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阴着脸说,“认命,故信命,最终才能算命。事事皆有因果,我要不认命,谁又知道结果是什么?”
云瀚冷笑,“你就在那自己骗自己,最终别后悔。”
云清看着车窗外说,“我记得你当初替我妈算了一卦,情缘不浅,事实上呢?她一辈子都没结婚,也没碰到过命中注定的人。”
沉默了半晌,云瀚才问,“那为什么你妈才活到三十二?”
云清无言。
下车的时候,云瀚说,“再怎么说,我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又欠你的人情,我不想你以后有事。”
云清关上车门,隔着半个车窗对云瀚说,“不亲眼看到结局我不甘心。”
初八的时候徐哲提前到了首都,事实上是因为父母都上了班,呆着也是一个人不如提前到云清家,至少还能有人陪着。
云清家里也冷清,不过郑熙这些天倒是天天来,除了陪云清之外还一直劝云清出国。郑熙喜欢钱不喜欢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里谁也劝不动。偏偏家里的人又不支持他学商,去国外倒是一个好办法,可以脱离父辈的阴影,自己创业,不管成不成郑熙都想争那么一口气。
云清不想劝郑熙,事实上郑熙的财运比官运要多得太多。
郑凯弄的菜装得满满的一冰箱,估计要吃上那么一个星期,徐哲来了倒是可以快点消灭掉。
徐哲在上一个学期的时候就在学校外面的驾校报名拿了驾驶证,这一回直接从家里开了一辆车过来。顺便带了许多S市的特产,这就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基本上每个读大学的学生都喜欢在来学校的时候带上那么一些自己家乡的特产用来招待同学和朋友,算得上是对自己家乡的一种宣传和热爱?
其实这也拜天才陆洋洋同学所赐,他一直囔囔着他们家乡的特产有多么的好吃,也让寝室的每一个人上学的时候必须带本地的特产。
就这样云清,徐哲,郑熙三个孩子就整天呆在家里看电视的看电视,上网的上网。家里的剩菜也够吃了,不用花三倍薪水去找保姆来弄饭,卫生由郑熙负责。
小日子过得很惬意,除了郑熙每天都要在云清耳边咕哝几句出国留学有多好。
第十六章
开学的时候陆洋洋果真带了许多家乡的特产来,装了整整一个包,和黄磊一起到的学校。几个寝室成员的互相换了特产,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是聚头。
陆洋洋跟黄磊依旧在一起玩游戏,只是周末的时候要去给云清补课,这让黄磊有时候不太高兴。起因是游戏里在周末的时候有什么帮战,时间一般都订在了下午三点到四点的时候。而陆洋洋是黄磊的职业奶妈。
那个游戏徐哲看过简介,也就那么回事,反正他是没有兴趣玩。
云清的成绩在陆洋洋的指导下,一步一步开始往上走,在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时候终于勉强上了B大的分数线。
五月份的时候,郑熙出国的手续办好了,找云清借了三百万。
云清和闵和卓洋他们一起去机场送人,临行前郑熙拉着云清说,“我哥……我觉得你还是跟我出国比较好,反正都是混饭吃,等我赚钱了也不是养不起你。”
云清翻了个白眼说,“一个人在外别惹事,万事三思而后行。哦,你要是把本钱赔完了,又实在是没出路了也是可以回来的,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反正还有六百万在那,花完了也就没了。”
郑熙这人看着本来就有点阴郁,听云清这么一说脸色就更不好了,提着行李转身就要走。云清赶紧抓住他,“跑那么快干嘛,还早!”
云清从裤兜里掏出一根黑色的绳子,上面是带着花纹的金珠子,递给了郑熙,“这是我找别人要的,我们一族的特产,招财进宝保平安的,带着。”
郑熙仔细看了看珠子上的花纹,看着好像是一只貔貅,有招财的意思就收进了包里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进安检的时候郑熙回过头对几个人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回去的时候卓洋叹着气说,“人是送走了,反正他家老子说的是这事他不管。但愿他老子别想儿子了就来找我麻烦。”
贺允在一旁唏嘘,“你那算什么,他出国的手续护照全是我央我爸去办的,怎么算也该算我头上,你最多就一胁从犯。”
闵和在一旁没说话,因为确定了要考军校,左耳的饰品早取了好几个月,也就等着开学体检的时候耳洞能封好。
“唉,云哥儿,你还是跟我们考B大吧,军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懒得要死就别去受罪了。”卓洋劝云清说。
贺允在一旁泼冷水,“这次考试他那成绩上B大是勉强,但上闵和选的那所军校几率还要大一点。虽然也没大多少。”
在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时候云清的成绩终于能上B大近两年的最低分数线了,至于被保送的卓洋和贺允,除了每天担心云清高考的时候会不会突然失了水准或者说是没了这两回考试的狗屎运与B大彻底绝交之外乐得清闲。
对于一个班有二十个同学是保送生的云清而言,最恨的就是那些已经拿到保送名额的同学整天嘻嘻哈哈,而自己还得埋着脑袋泡在题海里。
韩瑞因为前两年是在S市上的学,所以在高考的时候有了一些限制,成绩虽然一直很好,不过保送名额却是没机会拿了。不过以韩瑞的成绩,B大的专业倒是随便选,自然也不会慌更不会忙。
六月初的时候,高考那两天下了小雨。温度不错,考生们的心情也不错。衍生出云清的心情不错,韩瑞的心情更不错了考试的题目百分之九十五他都会。
彻夜狂欢是避免不了的,全班三十多个同学一个都没逃掉。先去集体吃了顿饭,然后就往会所里跑。
其实班里大多数人都会留在首都上大学,聚会也不过是为放纵找了个理由。
比如,某某男生决定跟某某女生正大光明的牵手,谁又暗恋了谁来着。当然,不论男女,酒是一杯接一杯的灌来着。
班上的几个班委干部是不敢多喝的,为的就是负责酒后同学们的安危。韩瑞,闵和,贺允在此列。
剩下一个卓洋拉着云清在一堆女生里喝得胡天海地。卓洋性格活泼,最讨女生喜欢,谁来都要先灌他一杯。而云清就是那种不多嘴但一出口就是八卦的人,更是招女生喜欢了。
你看,这不就有女生直接提着一瓶红酒上场了,“云哥儿啊,来,跟姐姐喝一杯。咱们喝完了再来看看姐姐在大学里有艳遇不?”
云清喝得一麻二昏的一下子说话就不经过修饰了,“大姐你这么风骚,不想艳遇也得被艳遇。”
周围的女生哄声大笑。好在那女生也没生气,扯着人只管灌。
女生被挤到一旁,有两口子靠近了,女的说,“哎~云哥儿,我和江哥能成还多亏你给我说我跟他有缘,不然哪有今天。”
云清迷迷糊糊的一看,记得是班上的女生,张嘴就说,“那不是看你俩都暗恋得死去活来,全班都成了电灯泡了么,还不如说白了好。那暧昧着,我们看着多膈应啊,基本都单着呢,其实还有人暗恋你来着,就不是我们班的。”
男生赶紧劝了一杯酒扯着女朋友往边上去了,自己找了个美女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让她知道有其他的暗恋者,这不挖自己墙角么。
等到散场的时候都是午夜十二点了。卓洋和云清喝得一塌糊涂,躲在沙发边上。其他几个人忙着打电话让人把人安全的送回去。想来个一夜情还是两口子想开个房的,都得等到明天了再说,安全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每年毕业的时候都容易出事。
徐哲开着车到的时候,闵和跟韩瑞他们已经送了一半回去。剩下的一半得等他们家的司机把人送回去之后再回来接送。
倒不是那些同学家里没司机,只是闵和他们比较负责,为了确保每一个同学安全到家只好用自己的人送。相比旧首都,新首都完全以政治为中心,哪个学生背后不是靠着一两个人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和麻烦,这也是最佳解决方案。
徐哲进了包间,包厢里的灯光有些隐晦却也算得上明亮。才站在门口就看见云清在沙发角落里坐着,看那样子应该是没醉。卓洋这会儿躺在沙发上搂着云清的腰脑袋搁在他大腿上,嘴里还哼着歌,哼得那个鬼哭狼嚎。
“醉了没有?”徐哲盯着云清炯炯有神的眼睛问。
云清没说话,只是摇头又看了看睡在自己腿上的卓洋。意思很明显,把这厮给我推开,腿都麻了。
可惜徐哲没看懂,干脆坐在旁边默默等着韩瑞他们把人送完。
等到贺允来拖人的时候,云清已经处于石化状态完全起不来了,大腿又麻又软,就还神智看着比较清楚。
卓洋被贺允一把扯起来顺手就搂着贺允的脖子,啪唧一声亲了个正着。闵和和韩瑞当没看到,徐哲看得一愣。
韩瑞在旁边把云清拦腰架了起来说,“你去开车,我扶着他。”
徐哲起身去停车场开车到会所的大门口,韩瑞挑眉问贺允,“你们今晚上就在这开房歇着?”
贺允嗯了一声,还是看得出喝了不少,脸有些微红。
“腿软。”云清终于哼了一声。
闵和听到了二话不说从韩瑞手中接过云清把人一个公主抱抱在了怀里。韩瑞只能感慨闵和的臂力果真不同一般人,抱着人还走得跟跑风似得。
徐哲把后车门打开,闵和把人轻轻放在后车座上躺着又拿了个抱枕让人枕着后才轻轻把门关上。又对着徐哲说,“他酒品不错,回家直接把他丢床上就行。”
徐哲点了点头,等韩瑞和名额各自走向自家的车才关上车门,徐徐的开着车滑向黑夜。
云清躺在后面,一直都没说话。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开了口,“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听得徐哲莫名其妙,也不好问是不是说醉话。
云清吐了一口气继续说,“一数坎来二数坤,三震四巽是中分,五数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
徐哲彻底无语,前面一句算是说,后面一句就是唱了。且不说原来的调是什么,他连说的是什么字都不太明白。
云清是被徐哲架下车的,那时候眼睛已经闭上了,还打着小呼。在锁上车门之后,徐哲也学闵和把云清抱在怀里。可惜也只抱到了电梯旁。经常打架的人和从不打架的人的体力悬殊果然很大,徐哲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麻,尽管云清看起来比他瘦小得多,不过那副骨架子不是假的。
云清被放倒在床上,看样子连鞋子也不想脱。徐哲从来没伺候过人,想了想还是弯下腰把云清的鞋脱了下来。
第一次照顾人的感觉很微妙,徐哲把人抱到床中间躺好,又盖了一床薄毯子。闭着眼的云清翻了个身,厉声说了一句,“我偏不认命!”
徐哲被吓了一大跳,等了好一会儿发现人没动静才关了灯,退出了房间。
第十七章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徐哲在网上替云清查了成绩,上B大有些冒险。
卓洋他们跑到云清家里来商量他报志愿的问题,选来选去以云清吊车尾的成绩上B大稍为有点谱的就只有心理学,历史和考古学三个专业。因为那三个专业在这些年来是冷门中的冷门,考古那一专业甚至会降分录取。
为了在这三个专业中选一个,卓洋和贺允进行了激烈的争辩。一直到徐哲回来也没争出个结论。
徐哲看了看这三个专业说,“考古不错,进去了可以让大哥带。”
卓洋这才想起来云清他血缘上的大哥可不是教这一门的,但还是有些担忧,“考古这门学问太深奥了,不适合云哥儿。要是让他写论文他还不哭死,现在大学里抓论文抄袭抓得很严,还是选历史比较好,反正书只有那么几本,找代笔也比较好找。”
贺允摇头,“心理学其实也不错,反正他喜欢当神棍,学心理学的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一神棍。”
卓洋横了他一眼,“以后他的作业你包?”
贺允闭嘴,在旁边一直看电视没开口的闵和插了一句,“让他自己选,人家没长嘴?”
云清一脸迷茫,说实话他对什么专业都没多大的兴趣,只好说,“写在纸条上,抓阄!抓阄!”
“……”
最后抓了心理学,云清的专业也就这么定了。要倒霉考不上也没办法,第二志愿还是在首都,隔着也不是很远。
在报了志愿之后两天,徐浩带着云瀚上门了。
事实上是云瀚找云清说事,徐哲正准备收拾东西回S市。而徐浩早就打了招呼说不会回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准备带孩子回族里,你也该回去认祖归宗。”云瀚点了一支烟,在黑夜里火点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阳台的落地窗被关得严实,一点声音也没传出来。云清似笑非笑的问,“是徐浩想去吧?”
云瀚没说话,黑暗里蔓延着白色的烟雾,猛的被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怎么觉得你来不只是说这些的?”云清趴在阳台上,不在意的问。
云瀚把烟蒂掐灭,爽快的说,“你知道我还要带谁去。”
云清仰起身讥笑的看着云瀚,“我怎么不知道让你欠个人情还给自己找个爹了?”
云瀚哼了一声拉开了落地窗进了屋,刺眼的灯光穿透进阳台却刚好照进云清的脚前,多一毫也不肯再向前。
“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云清低笑,抬头看见站在窗前的徐哲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在问怎么不进去。
带去就带去吧,还能怎么着,改命也要有恰当的时机不是。云清若无其事的进了屋子,对着云瀚挑了下眉,你赢了。
在回村里之前,云瀚还要去另一个地方接他的两个孩子。听说是双胞胎,男孩子,今年八岁。起因是孩子的妈要结婚了,没理由再带着两个孩子。
从首都到G省要两个多小时,临行前云清让闵和替他收一下通知书和收拾屋子。事实上云清的家闵和是可以随意进的,因为大门的电子锁钥匙一直都在他手里,云清和徐哲用的是指纹。
云清并没有收拾多少东西,只拿了三套内外换洗的衣服,因为是夏天,装也只装了一个小袋子,提起来毫不费劲。
到G省的时候,那对双胞胎的母亲带着他的未婚夫把孩子送到了机场旁的酒店。事实上,除了云瀚其他三个人谁也没亲眼见着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当一行人吃午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对双胞胎。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连同穿着表情神态。
从G省到村子依然还是要先乘飞机,两个小孩子似乎很兴奋。对自己的爸爸并不是很亲近,反而喜欢贴着徐浩,甚至问徐浩是不是才是他们的爸爸。徐浩只是笑,没说什么话,云瀚在旁边有些忐忑,无意识里赔笑狗腿着。
当到了村子所在的城市之后,还要坐三小时的汽车。
云清趁机逛了一圈超市,买了两大包零食。两个双胞胎也跟着买了不少,敢情都觉得不是自己开钱就可以随便买。
云瀚看着云清提着的包里的巧克力豆和棉花糖直接无语,然后再转眼看到徐哲丢进包里的两盒润喉糖后就彻底无语。他记得徐浩说过他弟弟喉咙没问题,难不成整天吃润喉糖还能把嗓子给润得性感磁性不成。
小镇的汽车站并不再镇里,而是在镇子大门的旁边。汽车站很大,周围稀稀拉拉的停着几辆客运。听说这里是旅游胜点,一到国假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来游玩。镇外面有很多旅店,其实都是镇子里的人家开的,游客们晚上只能住在外面,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镇子的石刻门牌上写着一排奇怪的符号,应该是古老的文字,只是经历的风雨多了刻印也模糊了许多。徐浩抬起头看了半天,终于认出来了,“摩诫——镇,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