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百世II（穿越）下——颂世流风

小人儿见晋阳朝他伸出手来，脸上满是惊慌和无措，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晋阳一把扣住了手腕：“别怕，只要你安分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沐紫用力地拉扯了几下，却被一旁的席岚点了穴道，这下连动也不能动，自然也没法反抗了，只得一声不哼，满脸戒备地看着晋阳在他手腕上摸索。

过了半晌，晋阳才抬起头来，一脸坚定地说到：“失忆了。”

小家伙明显不知道眼前的人在干嘛，满脸的慌乱和无措浮现在那张纯净清秀的小脸上，看上去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罢了！别为难他了！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命不由己。如今失去全部记忆，算是老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子木自幼心软，最看不惯这种场面，更何况，这个身体，前些日子，还是他在这个世上最疼爱的师弟，虽然如今不是了，但是，他也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如今的他，就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前尘旧事一并了断，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你怎么看？”晋阳抬头征求席岚的意见，毕竟，这里是花月堡，万事得由他这个堡主来做主。

“随便你们喜欢。”席岚明显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若是灵魂转换的过程之中出现了什么差错，荫儿没有失去后来的记忆，但为何只记住了一部分事情？”

“这是选择性失忆。”晋阳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便接着说到：“失忆分很多种，有长期的，短暂性的，间断性的等等，失忆大多是由于脑部受到重创或是生活中受到某种刺激，给身体和大脑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导致其某些记忆缺失。有些是可以恢复的，至于方法我就不多说了，像沐紫这样的，脑部没有受到任何刺激，单纯地只是因为巫蛊之术所致，一般是不会再恢复原来的记忆。而选择性失忆，大多是因为某件事情给病患带来太大的刺激，太大的冲突，导致其精神崩溃，不愿意去面对，进而不断地对自己进行反面的心里暗示，选择了逃避，而最终就导致了选择性地失去了那部分的记忆。”

“也就是说，荫儿会记得我们，但是独独忘记了席岚，就说明，在荫儿的内心，压根就不愿意想起他这个人，他想把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抹掉！”听完晋阳的话，颜如玉，突然释然地笑了出来：“席岚，这下你听明白了吧？这下，你够明了的吧？在你和我们之间，荫儿选择了我们，独独抛弃了你！也就是说，这次，没有任何人逼他，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荫儿的性格，你是明白的，完事不能强求，这次，我们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永远地滚出你席岚的世界！”

颜如玉说着，便要上前去将人抱起，不料席岚跻身挡到了他面前，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的行动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众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带走他。

“席岚，你要反悔吗？你之前说过的，完事都按照荫儿的意愿，你不会逼他做出选择，如今你想要反悔吗？”颜如玉站在他面前与他怒目而视，一双惑人的美眸，此刻像是要喷出火来。

第四十二章

“我反悔如何？”席岚挡在花荫的床前，任何人无法逾越半步，一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满是坚决，摆明了就是不让任何人动床上的人。

“席岚，身为武林至尊，你这样言而无信，就不怕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么？”颜如玉肺都快气炸了，伸手直直地指着他，一副随时都要冲上去拼命的样子。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至于天下人，他们爱怎么想便怎么想，与我席岚无关。”席岚说完，便直接抱起床上的人，欲跨步离开，萧霖跃和子木见状立刻冲上前去阻止，只是，他们才刚出手，一旁的晋阳和颜月也同时冲了上来与他们纠缠到一起。很快，石室里便传来了拳脚碰撞的声音，只是一直站在一旁的萧陌婿一边是大哥，一边是陈年老友，不知道胳膊肘往哪边拐，里外不是人，只得愣在那里，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而颜如玉不会武功，只能站在那里干瞪眼，眼睁睁地看着席岚将人抱出了石室。

很快，便有更多花月堡的守卫涌进了石室，萧霖跃和子木知道，席岚是下定了决心要赶人的，或许他想将花荫圈禁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视，掩埋所有的过去，让一切从头开始。光是想想，两人就急火攻心，但是如今身在别人的地盘，也只能任人宰割，暂时被席岚的人“请”出了花月堡。

只是，刚出大门的时候，萧霖跃回头恶狠狠地朝晋阳和颜月做出了警告：“子筱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让席岚准备好随时应战，我萧霖跃很快就要出兵踏平你们花月堡！”

听到大哥怒气冲冲的话，一向了解自家兄长脾气的萧陌婿着实头疼，这下，该如何是好？一旦朝廷的军队跟花月堡打了起来，最后肯定是落个两败俱伤。毕竟花月堡如今命系整个江湖，花月堡若倒了也就意味着整个江湖都会坍塌崩裂，那么，整个武林为了保住自己统据半壁江山的地位，绝对会全力支持席岚，到那个时候，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看来，得回去跟大哥谈谈，从长计议了！”萧陌婿站在门口，摇着折扇，自言自语到。刚好落到了一旁的颜如玉耳里：“什么从长计议？姓萧的，这次你若是敢站在席岚那边，权当我颜如玉没遇见过你这个人！”

颜如玉吼完，便怒气冲冲地跑开了，萧陌婿心中一急，也顾不上许多，回头朝颜月和晋阳摆了摆手，便急忙追了上去。

剩下门口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将小人儿抱回了梅心阁，看着床上如婴儿般沉静的睡脸，席岚心中五味杂陈，此时此刻，他还是不敢确定，他的荫儿真的回来了，几经周折，真的完完全全回到了他的身边！

大手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张绝美的容颜，他感觉整颗心都在发颤，身体紧张得不能自已，完全不知所措地像个孩子。

“荫儿，荫儿，我的荫儿。”低头吻上小人儿光洁的额头，席岚激动得无以复加，连嘴唇都在发颤，再也忍不住俯身将眼前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拥进怀里，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体内一般，嘴里不断地重复这那个名字，倾注了主人所有的爱恋：“荫儿，荫儿……”

如今，你终于回到我身边，完整的，美丽的，你记得所有，独独忘记了我。花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都被人紧紧地拥在怀里。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高挺的鼻梁，轻轻抿着的唇带着一种不易亲近的冷冽。明明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脸，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看清眼前的男人时，竟没有下意识地就将他推开，反而细细地观看起男人的五官来。

他睡得很沉，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难掩的倦意，也难怪，三天不眠不休守在石门前，任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扛不住。

见男人两撇锋利的剑眉深深地蹙到了一起，花荫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去想要抚平那处褶皱，却在他的指尖即将要碰到席岚的眉头时，手腕猛地被抓住了。男人蓦地睁开了眼睛，清冷的眸子此刻泛着慑人的寒光。只是，前一刻还是冰天雪地的眸子在下一刻又马上涌起了异样的情感，错愕，惊喜，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荫儿。”

“呃？”听到男人有些迟疑的声音，花荫一下没反应过来：“你在叫我吗？”

“荫儿。”下一刻，身体已猛地被男人拥进了怀里：“真好。”还好，这不是梦。

“呃？”花荫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他不明白男人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而且，他也不认识他：“这里是哪里？你是谁？荫儿，又是谁？”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了他许久，才缓缓地松开了他，大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颊，眼里的神色柔的像是一潭碧波摇曳的春水：“荫儿，是我对你的称呼。你原名叫花荫，花前月下的花，绿树成荫的荫。”

“你认识我？你知道我的过去？我此趟下山就是为了寻找过去而来。你能告诉我关于过去的事情么？”花荫一听到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抬起睡意朦胧的小脸，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席岚。

“知道。你的过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们朝夕相处，我们相拥而眠，我说过要娶你，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可如今……

“过来。”席岚突然下床走到了镜子前，回过头去对他说到。“怎么了？”花荫有些不解，但是还是懵懵懂懂地走了过去，只是当他站到了镜子前的时候，却被男人从后面用手捂住了眼睛：“待会儿看到镜子里的人不要惊慌，因为，这才是真的你。事情的经过，我日后会慢慢地说予你听，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要一起度过，一年，十年，亦或是一辈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变成怎么样了？”听完席岚的话，小人儿出现了明显的慌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席岚的手，却被席岚单手挡开：“别怕。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我的荫儿，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人。”席岚侧头在他耳边，极尽温柔地说到，试图先让他冷静下来，赶走所有的不安的情绪。

花荫怔了怔，男人的声音仿佛具有安神的功效，柔和得像是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足以融化被寒冬冰封的万物。心里的恐惧渐渐散去，直至完全消失得毫无踪迹：“好，我不怕，你放手吧！让我看看原来的自己，我想了解所有的过去，我想找回所有的一切。”

听到小人儿坚定的话后，席岚终于缓缓放开了手，只见镜子里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顿了顿，脸上满是错愕和震惊：“好美。”

小人儿站在镜子前，喃喃出口的两个字像是自言自语般，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这是谁？”

“我说过的，他就是你，你现在所看到的人，就是你自己。你叫花荫，这是你本来的面目。”席岚站在他身后，一脸坚定地说到。

“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是我……不是的……”小人儿看着镜子里那绝世无双的容颜，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定是骗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变得不是我了？我到底怎么了？”

“别怕，冷静点，什么事都没有。这就是你，这才是真的你！我没骗你，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我会在你的身边，一直在你身边。”席岚将眼前慌乱不安，情绪有些激动的小人儿转了过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你看着我的眼睛，什么都别怕，知道吗？”

“你又是谁？你真的知道我的过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对吗？”花荫抬起头来看他，眼里满是迫切，他急于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你告诉我好吗？你现在就告诉我好吗？我好怕……呜呜，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明明不是我。”

见席岚不语，小人儿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安，很快便鼻子一酸，泪水顿时就涌出了眼眶，挂满了小脸：“呜呜……你告诉我好吗？我好怕，怎么会这样，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席岚看着揪心，猛地将人扯进了怀里，紧紧地拥住，大手温柔的抚摸着他脑后柔软的发丝，轻声安哄到：“乖，别怕。我会告诉你的，先冷静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没有人会伤害你。”

“呜呜呜……可是我真的好怕，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是不是我还没睡醒，我想变回原来的样子，我怕。”小人儿趴在他的胸前，呜呜呜地哭着，双手紧紧揪着他后背的衣服，泪水很快便打湿了他的衣襟。席岚此刻，内心也是乱成了一团，这也难怪，任何人看到自己一觉醒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谁一下都是无法接受的。

他该如今解释如此荒唐的事情，还有，关于以前的事情，他该如何跟他讲明？自己若是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他一下子能承受得住吗？

他不想骗他，但是经过这么多的波折，荫儿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如今的他，他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以前的快乐和不快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这对他来讲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到底是要继续瞒着他，还是坦白？

总之，无论如何，这一次，他绝对不要再次失去他。

第四十三章

哭了一会儿，小人儿也累了，情绪终于慢慢地稳定了下来，席岚扶他到椅子上坐好，倒了水给他喝，才重新坐到了他身边。

见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握着杯子，脸上面色平静如水，一双红肿的眼睛空茫地看着前方，不吵也不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又回过头来，吸了吸鼻子，一脸探寻地看着席岚，一张小脸满是期待，倦意未消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犹如低鸣的小动物一般乖巧沉静又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看得席岚满是揪心。

“跟我说说我以前的事情好吗？”小人儿看着他，怯怯地开口，生怕眼前的人会对他有所隐瞒：“我家在哪里？”

席岚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复杂，过了许久才开口说到：“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住在花月堡，也就是你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这里是你的一个家。”

“那我还有别的家吗？”听完他的话，小人儿有些疑惑：“你是我的家人？你是我兄长吗？”

“不是。你的另一个家在红楼，你在那里长大，也就是如玉带你去弹琴的地方，我们就是在那里遇见的。”席岚看着他，眼里带着许多他看不懂的情感，只觉得男人的眉宇眸子之间带着许多难以言喻的哀恸，他不明白，但是看着心就莫名地被揪紧，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那你是我什么人？我们是朋友？”

“不是。”席岚平静地回到，却没有再补充什么。

“那你认识我的父母吗？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花荫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家人，心想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他们肯定都急疯了。

“认识。”席岚看着他，犹豫片刻才轻声说到：“不过，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很小……”听完他的话，花荫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失落漫天卷地地袭来迅速覆盖了他整张小脸：“怎么会这样，原来……我是孤儿。”像是自言自语般，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失魂落魄，说话的声音也轻的像是风中飘零的柳絮毫无分量，难以捕捉，整个人看上去绵薄无力，仿佛随时都会飞走一般：“那我……还有亲人吗？”似乎早已猜到了答案，小人儿的脸上满是绝望，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此刻更是苍白的可怕：“你不用骗我，跟我说实话，没事的。”

明明心里害怕得要死却要祥装坚强，外表孱弱纤细内心却是坚毅得可怕，这就是他的荫儿，让他溺爱心疼就恨不得一辈子捧在手心，不让他受到一丝磕碰的荫儿。

“我知道了，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我能照顾好自己，即使我的亲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虽然我干不了体力活，也不会武功，没有才华，但是，我会弹琴，所以，不用这样看着我。”小人儿抬起头没有丝毫的避讳，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犹如坚不可摧的城墙将一切关怀与悲悯拒之门外，遗世独立，带着他独有的孤傲与冷漠，却让席岚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