜可贺,连窗都没关,刚在里边站稳了脚就看见床上有团东西来回打滚,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些什么,走近了发现是君不忘,一头大汗闭着眼却十分惊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