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想!我要走了。”绑在背后的长发一甩,我轻轻的格开下巴处抵着的纸扇,转身抬脚就走。
“你想去哪里?宫主让你现在与我去染霞楼。”苏向阳的纸扇搭在我的右肩上,说。
“苏向阳,我问你哦,暗中有多少你的人呢?”我明知故问。抬眼向欢林阁三楼的窗户望去,那道凌厉深沉的视线还在,照样看不到人。
“问这个做什么?小清怎么会知道暗中有人?”苏向阳虽问得急,倒是没有怒意,反而还有一种惊讶的语气。
“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
“什么时候?啊,哈哈哈,是那句‘我们还是会出手’吧?”苏向阳想起之后大笑,看着我的眼神可用热切来形容了。而后,止了大笑,蹲低身子,一手搭在我的右肩,一手轻柔的将遮着我半只眼睛的头发顺到耳后,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深深的凝视着我,似想看进我的眼底深处;可是我知道,我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它没有波澜,平静得如山间的幽潭,又冷漠得如天空永恒的月亮。
“小清,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君!永远!”苏向阳在我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的情绪,表情变得急切,严肃,霸道,用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一点似不能独占的不甘,凑近我的耳边,恶狠狠的说。
第三十四章
苏向阳在我的耳边宣誓一样沉声说话,温热的呼吸吹得耳朵发痒,我的头偏了偏,道:“我知道了。不用在我的耳边说我也明白。”
“小清散发的样子很好看。嗯,头发好长,好柔顺,还有竹子的清香呢。”苏向阳语气一转,右手捋起一丝我的黑发放在鼻子底下闻着,近乎调、戏的语气说道。
我额着挂满黑线,大力的拍飞他的手,抽着嘴角说:“苏向阳,要不叫暗中的人将这里清理一下吧?”
“不用了,有人会打扫的。是不是呀,四王爷?”苏向阳脸上严肃的表情一下消失了,似从来未出现一样,站起身,桃花眼一眯,左手朝空一甩,不知明的光点朝欢林阁三楼的窗台射去。
“哈哈哈……”三楼窗口传来洪亮的大笑,然后,红色的窗帘被从里面撩起,一个身着朱红长袍、头戴金冠的威武俊美的男人出现了。
可恶的苏向阳,怎么将那个人给招出来了?这让我怎么实施计划嘛?啊!我在心中大吼。
“小清,你怎么啦?好像想吃了我的样子?”苏向阳到是警觉,一下就感受到了我身上发出的阴暗气息,跳开一步,奇怪的问。
“没,苏向阳,他是你朋友吗?”我躲在苏向阳的背后,探出半个头看出从三楼跃下的红衣男人。
“认识而已。”苏向阳撇着嘴巴说。
“我们当然是朋友。”红衣男人不带起一丝尘土的落在苏向阳的面前,与苏向阳同时说。
“小家伙,我们是不是见过?”红衣男人绕过苏向阳,立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中闪着犀利邪肆的亮光。
我真是太倒霉了,为什么会是他呢?前天晚上去皇宫一游时,因为走错路,打断了眼前这个红衣男人的好事;最让我吃惊的是,躺在他身下的人是个男人。所以,当时我吓到了,手中的玉盆差点变成了碎片,但是也不小心撞倒了一个窗边上的花盆;该死的是我那时没有蒙面,被上方的红衣男人看到了;要不是仗着绝顶的轻功和术能,我可能就被反应极迅敏的男人给逮住了。
“四王爷,您是天之娇子,小人是地上的泥土,怎么可能有机会瞻仰您的尊颜呢?”我粗黑的眉毛一抽一抽的,悄悄的移动身体,再往苏向阳的背后躲去。
“小小年纪,嘴巴却是挻会说的嘛。管你有没有见过本王,或者本王是不是见过你,今天你在本王的店门口杀人了,本王做为这整条花街的主人,是不是该报官呢?更何况本王是北冥国的四王爷,碰到杀人的事也该管的吧?所以,麻烦小家伙陪本王去衙门走一趟了。”四王爷似笑非笑的说完,就伸出手来,直朝我的手腕处抓来。
一把熏香纸扇格开了四王爷的手,苏向阳桃花眼一眯,优雅的走了半步,将我完全挡在他的身后,淡淡的说:“四王爷,小清是我的人,还请你高抬贵手。”
“我们不是只认识吗?本王为什么要高抬贵手?”四王爷下巴微抬,傲慢的说。
我有点儿不耐烦了,也不知道小灰在城门口是不是等得也耐了,或者被某些人当成无主的角马给牵回去了。最要紧的是城门是下午酉时三刻(五点四十五分)关门,现在被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要是今天出不了城门,让自己跑远一点,那么明天的我就更是不可能走得了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我问。
苏向阳和四王爷可能想不到我突然会问这种问题,都有点怔住了。
苏向阳抬看了看天色,不肯定的说:“大概申时中吧,也可能申时尾了。怎么啦,小清?”
“很好。”‘好’字的音一落,我就对两个根本没有防备我的男人一人一刀,划过他们的手腕。
熏香纸扇‘啪’的一声掉到地上,苏向阳不敢置信的瞪着桃花眼看着我,眼中有失望和被背叛的痛苦;而四王爷,他露出狰狞嗜血的眼神,挣扎着走了两步,在大手掐上我的脖子前不甘的倒地了。
我蹲在怎么都不肯闭上眼睛的苏向阳旁边,冷冷的说:“对不起。我要走了。”
我的脚脖子被苏向阳大力的抓住了,他吃力的问:“为什么要杀我!?”
我复蹲回他的身边,银针在他抓住我的脚的大手上轻轻落下,瞥了一眼另一边已完全晕过去的四王爷,毫无感情音色的说:“因为我讨厌你!”
“小清,你不可能逃得了的。就是变成了鬼,我也要从地狱爬出来,紧紧的缠住你!”苏向阳的大手无力的垂下,溢满痛苦的眼睛缓缓的闭上。
我不为所动,平静的看着苏向阳就是晕厥了,也从眉宇间隐隐的透出来的的悲伤。
“你们也想死吗?”我头也不抬,慢腾腾的说。
“你杀了苏左使!哪怕你是宫主要的人,我们也要为苏左使报仇。”暗中的临视者全部自己跳出来了,包围着我,其中还有八个四王爷的侍卫。
“要不是苏左使和四王爷对你没有戒心,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们?你是个恶魔!”其中一个暗卫骂道。
“王爷,王爷真的被你杀了?”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人恶狠狠的问。
“谁知道呢。”我勾着舌头在嘴角舔了一下,又举着手术刀舔了舔,“他们的血的味道也没有什么不同嘛。”
“恶魔!”
“恶魔?”真是好笑呢,我还从没有得到过如此好笑的外号。我慢慢的从地上站直身体,转身看着围着我的众暗卫。
他们仗着剑,见到我看过去,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却没有往后退。
我很疑惑他们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什么,而露出惊骇的表情,只是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然后,我拔出腰间的碧灵,放到嘴边,呜呜的箫声如鬼嚎一般,在花街上飘飘忽忽的回荡;天空很作美,突然的暗了下来,如黑夜降临,寒冷的阴风在众人的身边徘徊着。
曾经被我‘杀’掉的人都僵硬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包括我身后刚刚‘死去’的苏向阳和四王爷。
他们的眼睛混浊无神,像鱼的眼神;他们在我的身后静静的立着,等待着我的指令。
“你们也想死吗?”我微微笑着,再问,停下嘴中的箫声。
暗卫们和那些侍卫的脸色可用白纸来形容了,下意识的滑动他们的喉结,每个人都是惊恐万分,脚下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苏左使不是死了吗?恶魔,你将我们的苏左使怎么啦?你是练尸人吗?”一个暗卫厉声问。
“只要你们退开,那么,我就将你们的苏左使还给你们天旨宫,怎么样?还有你们北冥国的四王爷。”我从两方人马的身上慢慢的扫了过去,说。
“我要杀了你!”八个侍卫最先冲了过来,接着是十几个暗卫。
“唉——!”我摇头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轻飘飘的落到那堵探着花骨朵的墙上,用碧灵吹了半刻温柔如水的箫声,然后,用风送去一句话:“他们一个时辰后就会清醒过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扮演完神神化化的高人,不对,他们叫我恶魔,那就扮演完恶魔之后吧,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焰城的北城门,小灰果然是等得不耐了,但是也没有走开,见到我的身影后,撒着欢儿朝我奔来。直到骑着小灰连续跑了一整夜,我才放下心来,在一个山里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住了一段时间,改变了一下样貌,这才悠哉悠哉的往枫城而去。
苏向阳轻轻的挡开劈到他身上的剑,然后他的脑子一痛,被小清‘杀死’的记忆涌了上来。
“住手!”
“住手!”苏向阳和四王爷欧阳灿同时大喝。
也正因为暗卫和侍卫不敢对苏向阳和欧阳灿真正的挥剑,又加上那个恶魔一样的小孩子临走前说的话,所以他们就拖着时间与被摄了魂的‘尸人’打斗着,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那个小孩没有对那些‘尸人’下令杀死他们来着,也只是拖延时间的样子;想不到一个时辰刚过,他们的苏左使或四王爷欧阳灿真的清醒了过来。
“苏左使,你没事吧?”一个暗卫忙上前问。
“到底是怎么回来?给我说清楚!”四王爷欧阳灿拽住一个侍卫的衣领,大声喝道。他堂堂一个王爷,还没有被人如此的戏弄过呢,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很好,小家伙,你别撞到我的手里,否则,哼!有你好受!
“因为王爷和苏公子在那个小孩的手上,所以我们不敢动,顾忌着他对你们的,你们的,遗,遗,遗,体,动,动手;谁知那个小孩突然站起来,转过身时,我们看到他的眼睛是恶魔的眼睛,一只血红,一只幻紫,太恐怖了;然后,拿出一支箫吹了起来,那声音如鬼哭狼嚎,阴森极了,而且夹着莫名生出的寒冷的大风,连天都暗了下来;然后,本来死去的人都爬了起来,王爷和苏公子也是,像僵尸一样;那个小孩又吹了一首很温柔的曲子之后,我们就打起来了。直到你们清醒过来。”被提着衣领的侍卫结巴的说完,欧阳灿松开了手,侍卫一下腿软的倒在地上了,不知是被欧阳灿吓的,还是他想起当时死人爬起时的恐惧,总之好半晌才从地上站起来。
“阿灿,我先回去了,连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有时间一起喝酒。”苏向阳抱拳对四王爷欧阳灿无奈的笑着说。
“呵呵,是我自己撞上去的。真是想不到那个小家伙有如此能力,连我们的术能都发动不了就被他放倒了。对了,向阳,他叫什么名字?”欧阳灿摆摆手,一副不怪的样子。
“怎么,有兴趣?那可不行哦,他可是我的君了。而且阿灿不是有了你家的那位吗?”苏向阳朝欧阳灿挤挤眼,促狭的说。
“君?向阳,你的眼光啥时候变得如此怪异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吧。”欧阳灿抽搐着嘴角,鄙夷的说。
“左使,那些人都跑了。”一个暗卫过来,打断了苏向阳与欧阳灿的说话。
“那些东顺三皇子的人吗?跑了就跑了,反正回去了,那个皇子也不一定让他们活着。”苏向阳无所谓的说,抬头望了一下天空,魅人的桃花眼闪过凌厉,喃喃道:“这天是挻诡异的。”
“向阳,要不要去阁里换件衣服?”欧阳灿皱着眉头看了看彼此一身的狼狈,问。
“好吧。”苏向阳跟在欧阳灿的身后走进欢林阁,里面静得掉跟针都能听得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面跟着进来的人也马上戒备起来;可是,当他们检查过所有的房间后,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只有阁中莫明睡过去的所有人。欧阳灿眼睛一暗,即刻吩咐侍卫去查看整条花街,很快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即是说整条花街的人因不明的原因陷入沉睡。
“向阳,你认为是谁做的?那个小家伙吗?”欧阳灿在换好衣服出来之后问同样换好衣服等着他的苏向阳。
苏向阳神情严肃,没有答话,他背着手站在三楼的窗边,低着眼眸看着头先他与小清站住的地方。
“你不去追吗?”欧阳灿宽袖一甩,在宽大的椅子上坐下。
“他叫文增清。好了,我该回去领罚了。”苏向阳收回他飘渺的视线,朝欧阳灿点点头,从窗口翻身跃下。
“文增清吗?很好,我们的梁子结下了。”欧阳灿摩挲着下巴轻轻的低语。
第三十五章
我在一个只有十几户的小山村里住了好几天了,没办法,迷路了,反正后面没有人追过来,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不错,因为山上的许多草药让我心动,再次上路前就制多点防身的药吧。
早上起来的时,茅草土砖屋的屋主正在半敞开的院子里把鸡笼里了几只母鸡放了出来,见到我站在门槛边的屋檐下,裂着厚厚的嘴巴憨厚的笑了笑,说:“小文,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下,是不是吵到你了?”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一百二十永岁左右)的男人,叫张开来,却因为一生都在山里劳作,身体结实黝黑,但也显得整个人有了四十多岁那样的老相;他没有娶亲,父亲早亡,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改嫁了。
这是那天早上敲开他的家门时,到今天为止他断断续续说给我听的,而我也编了一个动人的故事讲给他听。
“张大叔,早上好。我睡得很好。”我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小文,吃了早餐又要去山里吗?”张开来一边问,一边将从鸡笼里窜出的母鸡赶到院子外面去,往外面老远的地方抛去一把谷子,几只母鸡撅着尾巴跑了出去。
“嗯,去采药嘛。对了,我会打点晚餐菜回来的。”我走到院子中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耍了一套太极拳,真是太久没有练了,都快生手了,要是真正的醒过来,被岳父大人拉去公园,那我不是被他骂死了?所以,趁着现在有空闲,练回来吧,也幸亏这些东西是一朝学不会,十年丢不落。
“那就辛苦小文了。对了,小文,你耍的是什么拳法啊?都看你每天早上练着,慢慢腾腾的,村里的张大爷都不会耍这种拳。”张开来好奇的问。
“哦,这个呀,叫太极拳,强身健体用的,师傅叫我每日练一遍,那样我就可以快点长高的。”我真真假假的说,手上没有停下动作。
张开来抽了抽嘴角,道:“我去做早餐了,小文慢慢练吧。”然后摇着头走开了。
收拳后,我跑到后面的那个牛棚里将小灰放了出来,让它自己去找吃的。
张开来说这牛棚上个小月都有一条牛栓着的,但是放牛的时候由于人走开了,那头牛不知发什么疯,从岸上滚到了溪里,摔断了一条腿,村里本就没有大夫,那头牛断腿后就病了;张开来不得不听从村长张大爷的建议,将它杀了。后来我来到村子里,张开来还说要是我早半个小月去到他们的村子,那头牛也不至于杀了。
小灰高兴的抬高两只前肢扬了扬,在我的身边踢踏着转了一圈,撒腿跑到后面山坡上去啃草了。
这山也不知道叫什么山,草药却是很丰富,虽不是难得一见的,但是我制药从来只挑平常易见的,否则哪有那么多的珍稀草药来制药啊!最主要的是我是一个高明的制药人,会用最低成本做出最让人吃惊的药。我没有自夸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