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梨夜

文案：

属性分类：未来／都市生活／未定／正剧

关键字：绯／红

1

爱，存在于这世上，这点无庸置疑。

——太宰治

＊＊＊＊＊＊

红看着鲜红色的雨，一脸惊讶。

在他记忆中的那场雨，雨丝是透明的，伴着咸咸的味道。

但是，红看着绯的侧脸，那坚定的表情，他还是温顺的跟着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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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太阳缓缓的向地平线下沉，远方夕阳馀晖将天空渲染成橘红色，瑰丽鲜艳却又柔软得令人心碎。

此时正是第七街苏醒的时刻。入夜之后，第七街彷佛成为城市里的低洼处，结束课业的学生和终于下班的大人们，像水流般汇聚

到这里，各式各样的店家拉开大门，开始营业，迎接顾客的到来。

「快点快点，他们的表演要开始了！」打扮时髦，满身名牌的年轻女孩催促着身后的同伴。随着红色高跟鞋疾走发出的「喀、喀

」声响，雏鸟羽毛般的金黄色长发轻盈的摆动。

「你跑慢点啊！」

女孩等不及了，不理会同伴的呼喊，迳自推开在繁华热闹的第七街里，显得不甚起眼的黑色大门。

第七街的街景，是由一家又一家，彷佛永无止境的并排商店组合而成。精品、餐厅、娱乐场所，精致的橱窗设计，令人食指大动

的菜色介绍，或是即使隔着玻璃门也无法完全掩盖的靡靡之音，让人忍不住驻足，甚至走进店家消费。只有这家名为「回声」的

夜店，仅依靠老顾客的口耳相传，和精采的表演吸引群众。

人群聚集所产生的喧嚣和令人疯狂的热气，在女孩打开门的瞬间袭来。

「大家好，我们是Rosso。」女孩站在人群之后，台上之人清亮的嗓音藉着扩音器，传进他和台下其他观众的耳里。

女孩的心跳逐渐加快。

「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语毕，震耳欲聋的尖叫欢呼声乍然响起，「绯」、「琏」、「雷」、「青」，乐团成员的名字被各自的拥护者呼喊着，震荡于四

面黑色的墙壁之间，彷佛充满了整个时空。

雷的鼓棒「搭、搭、搭、搭」敲了四下。

『开け放した窓に廻る乱舞の DEEP SKY 仰いで

从敞开的窗户　仰望着回旋狂舞的无际天空

あの虹を渡ってあの朝に帰りたい

回到越过那道虹的早晨

あの梦を并べて　二人歩いた GLAMOROUS DAYS

整理我们的梦想　两人一起走过的　GLAMOROUS DAYS』

红色、紫色、黄色、绿色，色彩缤纷的萤光棒和跑着「Rosso我爱你们」、「绯好可爱」、「琏和青好帅(心)」、「雷好酷」字

样的电子加油版，都被支持者用力的挥舞。Rosso的这首歌，虽然节奏不见得是最强烈的，却渲染力十足，观众们随着音乐摆动

身体，身体和心都强烈的，用力的跳跃着。

『あの星を集めてこの胸に饰りたい

把收集来的星辰装饰在这个胸口上

あの云を払って君の未来照らしたい

驱散那些乌云　映照着你的未来』

拿着麦克风的绯微微一笑，一双水灵的眼睛眨了眨。不知道为什么，台下的观众每一个都有种感觉，那双清亮的眼眸是对着自己

的。那样的窃喜令所有的观众目眩神迷。

而女孩也是一样。

不过，沉醉的同时，他的眼眸依然保有几丝清明。女孩注意到右边隔着两个人，有一位卷发女子，他微笑着迈开步伐，往后台走

去。

女孩连忙拉着朋友跟了上去。

「怎么了？」友人还搞不应楚状况。

「别问那么多，跟我来就对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请问，你是Rosso的经纪人或助理吗？」女孩揣着细心准备的卡片和礼物，有些紧张的对着卷发女子的背影

问。

银色高跟鞋缓了下来，女子回头，卷发随之飘荡，「是啊，我是他们的经纪人。有什么事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女孩极力压抑却仍掩不住兴奋，「我们是Rosso的歌迷！」

『あの虹を渡ってあの朝に帰りたい

回到越过那道虹的早晨

あの梦を并べて　二人歩いた　GLAMOROUS DAYS

整理我们的梦想　两人一起走过的　GLAMOROUS DAYS』

在安可声中回到简易的后台，Rosso的经纪人曦早就拿着毛巾和水，带着灿烂笑容等着。

「这次的表演真的太棒了，你们的粉丝越来越多了，」曦一边递水递毛巾，一边高兴的说，「恭喜你们！」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妆容因汗水而有些模糊了，仔细整烫过的卷发不再安分，两颊却更为红润。这样的曦少了平日的艳色，笑容

里多了几分单纯天真。

「有的女孩子眼睛很利，发现我往后台走，马上把信啊礼物啊塞给我，要我转交给你们。我都搁在桌上了。」

「是吗我看看。」绯跑到梳妆桌旁边拿起粉丝送的小礼物，「哇，包装得好可爱喔。」

「我也看看。」雷拿过绯手上的礼物。

「又不是给你的！」

雷不满的指着信封上的收件人，「上面明明写是给『我们』的啊！」

「这场演出的确很尽兴。」青一身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透，脸上却仍挂着优雅的，温文的微笑。

「今天真的超棒的！」雷整了整蓝色头巾，兴奋的大喊，「等一下办庆功宴，我们去大吃一顿，我快饿扁了！」

「好啊，我们去吃第五街那家烤肉好不好？」曦附和。

「吃到饱的？」

「叫仁川亭的那家？」

雷和青同时问。

「对啊就是那家，」曦点头，「很多人推荐的。」

「好啊，之前上通告的时候遇到茉，他也说那家不错。」雷说。

曦拿起手机，「那我打电话过去？」

「可是，」绯叹了口气，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我已经很累了耶，想回家睡觉了。」

「你是主唱欸，怎么可以不到！」雷更大声的吼道。

「对啊，你是主角欸，主角没到那还叫庆功宴吗？」

「就是啊！」

「去啦去啦！」

「你还是去一下吧？」

「大家都这么说了，去吧！」

「好啦好啦，」绯终究还是投降了，「走吧。」

全员同意后，一行人开心的走向停车场。

「总觉得Rosso的演艺之路越来越顺利了。」雷的得意之情尽显在脸上。

曦用手机往雷的肩膀上敲了一下，「小子，你知不知道这都要感谢你们辛苦的经纪人我啊？」

「是、是、是，」雷笑着换上谄媚的脸色，「要不是曦姊的赏识，我们Rosso怎么会有这一天呢？」

曦呵呵的笑了，「不错不错，还知道大恩人是谁。」

难得没有加入雷和曦的对话，绯抬头看着夜空，那黑色不够深邃，隐隐有些灰色，显得混浊。

没有察觉一直走在侧边的琏担心的注视着自己，绯兀自沉思着，想起那个晚上。

绯还记得，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厚厚的云层遮蔽夜空。

坚持不坐轿车，绯走在一片宁静的克利尼斯——最高级的住宅区——干净整齐的街道上，让保镳跟在身侧。密集竖立于两旁装饰

华丽的路灯，让视线清晰如同白昼。

在绯各国语文、经济学、政治学、企业管理学、古典音乐、艺术……密集的时间表中，难得有如此闲适的片刻。这样的慢步总会

让绯忍不住抬头仰望，在脑海中幻想，那他今生大概都无缘的，几百年前的人类却可以看见的绚烂星空。

绯记得中学的时候，曾经读过一首诗，大概是要见过星空的人，才能写出来。

每夜，星子们都来我的屋瓦上汲水

我在井底仰卧着，好深的井啊。

自从有了天窗

就像亲手揭开覆身的冰雪

——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

星子们都美丽，分占了循环着的七个夜，

而那南方的蓝色的小星呢？

源自春泉的水已在四壁间荡着

那叮叮有声的陶瓶还未垂下来。

啊，星子们都美丽

而在梦中也响着的，只有一个名字

那名字 自在得如流水……

（注：引用郑愁予〈天窗〉一诗）

天文学课本里说，天鹅座中最亮的天津四、银河两旁天鹰座上银白色的牛郎星、天琴座里呈青白色的织女星，他们构成的大等腰

三角形，被称作夏季大三角。

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晚风中传来一阵陌生的化学酸气，盖过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栀子花香。绯正觉得奇怪，却忽然下起雨来。他感到短袖衬衫遮不住

的手臂一阵刺痛，然后是头皮、脸部。

绯听见两位随行保镳惊慌失措的叫声，他转过头，发现保镳身上的西装被雨淋湿了，但不只是这样而已，衣服渐渐像是被燃烧似

的变得焦黑，手臂接触雨水后开始冒起水泡，几秒钟后，倒下的两人压在绯的身上，绯感受到两具健壮身躯所带来的沉重压力，

视线逐渐模糊……

2

詹取回听诊器，对绯说：「你的复原情况良好，下星期应该就能出院了。」

绯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不惑之年，却已经成为堤米斯医院的外科主任的人，多少病患排队等着让他开刀，而如今绯之所以能由他主

治，自然是看在当年父亲在学生时期，馈赠詹的恩惠上了。虽然绯不清楚详细的过程，不过大抵跟金钱有关吧！

「嗯，谢谢您。」绯点点头，轻声的道了谢。

「好好保重。」詹礼貌的说。

目送詹和护士离开病房，关上房门，绯半躺在医院的金属病床上，身上穿着医院提供的米色衣服。他的双颊苍白，嘴唇也失去了

红润，脸上有些疲倦之色。窗帘是被拉起的，绯望向窗外，病房是面对着笔直的大街的，行色匆匆的人们映入眼帘。

堤米斯医院位于第一街，是L市市政府所在地，也是经贸中心。第一街的行人多半市政府部门或国际企业的员工，身上几乎清一

色是整齐干净的黑色西装套装，参杂些灰色或白色的。他们的脚步飞快，几乎是一个速率，若是偶有走得慢些的，便被身后的人

投以不耐的眼光。那一张张灰色的模糊的脸，没有表情，只有在馀光瞥向竖立于广场中央的大钟时，会有些变化，显得焦虑着急

。

「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却没有人惊慌失措的尖叫逃跑。人们撑开防腐蚀材质制成的黑色雨伞，彷佛经过训练般，整齐安然的往地下

避难通道的入口走去。

天空降下绯色的雨。

眼前的景观全染上了一层红色，绯实在没有欣赏雨景的兴致，只好将目光转回室内。病床前方的方型镜子，照映出绯的模样，衣

物无法遮掩的部分，几乎都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这个样子，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五指不自觉的抓紧深下的白色床单，绯甩一甩头，将记忆赶出脑海。

对绯来说，那骇人的，第一次降下的绯雨，依然清晰的存留在记忆里。如今人们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血的腥红，破坏一切的腐蚀性，却被命名为「绯雨」。这么文雅美丽的名字，和他的一样。

当时的一切建设，从来没想过竟然得面对突如其来的，强酸般的大雨。大雨一连下了四十天，简直像圣经的故事一般，或者更为

令人害怕。没有人来的及造诺亚方舟，因此，几乎一切都得重新来过。

幸好，为数不少的人活了下来，而人类的科学智慧还在。原本拥有越少的，也就失去的越少。他们的坚强韧性和无所畏惧，让世

界在短短的几年中又建构了起来。人们找到了足以抗衡绯雨的耐腐蚀材料，大量的运用确保人们只要在建筑物内就能平安。

人类这个种族，终究是生存了下来。曾经有人认为，那天便是一直被传颂预言的世界末日，破坏地球生态的罪魁祸首——人类，

会像过去曾经称霸陆地的恐龙一样，全、部、消、失。很多人都认同这个说法，但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人类终究是活了下来。

这世界依旧是露珠的世界，人类依旧在露珠里争吵。

现在的绯雨，不过就是一场颜色鲜艳的降雨罢了。看惯之后，倒也展现惊奇的美感。人们不再追究形成绯雨的原因，彷佛那本是

神所设定的自然现象。

＊＊＊＊＊＊

「庆祝Rosso演出大成功，乾杯！」

「乾杯！」

写着「仁川亭」三字的布旗招牌在夜风中轻轻摇动，店员在门口殷勤的送往迎来。

仁川亭最里头的小包厢内，绯、琏、雷、青、曦举起酒杯，轻轻的撞击出声，然后喝下杯里的啤酒。

昏黄的灯光下，铺盖着木头的地板和墙壁散发出醉人的气息，让空气都暖了几分。。

「这段期间辛苦大家了，这次的演出很完美，希望我们能再接再厉，把握所有的机会，有更好的表现。」身为乐团代表的琏对众

人说。

「琏也辛苦了。」

「大家加油！」

「下个目标是，拿到KSD电视台流行音乐大赏的最佳乐团奖！」

「喔！真有志气！」

「拿奖！拿奖！」

「拿奖！拿奖！」

「拿奖！拿奖！」

「好了好了，我们开动吧？」雷急不可耐的说。

琏笑了笑，「那开动吧！」

众人开始将盘子里的生肉放上烤盘。

「这种牛肉满好吃的。」青指着盘子里的肉说。

「那我也要吃！」绯伸手夹了一片放尚烤盘。

「我这块先给你吧？」琏将刚烤好的肉夹进绯的碗里。

「谢谢。」

「不客气。烤花枝也不错喔。」琏说。

曦看着他们，嘴里喝着酒，喝着喝着突然哭了起来，「我觉得好高兴。」。

正豪迈的大口吃肉的雷吓了一跳，「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

其他人也紧张了起来。

「曦你怎么了？」

「你被谁欺负吗？」

「谁敢欺负你，跟我说，我教训他！」

「是不是不舒服啊？」

「还是肚子痛？」

曦摇摇头，「我说了嘛，我太高兴了。是喜极而泣啦。」

众人愣了一下。

「看到今天的表演，我觉得你们终于有点名星的样子了，想到当初签下你们的时候，你们还只是『练习生』，如今已经有很多人

支持了。身为经纪人的我真的好感动喔。你们是我看过最有潜力的新人了，你们一定要加油喔！」

绯、琏、雷、青听到曦的话也很是动容。当初组乐团，只是因为共同的兴趣，从来没想过能够成为艺人，以音乐为职业，若不是

有曦的支持与协助，Rosso不会有这一天。

「嗯，我们会加油的。」四人郑重的许诺。

3

在L市的郊区，第十三街75号，有栋三层楼高的独幢建筑。这栋建筑外表以砖石为主，模仿受古希腊、古罗马影响的英国乔治时

期的建筑风格，每层楼高十公尺，显得壮丽堂皇。

但内里却是高科学化、精密化设计的研究室。

刘在这座研究室工作很久了。拥有过人的智商、清晰的思虑和冷静的应变能力，刘十六岁就跳级进入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克尔哀里

斯大学基因工程学院，毕业后继续取得硕士、博士学位，成为国家中央研究院新一代领导人物。

但刘很快就厌倦了一陈不变的例行公事，应付政府官员，收拾部下的烂摊子这类的无聊琐事。他想做的是真正的创新，真正的研

究，抛弃一切无聊的人伦道德、舆论压力。

所以他接受了希尔登私人研究室室长黎的邀请，一待便是二十年。在这个一尘不染的白色空间里，只有数据资料，没有忌妒或欣

羡那样无聊的情绪，没有贿赂或毁谤那样无聊的手段，甚至没有一丝丝愚蠢人类所具有的，感性和冲动的存在，像全部的研究员

一样为了某种革命性的突破日复一日的专心于工作，让刘觉得舒适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