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芋（穿越 四）——土豆空空

姜芋看着七川眉间的愁结，微微地笑了，伸出细瘦的手，抚平他的眉头，“不要皱眉啊，皱眉的话帅度就要减好几分哦。”

七川握住他的手，“什么帅不帅的，帅也是给你看的……”七川想要笑却笑不出来，看姜芋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仿佛一夜之间瘦削下去了，眉眼间皆是疲累，他的心里一片酸楚，“小芋，都是我，我不够强……”

“和你没关系。”姜芋打断他的话，“身体是我的，生死有命……”

“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梁定沉着脸走进来，手里捧着熬好的中药。

闻到那种味道，姜芋皱眉，“不要喝那个……”

“这药对你的身体好。”七川说，“不敢给你吃西药，怕有什么冲撞，中药温和，这是一位国医圣手开的补气的药，听话，喝了吧。”

“是药还三分毒呢……”姜芋虽然声音虚弱了点，但是语气却强硬，“喝了也没什么用……不喝……”

“小芋，”梁定在他面前蹲下，“就当让我们安一些心……喝药吧。”

姜芋看着面前的两个，眼睛里满是乞求，喉咙里像是被什么给哽住了，最后点头，“嗯。”

姜芋想要端起碗，却被梁定端起来，梁定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地喂给姜芋喝——姜芋明明很厌恶中药的味道，明明嘴里发苦的很，但是这一碗药到底是喝得见底了。

七川拣了一颗蜜糖塞进姜芋的嘴里，让他嘴巴舒服一点。

梁定放下碗，又用干净的帕子把姜芋嘴边的汁液给擦拭掉。

姜芋含着蜜糖，心里百转千回，最后只是说，“戟还有红豆呢？”

“戟在楼下给你做东西吃呢，知道你醒了他马上奔厨房去了。”七川回答，“红豆……他应该也在楼下吧。”

“应该？”姜芋挑眉，“这个别墅就算是大，你们也不会不知道红豆的去向把？”

“好，这就去帮你叫你的宝贝儿子。”梁定摇头，起身出去，在门口差点和端着饭菜上来的戟撞上——

“干嘛去？”

“找那小鬼呢。”

“哦。”戟并不关心，他进了姜芋的房间，“小芋，我给你做好吃的来了。”

姜芋闻到饭菜的香味，食欲被勾了起来，吞下蜜糖，“有汤吗？我想喝汤。”

“有炖好的蛤蜊鲫鱼汤。”戟回答。

“我要喝一碗。”

见姜芋的精神好像更好了，三个都笑了。

姜芋喝了一口鱼汤，点头，“很鲜甜，好喝，红豆有没有喝？”

姜芋问红豆是因为红豆是最喜欢喝鱼汤的。

戟做饭菜本来就是为了姜芋一个人，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他都不管红豆有没有吃饭，过得怎么样，怎么还会把自己专门给姜芋做的饭菜给红豆吃呢——他只是说，“……这是给你的……”

姜芋放下汤匙，“那，这碗留给红豆好了。”

“别介啊。”戟忙道，“这碗你喝了吧，楼下还有。”

姜芋却没有再端起那碗鱼汤——他们三个的心思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如果不是自己，他们怎么会管红豆……可是……他真的……

“小芋，来，我看看蛋羹不错，炖的嫩嫩的，卖相也好，要来一点吗？”七川问。

姜芋点头。

“小芋，这道鸡肉卷也是你爱吃的，来，吃一块。”戟夹起鸡肉卷，送到姜芋嘴边。

姜芋张嘴吃了。

“小芋，要吃虾吗？我帮你剥。”

姜芋看着他们对自己献殷勤，咬唇，“对不起……”

七川的动作顿了顿，“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了？”

“是我不好……让你们……辛苦了……”姜芋含糊地说，“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不过是给你做顿好吃的，喂你吃东西，怎么就辛苦了？还说什么自私？”戟揉揉他的脑袋，“知道我们辛苦，担心你，你就快点好起来……然后……报答我们……”最后的话戟是想要制造暧昧的效果，让气氛不要那么僵硬，可是看起来效果不是那么好。

姜芋低头，“嗯……”

“小鬼来了。”梁定带着红豆进来了。

红豆有些畏缩的样子，偷偷看了姜芋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姜芋脸上露出了笑容，“红豆，快过来。”

红豆听话的走过去，“爸……爸爸……”

姜芋想要抱住他，到底没有力气，“红豆，怎么都见不到你……难道不想见爸爸吗？”

红豆听到姜芋温柔的声音，水汽早就凝聚在眼中了，再也忍不住抱住姜芋，“小芋……爸爸……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姜芋失笑，“你害了我什么？”

“如果不是我想要去游乐园，爸爸你就不会……”

姜芋敲了敲他的头，当然力气很小很小，“傻话，跟你没关系……”姜芋抬头，对着梁定三个说，“你们先出去，我和红豆……有话要说。”

三只无奈，姜芋发话了只好照做。

门被关上了，姜芋看着红豆，抬起手臂，轻摸他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小芋才瘦了。”红豆也摸摸姜芋的脸。

姜芋笑了，说，“这里有一碗鱼汤，很好喝的，快喝了吧。”

红豆忙摇头，“小芋你喝。”

“我喝过了，也吃了不少东西，这个是给你的，快喝。”

红豆这才端起那碗鱼汤，慢慢地喝了。

姜芋望着他，“还有这些菜，吃不完倒掉也浪费了……如果，你不嫌弃爸爸的口水，就吃了吧。”

红豆才不会嫌弃姜芋的口水，“……嗯。”

姜芋就这样看着红豆把东西吃完，神色温柔却复杂，一直到红豆放下碗筷，姜芋才说，“红豆，接下来爸爸对你说的话，你都要记在心里。”

“嗯。”

第一百一十四章：果然我不适合说这种话啊……

“红豆，接下来爸爸对你说的话，你都要记在心里。”

“嗯”见姜芋神色严肃起来，红豆也正襟危坐。

“红豆，这段时间，爸爸一直让你学这个学那个，你会不会……觉得爸爸太严厉了？”

红豆摇头，“我知道小芋是为了我好，小芋说，希望我独立。”

“没错。”姜芋点头，“但是‘独立’这两个字不是随便说说的，我说的‘独立’是希望，希望红豆你就算爸爸不在了，也能够好好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

红豆点头表示明白，可还是说，“小芋不会不在的。”

“红豆，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的，这点你要明白。”姜芋不去看红豆可怜兮兮的脸，“这一点你必须要清楚。”

“可是……”

“我说的话你只要记在心里。”姜芋继续说，“红豆，我是你爸爸，我在的话你可以依靠我，可是如果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学会依靠你自己……你，你觉得你七川叔叔他们对你如何？”

“对我……挺好的。”红豆呐呐道。

“说实话。”

红豆摇摇下嘴唇，说，“我觉得……七川叔叔他们……不怎么喜欢我……”

“我知道。”姜芋叹口气，“他们不喜欢是因为我……当然也和他们本来的性格有关……可是，你要知道，一个人，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的，也不需要让每个人都喜欢，只要自己活得快活，活的问心无愧就好了……红豆，爸爸不要你成为多么厉害多么有作为的人……就像你爷爷以前和我说的，他只要我过得好，那我也是这么一句话，只要你过得好，爸爸也放心了。”

“爸爸……”红豆的眼睛都红了。

“这些话，其实够矫情的……”姜芋笑笑，“若是以前，我还真说不出口，可是，现在，我一定要对你说，红豆，你记住了吗？”

红豆用力点头，“记住了。”

“所以，就算你七川叔叔他们对你……不好，不管你身边的人怎么样，你自己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这是爸爸最大的心愿。”

“嗯。”

“接下来，爸爸和你说一些实际的问题。”姜芋伸手指着自己换下来放在床头的外套，“把那件衣服拿过来。”

红豆连忙站起来去拿衣服。

姜芋接过衣服从自己上衣的内口袋拿出一串钥匙，拉过红豆的手，摊开他的手下，把要是放到他的手里，“这串钥匙就是你的了，还有就是这一把……”姜芋特别拽出一把月牙形状的钥匙，压低了声音，“这把钥匙是我房间里床头柜抽屉的钥匙，在我的抽屉里，有我们租房的钥匙，还有关于租客的登记本，签约合同，也有玉京堂的账本复印件，另外，还有就是银行卡和存折，密码就是你的生日。”

红豆只是点头。

“最后是这把钥匙。”姜芋拿出另一把比较小的银钥匙，“这把钥匙是书桌下面抽屉的钥匙，除了要是，还有就是有一道符纸，这道符只有我知道怎么解，现在我告诉你……”姜芋在红豆的掌心画了符文，符文在红豆的掌心亮了亮，才暗下去，“记住了？”

“嗯。”

姜芋摸摸红豆的脑袋，“这个抽屉里没有什么其他的，有一个笔记本，那个笔记本是爸爸留给你的礼物……里面记录了一些我还没有教给你的法术，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都对你以后的生活有帮助，你随时翻翻，有用的。这些事……不要和别人说，红豆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嗯……”红豆抓住姜芋的手，“小芋……你要去哪里……”

“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姜芋说。

“那是哪里？”

“你去不了的，至少现在是。”

“那……那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姜芋的眼神暗了暗，说，“不知道呢……红豆，你去把七川他们叫进来。”

“……哦。”

红豆打开门，七川他们早就等在了外面，他们看也不看红豆一眼，大步走了进来。

“小芋，怎么和小鬼说了这么久？”梁定嘟囔道，“你身体不好，多休息。”

“对啊，小芋，累不累？”七川蹲在他身边，“要回床上吗？”

“不，我想再坐一会儿。”姜芋看向窗外，因为外面有太阳，也没什么风，所以窗门是开着的，“我闻到了玫瑰的味道，院子里什么时候改种玫瑰了？”

“是人家别墅里种的，种了一大片，盛开的时候，花香也到处都是。”戟说，“你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我设个结界……”

“不，挺好的。”姜芋说。

戟话锋一转，“如果你喜欢的话，我马上让墨他们把花园里的花都铲了，改种玫瑰？”

“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的，现在这样，挺好的，挺好的。”姜芋连着说了两个“挺好的”，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七川他们见他神情安宁，也没有说话，或坐或站或蹲，明明房间里一片沉默，却没有丝毫尴尬，好像真的是一派祥和……

姜芋忽然转过头来，“我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我爱你……”姜芋顿了顿，“不好意思，还要加一个‘们’。”

“……”

三只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震惊过后是激动，可是却真的说不出来什么，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不是太奇怪了？”姜芋笑笑，“我也觉得矫情，果然我不适合说这种话啊……”

“怎么会？”

接下来，姜芋就被他们三个轮流着抱来抱去，好像怎么也抱不够似的，甜言蜜语更是一大堆。

小红豆本来是缩在门口的，可是后来也悄悄的走掉了。

姜芋闭上眼睛，“真舍不得啊……”只是这是一句呢喃，很轻很轻的呢喃，过于激动的三只都没听清。

有句话叫“乐极生悲”，真的都是这样吗？还是因为因为后面的“悲”，所以前面才会先有个极致的“乐”呢？

当天晚上，姜芋沉睡过去以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梁定眼睛血红。

“我感觉不到小芋的魂魄，他的身体好像只是一副空壳……”戟握紧了双拳。

七川一拳打在了桌面上，那檀木桌瞬间粉碎——他眼睛的余光扫到畏缩在门口的红豆，神情一凛，抓住了红豆，“你说，小芋和你说什么了？”

红豆脸色惨白，“没、没有……”最惨白的谎言——小芋说过的，不能、不能和别人说……

梁定站起身来，瞪着红豆，“你们还记得……还记得那个时候……穿越过来的小鬼说了什么了吗？……”

说什么了……

“爸爸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呜呜……我叫都叫不醒……爸爸醒不来……呜呜……都是我害的爸爸……爸爸要死了……”

戟眼神一凛，“小鬼说得那么严重，他害的小芋……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只是因为去游乐园……不至于……那么……”

“说，是怎么一回事？”七川提着红豆的衣领。

红豆猛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