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秘密联盟覆灭始末 上——潘郎

“呀呀！这就是算我招待不周了！”老郝铲一饭盒麻辣小龙虾给王翊。“你拿着！叔儿请客！你哪天来提前打个电话，叔儿给你留张桌子！”

“好嘞！”王翊拎起小龙虾，越过发呆的小郝。靠麻辣小龙虾码字吧，因为别的靠不住。

一大早的，责编就自带睡袋准备在王翊家安营扎寨了。“您昨儿一天都关机，奴家就知道您躲奴家！没辙儿，奴家且得来您这儿吃喝拉撒的，您要不交稿，奴家连三尺红绫都备好了——”

王翊眯眼睛盯了责编一响。“您要想要稿就安静点儿，我正码着呢。”

责编立马比了个夸张的口型——“安静”。那真安静，就“咯吱咯吱”的把王翊剩下的大半盒小龙虾给嗑光了，不仅嗑光了，还喝光了王翊冰箱里的啤酒，吃饱喝足再眯瞪一觉，太阳下山了。“立羽大人——”责编擦掉浸一半脸的口水。

“拿去，滚蛋！”王翊人干儿似的蹲电脑跟前，扔责编一U盘。

“嗻！奴家这就滚蛋！”责编喜笑颜开的打包袱卷儿回出版社。“啊！对了！大人可不要忘了周年酒会！周六晚八点希尔顿酒店二楼——”

“滚。”王翊累爆了，沾枕头就着。

新一期连载杂志卖断了货，工厂加印。因为《犹大》里人见人爱的男二挂了，最神奇的是，男二不是为女主挂的，而是被男主骂到自尊心丧失自挂东南枝了。微博热门话题——《犹大》的男二神奇死法讨论度破二十万。立羽的最新微博转发量破一万，评论破三万。王翊在补眠三天后成为了全民公敌，出版社旗下的连载杂志收到了二十份恐吓包裹，上千封恐吓电邮和数不清的血泪控诉书。

“大人呐！您害死奴家了！”责编匍匐前来，憔悴之极。

王翊打了呵欠，接过责编给他带的外卖。“呃，这是吃的吗？”外卖袋子里只有全套装逼行头，Dior Homme。

“今儿周年酒会，就知道您给忘了！老总特批专款势要把您捯饬成现代潘安当世宋玉！当然，这些都是老总送您的，绝对不会在您稿酬里扣！多亏您，我们这月杂志都卖疯了——”

“得，别跟我这儿溜须拍马的，老子不吃这套。”王翊压根儿没想参加什么周年酒会，低潮期持续。“您哪儿来哪儿去，好走不送。”

“大人啊——”责编这一声山路十八弯的，再配个婉转哭腔，绝了！“您都不知道奴家这些天顶了多大的压力！你把男二写死了，奴家替您挨骂！昨天签收了个小鸟尸体，呕得奴家一天没吃下饭。现在还得硬给您赔笑脸，求您去酒会，您说奴家可怜不可怜——”

“你不是一直想减肥吗，正好减了，效果还挺明显的。”王翊把责编上下一打量，调侃开了。“另则，您在我面前演苦情琼瑶的算什么，您每月见奖金那两眼冒金光的倒不在我面前显！”

“矮油，奴家每月就那几吊俸钱，跟您比不了，就不在您面前自取其辱了。奴家真心邀您来着，真的！奴家自费送您H牌手帕！您瞧——”

“哟，您也真花了心思。仿得跟真的似的，没少翻淘宝页面吧。”王翊抱臂痞笑，典型流氓。

“您您您都把奴家的心给踩碎了！这怎么能是仿的呢！奴家有小票！”责编翻出H牌小票，双手过头的奉上。

“这小票也仿得挺真的。”王翊逗弄够了，开恩道：“衣服留下，门外的等，老子不坐出租啊，对不起老总送得这身儿基佬制服。”

“绝对不坐！咱这身价绝壁得开蓝宝基尼！奴家已经租好一辆了，楼下等着！老总付钱！”

“嗯，摆驾出宫。”王翊刮了胡子，把来不及剪的头发扎成髻，换上一身D牌，兜里揣H牌的手帕，骚包撩人。

宴会厅一水儿文化人，说话用词都得端着，王翊一亮相就成焦点了，他现在这地位就好比电影圈里的“厂花”，而且他还能比“厂花”清丽脱俗点儿。老总杀过一众花痴男女挤到王翊跟前：“最近小子文笔犀利啊！”

“犀利的可不止文笔。”王翊贱笑都贱得这么有型。

“别犀利过了就行，男二死了就死了吧，男主女主的活着就行——”

“剩一口气吊着也是活，可这样还不如死了呢。”王翊和风细雨的变态。

“你——”老总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放心！我就那么一说，您别当真。得，这么多位都还等着您招呼呢，我就不捣乱了。”王翊随便抬一杯香槟，三闪两闪的，进了偏厅。可不巧，翟旻在里面，还和一男的聊天来着。王翊识趣，预着应酬几句就溜号。“……你们慢聊，我还有事。”

“王翊。”翟旻叫住王翊。“我们聊完了，我跟你一块儿出去。”

第三十三章：王翊——好丽友

王翊扯了扯嘴角，没驳翟旻的面子。两个人一块儿溜出了酒会。“呃，要我送你回家吗？”王翊今儿有了兰博基尼，不在乎做一回顺水人情。

“你不怕我了？”翟旻讪笑。

“我从来就没怕过你。”王翊接过泊车小弟递来的钥匙。“走吗？”翟旻没说话，把自个儿塞副驾里了。王翊呼一口气，跟着上车。“嗯，那个，你家在哪儿？”原先两人纠缠不清的时候，王翊从不会送翟旻回家，连送翟旻回家的意识都没有，现在撇清了，也有闲心送翟旻回家了。

“就在你小区对面那个小区。”翟旻答道，面无表情。

王翊僵了一下，因为这答案就像扔他脸上的巴掌。“翟旻——”

“我知道我跟你没可能，但我现在还爱你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阻止我爱你吧！况且我也没要求你回报我同样的爱！”翟旻失控了，下一秒又捡回表情。“抱歉，我心情不好。”

“嗯。”王翊发动了车子。两个男人都没资格要求彼此。

车停在王翊家对面的小区里，这时候王翊才发现他们如此接近，曾经如此接近过。翟旻摘掉安全带，却没有下车。“王翊，你会爱什么样的人？”王翊揪着眉毛，沉默。“我一直想知道你会爱什么样的人，想了很久，感觉你不会爱，甚至不爱自己。”

王翊按下车窗，满含水汽的空气令他镇静。“也许你是对的，但我不会对此有什么想法。”

“我从来就没错过，只是会错了意。晚安。”翟旻扬长而去。

王翊的“晚安”淤成感叹，打转方向盘，回家。

第二天，责编取回了租来的兰博基尼，还贴心的帮王翊的全套G牌拿去干洗。“立羽大人，能给我们出版社新开的杂志做个访问吗？那边主编预了您的封面，真正的破处封面！”

“庸俗。”王翊没精力给任何事物破处。

“真的！您就赏我个薄面吧！最近您实在是太负面了，赚点儿印象分也不错——”

“你特么就是想让我卖了文字再卖脸！要脸也卖光了回头你就该惦记我下半身了。”王翊在小透明的专栏开了新坑，这次写个通俗易懂的。两个男人相爱相杀，最后一个变性一个阳痿。光是编简介，王翊就灵感四溢了。

“呃，您这么直白，弄得奴家好好尴尬哟。”责编不否认卖脸，关键是王翊有脸可卖，把黑眼圈儿遮遮，贼啦英俊。“这本杂志走高贵冷艳路线，一般人想上都想不了，主编是老总专门从英国请回来的。老总说了，只要您答应上，绝对超一线待遇！”

“就一破访问有什么超一线待遇的。”王翊瞬间就码一千字。风花雪月的开头最适宜血肉横飞的后续。

“这您就不懂了吧。访问的学问深着呢，访什么怎么访都得拿捏，还得看是谁来访，您这规格可不是谁都能访的。还有封面！摄影师啊，灯光啊，后期——”

“别跟我叨了，不就想消费我现在的人气吗，我给你这个机会。”王翊差责编泡了杯咖啡，皇帝做派。“直接把访问题目拿给我，我自个儿写。至于拍摄，坚决不露脸。”

“啊？”

“干不干吧？不干拉倒。”

“干！”责编立马打电话给那边主编。

而王翊呢，也不闲着，给老总打了个电话。“面子我给您了，怎么着您也得欠我个人情吧，当然，我不要您现在还，等我想起来找您讨的时候，您别装失忆就成。”老总在手机那头“是是是”的承应，反正互利互惠。

敲定访问后，杂志那边立刻着手落实访问稿，头刊是大事，能不能一炮打响就看这回了。一星期后，王翊收到了访问稿的电邮，对方杂志主编为此事还诚意十足的登门拜访询问妥否。王翊表示没底线：“你们这访问稿可真够保守的，不过不用改了，因为我已经答完了。”王翊交给主编一篇官方答案，勉强皆大欢喜。两天后又被通知参加封面讨论会，这时候王翊小后悔了，草泥马的麻烦。

早上，王翊游魂似的进星巴克客串小资外带了一杯黑咖啡飘去出版社。讨论会没什么新意，王翊坚持不露脸：“总而言之不露，你们自己想办法吧。”主编使尽眼色给责编。责编捂胸口，嘤咛：“逼死奴家了！”逼死了也不是王翊的问题，喝完咖啡，散会。

刚出街口，王翊就开始反省自己的急躁了，开会的时候应该再耐心一点儿才对，如果再耐心一点儿，他就不会碰到翟旻，更不会碰到翟旻和上次那个男人拉扯。明显是感情纠纷，王翊进退两难。翟旻无措，看到了王翊，却没有叫他，可明显局面已经出离可控制的范围了。得，英雄救美呗，王翊的良心还没被狗吃完。“哟，正找你呢，上次你负责我那书要再版了怎么不通知我开会？”

“再版——”翟旻一头雾水。

“对啊，再版，现在你就算不是我责编也不能这么不负责吧！”王翊拉着翟旻就往出版社走，跟男人抱歉一笑。“对不住了，哥们儿，我跟他有正事儿要谈。”王翊一直把翟旻拉出男人的视线才松手。“行了，你回出版社吧。”

翟旻这才反应过来：“谢谢。”

“没事儿，举手之劳。”王翊微笑道。“给你个建议，别怪我多事。那男人太粘，不好。”

翟旻怔了怔，苦笑。“我知道，可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呃，不用跟我解释。拜了。”王翊真不打听前暧昧对象的感情生活，单纯认为翟旻值得更好的。而他和那个男人都不是好的一类。

“王翊！”翟旻犹豫着喊道。“你今晚有空吗？”

“没空——”

“我没其它意思，只是想约你喝酒，你，我——”

“我是真没空，有约了。”王翊跟FA的固定聚会，雷打不动。“这么着吧，明天，明天怎么样？明天我请你喝酒。”王翊试着退一步，退一步大家还能成朋友也说不一定。

“那好，明天电联。”翟旻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行。”

王翊一到蓝猫餐厅，卫珈谌调侃王翊的新连载。“立羽大人够可以的，整个一虐出境界了！”

“闲来无事，随便虐虐。过誉过誉。”王翊靠着温彻坐下。“猫儿，看你餐牌上写了米酒，弄点儿来喝呗。”

“都温好了，不用你说。”南猫擦净了手，点了根烟。“等珉寰和小毛到了就开饭。”

王翊抿唇，缓道：“等珉寰到了，我有话说——”

“有什么现在说啊，整这么正式。”徐琛一身花粉香，在花房里呆了一天。

“这事儿还真得正式说。”王翊喝了一口茶，清嗓子。

江珉寰加班，晚了半小时。“我还不是最晚的——”

“你就是最晚的。”王翊认真到黑眼圈儿都淤青了。“今儿宣布一个，叶小毛不再是FA成员了。”

一阵静默。“什么意思？”卫珈谌没琢磨出味儿。

“小毛亲口说的？”温彻叹了口气。

“小毛说喜欢那个人。既然他喜欢，就让他去，但FA的原则不能变。”王翊对南猫打一响指：“拿酒来。”

“所以你就把他驱逐出FA了？”卫珈谌终于琢磨出味儿了。“王翊你还有点儿人味没——”

“我没人味。”王翊斟满酒，讪笑。“可FA就是FA，如果哪天你要和谁好了，也得出去。大家都一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自古的理儿。”

“是这个道理，可小毛他一个人——”南猫闷一口酒。叶小毛是他们这群人里年纪最轻的，也是最早单的一个。没人能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娃儿独身混社会是个什么景儿，叶小毛也只在他们面前表现最天真的一面。那些所剩无几而又弥足珍贵的天真。

“他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愿意他一个人，只能希望那个人对他好。”王翊轻言。“其实就是我们这群人都守着他他也不会满足，说到底他需要的只是那个人。我对爱情没有体会，但愿你们比我有认识。”

徐琛从江珉寰的烟盒摸出一根烟，点燃。“你见过那个人了？”

“见过一面。”王翊使劲儿回忆，记得最深的只有生病吊水的叶小毛。“别问我那人怎么样，我不是扫描仪，见一次就能说出好歹来。反正叶小毛就是喜欢上了。”王翊对瓶灌掉一壶酒。“得，我说不下去了，散吧。”

南猫抓不住喝醉的王翊，江珉寰拿车钥匙就奔了出去。卫珈谌讷讷的：“其实王翊最伤心。”

“只能希望珉寰劝得了他。”温彻抚了抚眼镜，低落。

“我送你回家！”江珉寰拉住横冲直闯的王翊。

“我——”王翊还没“我”完就吐了一地。“我，我清醒了。”王翊结果江珉寰递来的水，漱口。

“可以回家了吗？”江珉寰含着烟，拍王翊的背。少有的温情。

“回家。”王翊休息一刻，起身跟江珉寰走。

后来，江珉寰对王翊说“FA不可能一辈子，FA是理想状态，一种被迫的理想状态”，王翊问江珉寰“爱情呢？爱情能一辈子吗？”，江珉寰几乎苍凉“要我怎么回答你，如果姜藤不死，我根本想不到alone这个单词，而forever肯定是两个人的。”，王翊没问题了，他活在理想状态里，跟理想无关。

旁晚，王翊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不是约好了一起晚上喝酒吗？”翟旻的语气有些失望。“还是你准备放我鸽子？”

王翊宿醉未消。“不放鸽子。咱们不喝酒，我请你吃饭好吧？”

“随便。只要你肯见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