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行——风流涕

一进休息室，一屋子的人都被他那张脸给吓到了。憔悴的简直不成人形了！

韩行行尸般得到了自己的置上，开始理东西。

“兄弟，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啊！”小李端了杯热水过来，小心的放到了韩行桌上，一边观察着他的

脸色。

“没事。”韩行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一抬头，却看到了小李身后的小王，顿时脸色一僵。

“你这哪像没事的样子啊？”

“行了小李，阿行没事，让他静静就好了。”阻止小李再继续问下，小王拍了拍小李的肩，让他回自己那

片去。然后自己靠到了韩行边上，问到，“没事吧？我帮你去领饲料吧？”

韩行小心的看着他的神色，似乎没什么大变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我们一起去领吧！”

韩行一夜没睡脑子里有点转不过来，直到小王这样看着他两分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大该是有话对他说。虽

然心理面极力的抗拒着，不想跟他谈、不想面对他，但是唯一的理志还是告诉他，逃是逃不过的。“好吧

！”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小王突然问到，“你没事吧？”

韩行勉强笑了笑，有没有事看他就知道了。

“昨天你走了之后，吴东山就都跟我说了。其实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在意了。”

“是么？他都跟你说了什么？”韩行觉得自己全身又僵硬了，就连吐字都不清了。

“当初你一直打听吴东山下落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原来他是帮你顶罪才离开动物园的。以你的性格，

确实不当面跟他道个谢你是不会安心的。”小王话音停了停，接着到，“其实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就算

吴东山喜欢的是男人也一样。但是他利用你的感激接近你，就有点让人不耻了。我还想你这几天怎么越来

越憔悴的样子，原来是被吴东山纠缠了。昨天还想拉你去他家，所以你才吓成那样吧？放心吧，我已经帮

你骂过他了，他也保证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前半段韩行还听得懂，但是到了后半段，韩行越听越糊涂。吴东山纠缠他？吴东山什么时候纠缠

过他了？那几天他脸色不好是因为刚开始做爱，他的身体不太适应，根本就不是他说的这样。“这些，都

是吴东山告诉你的？”

“嗯！他亲口保证的。”

这个男人，又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骂他了？”

“当然了！虽然我不歧视他，但是利用你的感激就是他不对了。我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也算替你出了口

气。”

想象着那个男人为了自己没做过的事，站在闹市任别人指着鼻子骂，韩行整颗心都纠了起来。下意识的就

想为他辩护，“他没有那么坏。”

“韩行，我知道你心软，但是有些人你不能给他好脸色，该强硬的时候还是要强硬，这样别人才不会觉得

你好欺负。”

“我……”这根本就不是吴东山的错，但是他能说什么？

“好了，反正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小王安慰的拍了拍韩行的肩，好像真的就是这样。

没有勇气说出真相的韩行，只能一边被自己的良心鞭打着，一边却充满疑惑不安的猜测吴东山到底为什么

这么做？

从昨天晚上开始，脑子就被种种情绪塞满了。直到现在才能静下心想一想到底怎么了。

这几天他跟吴东山处得其实很好，至少韩行看不出吴东山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吴东山就突然要赶他回

去了？如果真的是厌倦了、厌烦了，为什么还要为他编这种谎话？

怎么想也想不通，到最后韩行发现自己纠结的其实只有吴东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在意着他么？

结果下了班，韩行又坐上了去吴东山家的车。就算心底忐忑不安，脚下却是一刻不迟疑的往前走着。到了

吴东山家门口，韩行却想起来自己手上已经没有钥匙了，昨天一生气他就扔回给吴东山了。其实现在想想

，吴东山并没叫他把钥匙还给他，也就代表着吴东山还是想他过来的。又或者，只是他还没让吴东山来得

及说出口？

没有钥匙，韩行只能在门口等他回来。但是过了平时吴东山回家的时间还是没有见到人，一直等到了晚上

八点多，吴东山才拎着一客盒饭出现在楼梯口。

抬头看见了韩行，吴东山一愣，问到，“你怎么来了？”

韩行的视线却落在了吴东山右手的钥匙上，吴东山把他送的熊偶挂了上去。虽然咖啡色的熊偶看上去也有

几分帅气，但是吴东山却是个不适合玩偶的男人，挂着这个搞不好会被人嘲笑。

吴东山顺着他的眼神也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熊偶，笑了笑，“挺不错的，大家都说很可爱。”

韩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什么总是做这种会让他觉得感动的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事么？”等了会儿，看韩行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吴东山又问到。

“你昨天为什么要赶我回去？”

“没为什么，你一直住我这，不好。”

“为什么不好？”

“你真的想清楚了要跟我在一起么？”吴东山只是平淡的反问。

“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这样不行么？”

“我上次问你，你是不是家里的独子，你回去根本就没有想过吧？”吴东山微微的眯了眯眼，显得有点无

奈，“你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一旦钻进了死胡同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只顾着眼前的开心，压根就没想

过后面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知道昨天你看见小王时的脸色有多难看么？就好像末日临头了。”

韩行沉默的低下了头。那种几近崩溃的恐惧，只要一被提起就重现般得让他浑身发冷。

“我能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你第二次。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还让我来？”让他越陷越深，却现在才来告诉他这些！

“那你又是为什么来找我？”

吴东山直直的看着他，看得他再次沉默了下来。

“你一次次的来找我，不就是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么？只是没想到一次次的碰壁，才让你越来越不甘心。

你只是不甘心！你跟我在一起跟我上床，不过是在反复的确认我是喜欢你的。你只是用我的感情在满足你

自己的虚荣心而已。”吴东山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轻松的说着，“没错我是喜欢你，所以尽量的迎合你

的意思。发现你其实是受不了被拒绝，我就尽量顺你的意。你想来就让你来，你想试着跟男人做我就跟你

上床。你不顾一切不过是想证明你是对的，证明我确实爱着你。但是韩行，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喜欢你

，所以我不能害你。你说我为什么让你来，我提醒过你这条路不好走，但是你只记得我不让你来，我的话

你想过么？你还要我怎么做？一定要我跪在地上求你爱我，才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把你从这个死胡同里拉

出来么？没关系，你说，我照做！”

吴东山的话让韩行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无边的愤怒几乎把他气昏过去，“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在

你的眼里我就这么无耻卑鄙？”

“那么，你爱我么？”

吴东山只是静静的望着韩行，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韩行一时间哑口无言。

（下）

“那么，你爱我么？”

吴东山只是静静的望着韩行，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韩行一时间哑口无言。

爱他么？

跟吴东山在一起确实让他觉得舒服，甚至让他觉得幸福。但是爱呢？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想跟吴

东山在一起，因为他觉得吴东山喜欢他，他也觉得跟吴东山在一起很舒服。

不用回答，吴东山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现在只是同事，就算被知道了之后排斥，你大不了就是辞职。但

是你可以想象，如果今天知道你跟一个男人上床了，你的父母和朋友会是什么反应。韩行，相信我，那是

现在的你完全承受不起的。”

吴东山的眼睛黑亮的，却很沈很沈。韩行见过这样的眼神，在他知道吴东山是同性恋的那个早晨，以及他

离开动物园的那个下午。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吴东山太软弱。但是真的事到临头，韩行才发现，那也许是

被伤的太重太重，重到只要一想起，伤口依然会血淋淋的在眼前。

“回去吧！不要再见面了。”

韩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幢楼的，坐着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回了家。一路上，他忽然就像有了两个脑子

，一个脑子想象着自己跟吴东山的事被父母知道、被所有人知道的恐惧。一个脑子却在体味着从此以后再

也见不到吴东山的痛苦，那种感觉，也像是一道伤口，血淋淋的痛着。

——如果被知道，光是想象就浑身发冷。他是个变态，是个不正常的怪物……父母会怎么看他？身边所有

的人都会怎么看他？

——他真的不爱吴东山么？难道就像他说的，自己只是因为不甘心被拒绝，所以才干出了后面那些疯狂的

举动么？

是的，疯狂……现在再回想那几天，他饥渴的跟他接吻，在床上让那男人一遍遍的干他。而他只是想让那

个男人迷恋他、离不开他。他要那个男人再没有办法摆出那付嘴脸拒绝他，要那个男人的心里面只想着他

、想着他比什么都重要！

真的就这样分开了么？

想到这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这样的痛苦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也许是前一晚就没有睡的原故，这次回到家，韩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依然有点头脑不清

的去上班，脑子里面就像断点续传的文件一样，接着昨天晚上的恐惧、痛苦继续的折磨他。

也许人真的是坚强的生物。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吃，早上一醒肚子又饿了起来。韩行在楼下喝了碗豆浆，感

觉终于稍微的平静了下来。虽然痛苦的感觉没有减轻，但是不再是像死了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习惯的坐车去了动物园，坐在摇晃的车厢里，靠着车窗玻璃茫然的看着窗外，脑子里面却是自己跟吴东山

这几天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做爱、一起睡觉。

韩行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动物园见到吴东山时的样子。又黑又壮，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深色的牛仔裤。

那时候他们无拘无束的聊天，每天吴东山帮他提着有点重的桶，陪他喂完了那些动物后再去喂他的两只黑

熊。

那天走的时候，吴东山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他是帮自己背了黑锅辞职的。

结果这次，他又让他背了黑锅……

好像吴东山一直都在帮他、都在保护他，他却是从来只想着自己的感觉……

时间还是在照常的进行着。韩行进了动物园，领了饲料去喂老虎，东虎暖暖的靠着他的时候，韩行忍不住

又哭了出来。

喂完了一圈动物，韩行肿着眼回到了休息室。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定定的对着某个方向发着呆。

“韩行！”

耳边突然有人叫，韩行吓一跳的回过头，原来是小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边。

“从昨天开始你就魂不守舍的。没事吧？”

韩行只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该不会吴东山还缠着你吧？”

突然听到吴东山的名字，就像触动了打开神精的开关，韩行的眼神一瞬间就聚焦了。

不单是韩行，听到说起吴东山，小王也靠了过来，“不会吧？那家伙还缠着你？”

看韩行不说话，小李又接着说到，“以前倒真没看出来他那个人这么不要脸，自己喜欢就算了，还非赶着

来恶心别人。”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我自己都觉得骂得难听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竟然还一直听得下去。”小王话

一转，又望向了韩行，“他不会真的还缠着你吧？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你小心点。”

没有！吴东山没有缠着他！那个男人不是不要脸，而是在替他掩饰！你们才是无聊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吴东山？

“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女人多好啊！又漂亮，香香软软的，有胸有屁股。男人有什么？有什么自己没有

啊？别说真的干了，光想就够恶心的了。对了，他没乱摸你吧？”

不要这么说他！求求你不要这么说他！！

“对啊阿行！你还是离他远点，万一他疯了用强的，你就完了。”

“没这么夸张吧？强奸是犯法的。”

“你傻了吧！我在电视上看过，法律上只写一男一女是算强奸，两个男人根本没法告，只能自认倒霉。”

“不是这么扯吧？那阿行不是很危险了？”

“是啊！要是那家伙真的发起疯了，阿行就真的危险了。”

“要不阿行你在我们那轮流住几天吧？”

“是啊！就算他想干什么，有人在总要顾忌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休息室的人都围了过来。十几个人围成一圈，一句接一句的就说了起来。

一字一句，都像一根根的针扎在韩行的心上，淌着血……

这时候小王却很认真的说到，“放心阿行，他要是再缠着你就告诉我。我就不信他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看着小王脸上发狠的神情，韩行忍不住吓得一哆嗦，“你想干什么？”

“当初我就留了个心眼，他老家的地址电话我都有。警察管不了他，他家里总要管吧？就算他不怕丢脸，

我就不信他家里丢得起这个人！”

“够了！”

猛然的一声大吼把所有人都吓一大跳。

韩行站在一圈人当中，气得身体都止不住的在发抖。愤怒的眼神缓缓的扫过每个人，一字一句的沈声到，

“你们听清楚，不是吴东山缠着我，是我在缠着他！他不用强奸我，我心甘情愿的跟他上床。我不准你们

再这样说他，不准！”

所有人都被韩行吓傻了，十几个人全都张着嘴瞪着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韩行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犯红的眼眶里一层水气浮了起来。但是韩行依然狠狠的瞪着小王，就像要

吃了他一样，“吴东山不是不要脸，他是为了我！他怎么可能没有羞耻心，要不是怕我也被你们当成变态

歧视，他怎么可能让你指着鼻子骂？他根本就没有缠着我，那天晚上是他想把我赶回去。结果就被你看见

了，他只能说是他在缠我，把他自己说得无耻你才不会怀疑我。你知道么，听你骂他的每句话，都像是在

打我的脸！”

他就这样跟吴东山分开了……就为了这些人，他就这样跟吴东山分开了！

如果这就是吴东山怕他承受不了的，那么他无所谓，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一把推开还愣在原地的人，韩行飞快的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吴东山说得那些东西会有多沉重，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他知道，在他过去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