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点+番外——错染落银

周衍对那些好管闲事的人一吼，纷纷作鸟兽散，免得卷进无妄之灾。

程易坐在地上，背对才刚要展开夜生活的街道，眼底透着点点亮光，伸出手，表情是很久没见到，无赖的笑

。

「拉一把。」

『边界线』。周衍忽然想到那家店，他与他交集的地方。有一种预感，好像这一把手拉过来的，不只是程易

，还有，程易所在的世界。

后果不堪设想。

周衍脑中浮出这几个字，然而身体却快于思想。冰冷的掌心紧握着，再度穿越山洞一样的隧道，由椭圆的灯

光引领他们回家。拿钥匙开门的手都在发抖，周衍知道，将有模糊的什么，就要改变。

第十六章

一片漆黑，唯有床边摆的一台笔电萤幕发出诡异蓝光，程易埋首于周衍胸口，半罩在卷高的毛衣底下，看不

清动作，只听见啧啧吸吮的声响，分外猥亵。周衍责备似抓紧程易肩上衬衫，难耐地往后弓身，任凭以黑暗

为名的画笔在感官的催促中，勾勒出弧形线条。阵阵涌现的快感，伴随微微刺痛，随神经窜流至末梢。顺着

肋骨的排列，舔舐往下延伸，在腰腹轻咬出牙印，故意忽略正彰显其存在的某处，绕道大腿内侧，细致而不

经日晒，烙出点点记号。

「你……干什么……一直……」

一直咬我的肉！周衍想喝斥，不料一出声全跑了味，反倒像是怪程易其他地方做的不够。

程易抬头，俯身贴近周衍耳边，低沉而沙哑的嗓音，是耽溺于情欲的证据。

「我在落款……『到此一游』。」

周衍立即不满反呛：「叉你的……当我观光景点！」

可惜这点程度根本无法抵挡程易，探索的手握住周衍脆弱的中心来回套弄，满意的看他试图把头埋进被子里

，却像驼鸟一样，露出大半边光裸的背脊与腰臀。

突然一阵冰凉，周衍反射性缩了下身体，后方挤进异物的不适感，让他想起幼稚园时硬被周妈妈塞的退烧药

，不痛，但就是很难过。

「下次……下次……」

周衍紧皱眉，感觉程易在前后同时动作，压下胃里翻腾的排斥，像是极不甘心，又像替自己辩护斥。抗议还

没完，程易安抚的吻落在额上。

「好，下次换你。很快就好……很快。」

「阳明山……旁边挂的……牌子，也说……很快，结果都是，唬烂……」

阳明山是台北出名的登山去处，步道右侧会有木牌标志诸如『还有五百公尺』、『就在前面』等，用以鼓励

登山民众。只是爬过的人都知道，经过好几个五百公尺的牌子后面还是『还有五百公尺』。

周衍一脸『你骗鬼』的质疑，完全不清楚自己这种表情即将逐步引发某人恶劣的本性。这句抱怨讲完没多久

，程易把手指增加到三根，找到之前摸索过的那一点，小心翼翼的扩张。掌心里膨胀的质量和周衍断断续续

的梗息，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已无须言语。

充分润滑的甬道渐渐适应，程易托住周衍的膝弯，上半身放低，后者知道最后一步到了，虽然不能说做好心

理准备，但本能的恐惧仍无法轻易摆脱。

程易揉揉周衍的头发，后者张开眼看向他，此刻两人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一样是男人，周衍见程易隐忍的表

情，心想既然做都要做了，干脆一点豁出去！壮士断腕的口气说：「你……你来吧，我可以。」程易苦笑，

右手握住他的左手，五指交扣，稍微偏头吻住他，然后才缓慢地推进。

撕裂成两半的疼痛使周衍兴奋的部位萎靡了下去，程易再度服侍起前方，想减轻他的负担。一半水里一半火

的感觉像硬是被割裂一样，周衍死撑着，他决定结束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多学几句国骂。程易趁周衍放松的

这几秒一次挺入到底，周衍没准备好，忍不住仰起后颈，哀鸣出声。

「等……慢点……程易你……等下……」

「不行，……越等你越怕。」

程易没给周衍太久时间，很快展开最原始的律动。周衍想逃，双手抵制在程易肩头，往后退却没有出路，程

易箝住他的腰，每一下都摩擦在周衍受不了又说不出来的位置，终究软成一滩烂泥随程易摆弄。

弹簧床的咿哑与肉体的撞击声交错成淫霏的旋律，黏腻的翻搅带出欲罢不能的压抑，化为微弱的吟哦，敲碎

了自尊，纠缠于滚烫的渴望。

「还痛吗？」

「痛……痛死了！」

程易蓄意延长进出的频率，执拗地想在他的身体里刻画独占的气味。周衍被逼的眼角泛红，却仍不肯示弱，

语意不善。

「嗯……哪里痛我试试看，戳中要说……」

程易抬高周衍臀部，往最柔软而敏感的地方冲撞。周衍只来得及捂住嘴，不让没志气的求饶有出口的机会。

「好像都很痛……」

程易眯起眼，似乎很犹豫的样子。当然，他肯定是犹豫要从哪里开始享用。程易停下来，等待周衍获得喘息

，左手拉开周衍盖住的手，如投降的姿势，双手压在他头部的两侧，缓慢地靠近，给予浓厚的亲吻。周衍短

暂的空气再次被剥夺，他无法不从程易口中汲取，只能勾起舌尖迎合对方的诱惑，恨不得舔进喉咙深处，搔

动濒临崩溃的灵魂。

第十七章

桎梏一旦解脱，声音就再也扼不住。程易啃咬周衍的喉结，发声的麻痒中好像真含了一颗亚当的苹果核。周

衍大口呼吸，穿透脑髓的快感像吗啡，什么都无所谓，晕船一样的浪潮，让他松开手，在程易疑惑的目光中

，紧紧抱住这块浮木。

「快……点……」

程易顿住，狰狞的表情一闪而过。闷在周衍颈窝，再抬头时，他问：「坐起来好不好？」

「什么？」

周衍在程易引导下半爬起身，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快要窒息的充填感，面对面的坐姿使相连处更加密合，直抵入最柔软深处。周衍从未体会过如此强烈的占有

，像把人掏空似的燃烧，直至灰烬。但就在此刻，他忽然发现程易要的比他想像中更多，不是一夜情，不是

单纯的一段关系。自私，让他退却。那种突如其来的害怕，他现在开始后悔。

似乎感觉到周衍骤变的情绪，程易扣住他的腰往下压，被贯穿的刺激使周衍再想不了那么多，无力地趴在程

易肩头，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煎熬。

「周衍，你记住。我吃进嘴里的，绝不容许任何人跟我抢。而你，也已经跑不掉了。」

程易像一团火，目标就是吞噬周衍这个人所代表的一切。周衍现在终于知道自己过去的松懈，无疑是引火焚

身。

「放心，我会对你很好，好到让你离不开我，永远。」

程易轻轻笑着，手掌实现他的意志般，在周衍略带着汗水的肌肤上游移，像帝王巡视他的领地。周衍几乎以

为自己是一头待宰羔羊，在程易专注的眼神中清楚看见，毁灭而绝望的光芒。

「程易……你不正常……」

周衍不认识这个程易。他认识的是温和又带点嘲讽的程易，究竟还有多少面貌隐藏在那张人皮底下？！

「这世界本来就没有正常人，我不过是……顺应自然……」

话音刚落，程易扶着周衍靠在床头装饰用的半圆形木板上，倾斜了角度向上猛力顶击，热楔狠狠打进周衍身

体里，像被钉死在桩上的殉道者，溢出变调的吟唱。

世界摇晃着，扭曲着。而周衍只能选择，闭上眼睛。

清晨的日光被挡在墙壁后头，周衍持续昏睡着，彷佛沉入海底般平静。程易替不醒人事的周衍清理干净，然

后抱着他一起躺在舒适的床铺里。

程易上小学的时候每天都会经过一间古老的玩具店，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爷爷。程易根本不敢踏进店里一

步，因为老爷爷很凶，会拿藤条出来赶他。橱窗里放着两台模型火车，红色的车厢，金色的顶盖，黑色的轮

子。牌子上面写的零太多个，程易总是数着数着就眼花了，然后又要被老爷爷追着打，说害他得再擦一遍玻

璃。

但是现在，比模型火车好上几百倍的玩具就在他怀抱里。他想，他已经有能力，打破那块玻璃。

除了预料中的腰酸背痛，周衍这一觉睡的很饱。身体动了动，后面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实在是

……周衍小声骂了罪魁祸首一句，被指名道姓的人像要提醒他的存在，搂在腰上的手臂环紧了点，一大早就

奉送一枚湿热的吻，末了还故意吮的发出‘啾’一声才分离。

「早。」

周衍没回答，他不晓得该怎样好意思不好意思。总之，这时候要有成年人的风度，程易论辈分论年纪他得喊

自己大哥勒，做都做了别别扭扭像什么样，只好也应他一句早。

奇怪的是，在这种应该要觉得尴尬的情境底下，程易自然不论，连周衍都没想自己全身光溜溜跟人窝一床被

子里到现在也不感觉不对，反而窝的挺舒服还有想再眯一会的趋势。

「饿不饿？我下楼去买早点。今天帮你请假好不好？」

快睡着的周衍听见程易这语气，安顿好的瞌睡虫又跳起来大半，回头看程易表情一脸再正常不过的样子，周

衍受宠若惊的说：「我听说有人床上床下性格会差很多，现在见识到了你可以变回来了没？」

程易挑眉，不以为然的回答：「我以为你比较喜欢这样，原来你偏好被调教？」

「调你个头！下次换我不整死你我不甘心。」先不论周衍的威吓到底起多少作用，至少程易没泼他冷水。

「还是请假吧，休息一天比较好。」程易边说手边往周衍的腰椎上按摩，后者干脆就势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趴

好，喊酸喊痛顺道指挥方位。

「帮我拿电话来，对对……就是那边，用力一点……」

程易伸长手把放在床头柜另一端的手机递给周衍，继续他辛勤的工作。当然，任何劳动都会有相应的报酬。

周衍装感冒咳嗽向秘书小姐请假的时候，预备犯程易从包里拿出来一管药膏，挤了不少在早上通常精神都不

错的部位，然后非常有效率的，对准，推进，紧接是周衍堪称完美的危机处理，在出声前迅速切掉滑盖式手

机。

「你……换我了！换我……啊啊……」周衍手捶床垫抗议，没一分钟就宣告败阵。

「有机会，就要把握机会。」程易得逞的笑，一顶到底之后再不动作，只恶意的在深处摩蹭着打转。

周衍上半身倒在床上，腰臀高高翘起，不自主跟着程易左右轻轻摇摆。周衍憋气憋的想他脸皮已经可以撕掉

不要了，自暴自弃地抓过棉被把头盖住，却好像压到什么东西，他仔细一看，上头写了一行字，还特别粗体

加底线---『消炎、止痒、效果好』。

「程、易！」

周衍咬牙切齿的瞪向程易，就差没在后者身上捅穿几个窟窿。程易故作恍然大悟，整个人俯身压在周衍背上

，听声音就知道他完全不怀好意。

「怕你受伤所以买药来擦，但是最要紧里面擦不到啊……我们用工具辅助一下。」

于是这个一『辅助』，就『辅』到中午去了。

第十八章

程易站在周衍家门口，大门半开，头伸到外面讲电话，这时候要是有人出电梯肯定能见着一只大乌龟。电话

是赵枫丹打来的，确实让程易自认完美的开始沾上一点污渍。她问他今天为什么请假，为什么没来公司，为

什么没来公司不是跟她说而是让同事转告等等等。程易清楚这代表大小姐大概是认真的，而他需要她帮忙完

成一些任务。先替周衍请假的时候，怀疑有天眼通的Boss说礼物我送包裹寄过去了，记得小心轻放。说着还

以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家之姿结束通话。其实程易始终没搞懂Boss到底想怎么做，就他的财力大可以收购股

票或者并购解决掉『联信』，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不过程易不会怀疑一点，就是Boss得到的，绝对比他拿

去交换的多。可惜程易又想到那位精明的小老板洛定一，合金材质的一块大铁板。

无论如何，不管他们在玩什么，周衍是不放手的。

「程易？你站那干嘛？」

睡掉一整天，周衍跳过两餐没吃，直接饿醒。没看见程易以为他走了，结果跟电线杆一样竖门口不知道干什

么。

「没什么，打电话去公司问看有没有事。」

「喔。」周衍刚才听见赵枫丹的名字，昨天那股怪怪的感觉又跑出来，可是现在他已经装不下去了。活过三

十岁，再说搞不懂谁相信。周衍摸摸肚子，说：「肚子好饿，难得有空吃火锅怎么样？复兴南路上面有一家

酸菜白肉锅，我去过几次还可以。」

程易表情有点微妙，想了想，问：「酸菜白肉锅……要沾酱吧？」

「废话，你没吃过喔？涮羊肉很嫩，不腥，牛肉你吃吧？也不错。」

程易背过身将门带上，再回头。「酱有辣……」饶是程易这时候也得考量下措辞，「你现在吃可能不太好。

」

「为什么？」

目光在周衍下半身绕了绕，程易意有所指的说：「吃辣坏肚子。」

周衍终于回过味来，脸涨的通红，「那……你负责找可以吃的，我换衣服。」程易很明智的没戳破他逃进厕

所里的举动。

最后程易带周衍去一家很道地的上海菜馆，周衍和大多数人相同，不会做，但很懂得吃，碰上几样他没吃过

的，还会仔细研究研究。程易从头到尾默默的听周衍说话，然后替他挑去葱烤活鲫鱼的小刺。

周衍一餐饭吃的很满意，他选择性忘记出门前那点窘事，和程易坐小黄到社区路口，吹着暖冬夜里的风，散

步走回家。

一天很快过去，当周衍再度站在家门口，忽然想到他们一起发神经的那个下雨天。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启后

来的一切。感觉时间竟然是又快又慢的在移动，由不得你对它砸砖头。

「衍，可以借我手机吗？我的没电了。」

程易喊的很自然，周衍一下子愣了，没找着钥匙倒先把手机掏给他。

趁周衍开门的时候，程易的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按来按去，然后似乎找到某样他要的东西，忍不住嘴角勾了起

来。

周衍和程易，两个人正好站在门里门外，前者觉得奇怪你干嘛不进来的时候，程易直直看入周衍的眼睛里，

一字一句清晰地问：「你还喜欢连又奇吗？」

霎时，程易几乎能看见周衍一下子收缩又恢复正常的瞳孔。周衍完全没想到，这个名字根本不可能从程易嘴

巴里说出来，就算放在心底发烂发臭。

「我知道。我想连又奇大概也知道。」程易把手机还给周衍，好好的放在他手掌心里，「我说过的话不会变

。你需要我，我就在这里。但是，只能有我一个人。」程易靠近在周衍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然后退开，说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程易不知道走了多久，周衍捏着手机坐在地板上，真像是那一天的翻版。萤幕上是一整排通话纪录，反白光

条定在昨天凌晨零点过后，拨出号码后面显示的是『程易』。

周衍非常不爽。这个人居然连一丝缝隙都不放过。昨天是一个单纯的偶然，或许不尽然是。周衍烦的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