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白夜独行

“要的资料呢？”叶临问。

季小齐从牛仔裤的小包里掏出一片内存卡，“最关键的那张单子没找着。”

叶临插进电脑里过目了一遍，点了点头，“那东西本来就不好找，说不定还装在人家脑袋里。现在也用不着，不用管。”

叶渊在旁边给季小齐甩了一叠照片出来，“自己看看。”

季小齐拿出来看了看，上面全是他跟余烈的，每一张都很暧昧。

“失忆的人对于第一眼看到的还对自己抱有好感的人有一定的依赖性，这很正常。”季小齐无所谓道。

叶临看了一眼季小齐脖子上的痕迹，暧昧的笑了笑说，“都很正常。”

叶渊被叶临撵去给他削个果盘上来，书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你哥在这半年遭到了八次袭击，不分国内外。”叶临挑眉说。

季小齐笑了笑，“那些老头子以为我死了，所以准备朝他动手，好斩草除根？”

“你现在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笔账肯定要算在你头上。反正这些年的皮也是这样扯的，你传出被袭击的消息肯定是你哥做的，你哥被袭击肯定是你的人做的。”叶临随口说道，“我真想不通，当年你脑袋是怎么想的，居然去买杀手杀你哥。我要是你，在床上的时候随便一动手就能了结他。”

季小齐似笑非笑的看着叶临，“叶叔，不是你说的他活着我才能活着。”

叶临笑了，“哎哟，这么听我的话？真乖。”

“我也真不知道你哥脑袋是怎么构造的？我要是他知道自己弟弟想杀自己，绝对把你弄死得了，还留到现在干嘛。赚钱拿你浪费？”叶临问。

季小齐打了个哈欠，某个地方的疼感一直都存在着，“可以拿来操啊，免费的。”

叶临笑而不语。

季家的前身是当年的南方巨鳄郁家，郁家三代累积的资本光别人看得到的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何况那些看不到的。

传到第四代，也就是季夫人那一代的时候，那个女人更出名了。不是因为会赚钱，而是因为会败家，那么一大笔天文数字的产业，就那么两年时间全成别人了的。当然，知道真相的都明白，女人嘛，有钱就天生拿来享受的，郁家那么多钱不拿来花继续赚来有什么用，死又带不去。季夫人那是拿着钱跑出去享受生活去了，玩得连自己孩子都没时间管。

季小齐跟季岚小时候是分开来养的，直到季小齐四岁的时候才把人带回郁家，也就是现在的季家。

而季岚在知道自己有个弟弟的时候已经八岁了，却也从那时候开始带着季小齐。要说季小齐长这么大，还是季岚给养出来的。季小齐从小跟着季岚就没吃过苦，当然这是因为季家有钱，但说道要什么给什么，这话也是从季岚嘴里说出来的，更是做得彻底。

当然要的东西到后来就有了限制，甚至还开始抢夺对方的，因为人大了心自然就跟着大了。

季家的两个孩子都继承了季夫人的天赋。季岚体现到了经商上面，当年他靠着季夫人给的五百万在股市起家，到现在十年多，产业已经涉及很多领域，完完全全是一个天才式的人物。

而季小齐就体现在了计算机程序方面，就说他哥公司的防火墙，他一手做的，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被人侵入过最核心的地方。

当然这也是培养方式的不同，季岚从生下来就没上过一天学，全是请的家庭教师在家里教导，从小灌输的理念就是关于理财的。说白了就是要培养出一个赚钱的机器。

而季小齐在四岁之前一直跟着的人是当年国安最有名的秦朝，后来秦朝死了被带回季家也不过是顺着这方面在培养。

季小齐这人从小看着就无害，跟个正常孩子似得。不正常的是季岚，连叶临自喻七巧玲珑心也摸不透季岚这人有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季岚在商业方面的天赋基本上算是无人能及，当然这也拜他能网络到一批天才式的下属帮他，也算是靠他自己的魅力。只是在为人上，有些阴狠。

这没体现在别的地方，而是在对待他亲弟弟的身上。

季小齐在十四岁那年被他拖上了床，从一场强暴开始。到季小齐十八岁那年，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居然瞒过了一直看着季小齐的叶家的眼睛，让季小齐从此对着除了他以外的男女再也无法勃起，连注射一定剂量的春药都无效。

而季小齐这个从小到大无法无天的人，到现在在他面前乖得不得了。更别说季小齐从十四岁那年开始就有的那不定时的疯症，一发起疯来就拿自己的脑袋撞墙，这些年都进了疗养院好几次。

而季小齐这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男人等同于就这么废了，天天看着美女流口水下半身也不会有反应。

足可以看出心理阴影有多严重。

别说季小齐这些年只买凶杀人了一次，就算是十次也正常。

“你今年要去德国？”叶临问季小齐。

季小齐扯了扯嘴角，“活过来了就去跑一趟，免得季先生说我尸位素餐，不过这么多年我好像就没管过事。”

“你说他知不知道你们的事？”叶临扯开季小齐的衣服前领，眼睛盯着那一身咬印。

“他们什么不知道？”季小齐反问。

叶临摸了摸他脑袋，“真倒霉。”

季小齐哼了一声，又问道，“叶渊的背没问题吧？”

“难得你还记得他，那可是替你挡的。”叶临对着端着果盘上来的叶渊随口说道。

叶渊把果盘递给叶临，接过话说，“当时的医院来了一个新医生，做了一场不小的手术，这个月才完全恢复。”

季小齐只是点头没说话，他跟叶渊不止是死党，还是过命之交，更是工作上的搭档，这种事完全不用说谢谢这种感情疏离的词。

“找个时间去恢复一下身手？”季小齐示意叶临。

叶临摇头，“你马上还有个任务要出，就这几天。”

季小齐耸肩，他无所谓，只要有时间去哪他都成。对于任务，只要是他擅长的，从来就没推脱过一次。

第四章

季小齐出叶家的时候已经完全打扮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开了一辆很普通的车子，自然也是瞒过了守在叶家门外的一堆保镖。

车子开到一家超市，季小齐下了车，在超市转了几圈发现没人跟着就上了二楼的一间经理办公室。

罗武正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搭在桌子上跟着超市里放的音乐打节奏。看见季小齐来了，挑了挑细眉，“啧，真难看的。”

装成一个猥琐男的季小齐咧开嘴笑，一脸的奸诈，趁着罗武没注意，一扑就摸到了她的胸部。

“哎哟，还没点长势？啧啧——”

罗武脸一沈，顺势给了他一巴掌，“别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季小齐马上规矩了，站了起来，丢了一张卡给罗武，“上回的工资加医疗补贴，20万。”

“20万？我说，那是一船军火好不好？价值至少都是几个亿，还是美金！就给你20万？打发叫花子？”罗武竖眉。

“那一方不是拿了5000万嘛，况且人家说的是毁，又不是劫。这20万是上面给的，老子已经很满足了，要不是病了这两年，怕是连20万都没有。我们要忠于祖国忠于人民，钱什么的都是浮云～”季小齐撇了撇嘴道。

罗武还是把卡收了，另外甩了三张照片出来。

季小齐拿起来一看，是三个女人。照片是组合的，每一个女人像的另一边都是一个玻璃瓶，有大有小，里面装着药水里泡着东西。

“你在余家这两年，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了，约瑟夫以为你死了，不过还是没怎么乱。有几个墙头草已经站到你哥那边去了，不过支持你哥的那群老头子这半年的动作倒是很多。大多被季先生压下去了，毕竟他还在位，而且正值壮年。”罗武随意报道着这两年的时局。

季小齐唔了一声，还在看那几张照片。

“这三个女人是你哥这两年找的代孕母亲，都是亚当亲自动的手。其中一个藏得比较深，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罗武指着最后一张说，“就是今天凌晨三点才动的。”

季小齐看着那张照片上透明玻璃罐里的已经成型的婴儿笑了，显得很是满意。配上他脸上那张猥琐的脸，看起来说不出的扭曲。

“那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作为一个女人，对着一个已经成型却来不及出生的孩子罗武要说不感慨那是假的。

季小齐扯了扯嘴角，“当年他杀掉我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是一条命，那也是无辜的？”

罗武沉默，事实上季岚做得比季小齐说的还要绝。那个女人这辈子无法生育了不说，家道中落被迫卖身还债，连接的客人都是季岚一手安排的，活得真有点生不如死的味道。

罗武从包里丢给季小齐一盒装VC的盒子，“这里面是亚当给的药，说是最后一个疗程。里面红色的胶囊是在你觉得有点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吃的，可以让你冷静下来。”

季小齐打开盖子看了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装盒子，把药装了进去。

“亚当还说，没钱了。”罗武又说。

季小齐皱眉，“上次的5000万花完了？才两年吧？”

罗武张嘴，“你也知道是两年，他们几个平均一年的费用就是好两个亿！只进不出，到现在你给我的所有账户已经空空荡荡得一分不剩。”

季小齐翻白眼了，“把这20万给他们，告诉他们，要钱没有，要命我给。实在是不行了就去找艾莉丝，让她想办法。”

“我听到消息说某个王陵要重新开始开发了。”罗武说。

季小齐汗颜，“你不是让我去偷那里面的东西来换钱吧？”

罗武嘴角抽搐，“那个王陵当年为了防盗，所以在里面装了炸药，而且还有十三道电子锁。现在正到处找能解锁的人，虽然国家不会拿多少钱出来。但是负责开发的那几家企业凑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季小齐想了想，“叶叔刚给我说过两天在国内有个任务，可能就是这事。”

“要是你是叶临介绍去的，那笔钱怕是要打折扣了。国家的人不用白不用。”罗武撇嘴。

“我过段时间要回德国一趟，看可以顺便偷点什么东西卖。对了，上回毁那批货的时候让你带走的那三颗导弹呢？”季小齐问。

“……你不是说有一半送我的么？”罗武的脸冷了下来。

季小齐笑，“亲爱的，不要这样嘛。当我借你的？嗯～一定还！”

罗武去捏季小齐的脸，“用女人的钱，你不觉得丢人么？嗯？”

“我们之间还分这些？”季小齐眨眼。

罗武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真要是差钱还不如去找你哥，他那季氏不是号称给你败的？”

季小齐冷笑，“他的钱，我拿去买一瓶矿泉水他都得查得一清二楚。”

“那你这些年的工资他怎么没查？”罗武挑眉问。

季小齐耸肩，“每个月的工资卡在他手里，国家给的额外的酬劳我拿的叶渊的给他。”

“……”

“你是不是还有样东西没给我？”季小齐问。

罗武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盒针剂，“为了把这弄进来，花了我不少力气。你总得让我知道这东西是拿来干嘛的吧？”

季小齐把东西贴身收着，“男人用的，女人用不着。”

“你不会是想一劳永逸吧？亚当到底一天在研究些什么玩意儿，就没看见他有做过正经事儿。”罗武嫌恶的说。

季小齐起身对她摆了摆手，“走了。”

季小齐回到叶家，换了早上那身皮，规规矩矩的出了叶家大门上了保镖的车。

路过一家百货商场的时候，季小齐下了车。后面跟着几个保镖，站得并不是很紧，一般人看不出来。

在一家名表专柜面前，季小齐随意瞟了一眼，看中了一块手表，新出的款。最看中的是那价格，20万，不多也不少。

刷了卡让人给包起来，季小齐随意往裤兜里一放。完全没有这东西是20万的自觉，当买的七块钱一块的塑料电子表。

叶渊在季小齐化妆去找罗武的时候也出门去了一个地方。

跟叶渊见面的是一个女人，年纪看起来不大，但风尘味很重。一进门看见的是叶渊那张职业性的微笑就没了，只是冷冷淡淡的问，“有事？”

女人随即坐下，点上了一支女士烟，淡淡的抽了起来。神态慵懒，对叶渊的冰山脸完全免疫。既不害怕也没兴趣。

“我可以帮你把钱还了，你什么时候走？”叶渊问。

女人勾起一个抚媚的笑，“他让你来的？”

叶渊不置一词，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女人换了个方向倚着沙发，“他以为我这些年没存钱？钱我有，不过我不会还！”

“他要真有心这些年怎么不会自己来？”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我就在这等着，看他这人是有心还是没心！”

叶渊冷冷的看着这个女人，漂亮是漂亮，就是没什么脑子，也不知道季小齐当年看重她哪里了。

“他要能亲自来，你死都不知道死哪了。”

叶渊冷冷的说了这一句起身走了，对身后压抑的哽咽声视若无睹。

叶渊从来都是个冷血的，他每次来见这个女人也不过是受季小齐的嘱托而已。她既然自己不愿意走，他也不会劝。

那个女人不知道季小齐当年受了多大的刺激和压力才把她这条命保下来，也不知道季小齐为她付出了多大代价。

这也是他讨厌女人的原因，除了埋怨跟哭，什么都不会。

第五章

季岚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季小齐正躺在床上玩笔记本电脑。

床头柜上那只装表的银灰色的表盒季岚进卧室第一眼都看到的，事实上季小齐在买的那一瞬间就有人给他发了信息过来。

表的品牌型号价格都在那一条短信里，不差分毫。

“先下去喝点汤？”季岚对季小齐招手。

季小齐打了个哈欠，把笔记本随意的丢到一边，起身跟着季岚下了楼。

晚上的时候回来要喝一碗汤是季岚的习惯，季小齐在的时候是一定要跟着来喝的。当然以季小齐的理解，可以想成他哥到底欲望有多旺盛才天天晚上喝补肾壮阳的。

两个人喝完汤又进了卧室，卧室里还有半杯季小齐没喝完的酸奶。季小齐瞥了一眼，走上去准备喝完。结果杯子才端到手里就被季岚拿了过去，一口喝干。

季小齐耸肩，去洗了个澡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季岚正在试戴季小齐给他买的新表，虽然不是很贵，不过怎么看都很合适。不管在颜色还是在风格上，都很符合他的审美观。

“你觉得我明天该穿什么衣服配这块表？”季岚问季小齐。

季小齐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说，“百搭，怎么配都成。”

季岚听了笑了笑，把表取下来，拿了睡衣去洗澡。

“你在余家呆了那么久，都没发奖励？”季岚把季小齐搂在怀里问。

“这事不是上面的事儿，顺便帮叶叔在里面找了点东西而已。给个屁的钱，免费劳动力。”季小齐没好气的说。

季岚哦了一声，又问，“过几天回德国一趟？”

季小齐拒绝，“过几天有事。”

对于季小齐的工作，季岚从来不过问。他过问的是季小齐的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惯于败家的季小齐手里没钱，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