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杨西和田睿则因为一只”兔子玩偶”结下了仇怨,
这个仇怨在一个月后的案发现场再次复发。
属性分类:现代,警探黑道,互攻,正剧
关键字:杨西,田睿,探案,互攻
第一章:冤家路窄(1)
杨西第一次遇见田睿时,气氛并不算友好。
他觉得对方太高,打扮不够稳重,扬着下巴,眉眼之间充满了中年暴发户的铜臭味道——虽然田睿实际上年轻又英俊。
“对不起,这是我女儿喜欢的。”
田睿摘下墨镜,用他浅茶色的眼珠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地道:”不好意思,似乎是我女儿先拿到的。”
杨西觉得跟对方讲道理,低姿态是关键:”这个玩偶只有在这里才能拿到,你也许可以……”
“不可以。”
他开始觉得低姿态是狗屁:”白毛上有我女儿的手印,是我女儿先拿到的!”
“看见黑绒布上面的白糖丝了吗?是我女儿先得到的!”
“我女儿!”
“是我女儿!”
“爸爸!”
“老爹!”
两声稚嫩的童音打断了父亲们的对话,女儿们显然要比她们的父亲更通情达理,一番友好的商量之后,”在白色长毛上印下黑手印的”那一方得到了这个白色长耳微笑兔子玩偶。
而杨西和田睿则因为一只”兔子玩偶”结下了仇怨,这个仇怨在一个月后的案发现场再次复发。
那个案子最先并没有引起重视——门卫发觉这家人三天没有出现了,也没听说他们有出游或者走亲戚的计划,屋里有巨大的电视机声,这也是邻居举报的原因。门卫从隔壁阳台的窗户里看过去,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当地派出所的初步侦察认为是入室抢劫,毕竟快年关了,这种事情很多。可是不久之后,当第二起、第三起相同的案件发生,并且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时,他们才觉得这案子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各家受害人背景之间惊人的一致性——中等生活水平人家,工作平稳,都有个女儿,没大笔的收入,也没有大笔的支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步。
在这种大城市里,这种人家有成千上百万。
可就是这种人家,在一星期里连续遭到灭门惨剧,一家三口通常全都死于煤气中毒。
当杨西和田睿在最近一家受害人门口相遇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不管如何,大活人站在门口,想忽视都不行。
杨西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对着田睿伸出手去:”原来你就是田队,那个连跳三级的年轻人,不错啊,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觉得嘲笑对方的年纪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田睿把墨镜往下扶了扶,从镜片上方斜着眼睛看了杨西几秒后又重新戴上了墨镜,并没有去握他的手:”原来你就是那个自称能看见鬼的人。”
杨西知道自己又进一步讨厌眼前这个人了,他收回手抄进裤兜里:”我可从来没有说我能看见鬼。”
“那是什么?道士?”田睿往房里走去,跨过门口的大滩血迹,”现在好象比较流行魔法师。”
杨西觉得以后要和这个人一起办案,他也需要买只墨镜,他耸了耸肩说道:”只是个行为预测师而已。”
“你的意思和‘地面卫生管理师’一样的?”
他笑容满面地道:”你和我不对眼,是因为你觉得我给你压力。”
田睿的步伐停了0.5秒,接着比原来更快地、一语不发地走进了案发现场,虽然并没有转过头来看,可是杨西心里却清楚,对方会在什么时候回头。他不仅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回头,还能猜测到对方会说什么——如田睿这种心高气傲,并且对于自己职业极为自豪的男人,肯定会直接问他有何发现。如果他没有发现,那么必然少不了一顿奚落——彬彬有礼带刺的话,就像冬天窗玻璃上结的冰花。
所以,他很乐意给田睿一个下马威。
田睿的身体才转了一半,他就看着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地道:”我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我不是道士,也不是魔法师,没有超能力。没资料没预测,这是科学。”
田睿没有说什么,一付若无其事的模样转了回去,面无表情地路过他的身边,走去另一个屋子。可是他却敏锐地发现田睿的步伐比原先的重了几许,在卧室的地毯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杨西与田睿之间的战争首战告捷,可是当他看见眼前的死亡现场时,又觉得与田睿斗争是多么孩子气——一家三口都躺在床上,双手交叠于胸口,眼睛闭着,面容安详,电视拨到娱乐频道,正放着不知名歌星的MTV。房间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仿佛一个巨大的墓室。
男主人躺在床中央,女主人和女儿分别躺在他的两侧。他们穿着普通,露出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粉红色,室内并没有任何味道,大敞的窗户已经把煤气散得干干净净。
小小的屋子里挤着一堆人,片警看见田睿来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下撇的嘴角显示出几分轻蔑,可是仍然用高昂热情的语调与他打着招呼。
看来这家伙在片管里的形象不咋地……杨西暗中想着,并且幸灾乐祸地准备看好戏。果不其然,田睿问了十句,人家片警才答了一句,最后以一句“你自己看吧”为结束语,让他碰了一鼻子灰,让杨西在一边暗中笑破了肚皮,表面上却是面无表情,一付公事公办的派头。
杨西知道田睿的背景,一个市局局长的儿子的朋友,七拐八拐关系不深,不过倒是带来了许多麻烦——谁也不敢对田睿不客气,但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年轻人心高气盛,所以田睿一直想破个大案,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今天见面后,杨西最惊讶的就是这家伙居然有个那么大的女儿,才二十七就有个六岁的女儿,这家伙大学没毕业就搞出“人命”来了?比起他这个二十六岁才初恋,三十岁有女儿的人来说实在是“厉害”了不少。
他回顾着田睿背景资料的时候,资料的主角已经碰了一鼻子,悻悻地走出了案发房间。茶色的眼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带着不服输的劲头,看向他的视线也带上了挑畔:“杨大神,看出什么来?是不是有鬼在跟你讲话啊?”
第一章:冤家路窄(2)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通灵的,也看不见鬼。”乘着刚才田睿和片警磨叽的功夫,杨西已经把房间观察了一遍,并且做好了让田睿目瞪口呆的准备,“我们有个模仿犯了。”
田睿停下出门的脚步:“模仿犯?你的意思这宗案子和前面的不是同一个人?”
“对,也错了。”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田睿的脸色一窒,心中好笑,“第一宗案子和后面两宗不同。我们现在看的这宗案子是系列犯的第二个成果。”
田睿挑高了眉毛,一付不屑的表情:“有话直说,卖关子我也不会给你钱的。”
本是想大显身手的他耸耸肩膀,咽回到嘴的分析,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这案子负责人,案子的情报可不能随便说给外行人听。”
他故意把”外行人”三个字咬得重重的,愉快地看着田睿咬牙切齿地怒瞪过来,却又死命憋着一个字不问,那感觉真是三伏天饮冰水舒服到底啊。
当他以为田睿会这么死撑着面子离开时,对方却在门口深呼吸数次,居然又转过身来,厚着脸皮道:”可不可以,我……有没有机会,知道你的想法?”
杨西望了望天花板,看了看地面,似乎很忙的样子。
“……我请你吃饭。”
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家里宝贝已经嚷着要吃肯德基新出的鸟肉串很久了,有冤大头干嘛不宰?
第二天,田睿和杨西就各自带着宝贝公主在闹哄哄如菜市场的肯德基碰面了。小孩子玩得很是投缘,从芭比娃娃的衣服品味到班上哪种类型的男生最帅都意见一致,可是父亲们就不那么投缘了。
“你吃薯条唆手指?跟娘们一样,恶!”
田睿完全是随便这么一说,其实并没有恶意。他是个自来熟,在这种环境下对第二次见面的杨西讲话随便了点倒也是正常。
可是对杨西来说则完全是挑畔了,因为他这唆手指的习惯是为了教小时候的女儿不要浪费食物形成的,现在女儿虽然不再用手抓饭,可是他这习惯却改不了了。
他贱笑着一边唆手指一边说:”其实这在心理学上是个性含意,证明这个男人仍然对性有着极大的兴趣。不像有些男人,还没过三十,有了女儿,就变成没用的装饰了。”
这话简直是点中男人最大的死穴,话题从本该很严肃的案件分析向着小孩子的斗气方向急速滑落下去。
“哦,我不像某些男人,开……”田睿看了眼一边相谈甚欢的女儿们,无奈地换个了说词,”首次恋爱的时间那么晚,我是……积蓄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不感兴趣。而有些男人,一把年纪了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整天只知道盯着……人类发源的地方。”
杨西抽了抽嘴角,用眼角看了下女儿的笑脸,明智地选择了另一个切入点:”我也不像某些傻子,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怎么讲话,人际关系一团糟,跟片警套话都套不出来。”
比起田睿轻飘飘地攻击,杨西的攻击显然更有针对性,他的话一出口,田睿的脸就拉得老长,正准备反击时,女儿们显然感觉到这种气氛,聪明地把话题拉开去。
“爸爸,我要吃骨肉相连。”
杨家女儿拉着老爸去点餐,田家女儿立刻鼓起腮邦子对父亲说:”你能不能别和人家吵啦,别人会不喜欢你的哦。”
“又不是我想吵的。”二十七岁的大男人对女儿的批评视而不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那你不可以和杨叔叔吵!要笑,有笑容才有未来!”田家女儿一边说一边拉起两边的嘴角。这是田睿曾经教她的话,这时候反而让她教育了,做父亲的笑起来,揉了揉女儿脑袋,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排队中的杨西父女也有相同的对话,只不过角度有些不同。
“爸,你不要欺负田叔叔嘛!”
“我没有。”杨西抬头望天。
“你有,你总是这样,欺负人家,结果人家都不跟我玩。”想到父亲以前的“劣迹”,杨家女儿噘起嘴,“你上次把人家爸爸都讲哭了!”
想起上次那个欺负女儿小子的父亲,杨西就觉得好笑。不过女儿的请求也不可以置之不理,他只好弯下腰小声凑近女儿的耳朵道:”那我不欺负田叔叔,你晚上要按时睡觉。”
最近哄杨小姑娘睡觉越来越不容易了,杨西这可是出于下策,看见女儿点了点头,他才长出一口气。
可是等双方重新碰了头,田睿说:”你连买个东西都这么慢,婆婆妈妈的。”
杨西立刻挑高了眉毛明白了,他和田睿是天敌,毫无疑问的。
第一章:冤家路窄(3)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父亲们都想要在女儿面前维护高大全的形像。杨西努力压抑住满腹牢骚,硬生生撑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不明所以的田睿道:”我觉得还是先送住孩子们回去好,在这种地方谈案子不太合适。”
田睿虽然不明白自己又在哪里触到杨西敏感的神经——他是这样想的,这个男人不仅婆婆妈妈,还有一颗比女人还小的心眼——但是他到底还是能察觉出气氛的改变:”好吧,我们是去下一摊?”
田睿的意思是——孩子回家睡觉,大人去酒吧谈工作。可是杨西正处于不快的顶峰,一口咬下冰激淋甜筒尖头微笑道:”我觉得不如以后再约吧,今天谢谢你请客。”
以后再约?什么意思?真当我是冤大头啊?
这些话田睿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他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杨西不紧不慢地给杨家姑娘穿上外套,而他的田宝贝则不仅熟练地穿上自己的衣服,还把他的外套拿在手上,像个小大人般催促道:”快点嘛,不然又赶不上地铁了。”
杨家姑娘听了,顿时同情心泛滥:”你们要不要坐爸爸的车子,很暖和的哦。”
小孩子的话很单纯,可是在大人们听来就有了超出字面的含义。田睿抢在田宝贝答应前抢白道:”不用,人哪,还是要多活动的好,不然时间一久,就变成老掉渣的没用男人了。而且,不义之财用起来也不觉得良心难受啊?”
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令杨西眼角止不住地跳动,他自认不是坏脾气,可是一而再再而三被如此”挑畔”,泥人也有佛性子,况且他离泥人还远得很。
口舌之争不是他感兴趣的,争到最后也没人发他工资。微笑点头,领着女儿径自离开,后面几天对田睿打来的无数电话视而不见,如果对方用手机打到他办公室,就把话筒放在桌上然后去看报纸,半小时后返回,通常田睿已经在电话里暴走了。
这样你来我往几天后,俩人再度相会时,气氛沉重得令他们谁也没心情斗嘴,那是一起新的案件。
和前面的三起一样,父亲在中间,女儿和妻子分躺两边,同样是煤气中毒,同样房间没有任何异动。面对三条无辜生命的逝去,杨西和田睿俱是一脸沉重,许久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田睿先开了口,某方面来说,表面上有口无心的他,比起心机深沉的杨西来要更成熟一些:“你怎么看?模仿犯还是连环犯?”
“模仿犯。”杨西两手抄在口袋里,在房间里随便状似随意地踱着步,可是他没有看过一眼脚下,走动时却没有撞到任何家俱,这一点令田睿暗暗记在心里,“仔细想想,这个模仿犯现在已经不是模仿犯了,应该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系列犯。”
“另一种形式?”
“模仿连环犯的连环犯。”
对于这个说法,田睿并没有显出不屑,而是陷入了深思。对杨西的态度会有这样的巨大转变,与他的发现不无关系。在这段斗嘴的日子里,他好歹也做了点功课,拿到杨西履历的他第一反应是“不,我不承认,肯定是假的,你们都骗我!”
迫不得已承认之后,连他这种一惯看不起人的家伙,也不得不低头——这家伙的履历实在太过辉煌,这也令他对踱着几层白金的人跑来小城市当个技术人员十分不解——换做是他的话,早跑去赚大钱了,不说别的,至少自家宝贝女儿不用再在寒冷的夜晚坐地铁回家。
不管怎么说,田睿认为杨西的背后肯定有不寻常的故事。
杨西并没有察觉到田睿盯着他仿佛要解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在室内:床单、床头柜,窗户、电视,以及尸体,这些上面传达出无数的线索。他的工作就是在这些东西中筛选出有用的,当线索写在报告上,再让警员们去破案。代之的,则是他的名字永远不会出现在报告中,这是当初接受这里工作的条件。
片刻后,当他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立刻见到了田睿闪闪发光的眼神——这眼神令他想起家中养的乌龟,每次喂肉时就是这付表情——他不喜欢“工作”时有人在旁边,从鼻子里呼出尸体的臭气后,拔脚就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