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林棱

娟子撇撇嘴，“那你这几天怎么总是走神？动不动就发呆。”

陈家云心里一凛，“有吗？”

“恩。”娟子用下巴蹭著笔头上的KETTIY猫。

陈家云心里一叹。

“老师。”

“恩？”陈家云没抬头。

“圣诞节那天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陈家云抬起头看著娟子，他怎么会不记得，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无暇顾及娟子的告白，还曾经一度忘记了这件事

。

现在娟子又提起，他都不知道怎么答复她，因为他都没认真去考虑过。

“老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娟子犹豫地开口。

陈家云吓一跳，“没有的事。”

“那你这两天怎么魂不守舍的？”娟子不满地看著他。

陈家云一阵灰心，他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他被男人喜欢上的原因吧。

见陈家云不答，以为他是有喜欢的人了，却不愿告诉她。娟子有点被抛弃的感觉，难过地低下头，说：“你不喜欢我是吗？”

陈家云连忙安抚说：“没有啊，别乱想。”

“那你到现在都还不给我答复，你是有意躲避吗？”

陈家云觉得头上开始冒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她，但他更不愿伤害她。

这时桌上的粉色手机发出悠扬的音乐，机身因为震动，在桌上打著转。

娟子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屏幕，皱了一下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最后还是按了一下接听键。

“喂。”娟子转了过去，语气不快。

庆幸这电话来得真是时候，陈家云不由地松了口气。抬眼看看桌上的闹钟，离下课不远了，今天早点走吧。

看了眼还在听电话的娟子，陈家云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轻轻打开房门离开，合上门之前又看了一眼娟子的背影，叹了口气，合上

了门。

“下课了？”走到客厅时，正在看电视的芸姨见陈家云出来，朝他一笑。

“是，娟子在打电话，您等下跟她说一声，我先走了。”陈家云微微一笑。

走到外面，天已经黑了，陈家云走在铺满碎石的小路上，思绪翻涌。

自从那天后，陈家云就很少见到江长辉，原本担心见到他会尴尬，现在倒没这个担心的必要了。听韩清说，江长辉过两天要去新

加坡参加一个国际经贸方面的会议，这几天都在为这个事忙，这个会议对公司的发展非常重要，如果能受到关注，公司在国际上

的影响会比以前大大提高，因此江长辉这几天为做准备忙得不见人影。

陈家云听了韩清的话，心里却没有像想象的那样松了口气，只是沈默。

韩清知道他们的情况，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韩清在工作时，公事私事分得很清楚，不会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乱嚼舌根，工作能

力也是一流，无疑是所有老板都梦寐以求的超级助理。

“家云，早点回去，别太晚。”韩清边收拾东西边跟还在埋头苦干的陈家云说。

作为老板的助理，尤其是这几天江长辉不在公司的情况下，两人几乎每天都是工作到很晚才离开公司。

“好的，我差不多了。”陈家云打开打印机打印文件。为了这几天加班，娟子那边也不得不暂时停课。当时娟子的眼神有点受伤

，陈家云知道她误会以为他又在躲她，这让陈家云无所适从。

方沐阳仍然每天来接他下班，哪怕陈家云加班到再晚，他也坐在那里等。前两天又买了一堆衣服送他，光看那高档的包装袋就知

道价格不会便宜。成堆的衣服放他面前时，把陈家云吓了一大跳，说什么也不肯收。

方沐阳没法，就从里面拿出一件大衣硬给他套上，连站在旁边的韩清也说，“你就穿著吧，每天就穿那么一点衣服，我看著都觉

得冷。”陈家云只好让方沐阳把衣服套上，其他的方沐阳不愿拿回去，陈家云也不愿收，就堆在办公室里了。

韩清开门出去，看到坐在外面抽烟的方沐阳，方沐阳听见门响连忙转过头看，一见是韩清又垮下去接著抽。

看到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如今也成了情圣，韩清就忍不住调侃：“呵呵，你这回的手段和以前不太一样啊，想动之以情来感动对

方啊？”

方沐阳横了他一眼，没吭声。

韩清往他旁边一坐，伸了个懒腰，把双手枕到脑后，“我看你这样每天驻守都没有收到什么效果，你还不如换换别的方法。”

方沐阳沈默了一会儿，有点蠢蠢地问：“什么方法？”

韩清笑一下说：“喂，没搞错吧？要我给你出主意追我老板的意中人，那我还要不要饭碗了？”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方沐阳就心头冒火，一直都关系很好的江长辉，居然在这事上给他下袢子，实在是让他愤怒。

“少在我面前提他，你不是下班了吗？还不走。”

“喝，就急著赶人啦？行行行，我就走，省得我在这里碍眼。”

韩清在进入电梯时又说：“火气小点，别吓著人家了。”

“滚！”方沐阳瞪他。

韩清笑著关上了电梯门。

方沐阳看了看助理办公室的门，狠狠吸了一口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门开了，陈家云关了灯走出来。方沐阳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都做完了？”

陈家云目光避躲著，“……恩。”方沐阳每天这样子接他下班，对他来说一点都不享受，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无奈方沐阳坚持

要这样做，他也没办法。

“那走吧。”方沐阳语气柔和。

两人坐到车里，方沐阳侧过身给他系安全带。陈家云刚坐稳，就见方沐阳俯身过来，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方沐阳身子一下定住，手停在半空，有点难堪，“我只是想给你系安全带。”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陈家云大窘，一脸通红，“我……我自己来。”边说边摸索著旁边的安全带。

方沐阳默默地看著他，坐正身子，眼睛看著前面缓缓地说：“家云，我还有可能吗？”

陈家云听到这句话抬头看著他，方沐阳也转过头，美眸里带著一丝从没有过的忧郁。

被方沐阳这样灼热的目光盯著，陈家云只觉得呼吸困难，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慌张中别扭地转过头。

“家云！”方沐阳一手撑在陈家云的靠座上，一手掰过他的脸，看著他急切地说：“你别躲我，以前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都会

好好待你的，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陈家云缩在座位里，战战兢兢地抖著，他可以原谅方沐阳，但要他和他成为那种关系，他做不到。

自从第二次的强 暴后，他心理上就很排斥同性的接触，尤其是方沐阳。像现在方沐阳这样卡著他的下巴，心里的恐惧就像波涛

一样一阵阵地翻涌。

陈家云的颤抖从手上清晰地传给方沐阳，惊恐的眼神和颤抖的身体无一不告诉他，陈家云对他的排斥。方沐阳颓然放手，趴伏在

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两人坐在车里就这么沈默著，车内的低气压让陈家云喘不过气。

许久，方沐阳抬起身来，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发动了汽车。

到达宿舍楼下，陈家云跟他道谢下车，上了楼，直到进了宿舍，陈家云才看著那辆白色的车开走。

26

把手头上的事做完后，陈家云把文件一样样归类放进资料柜里。韩清一大早就去一个客户那里了，总经办就只有他和几个秘书。

陈家云拿著杯子走到门口的饮水机旁接水喝，听到办公室里那几个年轻的女秘书在聊天。

“江董好象走了好几天了吧？”

“才四天而已，你是想他了吧？嘻嘻~”

“去你的。”

“他要出差五、六天的样子，大概明天就回来了吧？”

“他这几个月来好象都一直在这边哦，都很少去总部呢。”

“江董以前不在这里的吗？”

“那当然了！这边是分公司啊。他是董事长，当然是在总部工作了。只是玉堂被收购，所以这边事情比较多吧。”

“哇~我觉得他好厉害哦，真是太有魅力了！好崇拜他哦！”

“少花痴了你！”

“什么嘛，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呢。对了，丽娜！江董有没有结婚的啊？”

“干吗？”

“问问嘛。”

“你还做这种梦啊，人家要结婚那也是名门闺秀，轮也轮不到你。”

“讨厌！问问而已嘛。”

陈家云把门轻轻合上，坐到办公桌边开始下一个韩清交代给他的工作。

在玉堂工作的这段时间，江长辉的个人魅力如何，陈家云也是有目共睹的，且不说他的企业管理能力如何，就说他在新公司的人

气，简直就跟天皇巨星有的比。公司里的女性只要提起他，脸上都是一副膜拜的表情。

一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陈家云就觉得脸上发烫。瞄了一眼办公室的门，便埋下头来工作。

今天下班比较早，陈家云早早离开公司打算给娟子补一堂课。下午已经给娟子打过电话，娟子接了电话很开心。

走到大门口，就看见方沐阳的车停在公司门口。陈家云心里不由的一紧张，咽了一下唾沫，偷偷瞄了车一眼。正想不动声色地从

旁边离开时，车门开了，方沐阳从里面钻了出来，快步向他走过来。

“家云，今天这么早？”方沐阳站在面前，让陈家云有种压迫感。

“恩，我有事。”陈家云想借此推掉接下来很可能的邀约。

“哦……，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方沐阳不是傻瓜，他看得出陈家云的想法，除了心里难受外，他还是想尽方法，希望能跟他

多处一下。开车送他，好象是唯一能拿得出的理由。

陈家云略一犹豫，说：“去上家教。”

“市政府那里吗？上车吧。”方沐阳帮他把车门打开。

陈家云看著方沐阳，他不想上他的车，但看他这样，又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让他这么执著，两个男人

之间真能产生那种感情吗？

坐上车，方沐阳关上门，深深地看了陈家云一眼，陈家云感受到方沐阳灼热的视线，浑身不自在，把脸微微转到一边。

方沐阳嘴角一勾，发动了汽车。

汽车停在机关大院门口，方沐阳说：“我在这里等你下课，送你回学校。”做起了全职司机。陈家云没有立刻下车，几次欲言又

止。

方沐阳看出他的异样，心想可能是不想让他等，说：“我反正没事，没关系的。这样你回去也方便一些。”

陈家云听了实在忍不住了，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是个男的，我给不了你什么的。”

方沐阳眼里掠过一丝黯然。

“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我……我真的没办法回应你，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这样了，好吗？”

“我……唔！”陈家云还想说什么，方沐阳忽然欺身过来，一把搂住陈家云的肩膀，吻住陈家云的双唇，舌头灵活地撬开牙齿，

探进嘴里，舔舐著口腔里的每一寸柔软的内壁。

陈家云头脑里顿时一片空白，拼命挣扎著好不容易推开方沐阳，受惊地看著方沐阳，喘息不已。

“对你有这种感情的人，你觉得还能做你的朋友吗？”方沐阳缓缓地问他。

陈家云又惊又羞，扭头打开车门下车，跑进了机关大门。

陈家云上完课出来后，方沐阳还在那里。修长的身子靠在车边抽烟，脚边的地上已是一地的烟头。晚上有点风，把有型的头发吹

得有点乱，单一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点落寞。陈家云看著他不免有点发怔。

看到陈家云出来，方沐阳连忙堆起精神，把手上的烟扔地上，用鞋子踩熄。

“下课了？”方沐阳把副驾驶座的门打开。

陈家云“恩”一声，走过去上了车。

一路无语，直到学校门口，方沐阳才开口打破沈默。

“我想过了，我不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不能做你的情人，我愿意做你的朋友，但是你以后都不要再排斥我，好

吗？”语气里带著无奈和淡淡的忧伤。

陈家云此刻心里还是被感动了，但面对同样是男人的方沐阳，他只能为他付出的这份感情感到惋惜。

于是陈家云毫不犹豫地点头，“谢谢你，我希望能成为你最要好的朋友。”话里带有安慰方沐阳的成分，而方沐阳要的就是这种

效果，他已经把陈家云的性格摸了个透彻，只要让陈家云对他带有一丝愧疚，那么他就能和陈家云相处下去。这样就算他没法拥

有他，只要让两人之间有著某种牵袢，才不会完全失去他。

27

上午一到公司，陈家云就收到秘书送来的一张请柬，韩清桌上也有一张。陈家云觉得奇怪，打开来一看，竟然是方沐阳发来的请

柬，邀请他参加晚上的生日PARTY。陈家云觉得有点惊奇，拿著请柬反复看了一下，然后放进抽屉里。

下午江长辉回到了公司总部，韩清也赶去了总部开会，陈家云又一个人忙了一整天。到了下班的时间，江长辉回到了玉堂的办公

室，韩清要陈家云把这些天来，需要江长辉批示的文件整理成册，送去江长辉的办公室。

陈家云想，总要见面的，干脆一点的好。

站在办公室门口举手敲了敲门，几天不曾听见的低沈磁性的声音从传话器里传来：“进来。”

陈家云吸了口气，推门进去，办公桌前的男人正头也不抬地伏案写东西。

陈家云走到桌前，把文件放在桌上，说：“江董，这些文件需要您看一下。”

听到声音，江长辉才意外地把头抬起来，微微一笑说：“我还以为是张嫣。好的，放这里吧。”

陈家云点点头准备离开。

“家云。”江长辉叫住他，迟疑了一会儿，说：“你也收到了沐阳的请柬吧？如果晚上你没其他事的话，下了班你就跟我一起走

吧。”

陈家云略一愣，便点点头，“好的。”

“我们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去之前要做一下准备。你把你今天手头的工作尽快完成。”

“……是。”

今晚的这个聚会陈家云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去的，他和方沐阳才确定好朋友的关系，也答应了方沐阳不再躲避他。对方沐阳的首次

作为朋友的邀请，他是不能不去。

由于缩短了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陈家云不得不加快工作效率，眼看著时间快到了，可手上的事情还差好多。陈家云看看墙上不

停走动的挂钟不免有些著急。

韩清发现陈家云有点坐立不安，问：“家云你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陈家云苦笑著告诉他：“江董要我提前两个钟头下班，但看样子我是做不完了。”

韩清有点意外，问：“提前两个钟头下班？做什么？你们晚上不是还要去参加PARTY的吗？”

“是的，江董说要做准备。”

“也不用那么久啊，他每次都是在办公室换套衣服就走了……”说到这，韩清突然恍然大悟，上下打量一下陈家云，嘴角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