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追七记 上——戒烟真人

“哼，故作玄虚！”陆小凤晃晃脑袋，回过头来就看见唐无勋提着食盒站在那里，立刻惊喜地奔过来，“哟，唐兄，快让我蹭一顿饭吧，之前没吃饱！”

唐无勋让他自己拿，他也不客气，打开盖子拿起一个包子就啃，边啃还便跟他说刚才自己和上官雪儿的对话。

“你说这上官飞燕到底到哪里去了呢？”陆小凤挤眉弄眼地凑过来，“该不会是因为骗了花满楼，良心不安所以离家出走了吧？哎唐兄，他们俩是不是真有一腿啊？”

唐无勋默默地塞给他几个包子，然后快走几步进了自己和花满楼那间客房，把他关在了外面。

花满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窗口下的一张椅子上，托着下巴正在“望”着窗外，听见他回来就转脸对他一笑，“你回来啦？”

“过来吃饭。”唐无勋把食盒里的食物和碗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一些东西，“地上怎么有断剑？”

花满楼老老实实过来吃饭，跟他交待：“刚才独孤方和萧秋雨来过，要杀我，我就把他们的剑弄断了，他们也没把断剑捡走。”

唐无勋把一碗冬瓜丸子汤推到他手边，捡了那两截断剑从窗口丢了出去，才坐下来吃饭。

“阿勋，你不问我有没有受伤吗？”花满楼眨了眨眼睛，促狭地问。

唐无勋默默地喝着汤，随口答了一句：“你不至于这么弱。”

花满楼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在大金鹏王那里，陆小凤拒绝了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去调查那件事，他们觉得被看不起了，所以就来找我的麻烦了。被人认为不如陆小凤没什么，可是还不如我这么一个瞎子，他们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好像刚才说自己是瞎子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唐无勋皱了皱眉，说道：“你很好。”

“阿勋好温柔，”他笑得很灿烂地夹给唐无勋一个大包子，“喏，这个包子就当做对你安慰我的谢礼好了！”

借花献佛就算了，那花还是从那个“佛”那里弄来的……唐无勋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地继续喝汤。

暮色渐浓，房中已经点起了灯，唐无勋吃完饭后就一直在咔嚓咔嚓地削木头，花满楼也不吵他，就坐在他旁边问他要了一把刻刀，拿他用不完的边角料自得其乐地刻着玩，唐无勋看他也没伤到手也就随他了。

直到唐无勋做完一个部件，又开始做第二个的时候，花满楼才好奇地问：“阿勋，难道你出门还带着那么多木头吗？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唐无勋头也不抬地说：“他们看不见。”

花满楼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自己脑补了什么，就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唐无勋也没管他知道了什么，还在专心致志地在木头上刻齿轮，谁料却被他按住了手。

“嘘，你听，”花满楼压低声音，“陆小凤那边好像有争吵声。”

陆小凤的客房就在他们隔壁，此刻他们一静下来，就听到了那边上官雪儿和上官丹凤吵架的声音。

两人听了几句，脸色都古怪起来。

花满楼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就说他总有一天要在女人手上吃亏，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会让他吃亏的竟然是这么小一个女人。”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上官雪儿偷偷摸进了陆小凤的房间，还脱了个精光爬上了他的床，结果刚好被来找陆小凤幽会的上官丹凤撞见了。

“上官雪儿绝对是故意的，她知道上官丹凤会来，所以才故意这样气她，”花满楼笑够了，才分析道，“但是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唐无勋这才想起把之前在花园里听到的对话告诉他，他听完之后就冥思苦想起来。

隔壁陆小凤那里，上官雪儿已经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得意洋洋地走了，而陆小凤甜言蜜语地哄了上官丹凤一会儿之后，她也似乎很开心地走了。

然后这边的两人就听到陆小凤大声地叹气：“那边的两位兄台，看热闹看得很开心吗？”

花满楼清了清嗓子，问唐无勋：“阿勋，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唐无勋会意地继续咔嚓咔嚓削木头，答道：“没有。”

那边陆小凤扑在床上气得直捶被子，狠狠地诅咒着这两个人：叫你们看我的热闹！叫你们嘲笑我！可恶可恶！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让我看见什么糗事的！

花满楼突然打了个哈欠，唐无勋抬头看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又没收了刚才给他的刻刀和边角料，“去睡觉。”

他就笑眯眯地很听话地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唐无勋把东西都收好，坐在一张椅子上，弹指一块木屑把灯灭了。

“咦？阿勋你怎么不到床上来？”花满楼诧异地问，“你难道要坐在那里一整夜？”

唐无勋愣了一下，点头，“我不习惯与人同睡。”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话，距离太近了，他会无法放松下来，根本不可能睡着。

“可是夜里会很冷的，”花满楼坐起来朝他招手，“大不了我们离得远一些好了，反正床挺大的，而且这床上有两床被子呢。”说着他就挪到了床的最里边，用一张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茧一般，给唐无勋腾出了一大块地方。

唐无勋的夜视能力还算不错，加上窗外有月光洒进来，完全能把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的，然后突然就觉得，他都这样了要是自己还拒绝未免太说不去，于是只好过去脱了装备放进包裹里，上床躺在了最外面。

虽然床够大，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很远，但是唐无勋还是无法完全放松下来，那种身边躺着另一个人的感觉太陌生了，他一直到后半夜才模模糊糊地睡着，在半梦半醒之间还总是下意识地想把身边那个陌生的呼吸的主人弄走，不过好在他每次总会在下手之前及时醒过来，不然花满楼身上可能都要插满暗器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陆小凤一见到他就问：“咦？唐兄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看起来精神这么差？”

唐无勋黑着一张脸没回答他——此人还在忏悔，今早他起床的时候，扭头往身边一看刚好看到一个蚕茧状物体，差点条件反射甩暗器过去，还好及时反应过来，否则花满楼就危险了。对于自己差点弄死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这件事，唐无勋是十分愧疚的，在他看到花满楼跟他道早安时的灿烂笑容的时候，那种愧疚感就更重了。

他不回答，陆小凤就自己找答案，“啊，该不会是唐兄你暗恋花满楼，所以跟他睡在一个房间的时候，你彻夜难眠辗转反侧了吧？”

“咔嚓”一声轻响，陆大侠看到唐无勋的千机匣对准了他，发射口的箭矢上闪着森森的寒光，看起来格外吓人。

“啊哈哈哈，我乱说的，我乱说的。”他干笑着躲到了花满楼的身后。

花满楼哭笑不得地摇头。

吃过早餐后，上官丹凤再次请他们上了马车，不过这次她吸取了教训，没在车里铺满鲜花了，马车一直将他们送到了一座大城里才回头。

第十章：杀手阿勋

上官丹凤走了以后，唐无勋和花满楼就开始被陆小凤带着到处跑了，他们要去找江湖上以见识广博着称的大智大通。

要找大智大通，首先就要去找龟孙老爷，因为只有这位龟孙老爷才能找得到他们，而这位龟孙老爷呢，只有在赌坊和青楼才能见到，于是唐无勋穿越这么久，第一次进了青楼，不过这对唐面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在21世纪的时候，可是道上混的“勋哥”，神马大场面没见过！比起21世纪的红灯区小姐，青楼里这些姑娘简直都是大家闺秀！看那衣服穿得多严实！

唐面瘫目不斜视地跟着陆小凤进入了京城名妓欧阳情的香闺，跟他一样淡定的还有花满楼——花公子看不见，所以那些莺莺燕燕抛给他的媚眼他全都没收到，感觉简直毫无鸭梨！

于是在陆小凤跟欧阳情腻腻歪歪顺便套情报的时候，两个同样淡定的人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等着。

花满楼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勋，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进来？早知道就在外面等了。”

唐无勋僵了一下，有些挫败地低声道：“你该早点说。”

花满楼笑眯眯，“哎呀，我以为阿勋你想来看美人么。”

近来总是被他“调戏”的面瘫青年十分无奈地叹气，刚认识的时候，花满楼还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一点也看不出来骨子里是个这么恶趣味的人。

那边陆小凤已经从欧阳情那里套出了话，龟孙老爷就在隔壁的潇湘院，只不过这次花满楼和唐无勋是不会跟他一起进去的了，他们宁愿去帮他先雇一辆马车等着。

龟孙老爷是个长得很瘦小很瘦小的人，可是他却长了一颗很大很大的脑袋，看到他的时候，唐无勋莫名地就想起了小时候听唐无乐说的一句话：“脑袋大的人都爱骗人，比如说我！”他不由得就对龟孙老爷多注意了几分。

这个时候龟孙老爷正好跟陆小凤说到大智大通，“无论他们两个有多么古怪，我却是他们最大的克星，除了我之外，他们谁也不愿意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小凤很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认为世上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是面目可憎的人，却不知道我就是这世上最大的混蛋。”这么说着，他就颇为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那两个据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什么事情都能想出办法解决的奇人，竟然是住在郊外的一个山洞里的，山洞的洞口很小，只能爬着进去，而且还不是谁都能爬进去的，只有龟孙老爷那么瘦小的人才能爬进去。

唐无勋看了看洞口，皱着眉问陆小凤：“那两个人真的从来不出现在人前？”

陆小凤点头。

“不可能，如果他们真的什么都知道，那手下一定有一个很大的情报组织，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唐无勋冷笑道，“如果他们真的有魄力建立了那么大的情报组织，就不可能会龟缩在一个山洞里，只有一个整天混迹在青楼赌坊的糟老头能找到他们。”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话，但是一说就说到了重点，“大智大通只是一个幌子，龟孙老爷才是真正的情报来源，从古至今，消息流通的最快的地方就是青楼和赌坊，江湖上竟然从来没人怀疑过他？”他用一种看白痴的鄙视眼神看着陆小凤。明明线索那么明显，随便一想就想到了，难道就是因为太明显了，那些人才没有怀疑？

陆小凤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这个嘛……我还真是没想过，不过仔细想一想，关于大智大通的传闻最初好像确实是从青楼赌坊传出来的，不过这也不妨碍我们问问题嘛，只要情报是正确的，管他到底是谁呢。”

他们的声音都不算大，所以山洞里的龟孙老爷好像并没有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揭穿了，还在朝洞外喊：“可以开始了。”

一个问题五十两白银，陆小凤问了几个关于金鹏王朝的问题，答案跟大金鹏王说的都一模一样。他沉吟了很久，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事情需要西门吹雪出手，有什么法子可以打动他？”

“没有法子。”山洞里苍老的声音回答。

唐无勋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答话的人就是龟孙老爷了，虽然他的声音也经过了伪装，但是唐家堡的刺客本来就全都是易容伪装的大师，这点声音的变化他还是听得出来的，而且花满楼的听觉也很敏锐，经他提醒后仔细一听，也得出了跟他相同的答案。

陆小凤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唐无勋却还有问题要问，他同样拿出五十两银子扔进洞里，问道：“你们可知道唐鬼手的详细资料？”

“唐鬼手，真名唐无勋，来历不明，去年九月突然出现在金陵，接着……”洞里的人接下来居然把唐无勋到达金陵之后接的每一个通缉任务都说了出来，甚至还总结了一下他的特点，“擅长暗器功夫，善于用毒，兵器十分古怪，经常会莫名其妙消失，可能轻功十分登峰造极……”

唐无勋听完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龟孙老爷也并不是什么都知道，至少他就不知道唐无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落脚点不是金陵，也不知道唐无勋的房子在哪里，更不知道花满楼是唐无勋的朋友，至于唐无勋的真实长相，那就更不用提了。

他本来还想着，要是自己的那个房子暴露了，只怕就要换地方了，没想到却省了这个麻烦。

问完了话，三人回到城里去吃饭。

在城里最好的酒楼里定了雅间，陆小凤一边喝酒一边叹气，“看来大金鹏王说的确实是真的。”

“所以你就更不能不管了是么？”花满楼笑道。

陆小凤点头，“所以我们更要去找西门吹雪。”

唐无勋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只是想要那三个人的命，你可以委托我，一人五千两。”

陆小凤惊讶地抬头，“唐兄你行么？独孤一鹤是峨眉派掌门，实力不弱于西门吹雪，况且照上官丹凤他们所说，他还可能是青衣楼的幕后老板，而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霍天青虽然年轻，在江湖上的辈分却大得吓人，连关中大侠山西雁都要叫他一声师叔的，还有霍休，他常年不见踪影，却还是富可敌国，肯定有一批忠心的人帮他打理产业，那些人肯定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你确定你敌得过他们？”

唐无勋一脸淡定，“你不是只要那三个人死么？只要你给得起钱，那些徒子徒孙谁也不会知道是我做的。”说着他突然发动了浮光掠影，立刻进入了隐身状态，走到窗边对着街尾的一棵大树射了一发瞬发的裂石弩，然后光速收起千机匣，光速坐回了原位，这时候浮光掠影开始以后怎么动都不会解除隐身状态的前五秒才刚刚结束。

唐面瘫看着一脸呆滞的陆小凤，认真地说：“你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实力吧？”

陆小凤扑到窗边看看街尾那棵被炸得十分凄惨的大树和街上恐慌的人群，张大了嘴傻子一样看着他，“唐兄，你以前该不会做的是买卖人命的生意吧？”

“我现在也在做。”唐无勋还是一脸淡定，杀通缉犯拿赏金，跟做杀手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不需要隐藏身份了。

看到陆小凤一脸的犹豫不决，他好心提醒道：“你放心，我下手很干脆的，绝对不会留任何后患，而且我一向把尾巴扫得很干净，一点蛛丝马迹也不会留下的。”

“不不不，还是算了，我们还要从他们那里把金鹏王朝的财宝拿回来呢，要是你把他们杀了，我们上哪儿去问那些财宝在哪里？我们还是去找西门吹雪吧。”陆小凤赶紧摇头——要是让唐无勋这样下手，那三个人死得也太惨了！而且更主要的是，花满楼已经在桌子底下偷偷踩了他好几脚了，大有要是他真的雇唐无勋去杀那几个人就踩死他的意思。

唐无勋十分遗憾地低头吃饭，心里还颇有些郁闷，陆小凤出手那么阔绰，不能发展成客户实在太可惜了。

花满楼看不见唐无勋刚才隐身的那一幕，还觉得有些纳闷，就问：“阿勋你刚才做了什么，怎么陆小凤一下子就相信你的实力了？”

陆小凤叽里呱啦给他说了一大通，更好奇了，“唐兄你难道是妖怪变的？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教我两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