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阙说干就干,一想B部的招新刚刚结束,正在新人的培训过程中,肯定有不少水灵的小男孩,就有些摩拳
擦掌的劲头。
他穿了10层的空中走廊,跑到B部溜达,凭着记忆走到舞蹈培训教室往里看。
一屋子十几岁的少年正在练舞,狄阙粗略的一扫,真有几个长得挺漂亮的。
想归想,真让他去调戏小男生,狄阙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在门口踟蹰再三,向后退了两步,正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啊!”狄阙慌张的一扭头,正看见孟帆黑着脸站在身后。
“哈哈,好巧啊。”
狄阙看见孟帆就是一愣,脑中不自觉的回笼那天看到的不良情节。
“……”孟帆一看狄阙瞧着自己的眼神不对,立刻皱了眉,像躲细菌般的擦身从狄阙的身边走过。
“那个……”狄阙赶紧喊住他,生怕完不成小舅舅交代的任务。
孟帆头皮发麻的回身过来,不耐的看着狄阙等着他说话。
“嘿嘿。”狄阙痞痞的笑了两声,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昨天吧,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
算了,孟帆肯定知道他在说什么。
孟帆依旧沉默,在他心目中狄阙的保证无非就像是放屁一样。
昨天的事已然发生,怪谁都无济于事。
说到底,还是自己疏忽大意,才会被别人看了去。
狄阙一看孟帆不言语,不禁有些着急,又赶紧解释:“真的,我一进屋听见声音就跑了,一点也没看见你们
俩在客厅里做什么……”
“呃。”狄阙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这谎明显是圆不回来了。
孟帆也愣了,被狄阙弄得哭笑不得。
既然没看见,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在客厅里呢?
“算了……”孟帆不想和狄阙在这种问题上纠缠,就急于摆脱现在和狄阙面对面的窘况。
话刚说了一半,新人的培训课却结束了。
一群男孩儿呼啦跑出来,一下子冲散了站着的两人。
最后跑出来一个男孩儿,和大部队差了一截,他一慌张,低头撞进了狄阙的怀里。
“哎哟,你小心点。”
狄阙忙扶住了那个男孩子,男孩一抬头,一双大眼闪过惊慌无措,红了脸,喏喏的道了声对不起,跑远了。
狄阙愣了,那男孩儿眉眼间和孟帆竟然有几分相似。
孟帆好像也注意到了男孩儿,表情闪过点讶异。
“哟,这不是狄少吗?怎么突然跑到我们B部这边转来了?”
突然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插进来,狄阙回头,看到B部某风评不太好的老牌经纪人正跟他打招呼。
这人人品口碑并不好,只是资历老,人又会张罗,于是在B&D倒有不少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呵呵,这不是刚刚招了新人吗?我过来看看怎么样……”
狄阙对这人无所谓喜欢讨厌,就笑着和他聊起来。
“咦?狄少什么时候也对小男生感兴趣啦?”
“呵呵,人的思想总是在不断进步的嘛。最近发现有些小男孩皮肤比女孩子还要好。”
孟帆听着二人污言秽语的一搭一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唉,孟帆,别走啊。今天晚上有空没?一起去一品皇朝坐坐呀,Jason生日。”那人叫住了孟帆。
“一品皇朝?”狄阙反而搭腔道。
“对啊,狄少要不也一起吧?那里的公关可是Y城质量最好的。我认识几个平常不出台的,看我的面子,我
可以最后让你带出来。”
这么一说,狄阙倒真是有几分心动。
他倒是想要试试男人的滋味,不过,一品皇朝却是陈峰旗下的大型娱乐城。
“犹豫什么?一起去吧。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肯定能有看上的,我请你啦。”那人一个劲儿的想要攀上狄
阙。
“……也好。”狄阙一挑眉,答应了。
陈峰手底下那么多娱乐场所,不会那么倒霉随便捡一个去就碰上的。
“哈哈,晚上八点,我到时联系你,孟帆,你去不去?”那人还是没有忘记招呼孟帆。
孟帆早被两个人说话的态度气个半死,冷着脸说了句:“不去!”,扭头走了。
狄阙因为有了这个邀约,整个下午过的都浮躁的半死,一点也看不进文件。
一想到那些雪白光滑的胴体和柔媚入骨的呻吟,狄阙就觉得下半身涨的发疼。
就去玩玩男人也没什么,若是没有看的上眼的,一品皇朝也有女人在的,半路再换也来得及。
打定了主意后,狄阙就更加坐不住了,恨不得把表针拨快了几个小时赶紧到晚上才好。
可算熬到了晚上,狄阙换了休闲的银灰西装,神采奕奕的跟着一群小年轻去了一品皇朝。
久违了的奢靡颓废生活啊!
狄阙一时间感慨的泪洒了一品皇朝。
陈峰在慈善晚宴中转了一圈,竟然没有碰到狄阙。
一般来讲,狄阙是很喜欢出席这类社交活动的,看不到人还真是有点稀奇。
这么想着,陈峰就笑了笑,暗叹自己真如唐晓所说,这次稍微性急了一些。
早晚,狄阙都是他的囊中物,何必在乎这么一两个晚上呢?
陈峰心不在焉的和人寒暄着,余光却瞥到孟帆坐在了离他不远的一桌上。
孟帆最近似乎刚担任了某个公益大使,就频繁的出现在这类场合。
陈峰近日里满脑子都是狄阙的小样,这时再看到孟帆,突然觉得有点恍如隔世。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到孟帆的身边和他打了招呼。
“孟帆,你也来了?”
“峰哥?”孟帆忙站起身,冲陈峰点了点头。
陈峰像往常一样,穿了正统的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风度翩翩,成熟稳重。
孟帆看着这样的陈峰,就越发觉得狄阙根本配不上他。
一想起狄阙,孟帆不禁心里一阵发闷。
在他的意识中,陈峰和狄阙已然算是一对情人了。
那狄阙还背着陈峰出去花天酒地,还要叫男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能原谅。
孟帆有心提醒一下陈峰,让他看紧狄阙,但又觉得这样做未免有打小报告的嫌疑,实在是让人说不出口。
况且,陈峰应该也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二人的关系。
陈峰和孟帆聊了几句,就明显的发觉他的心不在焉,不禁笑了笑,问道:“怎么几天不见好像生分了?”
“啊?没有啊。”孟帆赶紧摇了摇头,心里只顾纠结要不要将事情挑明。
他突然灵机一动,笑着问陈峰道:“一品皇朝是不是峰哥旗下的啊?”
陈峰一怔,点了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今天有同事约我去那里给朋友庆生,说是挺好玩的,所以我就随便问问。”
“……那种地方不适合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是吗……我今晚要过来这边就拒绝了,不过当时狄少在我旁边倒是好像很有兴致的样子。果然还是他比较
会玩吧,还说想要试试男人……”孟帆装出一副平常闲聊的样子,心里却紧张的半死。
这次,他可是彻头彻尾的当了把坏人。
不过,要是能阻止狄阙劈腿的话,也不枉做一次小人。
果然,陈峰笑着的嘴角僵了一下,虽然不明显,但孟帆既然有心当然还是注意到了。
“呵呵,狄少果然是会玩呢,现在越发放的开了啊。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陈峰笑着叹了一声,脸色未变,却让孟帆心里一突。
“是啊,不过也许狄少只是开个玩笑也说不定,谁不知道他只喜欢女人呢。”
孟帆瞬间有些后悔,他好像还是嘴太快了,看陈峰的反应似乎是动气了,两个人要是因为这件事吵架的话,
他反而是帮了倒忙了。
他遇事总是太冲动,完全没有想到陈峰生气后狄阙的下场。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聊。”陈峰这时突然说。
“啊……”
孟帆傻傻的点了点头,看陈峰优雅的对他点点头,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番外二:荒原
陈峰很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站在他公司总部的顶层俯瞰夜色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奢靡Y城。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帝王,征服了一座城市,再去开辟另一座城市,永无休止的将自己的领土划满世界的
各个角落。
他不能静下心来去想他需要什么,只能不停地向前、向前,这样才不会有时间去感应他镂空的心脏中吹过的
凉风。
在他的世界,金钱代表力量,代表一切,与其将命运的悲喜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不如靠他的双手创造实
实在在属于自己的王国。
爱情这个抽象的虚幻远没有钱权来的容易把握,甚至爱情可以用钱权来换取就好。
他虽一直坚信着这点,却在经历了世事沧桑后,偶尔也会像哲人那样,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然后迷惑这些
年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似乎,就是眨眼间,发生过的点滴便如纸屑般化作记忆随风飘荡。
他生在美利坚帝国这片资本至上的沃渥土壤上。
母亲是一个偷渡过去,像地沟中的老鼠那般苟且偷生的妓女,而他的父亲大概是哪个根本没有名字的嫖客,
也许是高官,也许是罪犯。
他从没有问过母亲为什么会跑去美国,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他只知道事实自他出生那一刻就客观的摆在那里,不容置喙。
洛杉矶是一座闹市,有人风光,也有人潦倒,有人在一朝之间雄起,有人在一夜之间落寞。
陈峰一直跟在他母亲的身后,住在贫民窟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尽情的感受生活的艰辛。
他从小就是个缺乏感情的人,这究竟是被无情的生活逼出来的,还是天性中带出来的,陈峰完全不关心。
他只知道,在他的生活中,感情是件相当多余而奢侈的物品。
他的母亲并不是上流社会高级的交际花,而只是最底层、最低贱的那一种。
她会站在肮脏昏暗的街道边,挨个的问过往的行人需不需要来一发。
因为她是亚洲人,娇小白净,所以即使徐娘半老,仍然看上去有几分清纯年轻,生意断断续续,却足够母子
二人填饱肚子。
陈峰从不责怪他母亲丢脸的职业,也从不乱发脾气,因为是她母亲用身体换回了他的食物,甚至是他的学费
。
她母亲做生意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直到看到母亲将油腻腻的窗帘拉开,昏黄的灯光透出破窗子,
他才知道他现在可以回家了。
年纪很小的时候,陈峰并不太知道母亲卖身背后的含义,只是附近玩闹的小孩子会用石子丢他,嘲笑他、谩
骂他。他根据那些无礼的举动才明白大概母亲在做的是通常意义上见不得人的事情。
等稍稍年长一点后,陈峰虽然知道了母亲干的那些勾当,甚至无意中翻到过一些药物和工具,但他依旧没有
感到什么深刻的羞耻或气愤的情绪。
他想,他大概真的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从没有问过他的父亲是谁,因为他不关心。
他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向他提到过有关他父亲的任何话题,原因陈峰不得而知,因为他也不关心。
他只知道,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卑微与否,都不影响每一个人在呼吸的事实。
他原以为他会这样在淤泥中打滚,混上一辈子,高中毕业,找一个普通的工作没有激情的过活。
但是有时命运常常会和人开一个善意的玩笑,然后扭转一个人的轨迹,同时带偏所有人的轨迹。
陈峰自认可以没有感情,但却还是要保有可笑的自尊。
虽然这一点在他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很难实现,但他从来只认定自尊这东西只要自己还相信就是存在的。
十七岁那年的冬天,母亲带回来一个高壮的汉子,陈峰照例瞥了那人一眼,很普通,眼神却浑浊不堪。
他匆匆的收拾了他的书本,带上门出去了。
那一次的时间格外的长,陈峰在外面闲晃了近三个钟头,母亲才拉开了帘子。
那个冬天很冷,陈峰第一次热切的想要回到那个其实并不怎么保暖的家中。
走进楼道,那男人迎面走了出来。
陈峰低下头,从他身边经过,那人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试图跟他攀谈。
“嘿,你的眼睛长得很像你母亲,像狐狸精。”
陈峰皱紧眉头,用力甩开那人的大手,转身上楼。
他从来不和母亲的恩客交谈,所以那人没有礼貌的言谈举止都令陈峰感到格外恶心。
之后,母亲又带那个人来过两三次,陈峰面对那人不怀好意的打量也只是默默的离开。
他从来不去干涉母亲选择客人的范围,也不打算为了这么个男人打破这条规则。
直到有一天,陈峰照例看到了那个完事的信号后,回到家中,打开房门看到的却不是母亲,而是那个男人抽
着烟,笑着坐在床头。
陈峰一怔,站在门边没有进去。
那人掐熄了烟,站起身来对他招手,笑着说:“进来啊。”
陈峰犹豫了一下,第一次开口和这个陌生人说话:“你怎么没走?”
“我在等你啊。”
陈峰那时正是清爽俊秀的亚洲少年,在这条陈腐的老街上偶尔也会被一两个变态用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
陈峰皱了眉,声音刚刚变完声不久,沙哑中透着些清新:“等我干什么?我妈妈呢?”
“她出去转一圈。”男人笑的轻浮,汗津津的膀子肌肉颤动。
陈峰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被男人拦腰抱起,像捉小鸡似的掼在床上。
“你要干什么?”陈峰始终平静无波的内心第一次感到慌乱。
这明显是明知故问,因为男人已经喷着热气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了。
“我和你妈妈已经商量好价钱了,100块,这已经是这一带最高的价钱了,不要不知足。我高兴了,可以再
给你小费。”
男人要俯身去亲他的嘴,陈峰偏开头,濡湿的触感就落在颊边。
他无法忍受被另一个人压在身上的事实,伸手抓住床边的一盏铜质台灯,照着男人的脑袋砸了下去……
陈峰在外面闲晃了一夜,找了一家24小时便利快餐店坐着睡着。
转天一早,他还是不得不回到他唯一的归处去。
他的母亲正坐在床头,看到他回来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我赔了医药费,这个礼拜全都白干了。”
陈峰坐在母亲的对面,望着母亲那张早已不再年轻的脸,问出他一直缠绕在心头的问题:“你全都知道的吧
?”
“我真是不明白你这个孩子在想什么,我现在已经快要没有资本了,你不接替我的话,我们俩个要吃什么?
”
陈峰笑了,为他母亲的无知感到耻辱,他曾经一度说服自己,至少他的母亲是一名勇敢的女性。
“你认为你出来卖,我也要继承你的‘事业’才能活下去?”
“要不你还可以干什么?还有什么工作比这个更轻松,来钱更快?要知道你甚至不用担心怀孕的问题……”
在他母亲的眼睛里,世界就只有一张床那么狭小。
陈峰站了起来,突然走过去抱住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