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外衣 上——我颓了

“苏小姐，您好，今天是四位要用餐吗？”一个身穿藏蓝色西装像是大堂经理模样的男人迎了过来，似乎对苏小楠相当熟识，看了一眼她身后便恭敬地问道。

“对，还是那个雅间，最近添新菜了吧？”一边往里走苏小楠一边问。

“添了啊，一会儿我拿菜单过去给您看看。”

“行。”

“那几位这边请。”跟着男人走进准备好的电梯，几个人来到三楼的豪华雅间。李桐和张鹏发现这里和一般饭店或者餐馆的雅间不大一样，不仅面积够大，看上去最少也得有三四十坪的样子，而且除了必备的餐桌餐椅，还配有真皮沙发、进口音响、茶几上还摆着高级茶具，甚至连简单的休闲娱乐设备都有配备。

入座的时候，苏小楠故意把李桐安排到隆凯诒旁边，而把张鹏拉到自己一边。虽然张鹏对此不太满意，但是想到毕竟自己是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想想李桐就在自己眼前，大概也出不了什么事，所以就这样坐了下来。

“苏小姐，这是最新的菜单。”男人将包着暗红色印花皮革的菜单递到苏小楠跟前。

“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点。”苏小楠示意将菜单递给李桐。

“你点吧，点你觉得好的就行。”李桐赶紧摆摆手说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苏小楠低头溜了一遍菜单，然后跟站在身后的男人说，“这几个新菜我们尝尝，老的嘛还是我平时点的那些，酒呢？哎你们要喝什么酒？洋酒还是白酒啊？”她回过头来问两位男士。

“我们不喝酒。”张鹏先开口说。

“恩。”李桐也点点头表示确认。

“哎？大男人哪儿有吃饭不喝酒的啊，白酒和洋酒不喝的话多少也要来点儿啤酒嘛，我陪你俩喝。”

“你也要喝？”张鹏惊讶地看着苏小楠。

“怎么了，瞧不起女人啊？”苏小楠冲张鹏切了一声说。

“你不是开车么？”

“天呢，还有你这样的守法公民啊，老娘喝半瓶洋酒照样能开回家啊。”苏小楠夸张地哈哈笑。

“……”明显被鄙视了的张鹏立刻黑了脸下来。

“算了算了，我啊今天居然带了三个不会开车的人出来吃饭，看来到哪儿我都是保镖兼司机的命，今天我就认了，谁让我肩负着你们的人身安全呢。”苏小楠挑了一下眉毛，今天可是撮合李桐和隆凯诒的重要日子，她可不想和张鹏吵嘴，把自己精心安排的好事亲手给破坏了。

菜很快就都上齐了，摆了满满一大桌子，每个菜都精致得让人不忍下筷子破坏其整体的感觉。习惯了粗茶淡饭的李桐和张鹏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不过今天他们最主要的目的也不在吃饭，而是要想办法和隆凯诒建立联系。

李桐扫了一眼张鹏，发现他从一开始就被苏小楠拉着说话，现在正顶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往嘴里塞东西。而且张鹏坐的位置离隆凯诒实在有些远，如果硬要搭话的话似乎让人感觉有刻意的嫌疑，这样的话那就只能从自己这边想办法了……李桐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叫做隆凯诒的女孩子好像比较腼腆，一直都没怎么开口说话，正想着用什么内容来打破沉默，突然听见对面的苏小楠喊他。

“哎李桐，你怎么不照顾女士啊？真没风度啊。”拉着张鹏说话就是为了给那两个人制造机会，但开席已经半天了，苏小楠却挠头地发现那边俩人好像完全没有进展，这样下去自己的功夫不就白费了吗，她终于忍不住出声。

李桐笑了笑，从旁边拿了一副新筷子夹了一块鸡翅放到隆凯诒面前的小碟子里。

“谢谢。”隆凯诒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在上学吗？”借着这个机会，李桐想把话题接下去。

隆凯诒听李桐这么问，有些惊讶又有些开心地抬起头，“刚毕业，我还像上学的么？”

“恩，看上去还是学生样……”李桐说的倒是实话，隆凯诒看上去挺单纯的，这和他原来印象中的富家千金小姐的形象有点不太一样。

此时，看着李桐和隆凯诒说话的张鹏心里越发急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李桐是为了自己的任务才来吃这个饭的，才和隆凯诒搭话的，但心里就是觉得很不舒服，而且李桐演得也实在有些过头了吧，把电话要过来不就好了么，没有必要聊起来没完没了吧……

“喂！你干什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啊。”张鹏的思绪被苏小楠冷嘲热讽的声音打断，“我？我哪有！”张鹏愣了一下，坏了……自己怎么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要是被苏小楠看出点什么来就完蛋了……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赶紧伸出筷子去夹菜。

“你该不会是吃醋吧？不过也没用啊，你那个好朋友貌似对我朋友很感兴趣嘛。看，他们已经互相交换电话号码了呢。”苏小楠洋洋得意地看着对面的隆凯诒和李桐说。

张鹏听了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李桐和隆凯诒各自拿着手机，那样子应该是在输入对方的电话号码。任务完成了……可是张鹏发现自己并没有原来想象的那种兴奋……

吃完饭，苏小楠签了单子，几个人走出饭店往停车场走。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走在前面的张鹏突然觉得眼前晃过几个人影，接着就听身旁的李桐大喊了一声，“哎！”然后，耳边就传来衣服摩擦和撕扯的声音。张鹏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李桐被人拉下楼梯打了。

“我操！”张鹏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第十七章

完全没有防备的李桐突然被拉倒在地，尽管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蜷起身体用手臂护住头部，但后背、胳膊和腿还是被连踢了好几脚，疼痛感立刻传遍全身。李桐清楚地知道现在这样的形势对他十分不利，躺在地上的姿势让他根本没办法还击，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便只有挨打的份了……思及此处，李桐忍住疼痛抬起手臂挡开一个人踢过来的脚，左手按住地面想就势站起来，但对方光在人数上便已经具有压倒性优势了，所以他身子才刚刚离开地面，胸口就被踢中，闷哼一声再次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李桐从手肘之间的空隙看过去，发现刚才还围殴他的一个人正捂着脸疾步向后退去，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看指缝间流出的红色液体，恐怕是挂彩了，而给那人迎面一击的正是赶过来的张鹏。

没有停顿，张鹏收回拳头又扯过左手边最近的一个人，提起右腿照着那人小肚子就是一脚，这一脚力量大得把那个人踹得直接坐倒在地上抱住肚子不住嗷嗷嚎叫。张鹏这时低下头正对上李桐看过去的眼睛，他伸手想把李桐拉起来，可这时对方也已经反应过来，其中两个人暂时放开李桐挥拳朝张鹏打了过去。

要是等那俩倒在地上的人缓过神来跟着扑上来，那对付这许多人自己几乎没有胜算，所以张鹏横下心硬扛了对方几下拳脚，伸手抓到地上李桐的胳膊猛一使力将他人整个提了起来，就势拉到身后。李桐虽然踉跄了一下，但借着张鹏手臂上的力道很快就站稳了。

“操！你他妈的瞎了狗眼是不是，敢动老子的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对方见要教训的人脱离了自己的包围圈，似乎比之前更加愤怒，里面的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这时站到了最前面指着李桐破口大骂。

脸上的疼痛让李桐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眼前的男人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从轮廓上看，这个男人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肖祎凡！你个王八蛋！你要疯啊，想干什么啊！！”意外地，苏小楠突然从旁边跳了过来，伸出胳膊指着方才骂李桐的男人一点不含糊地张口骂，那张俏气的脸已经被气成了猪血色。

“没你事！老子今天要不废了他我脸往哪儿搁！还混个屁！哥儿几个给——我——打！！”肖祎凡说完手一挥，身边的几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再次冲了上去。

苏小楠想阻止，但打红了眼的男人哪里是她一个女人可以拦得住的，只一个胳膊她就被推到一边，差点跌坐到地上，只道是她气得跺脚蹦高，也没有任何办法。隆凯怡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住了，紧紧地捏着手包，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站在原地。

张鹏听了刚才的对话只觉得心里吐露吐露直往外冒火，这事肯定和苏小楠有关系，不，是因为自己把李桐卷进了这么危险事情里……虽然和李桐两个人都在警校学过格斗，但是打架这玩意还是得经过实战锻炼，从上学到现在工作，实战的机会可谓寥寥无几，自己还好，小时候还总打架，可李桐完全不一样……况且对方还是五个成年男人，而且看那架势平时也都不是什么好鸟，流氓地痞一类的主儿，上手就往要害打，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和脸上就已经挨了不少拳脚，时间长了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张鹏给了一人一拳以后扭头寻找李桐的身影，只见李桐被两个人挤在中间，T恤衫早已经被撕破了，脸上比刚才似乎又多出几处青紫，身上的伤虽然看不见，但也可想而知。

“我靠……”张鹏心里着急，想往李桐那边靠，但他刚一移动，对方的拳头就得了空重重打到了他的肩膀上。

“嘶……”操！根本过不去！

突然，刺耳的警笛声传进耳朵，并且越来越大，很快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和“都住手！”“都老实点，别打了！”的命令声，三、四个穿着警服的公安推开围观的人群冲了进来。看到警察，对方的几个人虽然不依不饶地咒骂着，却还是停了手上的动作。

张鹏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再次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这个管片儿的派出所里有没有他的同学或者是认识的人，如果有的话，那可就糟了……这么想着，就下意识地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哎呀！警察啊！你们可来了！是他们！就是他们！简直是臭流氓！我们好好地刚从饭店吃了饭出来，他们就突然冲上来打人，赶紧把他们带走，枪毙了才好！！”苏小楠看见警察，窜到跟前指着肖祎凡一伙人大声嚷嚷。

“苏小楠你……”肖祎凡气得脸色发青，但是苏小楠绷着嘴唇回瞪他，毫不示弱。

警察将两边的人先分开，然后把也在现场的饭店经理叫到一边简单地询问了情况。

张鹏扭过头，看见身边的李桐左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还挂着些血迹，“怎么样？没事吧？”

“没……嘶……”李桐说了一个字就不由得皱起眉头，紧咬住嘴唇微微摇摇头便没再出声。张鹏见状，两道眉毛简直快锁成了死扣，脸色甚是难看。

警察大概了解了下情况，将肖祎凡几个动手打人的先带上警车，然后让苏小楠取了车，载了李桐张鹏还有隆凯怡跟在警车后面一起回派出所做笔录。

张鹏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就连一边开车一直骂肖祎凡的苏小楠都在后来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而没有再开口……

晚上派出所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值班的民警，肖祎凡那一伙几个人已经被带去其他的房间问话了。张鹏李桐四个人则被领到另外一个只有几个长凳的房间里，由一个警察看着，等候做笔录。

空荡荡的房间只靠头顶一盏日光灯照亮，细长的灯光散发出灰白色的光线，使得周围白色的墙面都呈现出一种惨淡的颜色，就连下面齐腰高的绿色墙裙也不能为之增加一点点生气……坐在长椅上的苏小楠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你们一个一个跟我到旁边的房间做笔录，留下的人在这里等着，注意不要交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年轻的警察推门进来说，然后他指指李桐，“你过来。”

“他嘴受伤了，说不了话，写行么？”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张鹏突然出声。

年轻的警察看了一眼张鹏，又看了看李桐，然后点点头。

李桐想冲张鹏笑笑，但是笑容还没有表现出来就被疼痛打击了回去，李桐强忍压住到嘴边的呻吟，发现张鹏的脸色好像比刚才更难看了……

不知道是被疼痛扯的，还是刚才倒在地上的时候撞到了头，李桐只感觉头晕乎乎的，照事实简单写了写经过，但对于他和张鹏的身份，还有出来吃饭的目的都只字未提。他重新回到房间以后，张鹏接着被叫了出去。笔录全都做完已经是半夜11点了，几个人跟着被叫到了一间大办公室，两个警察面对面地坐在窗边的办公桌旁，肖祎凡一伙人已经在了，一字排开站在墙边。

“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你们双方既然都认识，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非要聚众斗殴？看你们的样子都不像盲流啊，懂法吧？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711天拘留。你们看看吧，这事怎么解决？”其中一个国字脸的警察扫视了众人一圈之后，哼笑了一下说。

“明明是他们的错，怎么我们也要拘留啊！”苏小楠满脸“怎么能这样”的不满表情。

国字脸的警察瞟了她一眼，笑笑，将身体轻松地靠在椅背上说，“所以问你们想怎么解决啊。”

那几个男的扭头看着肖祎凡，肖祎凡又气又恨地看着苏小楠，而两个女人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张鹏也是一脸不解，才刚毕业的他一时间之间也没弄清楚这警察说的是个什么意思。李桐的头貌似比之前晕得更厉害了，这让他很难集中注意力，刚才的话他断断续续地只勉强听清楚了一半。

第十八章

城市灯火通明的夜晚似乎比日间的阳光更让人炫目，各种各样的营业场所竭尽所能用最华美的霓虹灯点缀着自己，招揽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在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伫立着T市最高档的饭店——城府。从饭店门口停车场上那些高级轿车就能看出它的档次——奔驰、宝马、凯迪拉克一应俱全，最差的大概也是现在刚刚变成国产的沃尔沃。在城府能够被点上桌的任何一道菜，价格都高得令人咋舌。但尽管这样，这里每天都是一幕幕高朋满座的火爆景象，许多骑车经过此地的市民都会忍不住侧目往里面观望，他们也许想知道，在里面列席就坐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也许他们正由衷地羡慕着那样的生活。

夜色又更深沉了些，但夏日夜晚的空气依旧是让人难耐的闷热潮湿。这时透过城府巨大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几个男人正经过大堂，谈笑着向门口走来，恭敬地站在门口两边的门童赶紧伸手上前为他们将门拉开。有人快步跑去停车场，看样子是去取车，而剩下的人则站在门口台阶上说着什么。

他们几乎都是一身西装革履，无论从质地还是款式都看得出来价格不菲。似乎只有一个人的衣着打扮与别人略显不同。那人身材高挑，在众人中有种鹤立鸡群的突兀感。男人上身穿的是一件纯黑色的小立领休闲衬衣，最上面两颗纽扣没有系，领口随意地翻在两边，露出了被黑色衬托得更加白皙的脖颈。下身是一条浅棕色的商务休闲西裤，中间明显的裤线能看得出来这应该第一次上身，脚上一双一尘不染的深棕色休闲皮鞋衬得整个人十分精神。

“王老板吃得可好？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可得多担待啊～”隆凯诚客气地笑着问向旁边一个大约四十岁光景的中年男人。

“你请我到城府吃饭我再有意见，那不是得了便宜卖乖了嘛……哈哈哈。”中年男人抬手摸了摸稀疏的头顶，随即从敞开的西装中突出来的肚子好像也证实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