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haipo

结果，这种离家出走到邻居家里的方法在母亲回来后立刻破功，不过母亲不但没生气、把温重礼接回家，还邀请叶百善一起到温

家用晚餐，在餐桌上母亲将补好的芬芬拿给温重礼，让温重礼决定是否还要让两个知道大哥因为她们离家后、眼睛哭得比核桃还

肿的妹妹们继续照顾芬芬。

温重礼最后还是把芬芬还给了两个妹妹，妹妹们抱着他一直跟他说对不起，眼泪鼻涕都混在一块还糊在他身上，然后其他妹妹们

也冲上来说以后也要帮忙做家事，一个哭得比一个还要大声。

那时候，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叶百善看着抱成一团的他们，微笑地喝着味噌汤。

温重礼后来才知道，叶百善趁自己还没离家出走到他家前，就已经打电话给母亲，把和妹妹们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的心情，还有

他会离家出走的计划都说了。

现在，家，还是他温暖的避风港，可是他知道，当他疲惫、难过、旁徨的时候，只要有叶百善在他身边，他就可以慢慢的被修复

、加满油、擦拭干净，接着再次出航。

坐在急诊室的病床旁，温重礼从手上的芬芬回过神来，他起身再次确认了一下棉被是不是把小妹都包的紧紧的了。

半夜的医院急诊室，不知道是空调使然，还是心理因素，让人感到格外寒冷。

在温重礼起身查看时，另一条棉被盖上了温重长小小的身躯，回头一看，叶百善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是护士小姐被

我拗到不行才给的，要低调。」

温重礼点点头，然后和叶百善两人把棉被盖好，接着温重礼看叶百善又变出了一张椅子，还有从便利商店买来的热食，「将就一

下吧，现在只有这种有开。」叶百善把整碗热汤送进温重礼手心，暖和他这才发现开始有点冰冷的手。

温重礼捧着装热汤的碗，里面只有两样食物，知道他现在吃不太下，却还是希望在可以的范围内暖暖身体，叶百善细腻的心意每

次都可以让他感到窝心，这次温重礼更是心头暖得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

「快吃，冷掉就不好吃了。」叶百善在一旁催促着他，把手上的咖啡先放地上，帮温重礼打开塑胶盖子，热气一晕，温重礼吸了

吸鼻子把眼泪吞回去，点点头说好。

「刚刚护士小姐有跟我说，点滴打完叫她来量体温，如果有开始退烧就可以回家。」把丸子吃下肚又喝了一点热汤后，比较恢复

精神的温重礼对叶百善说。

「喔，那我等一下打电话看那个司机要不要来载我们。」叶百善低头翻了一下口袋，确认计程车司机的名片还在那里。

温重礼点点头，继续努力喝着叶百善帮他买来的汤。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让温重礼的神经急速绷紧，到现在还无法放松，要不是叶百善在他身边，他一定没有办法还能想到要买热食

让自己保持体力。

今天、还是昨天晚上？已经是该就寝的时间，妹妹们跑来敲叶家的门，因为觉得今晚小妹异常提早在床上躺平、还连卡通都不看

相当奇怪的温重和，去查看温重长时发现温重长像个小火炉一样、体温飙高，温度计一量已经到三十九度线，一群姊姊马上到叶

家求助。

温重礼一把小妹发高烧的身体抱进手中，整个人脑袋立刻空白一片，是叶百善马上将小妹接过去，告诉他要带健保卡，然后立刻

往楼下跑，温重礼才回过神跑回家拿了小妹的健保卡和钱包，也不管妹妹们会不会怀疑他怎么知道东西放在哪里，跟着叶百善跑

到一楼。

本来打算要叫救护车的他们，刚好看到路口有一辆计程车经过，他们马上大叫拦车，请司机载他们去附近有夜间急诊的医院。

直到情况较稳定之后，温重礼请叶百善打电话回家要妹妹们放心，叶百善后来转述，妹妹们告诉他，这个礼拜温重长一直都很努

力，不但常常主动说要帮忙做家事，连澡都可以自己洗、不用哥哥陪了。

老实说，叶百善比较惊讶温重礼到了这种年纪还会和小妹一起洗澡，不过当看到温重礼点点头，眼眶又红起来时，他决定去做一

些不是亲哥哥的他，也可以帮助小妹的事。

像是多拿一条棉被、买热食，还有……

坐在温重礼身边，叶百善好想现在就握着温重礼的手，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一定在勉强自己要坚强起来，而他只是想要让温重礼知

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在他身边陪伴着，不过，这种安慰对方的想法比较多是私心驱使了。

叶百善看到温重礼手上的兔子玩偶，想起是昏迷的温重长一直紧抱在怀里不放的，他从温重礼手中抓起兔子的头，然后让兔子用

力的亲了温重礼的脸颊，「休息一下吧，点滴打完我再叫你。」早就超过温重礼的睡眠时间很久了，他应该相当疲惫才是，点滴

还有一半，反正在点滴打完前他们也只能等待。

重新把芬芬抱回怀中，温重礼听话的趴在床缘看着叶百善，然后傻呼呼地笑了，不知道是被叶百善的动作逗笑，还是有其他原因

，总之让叶百善看的很不习惯，他把手放上温重礼的额头帮他遮挡急诊室的光，另一只手撑着下颚说：「好啦，快睡。」

温重礼将芬芬放到温重长身旁，接着轻轻握住叶百善的手腕，就这样沉沉睡去。

叶百善用自由的那只手遮住鼻子以下部位，因为他怕被别人看到自己赤红的脸。

第七天—（15）

点滴滴完后，护士量过体温说可以回去休息了，温重礼和叶百善便抱着温重长搭计程车回家，回到家后发现其他妹妹们居然守在

客厅等他们，感动归感动，不过叶百善还是代替温重礼叫妹妹们都去睡觉，把小妹带到温重礼的房间照顾。

温重礼的房间很小，因为本来就是另外隔出来的存在，细长形的空间不但没有门、只靠长帘子遮蔽外来的视线，普通时候放着一

张床、书桌、书柜和装衣服的箱子就已经饱满，只剩下一条一人通行刚刚好的走道，如今又塞进温重礼和叶百善两个身高都超过

一百七十公分的男生，更是整个挤到让人觉得满出来。

让温重长躺在床上，当温重礼在帮她换衣服、擦身体时叶百善礼貌的转过头、改为靠着床研究起温重礼放在书柜的书，三层式的

书柜用了很久导致隔板都有点下陷，不过外表还是非常干净，就像温重礼大多数的东西一样；上层是最常用到的教科书，每一本

都有点鼓鼓的，叶百善知道是因为温重礼在里面做了很多笔记的缘故；中层是参考书，以评量类为主，还有几本上面贴着「教师

专用」的贴纸，可能是学校老师送他的吧；下层是最重的字典和一个箱子，叶百善曾经看温重礼从箱子中拿出针线过，应该是他

放手工艺材料的工具箱。

伸手把历史课本拿下来，第三类组的叶百善对高中二年级以后不常碰到的社会科课本比较有兴趣，想看社会组会怎么上，只是一

看到温重礼认真填满空白的字迹，叶百善就开始要神游了，所以他干脆看着课本上的图片发呆、随意翻阅。

他回忆着昨天温重礼把他压在床上的那一刻。

一开始真的被温重礼的行为吓到了，可是后来他很开心，因为温重礼看着他、只看着他、眼中只有他，没有妹妹、没有妈妈、没

有毛线或布料或蔬菜之类的东西，那时候的温重礼，只想知道他的事情。

如此专注的温重礼才让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几天在寻找答案的对方，题目也许就是自己。

这就是机会吗？

那、重礼，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是你想知道，所以我告诉你。

多年来不敢开口、从没告诉别人的喜欢就这么的说出来了，也许其实他在等待的就是对方把全副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刻？

请你好好的听我的声音。

请你好好的听，我真的好喜欢你。

把课本放回书柜，叶百善改为轻松的盘腿坐姿，听温重礼哄着小妹要她继续睡觉，是自己的声音，可是会觉得好陌生，因为现在

是温重礼在说话。

不过后来发生了和最重要的妹妹有关、这么紧急的事情，不知道那句话会不会就这样被温重礼的记忆冲下去……

耽溺在那温柔的语调中，叶百善慢慢地闭上双眼。

温重礼帮小妹穿好衣服后，才发现叶百善靠着床铺睡着了，想起对方在医院完全没有休息，温重礼开始从床底想要拉出小被子盖

在叶百善身上，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最不可能感冒的季节就是最不能疏忽的时刻。

「嘿咻。」好不容易拉出小被子、帮叶百善盖好之后，温重礼看到还有剩的位子，所以自己也钻进去，和叶百善靠在一起。

连脚都无法伸直的狭小空间，温重礼可以闻到他和叶百善身上散发出的消毒水味道，他不喜欢，可是却又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

因为这代表他一直都跟叶百善在一起，他们去相同的地方，然后现在在这里盖着同一条被子。

在医院时，叶百善伸手帮他挡住急诊室的光，虽然是自己的手，可是那种很直接的关心一定是叶百善的，对方从小就是这样，不

会说好听或太有道理的话，常常用身体力行来表达他的感情，在叶百善掌心的温度下，他是真的睡着了。

知道在外面、知道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室、知道妹妹还在打点滴，但他还是很放心地听叶百善的话睡着了，像小孩子一样，他还伸

出手握住叶百善，确定对方不会离开。

深沉的一觉后，现在精神反而有点好，好到心中有一句话开始在那里跳啊跳的要温重礼注意它。

『是你，重礼，我喜欢你。』

虽然不是在现实中听见，不过心里的原音重现还是足以让温重礼害羞的拉起被子盖住鼻子，明知没有人会看见他温度渐升的脸。

——喜欢。

和叶百善的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个词来诠释，不是不想，只是他没有想到，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就是喜欢……不是不想？

温重礼被自己心中不断冒出的思绪吓了一跳，像在躲什么似的又向下缩了一点。

喜欢，他喜欢百善，那是一定的，可是百善对他的喜欢好像不一样，是那种、五妹对百善的喜欢吗？

想起五妹，温重礼开始慢慢抓回之前的感觉，那个不想要把叶百善让给别人、就算是家人也不愿意的感觉——宝贝、就像宝贝一

样吗？就像贝姆是自己的宝贝这样吗？

可是，温重礼知道，叶百善不是贝姆，并不是物质上的区别，是如果不在身边所会感到的失落；贝姆会让他难过，就像当初放学

时发现贝姆不见了，他低着头、忍着后悔的眼泪走出校门；叶百善的话、叶百善的话……他才不会想这种无聊的事！叶百善现在

就在他身边！

没有叶百善就没有贝姆了，没有叶百善，就没有现在可以活的这么自在、可以尽情发展嗜好、可以开怀大笑的他。

叶百善对他而言是重要的人，可是原因绝对不仅如此。

怎样都不想放手的感觉，这就是喜欢吗？

温重礼从被中探出头来，偷看身边的叶百善，他慢慢贴近地看着对方的睡脸，即使好近好近了，他不仅没有排斥或想要转过头，

反而还想要再靠近一点，因为虽然外表是自己的身体，但里面是叶百善。

百善在睡觉，应该没关系吧……好，他先练习一下，明天、明天再跟百善说。

在心中不停这样的催眠着自己，直到温重礼觉得自己都可以感受到叶百善的体温了，他才小小声的开口。

「百善、百善我跟你说，我、我也喜欢你。」

语毕，温重礼立刻随手抓起一个摆在床头的娃娃，不停重复把脸埋进娃娃肚子里的动作。

好害羞、太害羞了啦！

怎么办？怎么办？超级害羞的！呜啊他的脸要烧起来了！好害羞！小时候脱光光互玩鸡鸡都不会感到害羞啊！

等等、互玩鸡鸡？温重礼想起他现在是在叶百善的身体里面，这几天看了好几次的裸体在此时也一起在他的脑海中晃呀晃，让温

重礼干脆整张脸就埋在娃娃的肚子里不出来了，以为很平常、自己也有的东西现在想起来实在是超不好意思的！

这时，一只手把娃娃抓离，呼吸到大口新鲜空气的温重礼被吓一跳，看着眼前也很惊讶的叶百善，他整个人不停的向房间深处退

。

「你装睡！」温重礼边退边说，还不忘要压低音量。

「我本来就没有睡！」叶百善知道他如果立刻跟上去温重礼一定会马上跑出房间，所以他留在原位回答问题。

为了提神他在医院喝了咖啡，回到温家虽然体力上感到有些怠倦，不过精神还处于不易入睡的状态，所以他才会闭目养神至少让

身体休息一下。

「你、你有听到吗……」温重礼的背靠上自己的书桌桌脚，他又从床上抓了一只娃娃挡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是要挡什么。

怦通、怦通、怦通、怦通，他的心跳声会不会太大声？他的心脏要坏掉了吗？

被温重礼一问，换叶百善也开始脸红，他手按着后颈，结巴了一阵后才比较大声的说：「重点应该有听到了……」

听自己的声音说喜欢自己感觉真的有点怪，不知道如果恢复身体后温重礼愿不愿意再对他说一次，至于他，要他说几次都没有问

题！

「那就是全部了啦！」温重礼反射性的更正，话一出口后又立刻把自己埋进娃娃的肚子中。

叶百善看着温重礼，对方的回答让他开心的笑了，他慢慢地靠近温重礼，然后将对方盖在脸上的娃娃移开。

「重礼、重礼。」叶百善一把抱住温重礼，两人身上的被子刚好将他们捆在一起。

所以这不是他在做梦？这是真的？「重礼、重礼。」叶百善更加用力的抱住温重礼，这不是在做梦了，怀中的体温，是真的。

温重礼停顿了一下，后来他伸出手也抱住了叶百善，当感觉到肩上传来一阵湿意时，他闭上双眼，把头埋进叶百善的肩窝。

「我、我好喜欢你。」

「嗯，我也好喜欢你。」

窗外，暗蓝的天空，渐渐散发出和煦的光芒。

＊＊＊＊＊＊

「谁是欧巴桑！你给我起来！不要以为暑假就可以变的跟猪一样！」

楼上陈妈妈出国玩回来后，百年不变的准时大叫吓醒了他，在床头摸索一阵后勾来自己的手机，关掉闹铃、起床、然后抓着肚子

前往洗手间。

刷牙漱口洗完脸后换上制服，背起装着球具和运动服的背包，叶百善走出大门用挂着木制招财猫钥匙圈的钥匙上锁后，对面住户

的大门也打开了。

「百善，早。」嗒嗒、出了家门，右脚习惯的会踏两下，然后转身上锁，旋转钥匙时钥匙圈上、叶百善和他一模一样的木制招财

猫会撞到铁门、发出厚实的声响。

好像温柔的再一次说着：哥哥去练习了。

「嗯，早。」叶百善调了一下背包的背带，走在墙壁那一边下楼。

「今天要吃什么？」

「上次你说有兴趣的那个烤汉堡？」

那天天亮之后，靠在一起睡着的温重礼和叶百善，清醒的瞬间也同时发现，他们的身体恢复原状了。

大庙祝看到他们，只是呵呵的说这样很好，这样很好不是吗？

的确，终于可以交换回来，自己掌控自己的身体，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回到那一成不变的普通生活，他们还是学生，他们还是要

去学校参加社团集训，从家里走到学校还是需要二十分钟，外人看起来也许极其无趣的每一日，却让他们非常珍惜。

因为也有一点点新的不同于七天之后在他们之间产生，在那反覆的生活中加温。

就从下楼梯时会不经意碰触的手背，都让他们感到心跳加速开始。

脸慢慢红起来的两人都觉得，真是太好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