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翠花

希儿看着赵梓，沉默不语。

赵梓见希儿既不回话也不动手喝汤，就只光盯着自己瞧，「怎麽了？有话想对我说吗？」

希儿看了看一旁的婢女，赵梓示意她们退下，只剩下赵梓跟希儿二人後，希儿才开口。

「从我有喜後，爷就没碰过我了。」希儿说道。

赵梓愣了一下，傻傻地回道：「爷怕伤到孩子吧？」

「爷每晚都在你那里，是不是？」希儿哀怨地说道。

「这……希儿，你别想太多，你现在有身，等孩子出来後，爷铁定会常留你这儿的。」赵梓尴尬地说道。

「是不是因为我的身材变形了，就不肯过来了？」希儿幽幽地说道。

「怎麽会？这是因为有身了啊！这样的希儿，反倒是更加美丽、更加迷人了。」赵梓急忙说道。

「真的吗？」希儿不信的说道。

「真的。」赵梓拼命点头。

「就算我这样也美吗？」希儿此时竟然将衣结解了开来，露出里头只剩下小红肚兜跟浑圆的肚子。

赵梓没想到希儿竟然会做这样的举动，愣是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我，你会有想碰我的欲望吗？」希儿将手搭在赵梓的肩头上，轻声说道。

赵梓吞了口口水，「我…我……」

「爷。」此时，房外传来婢女们对爷行礼的声响。

在赵梓还没有任何反应时，就听到眼前的希儿突然退了一步，撕开自己的裙摆，半坐卧在地，放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白夜华顿时撞开房门，冲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希儿倒在地上，衣衫不整，撕碎的群摆隐约可以看到底下是双如何修长的美腿，赵梓一脸错愕地呆了。

白夜华立即挡住门口，回身将房门关起，并吩咐外边的仆人退离这个院子。

扶起希儿，脱下自身的外袍，披在她身上，等门外的人都退离开来没有声响後，才开口问道：「怎麽回事？」

希儿立即哽咽地泣诉，「爷，您一定要替妾身做主。」说完这话，将头埋入白夜华的胸膛里，啜泣起来。

白夜华拍了拍希儿的背，「别哭，先说说。」看着赵梓，赵梓依旧不发一语，只是目光直看着希儿。

「嗯。」希儿才收起啜泣声，边吸着鼻子边说道：「今个儿，夫人来妾身这儿，支开一旁的下人们，就对妾身……对妾身……呜…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又哭倒在白夜华的怀里。

「别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白夜华安抚道：「夫人对你做了什麽？」

希儿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庞，「夫人意图对妾身不轨。」

白夜华愣了一下，面色古怪地看着赵梓。

赵梓看着希儿，皱着眉，抿着唇，最後还是没有说任何话。

「妾身知道，夫人一直错爱於妾身，想说，我们成了姊妹，也算是一家人，没想到……呜……」希儿再度掩面哭泣。

白夜华轻轻拍着希儿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哭坏身子怎麽办？」

对着赵梓说：「在希儿生前，你都待在自己的院子，哪里也不准去。」

赵梓轻轻叹了口气，无言地离开。

希儿见赵梓就这样离去，只是禁足在院子里，这罚也罚得太轻了吧？

「爷，就这样吗？」忍不住撒娇说道。

白夜华轻拥着希儿，「我想……夫人应该不会，可能你误会了。」又说道：「不过，你既然不喜欢他来你这儿，我就不让他来。」

希儿对於白夜华竟然这麽相信赵梓，她身上的衣服都解了大半，裙子也撕破了，竟然还这样维护他，太不公平。不过，後面这段话，她就爱听，白夜华心里是有她的。

虽然这样的处罚对赵梓来说，实在是有跟没有一样，赵梓平时本来就很少出院子，不过，希儿有看到，方才白夜华冲进来时，门外有几名婢女都瞧见了，自己可是跌坐在地的，只要再加把劲儿，相信明天传到老夫人的耳里，就会是”夫人妒忌偏房，一怒下将偏房打倒在地”这种诸如此类的传言，说不定还有”蓄意谋害白家金孙”的传言，这样的话，就算白夜华罚得这般轻，赵梓在白府的地位也会随之下降许多，还得了一个”妒妇”、”狠心手辣”之类的称号。

夜里，白夜华来到赵梓的房间。

「这就是你要的？」白夜华似笑非笑地看着正画着图的赵梓。

赵梓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在纸上挥毫。

「今天，希儿哭得梨花带泪的甚是惹人怜，这般模样让你的心疼了吗？」白夜华走到赵梓身旁，看着他的画。

一看，脸色顿时僵在那儿，手一拂，气愤地转身离去。

赵梓没有抬头，继续专心地画着，直到最後点缀上画中人儿的眼珠，将画中人儿画得活灵活现地，彷佛下一刻就会脱画而出。

这是一幅美人图，背景是白府的庭院，人儿可不就是白夜华新纳的妾室希儿吗！难怪，白夜华一看会生气离去。

赵梓看着画中人，细细地看着，眼神忽暗忽亮地闪烁不停，最终还是黯然地闭上双眼。

好一会，赵梓才又睁开了眼，双手拿起所画的美人图，缓步来到烛台边，将手中的画，放在上头引燃，不一会，美人图就消失在烈火中。

赵梓吹熄蜡烛，上床休息。

另一头，白夜华还未入眠，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听着底下的人会报着。

「你是说，他把那画给烧了？」白夜华神色不明地说道。

底下那人回道：「是的。」

「好了，你回去继续盯着，下去吧！」白夜华缓缓闭上眼，内心不停地揣测着赵梓烧图的用意。

他知道自己在盯着他？烧图是让自己安心？亦或是他对她的心已经放下？有可能吗？

希儿今天一睡醒，就去老夫人那儿问安，然後，漫步走在庭院中，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昨天终於摆脱了烦人的苍蝇，从今天开始，就是全新的生活。

抚摸着腹部，里头有着自己与爱人的结晶，脸上不禁露出微笑，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吧！

前方有抹青色人影走过去，仔细端看，这不是赵梓身边的心儿吗？看她手上拿着食盒，该是赵梓的早膳吧！希儿嘴角微微一勾，让身旁的婢女去唤住她。

心儿迷惘地来到希儿面前，「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这声多麽让人痛恨，原本她应该是大夫人的！

心儿不晓得二夫人叫她过来做什麽，见礼後，见二夫人似乎出了神，再度开口问道：「二夫人，请问唤心儿过来，有何事吩咐？」

希儿回过神来，看着心儿手上的食盒，「打开来瞧瞧。」

心儿疑惑地说道：「二夫人，这是给大夫人的早膳。」

希儿见心儿没有马上掀开食盒，不禁气从心上来，一旁的婢女见状，立即开口斥喝心儿道：「让你打开来就打开来，这麽多话做啥？一个下人而已，还有没有把我们夫人放在眼里！」婢女似乎很了解希儿的心理，很自动的将二夫人的二给省略，只留夫人这个称呼。

希儿一听，果然大为受用，内心暗暗地将身旁这名婢女给称赞了，表面却佯装斥责婢女说道：「多事。」婢女听话地退回希儿身後。

希儿亲切地挽起心儿的手，微笑说道：「心儿，你叫心儿对吧？」见心儿点头後，又继续说道：「方才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姊姊喜欢吃些什麽，下次好亲自做些给她。」

心儿看着二夫人，虽然不喜二夫人分享了夫人的丈夫，见她笑得灿烂，似乎没什麽恶意，内心也就没这麽防备，跟着笑说：「二夫人有心了。」伸手将食盒掀了开来。

希儿看着里头只摆了三样腌制小菜二样新鲜蔬菜一碗白粥跟一碗汤，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说道：「姊姊早上就吃这些？」自己的早膳就有一尾鱼加上四道青菜跟一盅补汤，没道理大夫人的餐点会比自己差。

心儿不疑有它，回道：「大夫人素来清淡，虽是如此，这几样小菜也是御厨拿手私房菜，这蔬菜是特地让人造了暖房，可都不是这季节能够吃到的菜色，这汤也是用各种食材熬煮了三天三夜，厨子在旁细心地将渣沫捞去後，才得以呈现如此清透的汤质，每一样虽朴实，却也是相当费工夫烹调。」心儿专心地将每道菜的来历说出，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二夫人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希儿越听越心惊，竟然还是御厨所做，这……人比人，真真气煞人也。

心儿看二夫人又出神了，算算时辰，大夫人该用膳了，便道：「二夫人，心儿去给大夫人送膳，先告退了。」福了身，便回赵梓那儿去了。

希儿直到心儿离去，都还在震惊於赵梓餐点的精致。

「夫人，该回去用膳了。」一旁的婢女提醒道。

希儿一听到用膳，气哼一声，「回去跟厨房说了，本夫人的餐食比照大夫人。」

「是。」婢女先是应声下来，停顿了一会，又说道：「夫人，您有身孕，吃好些，也是理所当然。」

希儿一听，对啊！她肚里可是有白府未来的继承人，他肚里能生出什麽东西来！不管蔗出嫡出，也只有自己能够怀上他的孩子。

「跟厨房说了，以後御厨的餐点都送到我这边来，大夫人那儿，跟心儿一样品级即可。」希儿双手摸着肚子，脸上露出微微地笑容。

中午，心儿从厨房回来，脸色难看到不行。

回到赵梓身旁，忍不住气愤地说：「夫人，厨房真是太欺负人了！」

赵梓笑了笑，拉心儿坐下，「怎麽啦？什麽事情气着我们心儿了？」

「还不是那个狐狸精！」心儿气愤地说道：「说什麽她有身孕，要吃些好的，竟然就把少爷特意准备给夫人您的餐食都给拿去，还说让大夫人的餐食跟心儿一样就好！这不是欺人太甚嘛！」

赵梓愣了一下，又恢复微笑，说道：「别这样叫人家，被听到会说我没教好你。」

心儿委屈地低下头，「心儿心疼夫人。」

赵梓笑着说：「这点事情，别不开心。她说的也对，有身孕的人，总是要吃好点，何况，跟心儿吃同样的菜色，有什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吃饭了，不用那麽多规矩，还要分这个分那个的，省心多了。」安慰着心儿，内心却是对於希儿有股淡淡地叹息。

「可是，这样太委屈夫人了。」心儿知道夫人就是这般善良，对希儿更加讨厌了，「等爷来，跟爷说，让他教训那个狐…呃，二夫人。」本来还是要继续叫狐狸精的，看到夫人眼睛瞄过来，只好乖乖地改口说二夫人。

赵梓见心儿这麽为自己，有些感动，摸了摸心儿的头，「乖，以後别这样叫了喔！」见心儿点头，又说道：「爷他自有分寸，她能够这样吩咐厨房，表示爷也默许了，不然，厨房哪会听她的。」心儿跟希儿也许还不清楚，但是，赵梓心里很明白，白府上上下下都只听从一个人的吩咐，就是白夜华，若没有他的允许，任何的变动都是不被允许也无法变动的。

白夜华，你这样任由希儿掌控白府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呢？

是夜，白夜华依旧坐在书桌前，听着底下的人报告着白府一天所发生的大小事情。

听到希儿改动赵梓的餐点时，眉毛微微一挑，「他知道後，有什麽反应？」白夜华问道。

底下的人回道：「回主子的话，夫人只有安慰气愤的心儿，并没有其他反应，似乎接受这样的安排。」

「是吗……」白夜华眼底闪过几瞬，「好了，你下去吧！」

待人退去後，白夜华推开房门，缓步走到赵梓的院子，看着赵梓的房间，默默地想着，你对於她，就这般容忍？是不是只要是她做的，你都不在乎？都欣然接受？

推开赵梓的房门，没有出声，没有点灯，无声地走到赵梓床边，看着赵梓入睡的脸庞。

你……到底心中有没有我？

低低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赵梓在白夜华离开房间後，睁开了双眼，神情复杂地瞪着方才白夜华所站之地，好一会，翻身睡去。

过了几个月，白府在一声尖锐的叫声後，添增了一个新生命。

产婆抱着娃儿出来，对着等待的白夜华恭贺道：「恭喜小王爷，是个可爱的男娃。」

白夜华看了看後，说道：「让奶娘抱下去喂奶，之後，就让他待在大夫人身边。」

一旁听命的婢女听到时，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道：「爷是说，让小主子给大夫人带吗？」

「嗯？」白夜华这时才拿眼瞧了瞧出声询问的婢女，「你是二夫人带进来的？」

婢女不晓得白夜华为何在此时这般询问，尽量恭敬地说道：「奴婢是二夫人入门前天，管家从牙婆子那儿买进来的。」

「难怪这麽没规矩。」白夜华哼了一声，「管家，拖下去，让她知道白府的规矩是什麽。」说罢，便离去，也没有再看新生的小娃儿一眼。

婢女一听，腿都软了，这话听来怎麽都觉得大祸临头，直到管家让人架着她时，她才回过神来，大声呼喊道：「管家，奴婢做错了什麽？」见无人回她，她立即提高音调，对着内房尖声喊道：「夫人！夫人！您快来救救奴婢啊！夫人！」

管家见她这般不知轻重的乱喊，气得斥喝道：「乱叫什麽！这里只有二夫人，而且，你这般乱叫，惊扰了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的二夫人，罪上加罪！你们还在拖什麽！还不快点拖出去！」

「住、住手！」内房里传来微弱的声响。

婢女一听，大喜过望，立即更加卖力地喊道：「夫人，您要救救奴婢啊！」

「住口！乱喊什麽！给我掌嘴！」管家见婢女还是照喊夫人不听劝，气得下令掌嘴。

「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夫人。」希儿见管家不听自己的命令，气得不顾身子犹虚，硬撑着起身，眼睛也四处寻找，她的孩儿呢？

管家见希儿起身，只好对着希儿先见礼。

「管家，我的孩子呢？怎麽不见他。」希儿问道。

管家回道：「奶娘带下去喂奶了。」

婢女插话道：「夫人，他们要把小王爷带去大夫人身边。」竟直接把希儿的孩子当作未来王爷的继承人般地称呼。

管家见婢女插话，冷冷地下令道：「掌嘴。」

啪！啪！啪！好几下，婢女的嘴都给打肿了。

「带下去。」管家命令道。

婢女见状，又开口喊：「夫人！夫人！」虽然声音有些变调，却也将希儿拉回神。

「站住！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敢动她！」希儿冷声说道。

管家不卑不亢，「二夫人，这是爷的命令。」说罢，对着仆役命令道：「还不拖下去。」

「是。」仆役立即将婢女拖了出去，期间，婢女不停地哭喊着，希儿也不是没有喊停，却没有人理睬。

只剩下管家跟希儿时，希儿厉声问道：「这是怎麽回事？」

管家依然有礼的回答道：「让不懂规矩的下人惊扰了二夫人，实在对不住，爷吩咐二夫人好生静养，小主子就不劳二夫人操心。」说完，就退出房门，顺手将房门关上时，明显地听到锁头卡紧的声响。

希儿一惊，冲到门边，推了推，竟然真的从外头上了锁，又惊又怒地叫道：「你们做什麽！为什麽把我锁起来！我的孩子呢？你们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要见爷！快给我开门！」

喊叫了好一会，始终无人应答，希儿不禁靠着门，身躯滑落到地。

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身旁的婢女一直都是那样，从没有人说她的不是，就连方才的管家，在之前，见到自己也是曲弓卑膝的唯命是从，怎麽一夕间就变了样？到底在自己晕过去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麽事情？

赵梓……一定是他！一定又是他！我就知道，这段时间他不动声色任我欺凌，就是在等这一刻，好狠！好恨！他为什麽总是要抢走我的东西！为什麽！我好恨！

45.

赵梓在院子里，望着院子的外头，心头烦躁，不时蹙眉，不时缓步走动。

「夫人，您不用担忧，俗话说，坏人长命，二夫人一定会平安生下王子的。」心儿不解，二夫人对待大夫人这般不好，为何大夫人总是不以为意，还处处为二夫人着想，想来想去，就只剩下大夫人心地实在善良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