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道(出书版)BY 绮步

作者:  录入:06-26

文案:

一觉醒来,熟悉的一切变得陌生,少了三年记忆,多了交往两年的男友项丞,唯一没有改变的,只剩下律师的身份。

就算我忘了与项丞有关的一切,他仍试图用赌约绑住我们之间消逝的连系。

只是,项丞的世界太过份明,非黑即白,一旦面临了两难,必须选择的时候,他能明白我只能愈陷愈深的无力挣扎吗——

从来都是他在付出,主动踏进我的世界里。

若他离开了,失去项丞的我,还会是哪个原来的柯念吗?

第一章

二○一○年,十月七号,天气晴。

我今天心情非常非常开心。

为什么呢?因为我今天终于终于和喜欢的人讲到话了!

嘿嘿嘿。

为了他,下班之后我冲动地跑去买了本廉价的日记,价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和日记内容。买日记和他有什么关连?嘿嘿,当然有关系,因为我要把我和他之间的事全部都记录起来。

由于今天是很特别的一天,为了纪念今天的特别,为了方便以后再三回味,我决定巨细靡遗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心情转折都写出来!

以下。

他今天又来了。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连他的年龄、职业都一概不知。每次见到他,他穿着笔挺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旁分头,脸上戴着无框眼镜,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高阶层社会人士。不过他老是抿着嘴,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万没还,心情很差的模样。

他会固定买便当加一杯卡布奇诺,他似乎喜欢吃甜食,偶尔会购买几包洋芋片和软糖,而且一买就是上千块,仿佛是要一口气买起来囤货。

今天他一进入店里,我的心就莫名的加速起来,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移动。

阿宝知道我喜欢他,所以他一来,阿宝就开始贼笑,把在点货的我叫到收银台,和我换工作,帮我增加接近的机会。

我咧开了笑,阿宝这家伙就是深得我心,不愧是我的拜把好兄弟。

今天他还是一样买了国民便当,然后站在零食架前犹豫很久,我边帮客人结帐边偷看他,此时他的眉毛微蹙,踟蹰不定,像是在作什么重大决定。

他从架子上拿了一包零食,我仔细看,那似乎是最近才刚推出来的新口味,原来他刚刚是在犹豫该不该买,我为他的可爱行为偷笑。

看着他漂亮的脸,我整颗心像被勾走一般,不自觉就盯着他傻笑起来。

啊啊,他真的好美,那神圣凛然而不可侵犯的冰冷气质,怎么会这么漂亮,我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美丽的男人。

呜呜,好想对他这个那个啊。

看着看着,我的小弟弟差点就有了反应。

阿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我身后,叹息说:「拜托克制一点,你这色鬼模样会吓到他的。」

嘿嘿嘿,我傻笑。

阿宝不客气地捶了下我的头,我叫一声抱头,委屈地抿嘴。「你干嘛打我,很痛耶。」

「你这样笑真的很像智障,正常一点行不行?」

「我很正常啊。」我不服气反驳。

阿宝似乎还想和我继续对话下去,我瞧见他眼神一瞄,而后对我打PASS,我了解他的示意眼神,立即假装一本正经。

他走到收银台前,把购买的便当和零食放在柜台上。

「先生,需要微波吗?」

他点头。「一杯卡布奇诺。」

「好,请问需要加糖吗?」

他又点点头。「要。」

「我知道了。」我帮他煮了杯卡布奇诺,私心地把上面泡泡弄掉,将咖啡装得满满。

我想和他多相处一些时间,但不识相的微波声响了起来,便当好了,卡布奇诺也煮好了,我心情开始低落,一想到今天的相遇转眼间就要结束,胸口就好闷。

「先生好了,请问需要加购购物袋吗?」

他点点头。

「总共是两百零一块。」

他拿了刚好的零钱给我,然后提了袋子就走。

啊,发票……

我赶紧追了出去。「先生,你的发票!」

他回过头看我,然后伸出手来。

我愣了一下。

「不是发票没拿?」他看着我,这么说。

「对、对……」我紧张地把发票放在他手上。

拿到发票后,他转身就走,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勇气,我朝着他的背影又喊:「先生!」

下一秒,他脚步停顿,回过身子来。

「那个……我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吗?」我一股脑儿地脱口而出,心跳跳得好快,也因为跳得太过用力而隐隐闷痛着。

他看着我,眼神深不可测,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心里会不会以为我是要骚扰他的变态。

一想到这儿,我赶紧出声解释,「我、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如果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其实也没关……」

「柯念。」突然,他这么说。

「啊?」

「我叫柯念。」

他、他说了!我欣喜若狂,差点就兴奋得尖叫。

「我、我是项丞,请多指教!!」

闹钟在八点钟整的时候尽责地发出不算悦耳的声音。

在睡梦中的我,正帅气凛然地向法官报告案发经过,并以刑事法条为我的个案辩护,我口沫横飞地长篇大论,对方律师被我的气势压得频频吃螺丝,结结巴巴,我勾起自信得意的笑容。

「……因此由以上的几点证据以及证人,足以说明,案发当时被告并不在现场……」我继续说着,只是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刺耳声音打扰我的发言,我皱眉,顽固的声音愈来愈响亮。

下一秒钟,我整个人被扭曲硬生生抽离法庭。

睁开眼,熟悉单调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脑袋昏沉沉,像是酩酊大醉后痛苦的宿醉,脑部裂成两半似的,我半眯着眼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摆设,熟悉的棉被花样。

原来是梦,我在家里,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我铁着一张死人脸,痛苦地伸出手臂。

还没按下闹钟,声音却戛然停止。

「念,你醒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在睡觉,所以就赶快跑进来按掉闹钟,昨晚帮你设了闹钟,刚刚才想到你说你今天没事,昨晚你几乎没什么睡到,继续睡吧,晚点我再叫你。」爽朗富有朝气的男声传入耳膜内。

哪来的声音?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我似乎是一个人住。

目光寻向发声的位置,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人,容貌生疏。

我在脑袋将眼前的男人搜寻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相同认识的面孔。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难道是小偷闯空门?

「根据刑法第三百零六条,无故侵入他人住宅、建筑物或附连围绕之土地或船舰者,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罚金。」我冷冷地将法条背诵出来。

对方似乎是被我的话吓到,看着我一脸讶异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跑来我家,为什么会私自入侵他人住宅,我劝你快点离开这里,最好手脚放干净点别拿这里的任何一样物品,根据刑法第三百二十条意图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而窃取他人之动产者,为窃盗罪,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五百元以下罚金。我是一名律师,如果不想被我告到身败名裂的话,马上滚出这间屋子。」我头痛欲裂得快要死掉,要不是因为现在身体极为不舒服,要不然依我平常的个性根本不会轻易饶过这名小偷,算他好狗运。

那年轻男人似乎听不懂我的话,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脸上像是被雷劈到一般,睁大了眼睛。

这家伙也未免太不识相了吧?「干嘛,还不快滚!!」我不耐烦。

「念,你怎么了?好像怪怪的。」男人的手朝我摸过来,似乎要帮我测量头部温度,我随即警戒地躲过。

「你干什么?」

「念,你……」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警铃大响,我防备地瞪着他说。

男人彷佛受到打击一般,脸色大变,「念,你别跟我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玩。」

「谁在跟你开玩笑?神经病。」我忍不住骂道。睡不饱的心情已经够差了,又跑来个神经病疯子来闹场。

「念,我、我是项丞啊。」

「项丞?谁啊,不认识,快滚。还有,别叫我『念』,恶心巴拉的。」我冷声下逐客令,但对方却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坐起身子,自上而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偷。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英挺脸庞,浓眉大眼,看起来比我小了好几岁,一副就是正值大学生青春年少的样子,年轻就不学好,真是了然,浪费国家米粮,养了个败类。

「念……」他欲言又止,我一听见他开头的第一个字,凶狠目光扫了过去,他似乎明白自己说错话,又改口,「柯念,我……我、我是项丞啊。」

他看起来挺着急焦虑的模样。

我不明白地看他。

我非常确定我并不认识眼前的人,除非他是我接过众多案子中的委托人的朋友或家属,那或许另当别论。然,撇开这层关系不谈,此时此刻的地点在我的住处,我的地盘,而他项丞出现在我的地盘内,这种未经主人许可私自闯入民宅的行为,在法律上是犯法,若他是我CASE认识的友人,应该知道我是律师,私自闯入一名律师的家里,不怕律师会提出告诉吗?

所以——这家伙绝对脑袋有问题。我下了这个结论。

他好像急了起来,慌了手脚般,说:「我是项丞,是你交往两年的情人啊!」

闻言,最后那句话像是在我脑袋里投下飞弹似的,轰得我一时间脑袋空白,久久无法回神过来。

是我听错,还是他说错了?

他说——我跟他的关系是情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情人来了?而且还是同性?这怎么可能,我只对女性有感觉,怎么可能和男人……不,绝对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讲一次。」

「我跟你是情人。」

「不可能。」我干脆说道,又接着讲:「我不认识你。」

「我说真的。」他语气坚定,一脸认真。

「我不认识你。」我又重复一次。

「我讲的是事实!我自己也被你搞胡涂了,明明我们昨天还好好的,一个晚上经过,你却突然说不认识我,我心里真的很难过……还是,还是你失去记忆了?念,你知道你是谁、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看他,戳破他的希望,平静说:「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叫柯念,是一名律师。还需要说更清楚一点吗?我生日是民国××年十一月七日,父母健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三,大哥柯绍,二哥柯帆,弟妹分别是柯阳、柯晔及柯音,不知道以上这些是否够清楚明白?」

我看着他,他一脸发白,受了巨大打击般,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快点滚,你要是再不走,我会为你私闯民宅的举动提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像是发傻了,愣在原地,喃喃自语说。

我懒得再理他,被他这么一闹,我的头更加地痛,于是我躺下身体,只想快点压下这痛得要人命的疼痛。

「念,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你的情人,我们在一起两年,你忘记我们认识的经过没关系,我可以说给你听。我大三那一年,在7——11里头当工读生,每天晚上你都会光顾7——11买便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只是一直都不敢做出行动,后来实在太想跟你认识,于是开始每天和你搭话,虽然只是几句客套话,但每次和你说上话,我就开心一整天,跟你告白的那一天,你不仅拒绝了我,还恶毒地骂我恶心变态,我当时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到好想死掉,见到你就好羞愧,好几天都避开与你结帐,直到好几天过去,有一天你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话,死去的心一下子复活起来,我再度燃起希望,苦苦追了你好久好久好久,久到你以为你不会和我交往,不过最后你终于点头答应跟我在一起,我毕业之后,就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直到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一点事情了?」

我听着他的话,没说话。他说得太过诚恳,故事编得太过真实,彷佛真有此事一般,如果不是因为我是身为当事人之一,我也许会相信这故事是存在的。

但正因为我是主角之一,我对他说的话不仅感到陌生,就连在脑中寻找,也搜寻不到这一段记忆,因此我并不相信他编出的鬼话。

「证据呢?」我说。

「什么?」

我无奈坐起身,「我是说,证据在哪?如果我跟你真的是情侣,总会遗留一些证据,像是合照什么的。」

他摇摇头,「你不喜欢拍照,每次要合影,你都避开不想拍,如果我强迫你还会生气,所以我们的照片一张也没有。」

我有点讶异,因为我极度厌恶拍照这件事被他说中了,若谁敢逼我合影,我是真的会动怒,除非绝对必要性,像是证件照片什么的,否则一般说来,我几乎没有生活照。

突然,他啊了一声,我看着他没好气说:「干嘛?」

「我想到一个绝对性的证据了。」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觉得他的脸似乎比刚才要红了些。

「什么证据?你提出来。」

「那个……那个,就是,昨天我们两个有『那个』,事后你昏了过去,加上我实在很累,忘了帮你清理就倒头大睡,加上我们做『那个』都没在戴套子,所以你现在『那里』应该有我的『那个』……」

那个?那里?讲话就讲话,没事打什么哑谜?我口气不耐烦说:「那里是哪里?那个又是哪个?拜托你说清楚一点!」

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的恶毒口气吓了一跳,只见他慌忙地直说:「就是我们昨天有做爱然后我后来睡着没帮你清后面所以你的屁股里应该有我昨晚射进去的精液!」

乍听,我脑袋再度空白一片。

虽然他讲话没有断句,但里头的内容太过直白,我没办法忽略假装听不懂。

我被他的话吓得震惊,手带着迟疑往身后,在入口处摸到一点湿润,我不相信,食指往肛门内插进去,应该是干涩的部位,里头却是异常的潮湿,我以为手指插入的瞬间会感到疼痛,然却只是一点儿不舒适罢了,彷佛那部位早已习惯了插入。

似乎感觉摸到了未干液体,我曲起手指往后抠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液体随着手指移动淌了出来,我沾着液体的手掌摊在眼前。

那东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毕竟我在打手枪见过无数次,一点也不陌生。只是显然这液体并不是我的,这么说来——

我无法相信的看向自称是项丞的男人,而后道:「我跟你,真的是情人?」

他用力点下头,「真的!我们交往了两年。」

我很震惊,震惊到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回神。

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名自称「项丞」的男人什么时候离开房间,当我回神过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多,而房内只剩下我一个人。

过程当中,我想了很多,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认识项丞,想自己为什么会不记得他说的一切,想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愈想头愈痛,痛到头快要爆炸开来,裂成两半。

最后我决定下床,才刚踩上地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心引力的关系,刚才被我抠出液体的部位,慢慢流出残留的东西,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我低头,见到那个叫项丞家伙留在我体内的精液,脑部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这么说来,我是真的和那家伙在交往,和男人做爱……天,等等,照眼前状况看来,被上的似乎是我……凭什么我要被那家伙插入?再怎么说,论年纪,也是我插那家伙吧?搞什么,我为什么会愿意当下面被插的那一个?依我不吃亏的个性,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愿意被那家伙上?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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