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悯笛曜明月 下+番外+50问——夜悯曜

作者:夜悯曜  录入:06-27

第二十三章:少年听雨歌楼上(曜篇)

难得安稳的一觉。缓缓醒转过来是由于洒进屋内的耀眼晨光。

“嗯……”呢喃着眯起眼,躲避着照在脸上的阳光,舒展身体刚想伸个大大的懒腰,蓦地便感到腰间的束缚力,以及背部紧贴着的温暖热量——仿佛生怕遗失了般死死搂抱着。

梦境似的恍惚让人微叹。靠近腰部附近的肌肉依旧火辣辣地抽痛着,于是费了好大劲才挣扎着在楚舜华密不可分的怀抱中翻了个身,正对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略一挑眉,探手上前,我没好气地拍拍男子脸颊:“喂,醒醒。”

没有反应。下意识地审视起那张脸:尚残留着少年般的清新俊朗,融合着成熟的雅致与冷定,竟让人目眩神迷。移不开目光,呼吸起伏,睫毛颤动,就如孩子般无防备地沉睡者。

手指鬼使神差地抚上线条干脆利落的下颚,轻轻掠过唇角、鼻梁、眉睫,眷恋不舍。怎么就如此简单地委身于这个人了呢?迷惘在心中撞击着,找不着出口。

【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与他而言,是因为不想后悔,那么于我而言——又为何是他呢?

找不到答案。苦笑着摇头。归海曜啊归海曜,别蠢到无可救药,。就算是千年难懂一次的心,也别把一瞬间当做一辈子。

可偏偏这须臾的困惑,殊不知全漏进了另一人的眼底——

“曜。”蓦地闻声回神之际,顿觉额发被梳理似的揉开,刹那间对上的是那清凉无比,没有丝毫惺忪的漆黑双眸。

心下当即一凛:“你……醒着?”

“只是没有嗜睡的习惯。”宛若漫不经心地轻叹,圈在我腰间的手却猛地收紧,仿佛让人不能呼吸。

牵扯到某个酸痛红肿的部位,我下意识蜷起身嘶声抽气:“你……干什么?!”头不由地抵在男子胸前,嗅到那淡淡的罂粟香。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无法信任我?”

心跳漏掉一拍,埋首在温暖的颈窝,心贴着心一起鼓动。

“那么告诉我,”蓦地开口,眸中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犹豫迷惘,“你和倾涯,究竟有什么过节?”

骤然暗淡的黑瞳仿佛黑夜里被罡风泯灭的明烛。我看进这样一双眼中,努力想追寻捕捉什么,却在下一秒听见楚舜华掩饰般的苦笑反问——

“何不用秘密换秘密?”勾过我的脖颈,薄唇轻触上微颤的绒密眼睫,“你在噩梦中……为何哭着叫唤——‘娘’?”

怵然一惊,肌上的冷汗沁出肌理,凝视那深邃不见底的瞳仁,突然就失去与之对视的勇气。

迅速错开视线纠葛,两人都坠入沉默。黑罂粟的清魅暗香又缭绕上来,一点一滴,像要入侵到内心深处。

几番欲言又止,想说的东西有沉淀下去,只察觉到男子复杂的缄默不语和越拥越紧的有力双臂。

就在铺天盖地的烦躁几乎快要击溃心智的刹那,迷茫的想挣脱开那个禁锢怀抱——门在瞬间被撞开,阳光如同坠进玉盘的珍珠,顷刻间令人目眩不已。

两人都是一怔的时候,只听得嗓门拉阔的一声咋呼——

“五皇子殿下!辰九门提督——康烁有要事求见!”

语毕便只瞧得一个小巧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将进来,还未站定,已是四目相交打了个照面,当即“哇”的一声背过身去,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已是脸庞通红地颤颤巍巍指着我:“你……你是男的?!”

“……”下意识嘴角抽搐了下,眼珠一转,心里已有底。就在楚舜华刚想扣住我手腕拖回被窝里的一刹那,便早有准备的敏捷躲开,眉梢一挑,唇角带笑:“不要!”

“别胡闹!”蹙眉低喝,黑眸立马沉淀下来,却亮得骇人,也不管是何人在场,展臂一捞便搂紧我的腰,应是摁着我脑门往锦缎里塞,“三千万!算我拜托你!”

“开什么玩笑?!老子不干!”回手便是一记肘击,怒火就这样“蹭蹭蹭”地向上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别、想、让、我、再、穿、女、装!”

“听着,曜!这不是重点!”仍旧不放弃制住我的剧烈挣扎。楚舜华神色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我可不想被皇兄知道你是——”

“五弟,那个九门提督可是跑到你这儿来了?”从天而降,气定神闲的龙言由远及近,屋内三人都是一僵,几乎是眼睁睁瞧着永凌之王在下一秒踏进屋内——

时间静止,阳光忽地大放异彩。

“该死!”我和楚舜华几乎是同时暗骂一声,在楚焰然神情错愕的刹那,迅速扯过被子遮到下巴处,屏住呼吸,神色慌乱——

“太晚了,我已经看到了。”缓过神来的一国之君仿若疲惫至极地揉了揉太阳,没有料想中的讶然与惊怒,却在看向我的抬眼间眸光炯炯让人心惊肉跳,“原来你是男子。”

果然不对头?!冷汗倏地全冒出来,下意识条件反射确认般望向身后的永凌五皇子,瞥见对方“我提醒过你”的无奈眼神。

“禀告皇上,五皇子殿下,臣的确有要事啊。”句末似乎带上了小孩子般的哭腔,那个个头玲珑的九门提督快因为这场耽搁时间的闹剧而捶胸顿足,再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猛地喊出声——

“昨天抓到叛贼冗城,合谋者苗疆世子封御骅藏匿地已被查明!”语气稍顿,康烁抬首,眼眸刹那犀利锋芒——

“谨遵圣上发落。”

淡淡一笑,静如秋水,楚焰然的目光越过我睇向身后的男子:“五弟,你怎么说?”

心下不免诧异。愣了半晌才想起其中关系。蓦地暗叫不好的一瞬,下颚被扣住抬起,近距离对上那双黑色瞳眸,耳畔拂上温热吐息:“帮我把那苗族世子抓来可好?”

忽略掉“唰”地投过来的另两道目光。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不穿女装再加上三千万两——这可是你说的。”

哑然失笑,宠溺沉淀在眸底深处,低头在我颈侧落下点水般一吻:“算我拜托你——曜。”……

一袭束腰长褂,锦缎如织。暗红色的绣龙锦衣滚着金丝翻边,说不出的威风凛凛,却让穿管夜行衣的身体很不自在。

“唰”地扯松领口,感到凉爽的清风掠过肌理。街上游人如画,闹市即使是在如此阴霾的天气下依然人山人海。

深呼吸,仰首望向不远处,隐约便见到那座天子脚下奢华妓院指向天穹的屋檐瓦角,火红的灯笼映照着铁灰色的云朵,诡异却又华美。

目光再转向自己眼前的建筑,小巧而别致的绫罗裁缝店,本是贵妇才人的必经之店,却门可罗雀,店面冷清。

的确有蹊跷。沉吟了一番蓦地揽身上跃,轻巧踏上房檐,靴跟在青瓦上扣出雨点般的叮咚脆响。矮身,指尖一挑,无声翻开一块瓦砖,侧耳聆听,隐绰便听见人的小心私语和收拾东西的动静。

想逃?!神情骤冷,足尖一点,驾轻就熟无声无息地倏然掠入室内,余光里瞥见狼藉满地的霓彩绸缎,眸光冷亮,迅速便捕捉到从屋内谨慎奔出的几个人影——

嘴角一勾,展身抢到他们面前,款然落地。猛然间抬起鹰隼般冷厉的双眼,刹那之间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就这般刷洗大地。

“奉五皇子之命——来缉拿苗贼封御骅。”起身垂手而立,我正视着两个苗族彪形大汉身后的银发少年,漫不经心也漠不关己,却生生让那个俊俏的苗族世子煞白了脸。

“把人交出来,如何?”扫了眼神情紧张的两名护卫,莞尔一笑却手腕骤抖,“铮”一声袖刃微颤,寒光乍现。

一阵可怕的沉默,便见着那苗族大汉横跨一步挡在那银发少年前,腰间抽出一柄弯曲苗刀,明晃晃地慑人,只听得雄浑厉喝:“想都别想!”语落便一个箭步抢上前急攻——

“有胆识。”冷然一笑,朗声赞道,身体蓦然后仰变轻巧避开,一记漂亮侧翻直直横插进那两个进攻者的空门,手腕旋动,袖刃在黑暗中划过一道流光。

步伐轻盈站定,微笑抬眼间,蓦然只听见人体颓然倒地的闷响。打量了番正前方那即使浑身颤抖却依旧咬牙死瞪着我的苗族世子。

危险性地半眯起眼,懒得多说,袖刃再挥动间甩落一层浓稠血水,刚欲后撤一步冲将上前的刹那——

“轰”一声青眼迷蒙,瞬间便遮蔽视野。隐约间便嗅到腥甜的药物气味。

遭了?!是毒蛊!迅速捂住口鼻,大惊之下却还是漏过了几缕。肺部立竿见影传出一阵刀绞似的钻疼:“呃!”

就在我吃痛的一瞬,身侧衣袂被疾奔而过的目标带动翻飞。该死!心中暗骂,听力刹那间灵敏,一个返身便循着音足追击。

飞速冲出屋宅,快得靴底冒起细小烟尘,挥散带出的毒蛊,眸光一敛便捕捉到跌跌撞撞在大雨中奔逃的身影。

气息忽沉,足尖一点便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浑身顷刻被湿得通透,几个起跃轻易赶上,伸手猛地扣住对方后领,飞快一记横扫——

“咳啊?!”惨叫响彻上空,水洼映出我嗜血的眼。

死摁着少年,目睹他水漾的银发铺散在雨水里,凄艳而绝望:“……求求你……”

突如其来的抽泣让手中力道蓦地一顿,眉梢一挑并没有接话。

“起码……让我再见一眼悯哥哥……”

……悯?我略略蹙眉,咀嚼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瞥见封御骅心痛欲裂的痛苦神情,心里莫名就一阵烦躁,当即手刀重重挥下,只留少年昏厥过去的泪脸。

长呼一口气直起身,探手捋起湿淋淋遮住视线的额发,而水模糊了双眼。

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信念与爱恋。有什么东西揪着心口,混合着心跳的频率,下意识看向双手——自己曾经,就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斩断了这种珍贵羁绊吗?

猛地将双手攥成拳,雨水从惨白的指缝间满溢而出。

“是时候了……”滂沱大雨里,是自己寻求到归宿般的坚定叹息……

把人扔到九门提督府交完差。外头的雨没有停下的意思。

打了两坛好酒,一个鹞子翻身跃上房檐,捧起酒坛一仰脖子,烈酒一路从咽喉烧尽腹内。

肺部还在隐隐作痛,毒蛊肆nue着作祟,眉心微蹙,轻咳几声便懒得搭理。雨水兜头盖脸地落在身上,沉重得仿佛连眼皮都难以抬起来。

啊啊……好温暖。烈酒使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回复热量。就如同当初母亲溅到我脸上的血渍,滚烫而炽烈。

放眼望去,重重楼宇外,清枝楼的火色灯笼照亮半边天,映着漆黑的云朵,歌舞升平得令人浅叹。

长吁一口气展身缓缓向后倒去,雨点被拉长,像白色的细针落入视线,然而就在我准备倒头仰卧在房梁之上的一刹那——

猛然就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腰被铁箍般死死搂住。

太熟悉!熟悉到简直像噩梦!能做到在我身后近距离而不被察觉的,迄今为止也只有一人——

骤然回首,我看见倾涯意味不明的深邃眼眸——

今天,是任务的第十天……

第二十四章:爱与恨(夜篇)

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沨的笑?从第一次见面么?

那种温暖、开朗的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好想再看一次,哪怕最后一次……

……

“辰,他怎么样了?已经两天了,小夜怎么还没醒?”听上去像是悯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将寒毒逼出体外后,不出一天,他便会醒来,但是……”

“会不会和之前的邪音有关?”

“嗯……也不无道理。”

辛大哥,悯,我也好想醒来啊,可是眼睛就是睁不开,声音也发不出来。为什么没有沨的声音呢?他去哪里了呢?他没事吧?!心里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手被另一双大手包在里面,抵在了湿润的唇上,是沨么?旁边又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夜……”是沨!声音却又那么沙哑,“这几天,你大哥他可是忙坏了,帮辛捕头又是替你配药,又是煮药的,这就说明他并不讨厌你啊!平时的冷漠他都不是故意的,所以你要快点醒来,好好谢谢你哥哥啊!反倒是你,有时是那种从骨子里露出来的冷漠,我知道你并不像你表面那样开朗,不开心也不会说,受了伤居然还瞒着我,我不想再让你受伤害了,知道么?!现在的你又在要耍性子了么?”

拼命地想喊他,告诉他我不会那样了,可是音节都被卡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思绪又再度涣散。

“啊……你们别走啊……”眼前一个长得酷似我的小男孩向三位离他远去的玩伴喊道,“你不把风筝还给我们,我们就不和你玩了。”

待玩伴消失,男孩脸上的忧伤已全然不见:“我也没一定要和你们玩的。”说完正转身离开,空间转移,沨正站在我面前,缓缓开口:“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不要!沨!!”冲着脸上没有笑容的沨我叫着,可是他走得那般义无反顾。

曾经答应过母后要和善待人,可是不愿和人亲近的心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啊,几年来都没什么人看出来,如今却被人一览无遗,我不要失去沨,不要,不要!!

“沨!!”哭喊着坐了起来,看到了他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坐在床边。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只大手覆在了我的头上,“砰砰”有力的心跳证实了他的真实存在。

“不要离开!!”闷闷地说道。

“不离开……一直都在……”沨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温柔,他的怀抱……永远那么安全,可以让我定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将中毒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沨,他轻刮了下我的鼻子,“以后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听到没有?!”

“是~”一边轻笑,又靠回了他怀里。

没过多久,悯端着药进来,看到我已经穿戴好在沨的陪伴下坐在了桌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却又平静地说:“把药喝了吧。”

就这样,每天在特别苦的药和辛大哥不时的诊脉下度过了好些天,在五月三十再次出发去永帝。

何为“今非昔比”,在我重入永帝算是真正领悟了。

如今的永帝和我一路上想象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仍旧鸟语花香,却也只剩“鸟语花香”。还有的,就是整个王朝流露出的惨淡。路上的百姓以少了很多,瞧见我们的,眼中少不了是警惕和恐惧。

来到城门,门卫已经换了一批新人,上下将我和沨打量了一番,竟什么也没查就让通行了。

“嘿,出入挺方便的嘛!”耳边传来沨轻声调侃。

回头白了他一眼,答道:“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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