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朕给她个孩子……”
李然暗自一哧,冷笑一声,问道:“那你答应了?”
他这话虽然是用问的,语气却再肯定不过,江诀盯着他看了片刻,眼中全是无奈。
李然见他一脸默认的表情,怒从心生,继而怒极反笑,最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波涛汹涌的情绪,直直望着对方,冷冷地一字
一句说道:“她想要你的孩子,就算你答应,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你如果觉得愧疚,想要补偿她,那我们就乘早散了!”
“至于这事怎么善后,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能原谅你一次,绝没有第二次!你他妈给我记着,要是敢背着我偷腥,我绝不饶你!
”
对方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江诀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霎时间感慨万千,他起身过去,先是居高临下地打量对方片刻,继而蹲下身
去,搂上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久久不曾言语,直至帐外有人来报,说柳雯在外求见。
柳雯进帐来,身后还跟着一年逾古稀的老者,虽是鹤发鸡皮,可眸光犀利,一脸的精明矍铄,望着李然的眼中,满满都是打量。
那老者直直盯着李然望了片刻,末了捋了捋胡须,一脸的深思,李然望向柳雯,问道:“这位是……”
“皇兄,这位便是我经常跟你提及的陈相。老相上通天地经纬之术,下知乾坤八卦之道,历经我留国三代帝王,如今虽然已逾古
稀之年,却依旧健铄如初,父皇驾崩的消息,多亏有了他老人家,才得以瞒过众人十数日。”
李然听完,秉着尊老的美德,朝对方行了一礼,那老者也不客气,竟一脸淡然地受了他这一礼。
江诀在一旁默默看着,双眼微眯,眸中全是盘算。
“今日将陈相请来,是想商谈一下三皇兄面北称帝一事,陈相乃是我留国三朝元老,说话总是有些分量的。”
柳雯解释完,李然了然地点了点头,江诀沉默片刻,冷冷开口问道:“老相何故如此好心,前来助我北烨?”
他问得冷然,脸上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陈思见他城府极深,老眼一眯,淡淡说道:“老夫助的,只会是我留国正统之君。”
他说这话时,双眼并不看向江诀,只望着李然,江诀竟然不恼,笑着问他:“既然如此,不知您老有何妙计?”
陈思默想片刻,缓缓吐出四个字——以、退、为、进!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地望了一眼,江诀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以退为进?你这是在框朕吗?”
“陛下若不同意,大可不予理会。”
陈思捋着胡子冷冷一笑,江诀眯着眼打量他片刻,开口问道:“如何以退为进?”
陈思听他追问,一扬宽袍,悠悠说道:“弃通州,向南撤退,待三皇子带着玉玺到都城河阳封禅之时,老夫便会将先帝诏书公告
天下。如此一来,大皇子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我留国皇位。”
“依你的意思,朕得将他独自一人留在你留国?”
江诀语气中全是不善,陈思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江诀微微一愣,冷冷说道:“不行!此法太过冒险,朕不同意!”
陈思见他说得斩钉截铁,微微一愣,视线在他和李然之间扫了个来回,继而就笑开了,李然和柳雯在一旁看着,一脸不解地互相
望了一眼,眼中全是诧异。
“天下人人都道,北烨天子寡情薄义,却原来是世人误解。老夫今日一看,才知晓,陛下竟是个痴情种。”
“痴不痴情,那是朕的事,无须你来评头论足,你只须告诉朕,是否还有他法?”
陈思见对方并不为他所激,双眼一眯,打量对方片刻,暗忖这位年轻的北烨天子,确实不容小觑。
“若是还有其他法子,老夫又岂会让殿下铤而走险?”
陈思嗤笑一声,继而望向李然,说道:“殿下放心,老臣既然这么说了,定然有护您的法子。”
听他如此保证,江诀依旧不肯松口,阴测测说道:“小然的这层身份隐秘之极,纵使公告天下,世人也不尽信,老相如此尽心尽
力地为他着想,让朕如何信你?”
这话的意思,是摆明了觉得这老头子不可靠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有这般小人的想法,只因李然的身世确实蹊跷之极,常人谁能相信?
然而,那位三皇子柳裕铨可是货真价实的留国皇子,两相对比之下,陈思选择襄助李然,怎能不让他心生怀疑?
他这么一问,陈思脸色一僵,继而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六年前,南琉曾派信使前来求援,附绝密书信一封,老夫当年唯恐留
国牵扯进他国之间的混战,便私自扣下了信物,亦没有将信中的内容告知先帝,直至陛下临去之前告知一二,老夫才得知,原来
信中所言皆一点不假。殿下,确系我先帝血脉,只因当初我一念之差,害他……”
他话未说完,又叹了口气,再难继续往下说。
李然倒是听明白了,原来当年柳云龙没有及时派人去救璃然,全是此人从中作梗。
真是,天意弄人!
“璃柯为保住他唯一的血脉,极有可能以假乱真,谎称他是你留国血脉,以保其性命,柳云龙对他用情至深,自然不会怀疑,你
是局外人,难道就一点也不怀疑?毕竟,所谓的实情,皆出自一人之口,是非黑白,谁能作证?”
江诀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听信他的一面之词,问得几乎有些咄咄逼人。
陈思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对方问得很在理,说道:“这一点,老夫自然是考虑到了。男人产子,实在太过天方夜谭,纵使先帝深
信不疑,老夫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是以也曾命人多方打探,直至三年前,三公主传回消息,称殿下竟以男儿之躯产下一子,
老夫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想了一通,这才有所了悟。”
“加之殿下眉眼间的神色确实与我先帝一脉相承,纵使老夫想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况且,此种私密之事,有谁能比先帝自己
更清楚呢?”
江诀听他说完,不点头也不摇头,沉默着没有再发问,李然倒觉得这老人所说不假,也句句在理,没什么漏洞。
江诀挥了挥手,示意柳雯先将此人带下去。
那二人一走,李然盯着对方看了片刻,说道:“老实说,他那办法倒也不错。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安排得好,或许
还能一并解决掉你那个贤妃的问题。”
他这么一说,江诀就有些好奇了,笑着让他解释,李然正欲开口,恰逢帐外小卒来报,说贤妃的婢女在帐外求见陛下。
第八十三章:皇家子嗣
李然听了,挑眉朝江诀望过去,江诀握了握他的手,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继而起身出去。
江诀离开后,他独自一人待在帐内,思索着陈思方才提及的那个以退为进的法子,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江诀回来。
正在这时,丁顺猫着腰躬身闪了进来,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什么,李然听完后,只淡淡挑眉望了他一眼,丁顺见他一脸的无动于衷
,脸上一急,说道:“殿下,再不得耽搁了,否则……”
否则,他们的陛下可就要给别人拖上床去了!
李然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而抿了口茶水,深笑着望了这小内侍一眼,问道:“丁顺,你跟在他身边多久了?”
丁顺见他不但不慌,竟然还有闲暇功夫跟自己唠嗑,又听他问得奇怪,心头豁然一亮,似乎有所了悟,却还是不甚明白。
“回殿下,奴才已经侍候陛下十二年有余了……”
“十二年了,那可真不短。既然这样,那你多少应该了解他的脾气,损已利人的事,他会做吗?”
这般对当今天子评头论足的话,丁顺当然不敢接,只呐呐地应了一声,李然知道他精怪世故得很,也没有放在心上,径自说道:
“好了,去把厉将军找来,就说我有军机要事跟他商量。”
丁顺听了,只能照吩咐办事。
少顷,厉子辛便在小内侍丁顺的引领下走进帐来。
李然也不跟他客气,随便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再说,继而接过丁顺呈过来的地图铺在桌上,将眼下的形势跟他大致说
了一番,说完陈思提的那个建议,问道:“你觉得他这个办法可不可行?”
厉子辛听完,盯着地图看了片刻,暗自消化一番,中规中矩地回道:“听起来确实不错,可事关殿下的安危,确实非同小可,还
须从长计议。”
似乎早已猜到对方会有此顾虑,李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倒觉得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他苏沫会造势,难道我就不会
?”
他一面说,一手指向临关的位置,在厉子辛好奇的眼神里,不答反问:“你还记不记得被扣押在临关的那十多万留国败军?”
厉子辛点了点头,神色间越发不解,李然神秘一笑,说道:“既然苏沫想要搅得留国不得安宁,那我就再给他添把柴,临关那十
多万兵马一闹,北烨想不撤军镇压都不行了!”
“可北烨一旦撤军,苏沫必会反扑,我军好不容易拿下都城河阳,如此拱手让人,会不会得不偿失?”
对方眉眼间全是疑色,李然想也不想,一脸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
说完,他一手指向河阳的位置,解释道:“苏沫现在有留国玉玺和三皇子柳裕铨在手,就差最后一个登基称帝的仪式。既然这样
,那我们干脆将计就计,借留国叛军作乱的名义,把大军撤到赤炼江边,只要苏沫带着柳裕铨赶到河阳,陈思就会把柳云龙的遗
诏公告天下。到那时候,苏沫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北烨,还有整个留国。”
“殿下如此信任陈思此人,就不怕被他反咬一口?”
厉子辛越往下听,眉眼皱得越紧,不等李然解惑,继续问道:“苏沫不是泛泛之辈,殿下何以肯定他一定会中计?更何况留国叛
军有元将军看守,轻易怎会作乱?”
“元烈那边倒好办,只要江诀一个命令过去,让他立即带着大军赶回罗城。这么一来,留军乘机作乱也就行得通了。”
听李然这么说来,厉子辛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留国局势紧张,陛下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轻易将其调离临关?殿下此言岂不
是稍欠考虑?”
他说这话时,神色间并不见轻视,却全然都是宠溺,李然双手环胸靠回到椅背上,伸出一指摇了摇,一脸神秘地说道:“你啊,
太小看我了。我既然做好了打算,怎么会留下一个这么大的漏洞?让元烈离开临关自然是有借口的,至于究竟怎么办,那就要看
江诀的了。”
“殿下的意思是……”
他这么一问,李然朝他招了招手,厉子辛一脸诧异地附耳过去,李然凑过去低声跟他说了一番,厉子辛一面听一面点头,末了眉
眼一舒,与李然相视而笑。
正在这时,江诀掀帘走了进来。
厉子辛微微一愣,起身朝对方行了一礼,江诀挥了挥手,神色间似乎也并不见异常。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厉子辛只待了片刻便起身告退而去,江诀一动不动地望着李然,眼中神色莫辨,末了沉声一笑,一手搂
上对方的腰,半是委屈半是调情地低声问道:“丁顺让你去找朕,你为何不去?”
李然神色淡淡地撑着下颚想了片刻,末了吐出两个字——麻烦!
江诀脸上一窒,一脸哭笑不得地望着他,轻叹一声,说道:“若是朕不了解你,见了方才的情形,还以为你是因为嫉妒,所以找
他来气朕呢……”
他说得一脸轻佻,李然只冷冷哼了一声,施施然地将方才跟厉子辛讨论过的事又跟他大致说了一遍,江诀听了不反对也不赞成,
只凝眉望着他,久久不曾言语。
继而就听帐外小卒来报,说李远山在外求见。
江诀沉声喊了声进来,李远山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自从李然服用了阿芙蓉的迷药,他日日都会前来看诊。
李然身着宽袍,坐在帅椅上,伸出一手,李远山伸出两指探上对方的脉门,只觉指尖有如滑珠滚动,神色一惊,犹不放心,再探
片刻,未了一甩下摆,俯身跪下,叩首回道:“殿下体内的余毒已尽除,且……”
他说到此,在眼角的余光里瞥了眼李然,又瞥了眼座上那位皇帝陛下,一副欲言又止且有口难开的样子。
“我说您老人家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动不动就跪我?快起来吧,你也知道我不习惯这一套的。”
李然一脸不受用地伸手去拉对方,李远山连连往后挪了几小步,直至江诀沉声让他起来,他才依言站起身来。
江诀见他神色有异,皱眉问道:“有何不妥吗?”
眼看着那位皇帝陛下神色不善,李远山立马摇头否认,抖着手脚呐呐回道:“禀陛下、殿下,微臣方才……探出了……滑脉……
”
此话一说,江诀喜不自胜,一脸激动地望向李然,眼中深情与欢喜满溢,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他的小腹,继而急急追问:“
此话当真?”
李远山点了点头,他如今整个脑子犹在发懵,云里雾里一般,从男子身上探到妊娠之脉,还真是大姑娘拜天地——头一遭!
李然就算不明白李远山口中那个滑脉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单单看江诀的反应,也能猜到一二了,咬牙切齿地问道:“滑脉是什么
意思?”
李远山见他神色间并无大喜之色,缩了缩手脚,呐呐回道:“殿下腹中已孕龙嗣,是以日后一切饮食起居,都须小心为上。”
此话一说,等于坐实了他心中那个不成形的猜测,江诀见他面色有异,急忙挥了挥手,让李远山先行告退,而李然的脑子已经木
了。
江诀走过去,蹲下身来,一手搂上他的腰,一手抚上他的小腹,小心翼翼得几乎有些不像平日的他。
“朕原以为这个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想不到……”
想不到他竟如此顽强,多番周折也不曾落掉,真是神奇得令人慨叹。
他说这话时,已是极力压抑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可炙热的眼神却终究难以掩饰,李然脑中却还在嗡嗡作响,他原以为被苏沫灌了
那么多药,这孩子准难保住,也就没在意,刚才听李远山说时,简直如晴天霹雳过境,劈得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就那样默默坐着,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江诀知道他此刻定然心绪不宁,也不敢再烦他,少顷,丁顺便躬身走来进来,凑到江
诀耳边嘀咕一番,江诀眉眼一舒,满意地点了点头。
若果真如李远山所说,孩子的健康倒无须担心了。
木榻上,江诀将李然搂在怀里,一手抚摸着他的小腹,轻声说道:“这孩子真是福泽不浅,连老天爷都如此护佑于他。”
“你不是不信这一套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对方句句带刺,江诀自然明白他心中那点心结,好脾气地沉声一笑,亲了亲他的脖子,柔声说道:“为了你和孩子,朕纵使再如
何坚持,也愿意尝试着信一次。”
李然冷冷一哼,再不说什么,沉思着该拿腹中这个东西怎么办,江诀哪里看不出他眉宇间的思量,偏偏他在这事上还真没什么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