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经过不断地催眠,看来,萧影已经对流缘表少爷产生了强烈的仇恨。”袁瑛站在蓝陇身后,面无表情地说。
“是吗?呵呵,”蓝陇依然埋首于手头上的东西,没有抬起头来,“……瑛,你相信他们口中的爱情吗?”
“回少爷,我们身为杀手,感情这种东西早已经被抹杀了,我们没有爱恨情仇,更不相信所谓爱情。”
“是吗?”蓝陇特意拖长声音反问了一句,接着,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自言自语地说:“流缘,和萧影……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想要在一起,只要还有我在,都是不可能的……”
冷峻的眼睛,半垂着,残忍的目光中,延绵着一丝丝的抽痛。
“这个就是流缘吗?”萧影看着画像中有着一双十分好看的绿色眸子的少年,除了感到少年的纯真善良以外,难以想象这样俊美的少年会对他产生爱慕之情。
他举着画像看,本来只是想知道流缘长什么样子,好让他以后能快点找到他。可是当他看到流缘的样子时,心里某个地方又在莫名其妙地跳动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这个少年叫做五月。
五月?萧影没能拿到五月的画像,蓝陇告诉他,五月并没有被画过什么画像,但是他凭借记忆在五月死后画了一幅五月的画像。蓝陇说怕他见到五月的画像后会更加难过,所以不让他看,在萧影的一再坚持下,终于看到了五月的画像。
意料之外,当他看到五月的画像时,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激动。他偷偷地观察着蓝陇的神情,暗自觉得蓝陇对他隐瞒了什么事情。有些时候他看到蓝陇富含深意的微笑便觉得蓝陇似乎不是他的主子,不是他的朋友,可是又说不出来蓝陇究竟为什么要对他有所欺瞒。
一切将会揭晓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杰,你在干嘛?”袁瑛去找她弟弟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屋顶上,手里捏着一条丝带,望着斜阳默默地发呆。
“姐,你回来啦。姐,我遇到那个人了,我想。”
“什么人?”袁瑛不以为然地问到。
“那个人,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人……你不是也爱着蓝陇吗?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告诉他?”
“呵!”袁瑛自嘲般笑了笑。“杰,你以为蓝陇会看不出吗?——我们是不可能的。即使我不是杀手,他不是蓝家大少爷,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袁杰听着姐姐的话,陷入了沉思中。好像告诉她,为什么自己没有在那时候告诉她呢:我叫袁杰,请记住我的名字。
丝带在他的手中随着习习的微风飘摇在空中,向着远方的染红了半边天的斜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此时,菊园的某间房子里,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正发出奇怪的笑声。
“弦昀公子……哈哈……你对我做了什么啊?哈哈……”可怜的绿色眼眸盈着闪光的泪珠,可笑声依然响彻整个屋子。
“五月,你别怪我啊,我也是为了你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五月,你别怪我啊,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弦昀边轻叹着边说,“要知道,你身上的‘痴’还没完全去除,加上新伤又复发了,我用这招‘以毒攻毒’会让你受很多苦的,所以啊,只好给你加了一点儿小药,不然你会很痛苦的~”
五月不能自制地大笑着,正确来说是哭笑不得,“哈——哈哈——弦昀公子,那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见萧影啊?——哈哈哈哈——”
五月只是感到很好笑,无法抗拒地想要笑出来,但是又十分意欲停下来,因为这样被强迫——被药物强迫——地大笑,实在太……太难以忍受了。
“我说五月,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弦昀,或者昀昀,就好了,老是加上公子两个字,我可要生气了哦~~”弦昀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糕点在吃,丝毫没有在意五月“笑”得多么无奈。
“好,好吧。——哈哈、哈——”五月心里快发飙了,谁能让这愚蠢又白痴的笑欲停下来啊!~~~“弦昀,那你什么时候才……”
“哎呀~你别老是重复着问同一个问题好不好,你的人生难道除了那家伙就没有别的更有意义的东西了吗?五月~欸,不如你跟我说说你跟萧影那家伙的故事吧,想不到他都交上这么一个可爱又惹人怜惜的……呵呵~”弦昀说着,边用糕点堵上自己的嘴巴。
“可以是可以。——咳咳,哈哈——不过,我停不下来,怎么说啊?”五月的眼里闪着泪光,显得分外可怜。
“哦,这就简单了。嗯~药的时效应该快过了:三、二、一,停止!”弦昀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十分平常地计算了一下他下的药药力有多大,然后微笑着解决了五月的困惑。
“咳咳!——”五月的笑声终于停下来了,他眨了眨眼睛,“好像真的没事了。谢谢你,弦昀。”
(谢什么谢啊,是他害你遭这罪的吧—_—……)
五月站起来,走到弦昀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望了望弦昀,突然脸红起来,好像不好意思说。
“嘻嘻~~说啦说啦,我这个人很开通的,没事,照直说吧~~~”弦昀一脸“我很想听呢~”的样子,弄得五月更加不自在。
在弦昀无比期待的目光下,他还是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五月跟弦昀讲了他是怎么认识萧影的,怎么被萧家的人救了,然后又是为了什么再次回到蓝家,是怎样受了伤而逃命,最后又是怎样被那些骗子带到酒楼里和被弦昀救了。
只有一点,他没有跟弦昀老实交代的——那就是他怎么穿越到流缘的身体上,因为他认为弦昀就算是个奇怪的人,也不会相信他的话,只会觉得他在编故事。
但是——“不对,你的故事有缺漏吧,如果你真的是蓝陇的表弟,那么怎么会在跟他出游前才跟丫鬟匆忙地准备‘私奔’呢?而且,你说你是因为蓝陇禁锢和凌、辱你才受不了而想逃出来的,那么为什么你不是在逃跑失败后才落水寻死,而是落水寻死后失忆了才会想逃走呢?萧影的姐姐有占卜的能力,那她明知道你们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要让你们铤而走险?还有,就算你是真的受不了蓝陇的虐待而想离开他,为什么回去涛京再见到蓝陇的时候,又选择了自杀来要挟他?你明知道即使你死了蓝陇也不会心软,而且萧影一定会因为你的死而内疚一辈子,他也未必活得下去——你凭什么认为你才是一切恶果的核心呢?如果你真的只是蓝陇的玩物,他又为什么那么想占有你?”
弦昀想都没想就提出了他的全部疑问——之中的一部分,微笑的眼睛里闪烁着丝丝亮光。
五月真正被雷倒了——一些连他也没有深思过的问题都被弦昀轻易提出来了。“呃,这个……”
其实,不是弦昀聪明,而是他根本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之事,至少连爱情的滋味都未尝试过,何以了解五月的所有心情呢?他只是不懂为什么世间的人都要为了所谓的那个“爱”弄得要生要死的,他也会成为其中之一吗?——不要,那太笨了,我宁愿一生“守寡”。——弦昀咬了一口香喷喷的桂花糕,把精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于是,五月只好把他异乎寻常的身世之谜通通告诉了好奇的弦昀。
“哦~是这回事啊~”弦昀似乎对五月最后的答案没什么兴趣,“安魂之术我听说过啦,不过你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孤魂,这点倒是闻所未闻,编得很好!”
“我不是编的!”五月因为弦昀不相信他的话感到气恼。
“好的,好的。我相信你,得了吧……”话音未落,福伯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三少爷,大少爷刚来了,他进到大厅就服了药,我看他昏过去了于是赶紧来跟您说声!”
“唉~”弦昀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动,打了个哈欠,让福伯说说他哥哥的症状。福伯仍停在门外,大声地说着大少爷中毒的情况,说的七分恐怖三分离奇。
正当五月呆了眼睛,惊讶于菊园大少爷竟然自己服毒,而弦昀只是一脸无聊地随便问了一下自己哥哥的情况,依然在悠哉地享用点心。
“弦昀,那是你哥哥啊?他中了毒难道你不担心吗?”
“五月,这是我们家的规矩。谁发明了新的毒药——前提是不会造成无法还原的创伤而且其毒无比、未曾问世的毒药,在自己身上试用,若在一个时辰内,当家的不能解开毒药,那么将由服毒的那个人夺取当家之位。”
“可是他中了毒啊,不是会死吗?”
“哪有那么容易~记住,规定游戏的同时也会定下规则。若在一个时辰内,当家的不能解毒,那么为了确保服毒的人性命不受威胁,他会先把解药交给自己信任的人——贴身小厮或者妻子,等。”弦昀好像事不关己那样,脸不改色地跟五月解释。
“现在的当家是你吧,那你不担心自己的当家之位保不住吗?”
弦昀开始嘟着嘴,瞅着五月的脸,“小五月,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你现在唯一需要关心的是你的身体,除非~你不想快点见到蓝陇?”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已经踩到弦昀的地雷了,五月马上收住了嘴巴,“嗯,我知道了。”
福伯还在门外守候,弦昀说:“阿福,大哥服毒才没多久吧?那就让他受多一会儿苦好了,免得他隔三差五地就来烦我,对了,阿福,去把那件东西拿过来吧!”
福伯应了声便去了。
五月虽然嘴上收住了,但是还是认为弦昀的做法太过分了,特别是他的那句“让他受多一会儿苦好了”,说到底都是血浓于水的同胞兄弟,他怎么能那么残酷无情呢,跟蓝陇又什么两样!
五月不说话也不吃点心不喝水,只是憋气地用一双漂亮的绿色眸子盯着弦昀看,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呢,弦昀终于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不耐烦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认为我做得太过分了,是我错是我不对,得了吗?我现在就去解我那混蛋哥哥的毒~~”弦昀既生气又委屈,可惜他对五月这种善良又倔强的人是应付不来的。
“少爷,您要的东西。”这会儿,福伯双手托着一把剑回来了。
“好,”弦昀拿过剑,抛到五月怀中,“嘿,接好了,那家伙还在疗养中,不能见你,不过他的剑可以见你~~~好好帮他保管着吧!”弦昀笑着说,然后转过头吩咐福伯,到三号药房地一零一竖柜第八格取出顺数第五瓶药,那就是他哥哥中的毒的解药。
弦昀最后还加了一句“都不知道是我七岁还是八岁时无聊中发明的把戏了,到现在才发现还好意思用在自己身上,哼~”,才跨出门槛,走出去。
天啊,难道弦昀是用毒天才吗——噢!天才都是这样样子吗?
五月把目光从弦昀的背影上收回来,抚、摸着手上的剑,触感冰凉的剑鞘却让他感到了分外的亲切和温暖,没错,这是萧影的剑,这么说,弦昀没有说话——影,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你要等我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嗯、嗯~你……你干嘛啊!”一阵缠绵的交吻后,便是萧枫暴跳如雷的声音。他红着脸,瞪着刚刚奋力推开的徐风,抿抿嘴唇。
徐风把萧枫困在自己的胸膛和墙壁之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愧疚”地说:“我要把你先稳住(吻住)啊,不然你又会二话不说地发我脾气、不理我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过你应该明白五月和萧影固然重要,但是跟你比起来,我更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你、保护你……你知道吧?”
徐风伸长手臂撑着墙壁,英俊的脸渐渐地向萧枫靠近……
“哼!”萧枫莞尔一笑,顺手抽了徐风一巴掌,“色胆狂徒,没良心没责任感的人,别靠近我,恨死你了!~”
徐风“可怜巴巴”地摸了摸被抽的脸颊,无奈地咽了咽口水。枫实在太蛮不讲理了,呵呵,不过也越来越可爱了,起码我知道他是不想我离开他的,真是口是心非啊。
徐风望着萧枫转过去背对着自己的后背,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走近他,伸手环住他的手臂,把头埋在他飘散着柔顺发丝的肩膀上,“对不起,枫,可是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吧,一定能找到的!”
萧枫虽然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但是并没有再次推开徐风,徐风沉浸在对方给的温暖中,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搂住的人儿正偷偷地露出微笑。
林泄的药寮里,萧尊一行人翻了个透,还是没发现五月和萧影的踪迹,甚至是他们离开的时候留下的一张纸条都没有找到。
萧华摇了摇头,“看来,他们真的已经离开了……”
当萧尊他们走出了涛京的城门,并经过仔细观察没有蓝家的人跟踪以后,萧华就对他们公布了一个坏消息:五月和萧影可能已经离开了林师叔的药寮。
于是,他们日以继夜地赶到那里——特别是最最担心五月的萧琦,几乎是闭着眼睛(睡觉)也担心着五月。可是,萧华的预测是正确的,他们没有见到萧影,也没有见到五月。
徐风查看了一下他给五月留下的药,更令大家不禁担忧起来。
“五月的药显然没有吃完,他们就离开了,而且我看到师父留下的那瓶万用药被拿走了,恐怕……”
“大哥,”萧夜出现在门口,“我刚从附近一个马夫家打听到,‘大概半个月前有个长得很俊的年轻人高价跟他买了一匹马和一架马车’。”
“那他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萧枫迫切地追问。
“那个马夫说,他也被雇用了,可是送了他们到几十里远的一个小镇,他们就自己启程了。”
“往那个方向?”
萧夜不厌其烦地回答:“往西,跟涛京相反的方向。”
萧枫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徐风,你说的,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我们会找到的,对吧?”
“嗯,当然了。”回答他的不只有徐风。大家的心意都一样。
这时,萧华打断了大家美好的气氛,“五月和影是离开这里了,但是……我刚才占卜过了,他们,被分开了。……虽然只能看到一点点,但我知道,五月和影分开了……”
犹如晴天霹雳,给悲剧添加了更加悲剧的因素。
闭上嘴巴很久了的萧琦终于忍不住说:“死老哥怎么可以抛下小五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