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客——瓶影重重

她已经把田琳琳当成了儿媳妇。

20

和季斐提出分手后，魏航的性情变了不少。公司里的人看到他远远的过来，能绕道的就绕道，免得承受不必要的怒气。以前魏航

虽然风流花心，但对人的态度一向是好的，只是最近不仅常流连酒吧夜店，男女不拒，脾气也变得捉摸不定。所有人都在猜测，

这位少爷究竟是怎么了？

揉了揉昏沈的脑袋，魏航醒了过来，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酒吧喝醉多少次了，不意外身旁躺着另外一个人，好像是酒吧的女服务员

。魏航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他最近在情事上有些乱，但却是很少碰女人的，一是女人比男人难缠，二是女人有怀孕的危险，喝醉

后他时常会忘了安全措施。

起身下床，他的动作惊醒了床上的女孩。

“醒了？”

女孩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睛里带着惊慌与羞涩。

魏航有些头疼，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习惯一夜情的人，他捡起地上的外套，从里面抽出一叠纸钞放到床头桌上，“这些给你。”

他相信对方会明白他的意思，不能怪他薄情，若是所有上过床的人都要他负责，那把他切成八块都不够，何况始终有个人梗在他

的心里。

“我……”女孩蠕动了一下唇，看到桌上厚厚一叠，想起远方生病的母亲和还在读书的弟弟，终是垂下眼，轻轻说了声，“谢谢

！”

魏航没再说什么，既然女孩肯接受他的钱，他们也就两清了，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把这件事忘得干净。

魏航最近的心情很不好，除了和季斐分手的原因外，还有父母方面施加的压力。

想想他也二十八岁了，可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女朋友都没有，父母总算开始插手，甚至安排了某知名企业的千金同他见面，魏航嘴

上答应了，到了那天却带着自己一个同性情人前去，把场面闹得好不尴尬，若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魏航父母简直想一棍打死

他。

“你还真是闲得慌，有事没事就往我们这儿跑，今天不出去混了？”夏威瞟了眼墙上的终，晚上九点都过了，这家伙似乎一点都

不想离开。

“这是晋霖的地方，不是你的。”魏航的回答不咸不淡。

夏威咬牙，“被人甩了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魏航和季斐的事他都知道了，那天见面他对季斐的印象挺好，现在偶尔在学校里

遇到了也会笑着打招呼，他就气魏航怎么轻易就放弃了呢。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魏航悠闲的翘着腿，拿起桌上的零食往嘴里塞。

夏威哼了一声，若不是魏航来这里打扰的时间太多了点，他才懒得管别人的事。

“魏航，不做点什么你会后悔的。”柳晋霖难得的插一句。

“我能做什么？先提出分手的又不是我。”魏航接口，想到那个男人，心里就闷得慌，对他而言不怎么重要的亲情对季斐来说却

是个致命伤，他选择了家人而并非自己。

“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就当我多管闲事了。”柳晋霖起身，跟魏航认识这么多年，多少能明白些他心里的想法，他冷淡惯了，

也不会好言相劝。

看着那两人都进了房间，魏航沉默，不可否认，他心里是有些嫉妒柳晋霖和夏威的，至少两人都敢于直面自己的感情，而季斐总

是对他有所保留，明明爱他，却不敢放弃所有，是个异常矛盾的男人。

如果自己不去挽回，那他们之间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不甘心而无可奈何。

下班后，季斐和田琳琳一起走出学校，今天他没开车来，坐公交车也方便。

“斐，上车。”魏航的车就停在大门外。

季斐看到魏航，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停下脚步，“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你真的这么绝情？”

田琳琳看看魏航，再看看季斐，对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有了个数，心里一黯，原来季斐的对象是个看起来十分优秀的男人，她自惭

形秽。

魏航也在打量田琳琳，没什么特别，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可她却能光明正大的粘在季斐身边。

“我以为我们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季斐的声音很轻，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的苦涩，分开的这段时间，他深刻的意识到魏航

在他心里已经抹不去了，尤其是当达达眨着眼睛问他魏叔叔怎么不见了的时候，更是觉得心头空了一块。

“这位老师也一起上车吧，我送你们。”魏航转向田琳琳。

“不……不了。”田琳琳尴尬地笑笑，“季斐，我突然有点事要回家，麻烦你跟伯母道个歉。再见！”说着匆匆离去。

“可以上来了吗？”魏航继续盯着季斐。

季斐眉头紧锁，在校门口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犹豫半晌终于上了魏航的车。

车子里过于沉默，仿佛受不了太压抑的气氛，季斐先开了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后悔了，我不要分手，我会想办法让伯母接受我们在一起。”魏航坚定的开口。

“不可能了。”季斐哑着声音道，“我下个月结婚。”

21

“我下个月结婚。”刚说出这句话，季斐就明显感到车子晃了晃。

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都发了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我没有必要骗你。”季斐侧过头看向车窗外，景色不断地后退，他却什么也看不进眼里。

“和刚才那个女人吗？”魏航把车子靠路边停了下来，这条路虽宽，来往的行人却是不多的。

“嗯。”

“斐，你不要傻了。为了你母亲而这样做，你给不了她幸福的，你只会害了她，你不希望她变得和你前妻一样吧。”魏航努力控

制住自己的声音，他心里既恼又痛，他不明白季斐在想什么，难道他为了母亲的病就可以放弃和他在一起，去辜负另外一个女人

？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田老师不一样，我会努力不去伤害她。”听了魏航的话，季斐的心颤了一下，尤其是那句你不希望她变得

和你前妻一样吧，因为自己的性向，注定是要冷落妻子的。他又何尝没想过这些，田琳琳是一个完全无辜的外人，没必要因为自

己家庭的问题而把她牵扯进来，但总有很多事影响着他的决定。

季母第二次头颅CT的结果出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效果很好，肿瘤明显缩小了，刘主任也相信只要继续用药，肿瘤将更小甚

至消失，当然，除了药的作用，健康的心态也很重要，尽量不要受任何刺激。最近，季母偶尔会头晕头疼的毛病也不再犯了。

田琳琳常常来季斐家，和季母总有说不完的话，谁都能看出来季母是很想要这个媳妇的，只是她从来没有开口明说。

上个月儿童乐园里办了个活动，凡是一家三口去的都特价优惠，还有纪念品赠送，季母看达达在家里闷，就催着季斐和田琳琳带

达达去玩，反正也不会检查结婚证，两个成年男女带着个孩子，卖票的就会给张家庭票。

起初季斐觉得有些别扭，但后来达达玩得起劲，拉着田琳琳东跑西跑，还拍了很多照片留作纪念，陪孙子孙女一起来的几个老人

夸季斐有个好老婆好儿子，季斐只能笑着不说话，心里苦得发涩，在世人眼里，两人男人是组不成家庭的。

不管怎么做都是自私的选择，和魏航在一起，对不起父母，也不可能给达达一个完整的家庭，选择和田琳琳或者别的女人结婚，

那么他同样会辜负人，他陷入两难。

如果不是田琳琳先开口，季斐恐怕是永远下不了决定的。

“季斐，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女人结婚？这样能让伯母安心下来，病也会好得快点，也能帮你一起照顾达达，我觉得这么小的孩

子没得到过母爱很可怜。”田琳琳说话的时候脸很红，不敢正眼看季斐，说出这些话她也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琳琳，说真的，不敢去想这些，原因你是知道的，我已经害了一个女人，不想再害另一个了。”

“你还打算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吗？”田琳琳一脸受伤的表情。

季斐苦笑了一下，“我已经和他分手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想再找别人了，把达达养大成人，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既然这样，我们结婚吧。”田琳琳一咬牙，把话说出口。

“什么？！”季斐有些不敢置信，在他眼里，田琳琳一直是个内向腼腆的女孩，这个提议未免大胆了些。

“我们结婚吧。”田琳琳肯定的重复。

“琳琳，这个玩笑开大了。”季斐避开对方的视线。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田琳琳一脸豁出去的样子，“你不用怕伤害我，我是自愿的。季斐，我们的婚姻就当是演一

场戏好不好？”

“你……”

“爸妈看我几个小学同学都当父母了，心里急得慌一直拉着我去相亲，我烦了这样的生活，不小心就说我有交往的人了。”田琳

琳说着瞥了眼季斐，“他们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说要来看看，只要人品好，让我尽快结婚了。我想给家人个交代，你也可以让伯

母放心。”

看着季斐沉默，田琳琳又急着道：“你不用担心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当是演场戏好了。就算结婚了，你……你也可以继续

跟你喜欢的人……等我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们可以离婚的。”

“傻姑娘，就算现代人比以前的观念开放了些，一旦结过婚，再要找个称心的就难了。”季斐明白田琳琳对自己的用心，直想打

消她这个荒唐的念头。

“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在一起，连做戏也不肯？”田琳琳的声音里压抑着悲伤。

“不是这样的。”季斐看到了她落泪。

“我爸妈明天会去你家，若你实在不愿意，就回绝他们吧。”田琳琳知道自己的做法过分了点，可她这么做一是为了帮助季斐，

另外也是也点私心，说完转身就走，泪再也止不住。

田琳琳的父母一开始对季斐离过婚还有儿子的事很介怀，但在聊天中他们觉得季斐的人品不错，季母对自己女儿也是相当喜欢，

达达年纪小很乖，如果嫁过去女儿不会吃亏的，于是也不再反对，想再观察段时间。

至于季斐，看到母亲喜悦的样子，不忍心当面拒绝。

结果不用多说。

过了一个月，在季斐的默认下，这桩婚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除了当事人，所有人都怀着愉悦的心情。

22

“如果不想伤害她，就不应该和她结婚。”魏航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魏航，你不明白，有些事不是我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不管我做什么，我注定要伤害很多人，或许我这次又选择错了，但我开不

了口拒绝。我和你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我没有办法不顾父母的感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季斐的声音有些飘忽。

“你不能为了我不结婚？”魏航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委屈。

“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么说你这个婚是结定了？”

“嗯。”

“好！”魏航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我最后问你一句话，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你有没有爱过我？”很老套的台词，但这个时候

魏航就是想听季斐亲口说出来。

季斐沉默，过了半晌，他打开车门下去，背对着魏航轻轻说了句，“爱过。”

看着季斐渐渐远去的背影，魏航只能用拳头砸着边上的东西宣泄，为什么他会爱上这么个懦弱又虚伪的男人？这算什么？明明爱

着他却和别人女人结婚？他不明白，完完全全的不明白。

在乡下，过年的气氛总是比城市里浓重，每到这个喜庆的日子，几乎所有人家都会争着邀请亲朋好友来自己家吃年夜饭，来的人

越多也就越有面子。

和周围邻居想比，季斐家就冷清很多，算上本家人，赵锦，田琳琳也就刚好凑满一桌，另外两个是季母的亲姐妹，关系还算好。

季母第二次复查的结果是可喜的，脑子里的异物又缩小了不少。刘主任根据情况调整了用药时间，一个月一次，这样季母也可以

回乡下住了。尤其是到了春节的时候，老年人总是希望回到原来待的地方，城市的生活是很方便，但同样也寂寞，其他人也赞成

她回来。

宽敞的客厅里，大家围成一桌，吃着暖锅，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冷。

季母的姐妹听说季斐要结婚了，好奇着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趁着这个机会来看看，一开始她们都觉得城里的姑娘要么花枝招展，

要么瞧不起乡下人，但田琳琳不一样，腼腆善良，比很多乡下的姑娘更温顺，都对她很满意，季母自然也更开心了。

达达站在季斐腿上，扒在桌子上吃着自己小碗里的东西，小孩子的通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在爸爸的瞪视下撅撅嘴收回

视线，一脸委屈的样子。

“季斐，达达想吃的话就夹给他好了，反正菜多的是，吃不完的。”季母看到孙子怯怯的小脸就心软。

“妈，从小习惯养不好，长大再改就麻烦了，他想吃别的就先把碗里的吃完。”季斐揉揉儿子的脑袋，说着这话，眼里却也是宠

溺。

田琳琳把达达看了很久的一块嫩肉夹到他小碗里，在季斐的目光下不由得低了头，“如果达达吃不掉再给我好了。”

“看，你们男人就是没我们女人贴心。”季母玩笑着道。

其他人也跟着笑。

田琳琳的脸更红了。

其实达达才两岁，吃不了多少的，小碗里的还没吃完就已经饱了，也不能怪他浪费粮食，不懂事的孩子总是很容易得到大人的原

谅。

“爸爸，魏叔叔呢？”小家伙吃饱了就把在场的每个人都看了一遍，确定那个常常逗他玩的叔叔不在。

除了季母的那几个姐妹，其他人表情都僵了一下，显然大家都默认了不提这个人，却不料被达达说了出来。

“你这孩子……”季母叹气的同时看向儿子。

季斐除了那一瞬间的怔忡倒也没什么异常，微笑着摸摸小脑袋，“魏叔叔最近很忙，所以来不了。”

“哦。”小家伙失望的应了一声，不再追问，坐下来靠着爸爸的身子昏昏欲睡。

“我吃饱了，达达我来抱吧。”田琳琳把达达抱过去，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说一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她心底有奢望，总有一

天，季斐会忘了那个男人。

之后不知情的几人问起达达口中的魏叔叔是谁时，季母也含糊带过，就说是季斐工作的同事，在这个敏感时期，她怕季斐会放弃

结婚，虽然魏航是个很好的小伙子，可他是男人，怎么能和季斐生活一辈子？

女人们负责做菜，洗碗的活理所当然落到了男人头上。

“季斐，你真的决定了吗？和田老师结婚。”赵锦慢慢擦着碗，低声问季斐。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很吃惊，但也不算意外，这

两个人凑到一起也有一份他的功劳，但当时他只想着要帮一下季斐，让两人假装交往，希望伯母接受治疗，却没想到他们会假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