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初次收到、对这些东西都非常陌生的舒醒不同,容成贤对这些器具都很熟悉,一边翻看着,还一边感慨着舒醒的细心,将所有的东西全部买齐了,根本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舒醒因为懒惰而表现出来的事无巨细。
摆弄着模子和用具的男人很认真,虽然没有用语言直接表达出来,但是眉梢上都染着的笑意,仍然能让人看出他的喜悦来,比起言谈中对他所做工作的公式化态度,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好像才能出现发自内心的愉快。
虽然手指不算特别修长,但是骨节却很纤细,曾经将这双手握在手里,舒醒的手可以握紧他的每一根手指,如果是用这双手来做西点的话,舒醒觉得一定可以做到很美味,不过就算是开玩笑的问问他,得到的答案也不会有另一种,与其看着男人有些落寞的表情,不如享受这一刻轻松的时光。
想到这里,舒醒干脆抱着手臂靠到干净的料理台边:“不如我看着你做好了。”
刚才明明很积极的拉着自己说要‘一起做’,可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看着你做’,对于舒醒态度的转瞬变化,容成贤难得的提出了抗议:“不行,舒醒也要帮忙。”
对于自己也要帮忙的事情,舒醒显得有些为难:“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啊,怕是会帮倒忙。”
“没有关系,”容成贤表现的很开心:“我来教你就好了。”
“你以前做过?”
“没有,但是知道原理,应该不是很难的,不是我自夸哦,在这方面,我还是蛮有天分的。”
被快乐的情绪感染到,容成贤发自肺腑的笑容,就像是一阵清风,吹进了舒醒的心里,一直以为对方只有温柔和害羞的表情,可是这种明亮到欢快的神情,却让舒醒的心也跟着加快了一拍。
从网上查到的帖子看来,DIY巧克力的步骤并不难,依着舒醒的总结,把巧克力融化了,之后倒在模子里,而后冷冻了,就可以宣告over了,可是实际操作一下才发现,什么事情都不能以单纯的简单来形容。
从来都是优等生的舒醒,也有被难倒的时候,看到舒醒手忙脚乱做出来的成品,容成贤开怀的笑到停不下来。
“你对我鄙视的这么含蓄,我会以为自己是被赞扬的,”如果这要是别人敢于嘲笑自己的手艺,舒醒肯定要以牙还牙,不过既然对方是容成贤,舒醒便有了千年才能等到一回的包容心。
天分确实是个奇妙的东西,虽然说成就里面需要包含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声称自己从来都没DIY过巧克力,而只有理论经验的某人,却能做出来相当具有卖相的巧克力,和西点店展示柜中摆放的巧克力别无二致,以至于舒醒当被要求品尝的时候,会有舍不得吃下去而是想要保存下来的想法。
“快帮我尝尝味道,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总做给你,不用想要留着了。”
因为考虑到舒醒只能接受黑巧克力,这个青蛙全是用黑巧克力做的,巧克力的口感相当丝滑,有种绸缎的流顺感,不过当舒醒吃到一半的时候,也会觉得有点苦,只是味道的确很赞。
将剩下的一半拿在手中,舒醒完全不吝惜赞美的语言:“真的很好吃,感觉要比原先的味道更好,样子也很漂亮,”自己做的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得到舒醒的赞扬,容成贤很开心的笑了,拿过另一个模子,这次打算做一个坚果口味的巧克力,认识到舒醒真的会越帮越忙,容成贤也就只让他帮自己递一递东西,因为做得太起劲,两个人只是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充当午饭,整个一天都几乎耗在了厨房里。
在以往的恋爱经历当中,舒醒很少会在一个男人或是男孩子身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刚开始是抱着想要得到对方身体的打算,但是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无性的周末后,舒醒竟然觉得完全很充实,只是待在对方的身边,都能让他觉得很舒服,以至于在接到电话,听到那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舒醒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不是吧,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里掺杂着明显的抱怨,显然对于舒醒怠慢的态度相当不满。
避开容成贤的耳力范围,舒醒靠在书房的墙壁上面:“有事情?”
“没事就不能找你?知不知道‘忘恩负义’怎么写?”
不记得对方什么时候和自己有过恩义,舒醒答得相当不含糊:“不知道,不过,能拜托你下次找个准确的成语用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被舒醒的话噎到了,隔了一会儿,放低了声音:“你都好久没来了。”
这话弄得像是和自己的‘二爷’对话,因为知道对方的感情,舒醒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打太极:“我最近可能不会去,”每天对着容成贤,就让舒醒觉得生活很充实,充实到他没有去‘诺亚方舟’喝酒或是顺便寻情的想法。
舒醒非常希望对方会问他原因,在关键的问题上,舒醒就是那种绝对不肯拐弯抹角的人,纵然被喜欢的类型引诱,只要是有交往的对象,舒醒便绝对不会多看一眼,虽然容成贤还没有成为自己的恋人,但是想要和电话那头的男人谈谈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对方并不想给自己这个机会:“哦,知道了,”接着就是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想要和他说明白的时候,对方都是用逃避来解决问题,不是说自己身边没有恋人的时候他就有希望,也不是说自己身边有恋人的时候,他就可以继续等待下去,比起变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分手的恋人关系,舒醒更在乎他这个朋友。
这些话组织起来相当的简单,如果对方想听的话,舒醒甚至不介意录到复读机里,夜里到对方的家里,把复读机放到他的耳边,天天夜里用声音折磨死他,可是你永远都不能和一个不想听你说话的人讲道理,尤其是在他清醒的时候。
“舒醒,你在里面么?”‘笃笃’的敲门声里,伴随着容成贤温和的声音,大概晚饭已经好了。
“是要吃饭了?”这种有情无性的生活,有时会让舒醒产生过家家的感觉,那是他从小最不喜欢玩的游戏,以舒醒的性格而言,那种游戏太显幼稚了,不过现在他倒是乐在其中。
“有没有打扰到你?在看书?”
“没有,”舒醒说着推着容成贤的后背,和他一起走到餐桌旁。
既然现在对容成贤的身体是既不能吃也不能碰,舒醒干脆也不强求他坐到自己的身边,倒是让他坐到自己对面更好,这样反而更加赏心悦目,吃饭的时候不时抬头看看对面专心吃饭的男人,就当是饭桌上的一道加餐吧。
chapter 43
国庆节的前一天,来上课的学生比天上的疏星都少,不少班级里的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注意到教室里面稀缺的学生,只有那种坚决不肯放水的老师,才能得到满员的上座率,不过学生的心都飞到天边了,根本就不知道黑板前面的老师在讲什么,笔记也都是做得稀里糊涂,完全不得要领。
就是因为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当然也是为了给自己多几天假,舒醒将国庆前三天的课都预先上完了,这天他本来是可以在家里蒙头睡懒觉,结果发现需要的东西放在学校里没有拿回来,因此在床上懒到九点多,才磨蹭着洗漱吃饭开车到学校。
打开办公室的门,惊讶的发现容成礼和许闲都在,容成礼靠在许闲的身上,好像正打算做到转椅里面,两个人靠得很近,要不是知道他们两个绝对不能发生任何的关系,舒醒几乎快乐的以为自己捉奸在此。
“你怎么不敲门?”异口同声的问话,让舒醒一时很无语,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什么时候他进自己的办公室都需要敲门了?
“你不是没有课么?”异口同声的再问。
“我不在比较好?”从桌子里的抽屉中找到资料,舒醒拿在手里,看着皱紧眉头坐下的容成礼,以及许闲从容成礼手臂上撤下去的手。
“你就不能纯洁点么?脑子里都想着什么呀……”虽然容成礼的表情很痛苦,但是却不肯任由舒醒说。
虽然明显看清了容成礼痛楚的表情,但是舒醒仍然不打算风轻云淡:“自从黄瓜和菊花有了别样的风情,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纯洁这种事情了。”
“老师的脚崴了,”说着话的许闲开始准备毛巾和热水。
“哦?”这个容成礼还真是麻烦不断,不过这件事,舒醒并不打算告诉自己目前的同居者,免得他来表示关心和慰问,将和自己在一起住的事情说了出去,在这种曙光尚未在望的时候,要时刻保持一百二十分的警惕,反正又不是立刻要命的绝症。
“老师怎么会扭到脚呢?”将用热水浸湿的手巾递过来,许闲疑惑的看着容成礼。
刚才看到容成礼的时候,他正和一个男人拉扯在一起,因为距离比较远,许闲也不是特别肯定其中一个就是容成礼,他知道容成礼是gay,想着对方或许会是容成礼的男朋友,也就不太好多管闲事,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剩下容成礼一个人了坐在地上,结果却发现他崴了脚。
“没什么,地不平,不小心迈空了,”容成礼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舒醒和许闲对视一眼,知道他没说实话,但是既然本人不想说,他们也不会有想逼他交代的想法,许闲说是自己还有事,就提前离开了,舒醒本来已经走了出去,却不能放着容成贤的弟弟不管,只好又折了回去,想把不太愿意的容成礼送到住的地方。
出办公室门的时候,舒醒指着门槛好心提醒:“前面有座山,要不你绕着走过去?”容成礼没有表情的摇了摇头,舒醒看他心里不舒服,也就没再调侃下去。
那天送容成礼回去的时候,舒醒虽然提议将他送上楼再走,但是容成礼却礼貌的拒绝了舒醒,结果舒醒就开车走了,当时也没有觉得他的脚很严重,可是等到十一放假回来,再次在办公室见到的时候,容成礼的脚还没有好,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天,这让舒醒也不由得有些在意。
“你的脚还疼没有好?不是骨折了吧?”
在容成礼妄图否认的时候,许闲插话:“老师上课的时候都是坐着,看来是还没好。”
自从舒辰离开之后,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许闲在做,以前舒辰还能一替一换的和许闲轮流做事,现在许闲基本就是每天都要来这报道,要是哪天没看到许闲,舒醒和容成礼都会觉得奇怪。
“没有那么严重,也没有伤到骨头,已经比前两天好多了,估计也快没事了。”
“不是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么,老师还是注意点的好,一旦不好好休息又抻到,恐怕就要上医院了。”
“恩,我会注意的。”
在许闲和容成礼忙着说话的时候,舒醒拄着脸颊思考,是不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容成贤,如果真是严重了,明知不告的后果恐怕也不小,可是打从心底就不想说的舒醒,在听到容成礼说出没事的话后,毫不犹豫的决定不要告诉容成贤,只是在容成礼相当惊讶的情况下帮他代了最后一堂课,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今天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当容成礼离开办公室以后,许闲停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很好奇的看向舒醒。
知道许闲是很在意他会主动提出帮别人代课,舒醒也不再问他‘什么’,只是望向外面有些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自言自语:“好像要变天呢。”
跟着舒醒的目光一起看出去,许闲倒也不再纠结那件事,凝视了良久,若有若无地附和了一句‘好像是啊’。
没有泥石流没有海啸没有地震没有洪水的日子,过得像是潺潺的流水,转眼之间就到了十一月,学生们又在为期中考临时抱佛脚,舒醒的学生照样从开学就已牢牢的抱住了佛脚最好的地段,让别班学生羡慕嫉妒恨不来。
温度像是没有过度一样唰的急遽降了下来,一改前一个月那种秋高气爽蓝天白云的日子,最近的天空中总是像幅碳笔素描画,再爱美的女生都把裙子收到了衣箱的最底下,就是还有一个得名已久的韩国女留学生,穿着豹纹末袖上衣和短到腰下三十厘米的裙子,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在铺满落叶的大学校园里,每次都会引来唰唰的注目礼。
听容成贤告诉自己,目前的选秀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市场的关注度也很高,所有的方面都要比预期的效果更好,既然一切都已经步上了正轨,容成贤也就自然没有以前那么忙了,当舒醒无奈的还在为产后的女老师代最后一堂课的时候,容成贤竟然有时会在他之前回去。
“下班了么?”现在每次回家之前,给对方打一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好能顺路去超市买回来,已经成为了舒醒的一种习惯。
“刚要给你打电话呢,”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笑,就算是通过电话,舒醒也能想象到他暖人的笑意。
“我要去超市买东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还没有回家么?”记得今天早上,舒醒明明是说过,今天他的课只有下午一节,没想到他还没有到家。
根本就没打算交代容成礼的事情,舒醒只是交代出结果:“给一个老师代课,所以上了最后一堂课。”
“那位老师怎么了么?”
“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而已,”舒醒对容成贤没有尺度关心别人的细致有些吃味:“没有什么大事。”
“舒醒真是个好人,”完全不了解事实真相的容成贤,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原来舒醒口中的那个老师,就是自己的弟弟。
从小到大都被人夸奖,对于自己对外树立的良好形象,舒醒还是非常满意的,但是夸奖这种东西,听多了就会觉得没有意思,可使容成贤对自己的夸奖,仍然会令舒醒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这样好不好,我的事情快要做完了,大概……十分钟,”电话那头的容成贤想了一想:“不如一起去超市采购吧,今天已经周五了,就一次性的把周末的东西都买齐。”
在一起住了将近两个月,但是却没有几次一起去过超市,基本上都是容成贤没有时间,而舒醒为了配合他的时间,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趁着容成贤不在家的时候做,好能等他回来的时候专心陪在他的身边。
在电话中商量好碰面的地点,舒醒挂断电话后往超市走,反正路程也不远,今早他突然想走走,就没有开车过来,现在因为在自己家里住,容成贤已经开始自己开车了,一会儿坐他的车就好。
从学校出去后,去超市有一条比较短的捷径,最近这段时间,舒醒对这条路摸得非常熟,他身高腿长,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超市的前面。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上完课后舒醒就直接离开了学校,就连办公室都没有回,讲了那么久的话,舒醒觉得有点口渴,正好超市旁边就是一家知名的咖啡店,这个时间咖啡店里人有点多,好在店里提供外带服务,舒醒要了一杯冰咖啡和一杯奶茶带走,坐到超市前面小广场上的圆形座椅里,等着还没有来的容成贤。
超市的西面就是机车道,只是离超市的距离有些远,舒醒的视力非常好,等人是件无聊的事情,就算等待的对象是容成贤,也不能忽视无聊的本质,于是舒醒将视线锁定在机车道旁边等公交车的乘客那边,数着在这个站点,每一站有多少乘客上车。
下班时间挤公车,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早上班忘打卡,半夜醒来睡不着,这四件事,都是对人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虽然在舒醒身上从未发生过,但是光用眼睛看,都觉得分外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