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凌感觉到楚楚子凡的手在颤抖,不知是手,他全身都在颤抖,是因为什么?大仇得报,还是因为……
天凌将楚楚子凡搂进怀里,轻轻地吻上他的唇,楚楚子凡的唇是苦涩的,天凌知道,可是他还是觉得很甜,因为心里很甜。
季风看着他们接吻,阳光突然强烈的让他睁不开眼,可是他还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眨一下,“可是我的玉佩还在你那里。”
“想要回去吗?想要就给你,不过已经碎了。”楚楚子凡将袖中的半个玉佩还给季风,“真是不幸,不知道被哪个人弄坏了,
剩下的一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本来不想拾起的,可毕竟我还要拿它换本教的秘籍,现在还你。”
楚楚子凡将玉佩递给季风,不知道是谁的失误,玉佩掉在了地上,真正的摔成碎片。
以前都是假的吗?这些,究竟是谁的错?
满是谎话,全是虚假,季风听他这样说,愣愣地质问他:“楚楚子凡,你真的从未爱过我?一点也没有过吗?”
楚楚子凡咬破嘴唇,艰难地吐出四个字:“从未有过。”
“楚楚子凡,你根本就不是他,你不是,你不是他……”
“我就是,我就是你心里的楚楚子凡,我就是那个被你抛弃,你爱着的楚楚子凡,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楚楚子凡冷漠的脸上全是嘲讽,敢抛弃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不,你是谁我不知道,但你绝不是他,我的楚楚子凡虽然坏,可是他对我却是好的,他毒我害我,但从来不说这种狠话,我
爱的是这样的他,不是你,不是你这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白水教教主。”
季风拿着剑指向他,又说:“你把他还回来,你把他还给我。”
“哼,季风,你要是真想见他,就一剑刺下去,也许等我死了,他就出现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而且是我不对吗?是
谁先走的,别让我更看不起你,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你,不能两全,便牺牲了我,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原谅你,这单单是恨
,没有半分爱在其中。”说完闭上眼睛,其实他只是不忍看季风绝望的眼神,再看下去,他怕所有的伪装都付诸东流。
季风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现在的他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竟是连剑也拿不稳,他对自己说,这不是楚楚子凡,不
是那个对他撒娇,对他微笑的人,他只是有着相同样貌的陌生人,与他,与楚楚子凡,全无关系。
他说的话是对的,所有的错都是因为自己。
可是剑在插入一寸的时候就再也不动了,看着殷红的鲜血,那在胸口上开出的花,他的剑再不能下去一分,把剑往地上一插,
深深地刺入地面,季风说:“我的楚楚子凡已经死了,你不是他,你既然都不是他,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杀你干什么?若你
是他,这一剑一定刺穿你的心脏,然后也刺穿我的,可是我的他不在这里,我要去找他回来。”
季风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他又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便嗖的一声不见踪影。
炎琪也跟着消失。
楚楚子凡很久之后,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两行泪水便挂面脸上,这般心痛,究竟这样逼走他,是对是错?楚楚子凡问自己,可
是没有答案,他心中还是没有答案。
天凌扶着险些瘫倒的他,即便是恨,也还是爱着的吗?
以前他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得是天下权,美人膝,可是现在呢?季风不在了,他要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谁还会给自己寒冬时的
温暖,暖夏时的清凉?秋天的时候,再也没有人给自己采那门前的果子,春天的时候送给自己路边的野花,这些春夏秋冬,统
统都没有了。
可是楚楚子凡却还是提醒自己,不能放弃,季风和那些比起来不值一提,他既然能放弃我一次,便不在乎第二次,这样的人,
他也不要。
人生不过是一阵风,或急或缓,可总有消失的时候,红尘又不过是一场梦,或浓或淡,可是总有梦醒的时候,无论人生还是红
尘,楚楚子凡告诉自己,决不允许自己沉浸于此。
季风,你要怨我,恨我,我都只能这么做,我也恨你,怨你,我们之间除了痛苦,就什么都不剩。
可是楚楚子凡忘了说,他们曾经很幸福过,而那种幸福再不能从别处获得。
楚楚子凡发誓此生再不看那绚烂的烟火,再也不愿想起那烟火下一往情深的脸,明明知道是骗人,全是把戏,岂料每次只是看
到月圆便就感慨难过,曾经,曾经月光下的璀璨,全都幻灭,再也追不回了,他和季风,就此错过。
对着阿左阿右说道:“我们回去。”
没有掌门的尧山派却没有乱了阵脚,晚州大喝一声:“尧山派其实你们说来便来,说走边走的吗?”
楚楚子凡此时无心恋战,但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冷笑一声,“你们尧山派,除了季风我谁都不放在眼里,知道我手上有多少
毒药吗?怕是毒死你们这些人的两倍还不够呢!”
“休得狂妄。”尧山派的一些辈分比较高的人,被楚楚子凡这句话气得不轻。
“不信是吗?”轻轻一挥手,观看的人中,就到了一片。
见到这种情况,看来还真是小看了白水教教主的能力,所有人注视着楚楚子凡他们离开,心里虽不甘愿,但也不敢贸然行动,
而晚州等尧山派众人,又心系季风与炎琪,更是心不在焉。
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战,就这样不了了之。
路上,楚楚子凡吐出压抑在心口一口鲜血,“呵呵,幸好没让那些人看到,要不然还真不好走掉啊。”楚楚子凡嘲讽地笑了笑
,横吸一口气,倒在天凌的怀中,他实在没有半点力气。
天凌抓住他的手臂,“你……这又是何苦?若不是你在人群中早早下毒,真觉得我们能安然离开吗?”
“所以说那些人都是笨蛋,跟我斗,差不是普通的得远了,季风,也是笨蛋,也……差得远了……”
“这么不放心,这么关心,还做那些事情,真是幼稚,一点也不像你。”果然季风是不一样的,是世上唯一可以让你不同寻常
的人。
“我伤他心?他若是有心,当场就不该那么狠心,我为了连仇恨都不要了,而他,为了所谓的道义,竟然不要我!他不要我,
我就要他后悔,若是他不能一生一世好好爱我,我宁愿,我宁愿他恨我,恨死我才好,就像我恨他一样。”
这份别扭的爱,天凌是局外人,自然看得清楚一些,他们,季风和楚楚子凡,仅仅从刚刚的动作来看,就知道这里两个人,不
是普通的相爱,怪不得,怪不得丝毫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可是他们这样的伤害,天凌自然是不心疼的季风的,可是他爱楚楚
子凡,会担心他的心里是否能承受这份难过,楚楚子凡就在自己的怀里,因为悲愤的无法行动,无法言语,这样的情况,多少
让天凌这般狠毒的人也心生犹豫。
仿佛是看透了天凌的想法,楚楚子凡威胁道:“天凌,你给我乖乖呆着就好,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要是插手,我一定会杀
了你。”
天凌知道楚楚子凡说到做到,自己要是真的将事情告诉季风,楚楚子凡一定会杀亲手杀了自己,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年的情谊
,
天凌又讽刺地轻笑,情谊?这种东西他竟然奢望楚楚子凡会有?
想着的时候,楚楚子凡就已经昏倒过去,天凌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对旁边的阿右阿左说:“我们赶紧回去。”
阿左阿右相互看了一眼:“是。”
第50章
季风到了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要一直走下去,至于到哪,他一点也不关心,后面跟着的是谁,他也不想知
道,因为那个人不是他。
“季风!!!”炎琪的声音响荡在空旷的山谷中,他害怕季风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的话,真的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季风,千万
不能有事,
听到炎琪嘶哑的吼叫,季风有了一瞬间的清明,可是仅仅一会他又开始糊涂,他想听的不是这个声音,想见的也不是这个人,
他还是继续飞驰着,风声在耳边呼啸过,他似乎听见有个人曾经说“季风,说好在一起的哦,若是你不守信用,我一定不杀了
你。”
杀了我,杀了我吧!季风心里这样想,那个人果然说到做到,这样做,无疑就是杀了自己。
“季风,楚楚子凡他不会想你死的!”炎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像是千把刀穿过胸膛,可这是止住季风前进脚步的最好
办法,能留住季风的人,只要一个那个人的名字就够了,自己多少年的付出都是白费,想来真是好笑。
季风停住脚步,站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炎琪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歇了好一会,才说,“掌门,跟我回去。”
炎琪的话生硬而干涩,他的人,他的心,都实在累得有些走不动了。
“我爱他。”
“什么?”炎琪瞪大眼睛看着季风,有些怀疑刚刚季风说过的话。
季风背对着炎琪,还是看着那颗参天的大树,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打在季风的身上,斑驳而光亮,那像是季风的一生。
“我只爱他,恨都恨不起来。”说完这句话,又是长久的寂寞。
炎琪算是真的有些清楚了,即便楚楚子凡再怎么伤害他,甚至杀了他,季风都不会与怨他,眼前这个有着清冷气质,消瘦身影
的白衣你男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再也不是十八岁那年,他心里一直未动的少年,雾气升腾在眼里,可是却凝不成
泪滴,他哭不出来。
“其实,我知道,他是要我恨他,他是骗我,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他在假装,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炎琪
想上前扶住那个一阵清风就能吹走的身影,可是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不能动,一步也不能动,季风,求你别离开,即使不
爱我。
“那你……”炎琪欲言又止,那你刚刚又为何离开?
“你不知道吗?”炎琪听得出来季风在笑,“要是那时候不离开,一辈子都离不开了,而且楚楚子凡也不能安然离开。”
炎琪一直都知道季风是个聪明的人,一切看得很清楚,通透,只是没想到,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冷哼一声,
眼神又闪了一下,“你是故意引我来的?你想杀了我?”
“没有,炎琪,即便知道是你下手杀他,即便知道当年是你通风报信,即便知道天辰师公的命令是你强迫的,我都下不去手杀
你,其实,你在我心里有位置。”
炎琪惨然一笑,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你知道,你说的那个位置并不是我要的那个。”
“不,我说的位置,正是你说的那个位置。”季风转过身看他,定睛的看着他,看着炎琪惊讶到惊喜地转变。
炎琪用了好一会才消化季风的话,结结巴巴半天才说:“你……你……你对我……”
“是,我爱你,炎琪,我想我爱你。”炎琪恨不得长六只耳朵,才能真正的听清季风说的话,他说什么了?季风说他爱他?以
为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然发生了,不知是幸福,还是激动,炎琪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哭泣。
“你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我也不是石头,不会一直都没有感觉,第一次知道你爱我的时候,我以为,我喜欢你,却不会爱
你,可是后来有一天看你趴在书桌前睡着,压着一张纸,那张纸很一般,可是满满的都是我的名字,我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
成家人,却不是亲人。”
听到季风这样说,炎琪回忆,可是这件事情实在很普通,他一点印象也没有,“那楚楚子凡……”
“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没有他活在这世上,我一定会死。”季风说得斩钉截铁,那是真的,季风从不说谎话。
炎琪刚有的欣喜瞬间又成冰冷。
“我爱你,我也爱他,可是因为实在太爱他,连对你的爱也感觉不到了,炎琪,对不起。”
炎琪没有说话,也不再哭泣了,他低下头看着地上新鲜翠绿的树叶,那还没来得及张开的生命,就这样归于尘土了,他该是高
兴的,毕竟,毕竟季风是爱他的,他本来要的不就是这样一句话,现在难过又是想奢求什么呢?
人,总是想要的更多,得到了这个还想要那个,人之天性,怪不得谁,炎琪又是思索很久,便说,“我害他害你,你不恨我?
你还爱我?”
炎琪心里发誓,只要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便……
“也曾怨过,不是你,我和他便不会如此坎坷,也许早就相忘于江湖,可是后来又想通了,若是真的如此,便也不会爱上你,
不爱上你,我的人生也会有残缺,这样想,便不恨你了,只是这些年欠他的,我终是要用以后弥补了。”季风走近炎琪,炎琪
的眼中还闪着精光,那是没有干的泪水。
季风伸出手抱他在怀里,紧紧地搂住,“炎琪,这是我第一次抱你,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尧山派的掌门,也不
是你的师弟,我爱过你,真心的爱过,可是现在我要去寻找另一个人了,他一个人太久了,我好心疼他,楚楚子凡,我再也舍
不得让他一个人了……”
那你就舍得让我一个人,他拥有你的爱那么久了,我不过才短短这些时间,我不甘心放你走,炎琪伸出手在季风的脖子处一掌
,季风便挂在他身上昏过去。
“季风,对不起,我是没有办法,谁叫你爱我却不能和我在一起,你可知道爱一个人却不能在一起有多痛苦吗?你知道的,为
何还要让我承受?”
三年老尽平生一颗真心。
天凌知道楚楚子凡是很少喝酒的,几乎说是滴酒不沾,可是最近却是嗜酒如命,每每都要喝得烂醉如泥才甘心,等到喝醉了,
才吐出那两个清醒时从不提及的字——季风。
天凌心疼楚楚子凡,他虽然不是季风的对手,但还是想找他拼命,那个拙劣的谎言,那天所有的动作,只要是稍微有心的人,
就知道那全部都是在做戏,聪明如季风,又怎会不知?
天凌知道楚楚子凡一直在等他,在等季风来找他,所以才喝酒,可是半个月过去了,季风不但没来,白水教还遭到各大门派的
集体征讨,而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尧山派,怎能让天凌不气愤?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竟是十年过去了,季风,该死的季风,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你。”
天凌拿下他怀中的酒壶,想把他扶到床上,楚楚子凡推开他,“你是谁?季风,季风呢?叫他过来,我饿了。”
“别闹,子凡乖,我扶你到床上去。”天凌又要过来扶,却又被楚楚子凡拦住。
“你不是,你不是季风,季风他从来不叫我子凡,他……他叫我楚楚,我是他的楚楚,季风,死季风。”
说完又耍起脾气,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这样的楚楚子凡,有着娇羞的面孔,红润的双唇,以及迷离的眼神,天凌看得心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