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们希望,怎么又自私地将之带走呢,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吗,对得起整个魑鬼教吗。”
47.西陵昆武(9)
“我说了,你所说的这些我全部都不知道,你们魑鬼教的事,与我无关!”
对于山昆类似谴责的话,应龙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魑鬼教离他真的太远了,这么些年来,他都生活在蒲阪都,生活在风府,
他几乎都是在商人的世界里过活,跟着风后,跟着隶掌柜。
只有来到逐鹿以后,碰到离朱,进了军营,所有的一切将他的生活填充得满满的,这些日子的经历,抵得过他过去的十年。
他从来不善言辞,不懂得表达此刻复杂的心情,但他无法否认的是,山昆说的,让他开始有了些迷茫。
他刚被风家老爷所收养的时候,不过十岁而已,那时的他遍体鳞伤,抱着他那把长剑,很长段时间都没有说过话。
他是被风后带出那个自闭的世界,他开始学武时,连师父也惊讶于他的武功底子,以一个十岁的小孩来说,那时的他,已经可以
胜过不少高手了。
山昆跟他讲的,没有矛盾,他回想当时,如果真的是从魑鬼教里逃出来的话,一切都可以想得通。
这时,山昆一把抢过了他的长剑,并将之拔了出鞘。
“你看,你看这把剑,你只要带着这把剑一天,就永远无法抛开你与魑鬼教的关系。”
“你知道这剑的来历?”
应龙的佩剑从他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没离开过他,这把剑看则只是比一般的剑长了点,暗淡无光,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却是削铁如泥,只有应龙能明白它是怎样的神兵利器。
“这把剑可不是普通的剑,你知不知道我们魑鬼教有两大宝器,这把钧天剑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萧应龙你现在使的不是我们魑鬼
教的功夫,完全没发挥出这把剑的长处,所以我才会说你的师父浪费了你的才华与血统。”
钧天剑?
他从来没有听过,也许这是只有魑鬼教才知道的宝器,他痴痴地看着这把陪了他十几年的长剑,从没想过原来它会有这样的来头
。
说实在的,山昆说他是黑龙之子,此刻的他已经信了大半。
因为山昆没必要骗他,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关于魑鬼教的事,莫说九州了,就只轩辕氏的王城军里,他都只能算是个小人物。
魑鬼教的秘密,很有可能给山昆,给昆武族带来杀人之祸,欺骗应龙,得不到半点好处。
“真是怀念啊,好久没看见这把剑了,真的是好久了。”
山昆抚摸着剑上的纹路,就像爱护自己孩子一样,细细感受着它的温度。
“萧应龙,不,我得改口,少主,你必须重振魑鬼教,这是你无法摆脱的命运。”
山昆的一声少主,似乎勾起了他潜藏已久的记忆。
他想起了他那个梦,梦里的红衣,口口声声地叫着男孩“少主”。
梦境的画面此刻又浮现在脑海里,“少主,快逃,有多远就逃多远……”耳边开始回响梦中的那个声音。
他努力回想,在梦中,那位红衣的眼泪比红衣模糊的脸要清晰许多,每次做这个梦时,总觉得隐隐的伤感。
“命运,命运两个字岂是说的那么容易。”
应龙的语气平息了不少,他坐在椅子上,接受着山昆五味交杂的视线,山昆说的是真是假都好,他必须选择无视,这就是他的命
运。
“我都叫你少主了,萧应龙,你难道还没想通吗,只要你一句话,你就是魑鬼教新的教主,你就可以成为万千教徒瞻仰的神,以
后甚至能站在九州大地的最高点,就算是君临天下的那刻,也并不是遥不可及的。”
山昆的眼中充满了饥渴,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君临天下的人似的,他隐没了这么久,盼的不就是今天吗。
魑鬼教教徒的欲望已经被掩埋了多时,若是这个时候爆发,山昆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那撼动天地的力量。
“你说君临天下?”
应龙不可置信,山昆的话太过不可思议,早已被众人所忽略的魑鬼教,竟然打着这么大的算盘。
山昆一个蛮族族长,一个邪教之徒,他何来的勇气目视天下,何来的胆量以卵击石。
可是更奇怪的是,当应龙听到君临天下四个字时,内心的某处似乎在沸腾。
他记得,风后说,早晚能看到姬邦卉君临天下的那刻。
姬邦卉在风后眼里永远都是特别的,为了那个拥有帝王相的男人,风家甚至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永远眼高于顶的风后,从来不会看见于他之下的人,但哪儿来的理由,一定要认定这个天下就是姬邦卉的。
每个人都在做着梦,轩辕、蚩尤、南蛮……
如今魑鬼教的梦看则最让人笑掉大牙。
神农的江山春光早已不在,又有谁能肯定,天下不会被魑鬼教的黑色所覆盖。
“对,君临天下!”
这话不是山昆说的,应龙蓦地回过头,这个声音是那样耳熟,而现在站在门口的身影,也同样令他惊讶不已。
离朱!
离朱居然也在这大行山上!
同样是那身朱红衣衫,同样地美丽,那双瞳同样地泛着妖冶的红。
“离朱你既然来了,接下来的话就由你来跟少主说,毕竟从小到大,都是你们的关系比较亲密,我先出去好了,你们两人慢慢聚
。”
山昆走前还不忘将棋盘整理好,当房里只剩下离朱与应龙两个人时,空气间似乎也变了色。
应龙心中的谜题太多太多,他望着离朱,那位国师看着他的眼神永远温柔如初。
“应龙,不……”他顿了一下,“少主,山昆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听到离朱的一声少主,他的心猛地颤了一下,这种熟悉感,就算想不起来,但几乎已变成了他身体中的一部分。
48.西陵昆武(10)
“离朱……”
呼唤着他的名字,应龙的不解,疑问,纷纷显露在面上。
“你也是魑鬼教的?”
离朱默然地点头,“是,我曾经是,而且如果是与你一起重建魑鬼教,我未来也将会是。”
应龙望着他,此时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刚刚山昆说魑鬼教教徒分布在各个角落。
他有些无奈,想起与离朱初遇的情形,一直在疑惑,为什么初相识的离朱会对他这般好,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清楚。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没错,从你跳上马车,用剑指着我时,当我听到你的名字时,我怎么可能认不得你,钧天剑,是我在你小时候拿给你傍身的,
你的名字也是我为你取的。”
嘴角挂着笑意,离朱仿若重回了十多年前,那个时侯的应龙只及他腰间,那个时候的应龙,总是一副天真的模样。
那个时候,在魑鬼教里,应龙不叫应龙,而他也不叫离朱。
“为什么,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一直都不说,为什么一直装成不认识……”
对啊,为什么?
是为了应龙好吗,为了不想让他加入到魑鬼教的纷争中,为了不重提他儿时残忍的回忆,为了他可以安安稳稳继续度过接下来的
生活。
不,借口,都是借口,这些并不重要,他是为了自己,为了可以将应龙绑在身边。
但到如今,他越来越发现自己没有能力留住他,他对他再好也不及风后的一根皮毛,他靠不了自己,他一开始就高估了自己。
“而且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那些事,为什么……”
离朱只能用沉默回应,发觉到自己无法留住他的人和心时,他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拿出命运,身世,回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应龙束缚,至少他还相信,在应龙的内心深处,这些东西应该可以和风后相提
并论。
“你说啊,为什么?”
“我是为了你好,我是想让你知道你的价值,应龙,你还不明白吗,你可以看得见摸得到的天下有多么的大,你不属于任何人,
而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你的,你想要的东西我,不,魑鬼教都可以给你。”
“我没有那么多想要的东西,而且也并不想去了解天下之大。”
“瞎话,承认吧,你怎么会没有想要的东西,只是你自己没这个本事得到而已。”
离朱的话就似穿心剑一般,顷刻间令应龙激动地瞪大了双眼,离朱此时在笑,嘲讽似的笑。
“没有,我说了没有。”
离朱没料到他会如此嘴硬,每每提到这个话题,应龙都会变得幼稚又无趣。
一句承认罢了,当真在他心里就这么的禁闭,这么的遥不可及。
只是应龙的这声没有对于离朱来讲真的好残酷,为何要逼到这等地步,为何要弄得他这么悲哀,为何要由他来说出这个名字。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得到风后。”
“住口!”
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应龙对着他拔剑相向。
“我这次不会听你的了,有种就真的刺下去,萧应龙,你承认吧,你想风后想得都快发狂了。”
应龙头一次握剑的手开始颤抖,气得颤抖,离朱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的徘徊。
只是真的好悲哀。
“我以轩辕氏国师的身份,以及魑鬼教前护法的名义,对苍天起誓,魑鬼教重生后,你就是新一任的黑帝,我会亲自帮你得到风
后。”
“够了,够了,不要说了。”
他真的发狂了,“哐当”一声,长剑从他指尖落下,他少有地这么激动,激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上,死死捂住双耳,他头一次觉得风后的名字这般刺耳,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风后永远不会平视他,为什么
总是看不见他呢。
“应龙……”
离朱走过去,双臂轻轻地将他的头环在怀里。
“应龙,我能理解你,我知道你有多么的不甘,哭吧,哭出来会好点。”
他的臂膀越收越紧,说到不甘,又有谁能比他更加的不甘。
他能感觉到怀中应龙的抽噎,封闭了这么多年,他需要发泄的情绪,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应龙,答应我,和我一起令魑鬼教重生,我会用我的生命替你实现梦想。”
他不知道应龙没有听进他的话,他蹲下身,与他四目相接,看到应龙泛红的眼眶,令他莫名的心痛。
“你不用想起以前的事,没关系,你只要以后带领我们魑鬼教就行了,应龙,看着我的眼睛答应我。”
“离朱,是什么让你做到这种地步,要重建魑鬼教,你一个人就行了,并非非我不可。”
离朱笑了,浅浅的勾着嘴角,应龙这句话问得太傻,答案明明简单得可以。
“就像每个国家都需要君王一样,魑鬼教也需要统治者,我们需要的是信仰,是希望,应龙,在魑鬼教里,没人能取代你,魑鬼
教每个人都在期盼着真龙的出现,你是独一无二的。”
“离朱,魑鬼教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你不在的话,它便什么也不是。”
49.西陵昆武(11)
“喂,你叫武罗是吧。”
“是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一片光秃秃的山地上,若是没有眼前这一团火光,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说起来姬常也是趣味独特,看天黑了,没啥游览的意思,也不回屋,非要拉着武罗在这吹着冷风,野外烧烤。
他今次是亲眼见识到了昆武族的狩猎本领,在黑漆漆一片里,奔跑中的野兔也能被武罗一箭击毙,看得姬常大呼神乎其技。
两人围着火堆而坐,姬常问他:“你从小就在大行山长大的吗?没去过其他地方”
一身类似夜行衣的袍子,衬得武罗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点头:“嗯,我们昆武族很少离开大行山的范围。”
“那你们平时都是吃这些东西?”
姬常指指那只正在被火炎熏烤的野兔,他今天能吃到这野味是很兴奋,可他是吃惯山珍海味的人,如此天天吃这些,怎么可能受
得了。
“也不全是,有些时候会有西陵的女子来给我们做饭。”
姬常听他提到西陵,兴致高涨,他本来还在想怎么从这个人口中套一点关于西陵族的事,现在倒是省下了他不少功夫。
“你们和西陵族联系很紧密的哦。”他眨巴着大眼。
“也不到紧密,只不过离得较近而已。就我自己来讲,从出生到现在,见到的女人都是西陵族的,还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女子是什
么模样。有兄弟跟我说去过其他地方,才知道西陵的女子有多么的美若天仙。”
武罗的外表让人不是太感接近,可是一说起话来就像个话篓子,似乎很容易被人套话的样子。
“这点我认同,虽然我没在西陵得到什么好脸色,但是我也觉得不枉此行,西陵族都是些奇女子,如果没见过的话,此生抱憾啊
。”
他就似闲话家常,武罗真是太好相处的一个人了,姬常接着问他:“你知不知道圣菱村村长嫘祖啊?”
“嫘祖?听说过,但没看见过,不过西陵族族长嫫母倒是知道,常常到我们大行山上来。”
“看来今代的西陵族长和你们关系很好啊。”
“好是好,但是嫫母和我那些兄弟所纳的西陵妾室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武罗撇撇脑袋,像在深思,“嗯……大概是嫫母是我见过最丑的吧。”
“扑哧”,姬常听了,当即笑了出了声,武罗真好玩,说话又够直接,竟然直接说一个女子貌丑,还是统领整个西陵族的族长,
有趣,有趣。
“说起来我也是还没看见嫘祖的样貌,刚刚在山下,她一直都蒙面。”
“我听说嫘祖蒙面,也是从嫫母成为族长后开始的,有人说是嫫母嫉妒嫘祖的美貌,逼迫她不得在大庭广众下露出真颜。”
“当真?”
姬常更激动了,他本来就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了这么浓厚的兴趣,一听有可能是个比他想象中还要美艳的大美人,又开始飘飘
然幻想起来。
“我也只是听闻而已,想要确定的话得去问问族长,族长他好像是亲眼见过的。”
“不过你们昆武族这次为什么要与西陵闹内乱啊,你们都是在大行山一带,也算近邻,和睦相处了这么久,这么时候翻什么脸啊
。”
“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族长怎么想的,我一直还以为族长跟西陵的关系挺好的,嫫母与族长看着也算亲密,莫非他们不是朋友吗
,不知道呀,我对这件事也觉得很奇怪……”
他自顾自地竟开始烦恼起来,昆武与西陵的主要矛盾就是关于那个古老契约的,主动权虽说是掌握在昆武手里,但怎么都寻找不
到一个契机可以让昆武立刻撕毁契约的。
嫫母最近不断送他们西陵女子上山,也送来不少他们的顶级棉帛,还听闻清菱村也在嫫母的吩咐下,正在全力织出无价之宝送来
与昆武和谈。
西陵都做到这样地步了,山昆仍然是不低头,其实大多数昆武族的也都在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