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闭起眼睛默默的承受着怀中人的抽泣,哽咽着将往事所有的思念一并随着眼泪吞下。
“可是我忘不了你,放不下你,所以才会傻乎乎的看到你抱着别人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生气,看到你受伤了,我的命都吓丢了,然后不顾所有,毅然决然的跟你回了祀毒谷,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为何这样?”
“我爱你,尧儿。”
鄂小子一愣,感觉到这个怀抱在变紧,他觉得被抱得很疼,却很幸福。
冷沐尚低下头,吻了吻鄂小子的额头,一边又一边的轻轻吻着,“我去了玉华城
,在街上看到你,你正忙碌的抱着很多东西穿梭在人群,你脸上挂着笑,冲着所有认识的人微笑。晚上,你歇工后,喜欢端着饭碗一个人坐在店门口看着路上稀少的行人发呆。那就是你的生活,那就是遇到我之前的那个你,我当时就想,也许我不应再打扰你的生活,然后我在玉华城守了你十日,一狠心,就离开了。”
鄂小子抬起头,伸手擦去冷沐尚脸上的泪痕,忽然开口笑了:“我等了你十日,你守了我十日,我们扯平了,不过你不许再丢下我,这辈子也休想。”
冷沐尚在鄂小子的嘴上轻轻一啄,“我只怕你离开我,怎会舍得抛下你?一辈子有点儿短啊,生生世世如何?”说完将鄂小子抱起,放到了床上。
缠绵后,鄂小子躺在冷沐尚温暖的怀里发呆。
冷沐尚用手指勾了勾他的鼻子,“在想什么?以为你累了才停下来,要不我们再来几次?”
鄂小子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一点儿都不心疼我,你是想要我命么?”
“我怎么舍得。”冷沐尚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吻着。
“我喜欢你写的那首词。”鄂小子抬起脸看着他,“念尧儿。”
“我酝酿了一路,回到谷里就写了出来。”
“带着宣儿?”鄂小子本想假装生气,谁知这几个字说出来,自己倒真有点儿不舒服。
冷沐尚看着鄂小子忽然冷下来的脸,忽然伸手拥着他,“他是我在路上赎回的,我以为找个人能帮我忘了你,可谁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你不该杀他。”
“我会杀光一切对你不利的。”冷沐尚忽然眼冒凶光看向别处。
鄂小子环上他的脖子,悲伤的说:“别再杀人了,这次回来,我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么?”
冷沐尚搂紧鄂小子,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鄂小子觉得不安,抬起头看着冷沐尚,却发现他的双眼泛着红光。
“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的要求,我全部都答应。”
祀毒谷和傲羽山庄结盟后,一行几十人向南进发。
冷沐尚一直没有多跟鄂小子说什么关于这次的事情,只是让鄂小子寸步不离开自己,当然一路上二人还是骑着同一匹马。
乔亦然在一旁经常打趣着说:“二位感情还真是好,羡煞旁人。”
“乔庄主打别的算盘也晚了,他是我的人。”冷沐尚冷冷的说。
“你这人真是……你明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乔亦然很无奈,心说,这冷谷主果然占有欲超强,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
“我们去哪儿?”鄂小子转头问。
“南边。”
“又去南边?”鄂小子有点儿惊讶。
“对,要找的人就在南边。”
其实自打上次交手,冷沐尚就收到过一封信函,署名雪宁,称傲羽家剑谱
也在手里,如果想要报仇的话,就来南方找他。
冷沐尚一直迟迟未动,第一是考虑到鄂小子的伤并未痊愈,自己也不想动身,第二则是一直也在默默的筹划着,没有轻易决定。
正巧乔亦然提出结盟之事,虽然祀毒谷从不缺钱,但是这大把黄金可赚的买卖冷沐尚也是不想拒绝的。
“那忙完了正事,我可不可以回幽墨谷看看雪宁?”鄂小子转过头笑着说,“还有那个公孙正图老人。”
冷沐尚一怔,公孙正图的名字他怎能未听过,那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独行侠,精通医术,只是江湖中只闻其名却终未见真人罢了。
“你说那老者是公孙正图?”
“对啊,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怎么了?”鄂小子不解的看着他。
冷沐尚把刚才想的跟鄂小子说了一遍,鄂小子很是惊讶,“原来这样,怪不得第一次见我们,就知道我身上的病情。”
“我倒是觉得奇怪,他为何会透露给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冷沐尚忽然笑了。
“临行时,他还给了我一瓶药丸,就是那日你受伤我喂你服下的那个。”
冷沐尚又是一愣,“那药丸,是他给你的?”怪不得会那么快的化毒,而且迅速恢复内力,原来如此。
冷沐尚始终没有告诉鄂小子关于雪宁的事,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鄂小子生性单纯,卷入这是非中也本不应该,他总想给鄂小子对这个腥风血雨的江湖留下至少不是那么残忍的印象,如果雪宁之事一直能不告诉他,那就一直这样瞒下去吧。
但是关于公孙正图为何会帮鄂小子一事,冷沐尚在心中划下问号:这其中必有蹊跷,雪宁在幽墨谷,这与公孙正图自然脱不了干系。雪宁早知自己的身份,还为鄂小子治伤,这些事情连接起来倒是找不到任何可以行得通的理由,冷沐尚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一行人包下一间客栈暂作调整。
晚饭后冷沐尚,乔亦然和策隆在房间内议事。
“冷谷主真的就断定幕后之人就在南方?单凭一封信?”乔亦然显然觉得那封信所指的位置也许早已变化,这样过去会不会人去楼空。
冷沐尚明知乔亦然这一路心中疑问颇多,却也没多言语,只是在出发之前拿出那封信让他看了看。
“乔庄主不必担心,既然我接了这桩事,那么我自然有自己的安排。”
乔亦然也明白,既然自己有求于人家,而且对于幕后之人的事情祀毒谷自然比自己明白的多,本不该多问,但是心中却还是觉得不安。
“玉华城内有我谷分据点,就算是遇到突发情况也不必担心。”策隆开口道。
“祀毒谷分据点颇多乔某我也有耳闻,但是最近是否收到分据点的消息?”
“这是当然。我与这幕后之人
的事情还未了结。”冷沐尚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忽然出现雪宁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顿时眼中闪现红光,但瞬间就消失了。
回到房间,鄂小子已更衣,正坐在床上摆弄着自己的那块玉佩,见到冷沐尚回来了,又戴会脖子上。
“尧儿在干嘛?”冷沐尚笑着走了过来。
鄂小子起身便去帮冷沐尚更衣。
“你身上还挺凉的。”正解着腰带,鄂小子忽然打了个寒战,“是不是冷了?明天再加件衣裳吧,我有带着你的毛绒斗篷。”
冷沐尚看着鄂小子,忽然嘴角一扬:“刚离开你这么一会儿,我就觉得空虚了,但是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欲火焚身。”
鄂小子瞪了冷沐尚一眼,然后红着脸退去外衣,“一天天净说这些,也不害臊。”
冷沐尚笑着把鄂小子紧紧搂在怀中,无奈的说道:“真不知道没遇到你的前二十几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我现在是越发的离不开你了。”
鄂小子将头贴在冷沐尚的胸口,听着那平稳的心跳,幽幽的说道:“可是你终会婚配。”
“莫非你要嫁给别人?”鄂小子忽然抬起头,看到的是冷沐尚微微发怒的双眼,然后转瞬就变成好看的弧度,“有你就够了。”
夜里鄂小子忽然醒了,发现冷沐尚正站在桌边喝酒。
“睡不着了么?”鄂小子边说着边起身下床,走到近前轻轻的搂住那一袭寝衣的男子。
冷沐尚回过头,因为没有点蜡烛,屋子里很暗,鄂小子却分明看见那陌生的眼神,冷冷的,泛着红色的微光,静静的盯着自己。
鄂小子忽然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沐……沐尚……”
冷沐尚放下酒杯,转过头,屋内安静极了。
鄂小子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刚才看自己的时候明显带着杀气,就像是他再多言语一声,瞬间就会被杀掉一样,他不敢再出声,却也动不了,他觉得自己被刚才那冰冷的目光冻住了。
冷沐尚忽然转身看着呆住的鄂小子,“尧儿,你怎么醒了?”说完快步走上前把人搂在怀里,“你看你都冻僵了,快回去躺着。”
“你……你刚刚……”鄂小子心有余悸,他能明显感觉自己在发抖,声音都在打颤。
“刚刚?”冷沐尚一顿,马上又温柔的说道:“我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你。”
二人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鄂小子却睡意全无,刚刚,一定不是幻觉,他很肯定的告诉自己:刚刚那人,不是往日的冷沐尚。就好像不认识自己一般,那个平日里对自己笑,对自己温柔的人,就在刚刚,并不存在。
鄂小子一夜未眠。
第三十章:又见雪宁
到了玉华城,一行人来到街里的一家专卖香料的店铺。
鄂小子这才知道这家玉华城最大的香料店竟然就是祀毒谷门下的,而且还是祀毒谷的分据点之一。
冷沐尚命人安排鄂小子在店铺后院的客房住下。
“你这些天是不是会很忙?”鄂小子倚在门口看着正欲出门的冷沐尚。
刚落脚,就有人送信过来,果不其然,落款正是雪宁。冷沐尚仔细看了下内容:十日后,麓环山一见。
冷沐尚回头看了看鄂小子,点点头,“你好好休息,别乱走,听话。”说完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鄂小子有些失望的看着那个背影,既然不让乱跑就好生听话吧,毕竟人家现在有要事在身,自己也不好再添乱,想起冷沐尚那个冰冷的眼神,心中竟然一颤。
晚饭也是自己在房间吃的,见冷沐尚离开一天连个人影也没见,鄂小子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真这么忙啊……”
忽然想去街上溜溜,毕竟曾经在玉华城也待了一年之久,还可以去制衣店去看看刘老板,还有隔壁杂货铺平日里与自己很要好的小冬子。想着想着竟然兴奋起来,真想马上见见这些老朋友。
心里盘算着,鄂小子走到桌旁,拿起笔墨给冷沐尚留了张字条:出去转转,勿念。
冷沐尚倒是没有安排人盯着鄂小子,顺利的从店铺后门出来,三拐两拐的就到了主街。虽然已经过了傍晚,街上的人还真是不少。上次离开时也是这个季节,想到就在前街,与米天皓的重逢,不禁惆怅开来:也多日不见,不知道米天皓一家人怎么样了。
穿过主街,刘老板的铺子里还在忙乎着。鄂小子站在不远处朝里望了望,店里有生面孔,想必是又招了新人,刘老板站在柜台前一边记录着一边大声的安排着:“四虎子,前街满玉楼的那批衣服明儿一早一定要送去,你勤催着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鄂小子微笑看着,心想:这生意还是这么好。心里虽很惦念他们,却没进去打扰,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等去了杂货铺问了才知道,小冬子早就不在这儿做事了。鄂小子有点儿失落,这繁华的玉华城,如今对于他来说,也早已是人去楼空罢了。
冷沐尚回到房中已是午夜,见房中无光,心想鄂尧应该已经睡下了,一天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冷沐尚就觉得不对,屋内感受不到人气儿,盆中的炭火发出微微的光。冷沐尚快步走到床边,发现床上并无人,凉凉的没有温度,他先是一愣,刚要冲出房间的却用余光看到桌子上那个发白的字条。
鄂小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头很疼,胸口很闷,他已
回忆不起很多,慢慢的坐起身,才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此时应该是午夜,微弱惨白的月光映进屋子,这个房间很整齐,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床,桌子,椅子,门和一扇窗。
刚挣扎着起身,却听见门响,门口站着一个人,屋子里太暗,根本看不清。
“谁?”这个人不是冷沐尚,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人,鄂小子刚迈下一只脚僵在那里没有动。
那人慢慢的走了进来,背对着鄂小子点了一支蜡烛,屋内顿时亮起暖暖的光。
鄂小子屏息而望,却见那人缓缓的转过了身子,一张白色面具的脸。
“雪宁!”鄂小子忽然想起了刚刚的事情,自己从杂货铺离开便要回祀毒谷的分据点,想起冷沐尚也许已经回来找自己也不由得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此时的街上人已不像白天那么多,稀稀散散的几个行人,让这个冬季的城市更加清冷。由于不敢让冷沐尚发现自己溜出去了,鄂小子还是绕过了正街,选择了后巷的小路。
“鄂尧。”
听到有人唤自己,鄂小子忽然转头,却发现身后巷子口处站了一个人。
“是你叫我么?”鄂小子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巷子太黑,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待那人走近时,鄂小子才忽然惊喜的喊道:“雪宁!”
雪宁看着鄂小子的表情便已想到面前这个人怕是不知情,柔声说道:“我就觉得像你,还不敢确定。”
鄂小子显然很高兴,拉起雪宁的手说:“我还想去幽墨谷看你,没想到这样竟然见到了。你怎么在这儿?近来可好?”
雪宁点了点头,看了看鄂小子的身后,轻声说:“你跟谁过来的?住在哪家客栈?”
“和冷沐尚,来这边办事,就住在这家店铺里,是祀毒谷自家的生意。”鄂小子笑着说道。
“我看你气色不错,嗓子也比之前好了太多了,这几年恢复的很好。”说完把手指搭在鄂小子的脉门细细的琢磨了一会儿,笑着说:“真的是恢复的不错。”
鄂小子拉着雪宁就要往后门走,雪宁不好推辞就顺势跟着他往前走。
“师傅?”鄂小子听到雪宁在身后说话,以为公孙正图也来了,刚要回头,却脖子一疼,晕了过去。
醒来时,就躺在了这里。
“雪宁……我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鄂小子这才放下心,下地寻自己的鞋。
雪宁倒了杯水送到鄂小子的手上,又蹲下身子帮他找到鞋,“这是我家。”
鄂小子往外看了看,跟以前在幽墨谷的景象完全不同,连忙问道:“这不是幽墨谷吧。”
“对,我和师傅离开了幽墨谷,现在住在这儿,这是麓环山旁。刚刚你晕倒了,我一时着急,就待你来了。”雪宁静静的说着。
“那你为何没把我
送回店铺,我记得我正要带你……”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家,考虑再三,还是带你回了我这儿。”雪宁忽然打断他,“你是哪里不舒服么?我还正奇怪你为何好端端的晕倒。”
鄂小子也一下子被说楞了,自己为何会晕倒?是啊,好端端的为何会这样,莫非是身体又不行了?
“你好好的在这儿养病,其实你之前的伤还未痊愈,师傅给你的药你其实并没有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都服下是么?”雪宁死死的盯着鄂小子的眼睛。
鄂小子脸一红,摇了摇头,“可是我得回去,沐尚找不到我定会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