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躲开这个窒息的地方。
直到他猛然陷入一片黑暗,徒留一句“我不会信的……”浅浅在风中飘散。
第十三章
曼珠沙华,开在黄泉彼岸上,妖异而绚烂,如血若残阳,悲壮而惨烈,一大片一大片,铺成殷红的道路,通倒生死。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见,独自彼岸路。
竟日冥思绝妙相,碧落黄泉两茫茫。
此情惘然逝如梦,镜花水月原非真。
记忆像一张网,四面八方,来势汹汹,无处逃避,无孔不入,一点一点,渗入骨髓,融于血液。
无法睁开眼,只感觉周身环绕着冰寒的冷,蜷缩着身子,希冀能获得温暖,却无法抑制的颤抖。
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回荡着,慕是你爸爸,慕是你爸爸,慕是你爸爸……你不可能获得幸福,不可能,不可能……
好想捂住耳朵,却浑身虚软,发现只是稍微动动,便冷汗直流,一时间,心里惊惶更重。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
白溪蕴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眼前仍是漆黑一片,想动手脚,却感觉手脚都被绑起来了,勒得生疼。
这竟是绑架?!
一瞬间的震撼后,白溪蕴自嘲的笑笑,感到苦涩又无奈,他想这短短的时间内,却倾覆了他整个人生,光明未来躲到了他看不到
的角落,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满目的苍凉,疮痍的心情,真的能得到修复救赎么?
转而又想到那人脸上的表情,那样的惶然无助,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绝望……都是为了自己么?可……他,是自己的生父啊!
既然如此,为何要让我们相遇,又为何要让我们相爱?老天,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难道看到世人在红尘中挣扎、彷徨、无助,你就如此开心么?
你毁了他的自信,你毁了我的淡然,你毁了我们的爱情,你更毁了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光明!
如果注定悲伤的结局,又为何要给开始的美丽?
最大的绝望,是被希望推入悬崖,而不是一直在绝望边缘徘徊。
既然注定掉落悬崖,又何必,给一颗长于悬崖边的救命小草,既然给了,又何必让它如此脆弱?一扯即断……
想哭却发现眼睛干涩,流不出眼泪。
原来,无泪,不是悲伤的终结,而是绝望的蔓延,看不到尽头的哀伤啊。
曾经的海誓山盟,历历在目,爱情,真的注定被血缘桎梏么?即使我们之间,绝非亲情,也只能退守父子关系的安全地带?
猛地,心揪疼得厉害,只要一想到那人眼中,对自己只剩下父辈慈爱的光芒,再无那样的柔情百转,那样的春水温柔,心就如窒
息般的闷痛,呼吸困难。
又一想到,那人身边站着另一个人,他们深情凝望,浅浅笑意,心更疼了,眼泪终于模糊了眼,大声嘶吼出声,“不,不,不…
…我不要,我不要!”
紧紧蜷缩成一个圈,形成一个保护的姿势,嘴里仍在轻轻呢喃,“慕,我不要那样,我们都不要那样……”
白溪蕴闭上眼,眼里最后一滴泪滑落脸颊,激动的心情退却,空留一片平静,良久,他轻叹出声,“慕,我答应过你我们一起下
地狱的,我不会食言,你要等我回来。”
因为,没你的地方,即使是天堂,亦是无间地狱。
生命的遭遇犹如流水中的浮草、木叶、花瓣,终究会在时间的河中流到远方。而我相信,没有人爱我,会如当年你爱我更多。
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置喙,我不要名留青史,更不需要众人崇拜,我要的,只是我的爱人,一个家,一个归宿,即使,我的爱
,是,我的父亲。
我亦无悔,我相信,你也是。
突然,门被打开,又被轻轻的关上,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一步一步,缓缓却坚定向白溪蕴走去。
那人看见白溪蕴缩在角落里,手脚被缚,微微皱了皱眉,一丝不悦涌上心头,大步上前,将白溪蕴的手脚解开,正准备将他抱起
来,却听见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你们有什么目的?是想威胁慕么?”
那人却只是定定的望了眼少年,并未接话,自顾将人抱起,往床边走去,而后重重丢在床上,眼里迸射出无数寒光,看着少年被
摔,疼得一抽气,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却最终凝于嘴角一抹略带冷意的笑。
“混蛋!你什么意思?”
白溪蕴被蒙着眼睛,只能大声喊着,以此掩饰心中的恐惧,本想引那人说话,却不料那人将自己甩在床上后,便径自关门出去了
,一时,心中惊惶更胜。
毕竟,最大的恐惧,来自于未知。
白溪蕴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最后只能摸索着站起来,却发现那种无力感仍环绕着自己,手脚无力,微微皱
眉,这可如何是好,目不明,手脚不便!
只是没等烦恼多久,门又被打开,这次的脚步声很轻,微不可查,直到那人走到白溪蕴身边将他扶上床,白溪蕴才猛然一惊,因
为他发现这人跟刚才那人的气息完全不同,不是同一人。
“你们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们少爷有什么目的非我管范围,我的任务只是照顾您。”是一个很清淡的女声,应该是个年轻女子。
“滚开,我不用你侍候,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少爷是谁,什么时候放我走!”白溪蕴大声吼道。
那女子却不为所动,仍是一板一眼的说道,“还请白少爷能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让我为难,不过,少爷也吩咐过,如果您执意违
抗,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我可以适当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所以,还请白少爷能体谅我。”
白溪蕴静静的想了想,平淡的开口,“那我可以解开眼罩么?”
“对不起,少爷没有这方面的指令,我只负责您的起居饮食,白少爷肯定饿了吧,我为您煮了燕窝粥。”
“你不解开我怎么吃?你们少爷是白痴吗?”
女子却并未接话,白溪蕴却突然感觉到有热气触到嘴唇,然后是粥的清香飘入鼻息,女子竟是将粥喂到白溪蕴的嘴边,要服侍他
用餐的意图很明显。
白溪蕴狠狠皱着眉,偏过头,“走开,我不要你喂。”
哪知那股热气又随之而来,后来,不管白溪蕴怎么躲开,那股粥的清香总是紧紧跟随,最后白溪蕴实在无奈,只得慢慢一口口咽
下燕窝粥,毕竟,有体力才能了解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才有可能等到爱人到来。
想到泷泽慕,白溪蕴的心又是一沉,偏过头,往床上一躺,不再说话,直到听到关门声,才睁开眼坐起来,眼前一如既往的黑暗
,让他恨恨的闭上眼睛,再次躺到床上,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安之极。
慕,你,该是很着急吧!
对不起,我不该任性的跑走,我只是震惊,一时无法接受,你一定以为我要毁弃誓言吧……
渐渐地,白溪蕴只觉一股股浓浓的睡意袭来,隐隐约约他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又有人将自己外衣褪去,然后有一个温热
的身体将自己搂进怀里。
那种温暖有种隐隐的熟悉却陌生感,想靠近,却又下意识的推开,只是那双臂膀却箍得紧紧的,无法推开半分,渐渐又有温热的
气息吐在耳边,朦胧中终是冲口而出,“慕,别闹了。”
突地,那股力道猛然变大,死死抱着自己,久久地,白溪蕴隐隐感觉有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渐渐睡意去了一些,只是意识仍不
清醒。
“溪蕴……”随着而来的是,在白溪蕴脸上滑动的温热手掌,然后,浅浅的吻落在少年唇上。
这一声仿若叹息的轻唤,彻底将白溪蕴从混乱中拉了出来,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那他刚刚那些动作,是为何意?
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润羽……这是为什么?
一瞬间,白溪蕴仿佛置身冰窟,那么多年的友情,难道都是假的么?
第十四章
无尽的黑暗,窒息的沉默,压抑的气氛,让徐风不禁感到汗毛直立,寒气入侵,抬头望望那个冷气来源,不禁在心底哀叹自己无
比悲惨的命运。
距离白溪蕴失踪已经整整三天,想到那日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男人,惊慌失措的追出去,甚至忘了身边还有那么多待命的保镖,
那一刻,那男人心里只有溪蕴,那抹纤细却又执着的身影。
只是万万没想到就在距离别墅几百米的地方,竟然有埋伏,要不是他随后带人感到,估计就只能给男人收尸了,真是一想想,便
后怕得冷汗直流。
想到此,徐风一手扶了扶眼睛,一抹精光闪过,微微眯了眯好看的凤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邪笑,那埋伏究竟是冲谁来的呢?
难道……
突然,仿若大提琴般华丽磁性的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意,幽幽传来,“十二点之前,我要看到陈润羽最近的一切动向。”
徐风有瞬间的错愕,无语的说道,“老板,我只是个小医生耶!这种事,怎么也要我去做?!”
只见,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慵懒嗜血笑意,身子向后靠了靠,漫不经心道,“哦?是吗?周家小少这点能耐,都
没有?那我可要好好向周少爷,好好讨教讨教了!”
“啊?……哈……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还关系到,我亲爱的溪蕴小美人?放心!包在我徐风身上!”特地加重的徐风
二字,好似在强调暗示着什么,话音刚落,他便一溜烟的跑开了,仿佛后面有巨兽在追赶似的。
就在徐风如风般的身影消失不见,泷泽慕拿出手机冷然的拨号,等待接通,一个冰冷却又威严自持的声音响起,“泷帮主,是有
家弟的消息了么?”
“周少爷,做笔交易吧!”
……
挂断电话,男人怔怔的望着门外的天空,心底仿佛被抽空般的冷寂,脸上的冷淡终于隐去,被满满的疲倦所取代,揉了揉发疼了
额角,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明显好几天没休息好的憔悴模样。
良久,风中传来一声浅淡的叹息,“溪蕴……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那我们就只做父子,只要……只要,你回来,就好。”
我想你了,你在哪呢?
猛地,白溪蕴从梦魇中惊醒,心仿佛正被千万根针扎般的疼,压抑得呼吸困难,“慕,是你在叫我吗?为什么,我仿佛总感觉到
你的悲伤?”
“溪蕴,你还真伤我心呢!躺在我的床上,睡在我的旁边,居然还在想别的男人。”一个阴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热气喷洒在耳际,却生生让白溪蕴打了个冷颤。
白溪蕴被一股大力压回床上,然后带着暴虐气息的吻落在唇上,白溪蕴死命挣扎,却无法阻止那吻的深入,突地,白溪蕴不再动
,任凭那吻辗转流连,可能感觉到少年的顺从,那吻渐渐变得轻柔。
当那人退开些许,便听见少年原本柔亮的声线,变得冷厉而冰寒,“陈润羽,你就只会用强么?”
陈润羽眼里渐渐凝起怒气,微微眯起,有些嗤笑,声音确实无比温柔,低下头凑到少年耳边,轻轻说道“用强?呵呵……”
感觉到男人的凑近,白溪蕴心里猛地一惊,“你要干什么?”
男人伸出手抚上那镌刻在心底最深处的那双眼睛,即使那眼被蒙在黑布里,他却仍能准确地描绘出那里面的神采,男人眼里有着
矛盾、挣扎、痛苦、恨意,而更多的,却是浓浓的爱恋,不断交织变换。
“呵呵……我要干什么?溪蕴,你居然问我要干什么?我才要问你,为什么!”男人的情绪猛地变得高昂,眼里溢出无数悲哀,
只是白溪蕴永远看不到。
沉默了好久,就在白溪蕴微微松了一口气时,陈润羽低哑带着哽咽的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脆弱,隐隐传来,“我才要问你,为
什么要爱上别人,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我,即使我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整整十年,我一步步走近你的心里,等到我终于在你心里
留下痕迹,我努力在英国念书,想着有一天摆脱家族,带着你,共同组成一个家。就在我规划着属于我们俩的未来时,你却残忍
地跑到英国,带着你那所谓的爱人,希冀的到我的支持!?哈哈……”
白溪蕴只感觉被当头棒喝,心直遭重击,闷痛得狠狠皱起眉,想说什么,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陈润羽自嘲笑笑,“溪蕴,你真残忍啊!这样你都没反应吗?我不是早该知道了吗?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呵呵……我走到今天这地步,都是你逼的,你逼的,你逼的……”
陈润羽的声音渐渐变冷,最后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他一把扯开白溪蕴的外衣,空气中响起一声凄厉的裂帛撕裂的声音,然后是少
年惊慌的厉喝,“陈润羽,你干什么?给我住手!”
“住手?怎么住手?你教我啊!从十年前,你好事的救了我,那么温柔的对我笑,我就住不了手了!你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都
是看着你的照片,消灭我那对你汹涌的渴望吗?”
当白溪蕴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暴力的撕开时,少年感到如潮水般的绝望向他涌来,他不再挣扎,心仿佛破开一个洞,汩汩往
外冒着血,一抽一抽的痛,嘴里忍不住呢喃,“慕……”
然而这声浅浅的呢喃,却成为了更为暴虐的导火线,少年只听到记忆中,总是给他带来阳光感受的跳跃声线,此时带着浓重的阴
冷,阴森森的在耳边响起,“溪蕴,你这是在故意刺激我吗?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对了,你身上的痕迹,真的很碍眼,不
过不要紧,我来帮你消除掉。”
话音刚落,白溪蕴只感觉锁骨上一阵尖锐的痛,然后少年略显浅淡的眉线,狠狠纠结起来,下唇都被咬出血,显得殷红,透着一
股妖异的美丽。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我不会对你温柔的,不会的……”
然后,又是浓重的吻落在后颈、前胸,略显苍白的皮肤,此时布满了朵朵蛊惑的樱花,却是残红般的深艳,陈润羽看着身下如同
破碎娃娃般的少年,眼中闪过浓重的不舍与绝望,转而又被那种带着深切凌虐美的少年,加重眼中本就熊熊燃烧的火焰。
“溪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当陈润羽的手终于滑到那禁忌的地方,白溪蕴浑身一震,不再挺尸,高声叫出声,“陈润羽,你给我住手,住手!”
男人顿了顿,脸上苦涩的笑意更深,“又是这句话,溪蕴……我早不再是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陈润羽了,当你带着泷泽慕来到我
面前时,我们就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去了,你知道吗?!”
白溪蕴听见男人的声音变得软了些,不禁有些哀求的说道,“润羽,别这样,我们是朋友啊!别让我恨你,真的,别让我……”
话音未落,只听陈润羽的声音又变得冷厉,“朋友?溪蕴,你真是天真……恨?那就恨吧!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