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而来的是千军万马般的大军压境,黑压压一片,正中一面龙旗迎风飘扬。
龙旗旁边,有一个人骑在马上,身穿明黄缎人字纹织金锁子锦,戴着黄锦绣金龙云纹头盔,被清军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
。
隔得远看不清晰,但是那人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并不是一般人可以伪装的。
是皇帝?!
皇帝没死!
那将领倒抽了口凉气,心知皇帝诈死,己方上当受骗。
然而知道也晚了,还没等他缓过口气,胸口已经中了一箭。
他圆睁着双眼从马上摔了下来,临死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大势已去,只怕大汗现在还不知道这皇帝诈死。
“皇上英明果断,这招引蛇出洞真是妙极!”索额图拱手高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喊声此起彼伏,仿佛连山都微微撼动起来。
康熙面色平静,并没有因此展露笑容,只道:“一鼓作气,噶尔丹此去不远,追上去!”
“嗻!”
索额图面露恭敬,手却捏紧了缰绳。
京城那边……
“八弟真是用心良苦。”太子斜靠着软枕,姿态慵懒,语调缓慢,望着胤禩的表情似笑非笑。
“臣弟愚钝,请太子殿下明示。”胤禩也被他拉坐到榻上,两人隔着一张矮桌,彼此的动作表情,细微可见。
太子笑了起来。“你对四弟,真是义薄云天,不惜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去求德妃,还真说动了德妃去想太后讨恩旨,可
是,你怎么就没想过来求本宫呢?”
“这几天也没少来请安,可是见了面,却没一句是给胤禛求情的,连见也不见他,难道你觉得本宫就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吗?”
本宫二字一出,胤禩知道太子心情已然不悦,忙跪下请罪。
“臣弟有罪,只因念着德妃娘娘与四哥的关系,只盼着她能心软,却不愿二哥因私废公,左右为难。”
“起来。”一双手伸了出来,扶起他。“你看看你,永远是这么小心翼翼,我什么时候说过怪罪你了。”
胤禩顺势起身,却是没有说话,他压根摸不透太子召他来此的用意。
太子笑道:“好了,我正高兴这几天多了个伴,能陪我喝酒下棋,你就把他撵跑了,二哥没法子,只好把你喊来作陪了。
”
胤禩会意,双手执起桌上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臣弟自罚一杯,向二哥赔罪!”
“好!”太子抚掌而笑,又为他斟满一杯。“不过起码得三杯,才能显出诚意来。”
胤禩微微一笑,也不推辞,一转眼,三杯酒也下了肚。
今日,只怕是走不了了。
看来太子还是记着他给四哥求情的事情,有意刁难,若拂了面子,怕要往死里得罪他。
上次平阳之事才刚刚平息,胤禩不愿再横生波折。
果不其然,只听得太子道:“那今日咱们兄弟俩就一醉方休!”
在康熙的亲手教导下,资质再愚钝的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太子本就不愚钝,少年时期他的表现一直凌驾于众兄弟
之上,以至于康熙对这个儿子爱重无比,恩宠有加。
琴棋书画,乃至天文地理,凡是康熙感兴趣的,在耳濡目染之下,太子都有所涉猎,足可担得起文武双全这四个字。
所以除去身份,太子也可称得上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若纯粹喝酒聊天,他的谈吐学识,自然无可挑剔。
胤禩酒量不是特别浅,但是这具身体不同前世,还没有经过多少酒量的锻炼,加上眼伤其实并未完全痊愈,但是太子频频
斟酒,又盯着他喝下去,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想推脱,也没有借口。
将近半壶之后,头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看在眼里的事物,也有些恍惚模糊起来。
他只好找些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听说近日京城戒严,是二哥下的手令,不知这是为何?”
“为了捉拿前明反贼。”太子嘴角噙笑,又为他斟满一杯。
前明反贼?胤禩一怔,也笑道:“臣弟只记得三藩之乱早在康熙二十年吴世璠自杀的时候就已经平息了,这反贼又是从何
而来?”
“八弟大抵不知道,民间有所谓的天地会,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在闽浙一带活动频繁,近日据传有些反贼潜入京师,欲
行不轨之事,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只怕是你冠冕堂皇地找借口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胤禩心中冷笑,面上却好奇道:“天地会?这名字好生奇怪,二哥可否为臣弟解释一二?”
太子也不再劝他喝酒,闻言笑道自然可以,便娓娓说起天地会的来源和大致情况。
实际上,自三藩之乱平定后,康熙又刻意安抚江南士林,不仅对江南科举赋税等格外重视,还派了曹寅等人作耳目结交读
书人,可谓收效显着,天地会所谓的势力,并没有太子说的那么强大,即便有,也只是活跃在某些地方,像京师这种天子
脚下,他们想有所作为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他问起这事,不过是为了转移太子的注意力,让他不再频频灌酒,然而脑袋还是逐渐沉重起来,连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有
些不清晰……
“爷,您回来了!”那拉氏早就带着人候在院子里,一见胤禛回来,立时行礼迎了上来。
“这几天府里,辛苦你了。”胤禛的声音透着疲惫,那拉氏忙又唤人递上毛巾茶水。
“爷说的哪里话,这是妾身应该做的。”那拉氏随着他坐下来,叹道:“只是辛苦了八弟。”
胤禛心中一动。“怎么?”
那拉氏有点惊讶:“爷在宫里没碰上八弟?”
胤禛摇头,没来由地有点烦躁。“我从太子那里出来,就直接回来了。”
那拉氏不疑有他,只笑道:“爷怕是还不知道,那会我听说您被额娘发落一阵,还牵扯上太子,就慌了神,急急往宫里赶
,本想去求太后恩典,没料到却撞上八弟从那儿出来,也幸好有他,我才知道前因后果。”
“他去太后那里?”
“是,他先我一步,去太后那求情,可是那会额娘正在气头上,后来连着几日,八弟来回奔波,又是去求额娘,又是往这
府里来给我报信,我每次进宫去给额娘请安,她都不见我,没想到她却让八弟给说动了,终于去求了太后放爷出来。”
胤禛皱眉不语。
那拉氏又道:“八爷这几日怕是累坏了,我上次见着脸色都白了不少,回头我找些补品,爷送进宫里给他吧……”
话未落音,胤禛蓦地起身。
那拉氏莫名所以。“爷?”
“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闻声跑进来。
“备马,进宫!”
进了宫,胤禛直奔阿哥所,却看到苦着脸的高明。
“你家主子呢?”
高明如见救星。“四爷,您来了,我们家爷被太子召去,还没回来呢。”
他愣了一下,转身又往毓庆宫走去。
自从吕有功暴病死后,毓庆宫第一得力的太监就换成了贾应选。
这会他正站在殿外,见了胤禛,远远便认出来,不待他上前询问,已经小跑着上来行礼。
“奴才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太子殿下呢?”
贾应选迟疑了下,道:“殿下正与八阿哥在里头说话。”
胤禛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疑窦顿起,拨开他便往里边走去。
“诶诶,四爷!”贾应选不好拦他,忙追上去,急声道。
胤禛脚步飞快,待走至门口,脚步却不自觉缓了下来。
“胤禩,你觉得二哥如何?”太子的声音有些低沉,与平日不大一样。
“自然是好的……”回答的人语气迟缓,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么四弟呢?”
“四弟……?”
“对,胤禛。”
“胤禛……”伴随着道出这个名字,胤禛似乎听到里面的轻轻地叹了口气。“累……”
“累?为何累?”
“他凡事……总喜欢多想,我却要步步小心……很累……”
“哦?那你为何还与他这般交好?”
“……”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脆响,胤禩扶着额头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清醒了一些,甩甩头,想起身,却力不从心地歪倒
在榻上。
“四爷!”惊叫声自外面传来,但此刻听在胤禩耳中,却显得分外遥远。
四哥?
四哥来了?
胤禩皱了皱眉,想起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但随即又淹没在头部阵阵涌上来的抽疼中。
四肢有些乏力,身体也有些发热。
他靠在桌旁,极力压抑着因不适而想逸出口的呻吟。
胤禛转身便走,不顾身后碎了一地的瓷器,也不理会贾应选的大呼小叫。
他只愿自己刚才没有来过这里。
这样就不会听见那句话。
我步步小心……很累……
原来与我相处,竟是这般勉强你。
第五十四章:化险
太子听见外头声响,本是一惊,又听见脚步声远去,贾应选还喊着四爷,才放松下来,嘴角甚至扬起一抹笑容,望着胤禩
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原本不过想灌醉他惩罚一番,再乘机套些话。
不料却有意外的收获。
他回头望去。
胤禩正揉着额角,眉间紧紧拧着,表情有点压抑,似乎正在忍耐着什么。
“八弟?”太子坐上与他同一侧的软榻,伸手去扶他,状若关切:“可是有身体不适?”
胤禩压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下意识地摇摇头,起身便要离开。
太子按住他,笑道:“若是精神不佳,不如今晚就在此处安歇吧。”
头疼得愈发厉害,胤禩闭着双眼,只想减轻此刻剧烈的晕眩感。
本就摇摇晃晃的身体被太子这么一拉,猝不及防歪了下来。
正巧让太子抱了个满怀。
那人原本白净的脸因醉酒而浮上微晕,连带着薄唇的颜色也在酒水浸染下变得更加艳丽。
方才两人喝的是烈酒,太子别有用心,便一直往胤禩杯里斟满,半强迫地逼他喝下,自己倒喝得不多,所以神智还算清醒
。
然而看过眼前这一幕,也觉得心神一荡,有些把持不住。
胤禩的面容,偏于温雅清俊,虽然肖似良妃,却与柔媚入骨之类的形容完全搭不上边,皇子贵胄,天生贵气,更不可能让
人联想起小倌一类的人物。
只是太子本就男女不忌,少年时也曾对胤禩生起过一些阴暗不能见人的念头,此刻见了这般情致,便突然觉得莫名喜悦,
有种近在咫尺,得偿所愿的刺激感。
那边胤禛走到半路,蓦地想起以前太子对胤禩做过的事情,不由停住。
“爷?”宫门外,翘首以盼的苏培盛赶忙迎上来,却见他站定脚步,脸色阴沉。
“你先别跟我回去,去见太子妃,就说八弟现在在太子那喝酒,他酒量不好,怕言行冲撞了太子,请太子妃帮忙照看一二
。”
“嗻。”
“八弟?胤禩?”太子轻轻喊了几声。
怀中之人紧皱双眉,靠在自己怀中,却无力动弹,仿佛任其施为。
太子放心了,他轻笑一声,低下头去,印上那张带着艳色的薄唇。
出乎意料的柔软。
浅浅的酒意自唇舌相接处传了过来,夹杂着胤禩身上的味道,并不令人反感,反而让太子愈发有种探索下去的欲望。
胤禩虽然神志不清,但并非全无察觉,下意识便欲推开太子,却被紧紧抓住手腕。
他的眼睛半睁开来,虽然望着前方,细看却无焦距,只是茫然而混乱。
太子一着得手,又见他浑然不知,更加肆无忌惮,半晌自那唇上离开,轻轻滑过对方微微抬起的下巴,沿着白皙的颈部蜿
蜒而下。
屋内只余下两人,没有太子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打扰。
檀香自炉中幽幽袅袅地升起,连同那隐秘暧昧的气息,弥漫在四周,缠绕着两人。
胤禩喘息出声,隐约觉得有人抱着自己,恍惚中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那个梦境。
那人紧紧抱着自己,手探向前方的欲望,耳边萦绕着对方炽热的气息。
四哥教你人伦之事,害羞什么……
做一次给我瞧瞧……
感觉如此真实。
胤禩忍不住呢喃出声:“四哥……”
太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四哥……”俊秀的少年拧着眉。“……不要……”
断断续续的话语落入太子耳中,他盯着胤禩看了半晌,嘴角缓缓勾起。
原来如此。
四弟你真是好手段。
连本宫这个太子,也自叹弗如。
难怪胤禩会甘愿为了你奔波求情。
本宫还道,这世上真有如此兄弟情深呢。
太子哼笑一声,抚上对方微肿的唇,拇指缓缓揉着,力道有些失控,以致于胤禩在半昏迷中,也忍不住想要躲开。
扣子一颗颗解开,终于将最后一层里衣也脱了下来。
少年赤裸着上身呈现在他眼前。
这具躯体,纵然还有些青涩,却已经慢慢崭露出男人的身段。
读书时,胤禩的弓箭骑射也算中上,后来虽然开始办差,但每隔三两天也会练上一两回,所以身体不但不瘦弱,反而修长
有度,十分匀称。
“哼,四弟倒真是好艳福……”
手捻住胸口的淡色乳头,缓缓揉捏,直至那人因吃痛而呻吟出声,才将手移向没了外袍遮掩,却犹自被裤子覆住的欲望处
。
太子熟谙情事,自然知道怎样做才能令一个人既快活又痛苦,便也不急着下手,只是缓缓地,用手指描绘着那隔了一层布
料的形状。
少年人的躯体最是血气方刚,任胤禩实际上有多少岁,身体上的反应是遮盖不住的。
沉睡的欲望在刻意撩拨下慢慢抬头,半硬着撑起裤裆。
太子满意地笑了,俯下身又亲了亲他的唇角,正欲褪下他的裤子。
叩门声响起。
太子的笑容凝住,瞬间沉下脸色。“本宫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吗?”
“太子爷!”贾应选在外面小声而急促地喊道。
若无大事,贾应选也不敢来打断他的好事。太子皱了皱眉,“进来。”
贾应选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被半褪去衣裳,躺在太子怀中的八阿哥,当场愣在那里。
“狗奴才,魔怔了?”
贾应选对上太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颤,即刻回过神来,心中犹自震撼,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太子爷,前方来报,御驾不日将返京。”
太子皱眉。
前线消息传递困难,他已经有数十日未曾收到索额图密信,因此也并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难道说,噶尔丹的计谋失败,皇阿玛并没有遇刺身亡?
那么他在京城这一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