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他们揪出来,苦无明确的证据。
越了解他们越令我胆战心惊,被他们缠住,就像被藤条缠住了咽喉无法呼吸。
他们的嗅觉非常灵敏很会保护自己,不轻易露出马脚。
我想,死亡离我很近了。
请转告我的前妻易惠美,我爱她,希望她好好活下去,放开心胸寻找幸福。
鲍禁
2002.2.14
朱玲的车留在医院了,清荷和柳下溪还有周刑警坐着警车回市内。
清荷见柳下溪手里紧握着鲍禁留下的遗物,脸上的表情过于沉重,为了改善气氛小声地问:“你怎么想到东西藏在王老师那栋楼上?”
柳下溪想了一下说:“往四楼去的楼梯上有干燥的脚印,到五楼消失了。我曾去过楼顶,见积雪上没有脚印便没去检查蓄水池。”
第三十六章
柳下溪的对讲机响了:“柳处长,易惠美围巾上黏有的皮屑果然是肖生的。肖生说初四那天去给邵帆家搞大扫除,邵帆拿出那条围巾让他试围过。”
周刑警不解地摇头,说:“小邵想用肖生当替死鬼风险很高,肖生可以替自己辩白,栽赃他没什么用处。”
柳下溪叹气,周刑警资历也不算浅了,怎么看问题只看表面?“我想,如果按他们设定好的计划一步步执行,根本不会留给肖生开口辩白的机会。”
周刑警愕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地道:“难道他们会找机会光明正大的杀人灭口么?”
“很有可能。”柳下溪不想跟周刑警继续聊这个话题。他把鲍禁留下的东西放进公文包里,偷瞄了一眼清荷,发现他闭着眼睛睡觉。柳下溪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温度有点偏高。他背朝后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假寐,静下心来细想:鲍禁留下的信和录音笔还不够,还差两个决定性的证据。一是蓝祥群杀人的直接证据;二是邵帆与纵横推理网站的直接联系。搜集第二个证据不难,但需要花费人力与时间。Sablu提供的纵横推理网站出售违法物品名单与搜查山洞得到的证物加上肖生他们有关物品的证词相吻合,再找到那些收货人,从他们嘴里核实从哪里购来的物品就可以形成链状物证。蓝祥群涉案,凶器与现场都没留下痕迹。比起邵帆,他不做任何多余的事。从现场入手根本调查不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啊!对了,他不肯透露来北京后住在哪里!肖生说没见过他,他住在市内吗?过年后几乎天天下雪,初五的雪下得最大,他如果住在市内来回不方便,可能性不大。门头沟的出租屋、酒店、旅店没有他入住的记录,唯一的可能,他住在邵帆家里。肖生说初四曾去邵家打扫过卫生……。
回到市局,柳下溪要清荷先回家。他吩咐警察把鲍禁的两支录音笔送去鉴证处,他走进了临时关押肖生的拘留室,问他:“你上一次去邵家大扫除是什么时候?”
肖生老实地回答:“过年之前的第三天。”
“初四你去邵帆家主要做了些什么”
“大扫除。主要是清洗被套、床单。”
“有奇怪的地方吗?”
“其实都很干净,没必要搞卫生。”肖生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邵帆要我把客房很新很干净被套、床单、枕头丢掉……我没舍得丢,偷偷带走了,想着他反正也不要了,不如自己留着。”
柳下溪眼睛一亮,追问:“这些东西你放在哪里了?清洗过吗?”
“没,没洗。天冷,洗了不容易干。怕被邵帆发现,我把那些东西藏了起来。”
柳下溪问:“藏在哪里了?”
“说,说不清,我带你们去拿吧。”
柳下溪立即吩咐三位刑警跟他一起返回门头沟,他回到办公室等鉴证处送报告过来。有人敲门进来找他。原来是局里那些已经下班的领导们听说他回来了,特意从家里赶过来带着一些慰劳品来看望他和还在忙碌中的警员们。局长知道柳下溪的身体状态不好(知道他感冒了,听说他追捕邵帆的过程很惊险,担心他受了伤)特意请医生过来给他诊治。
打了退烧针,吃了药,柳下溪没听从局长要他先回去休息的建议。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那位跟随柳下溪追捕邵帆的警察兴冲冲地拿着鉴证报告冲进他的办公室,“柳处长,我们赢了!证据找到了!邵帆放在肖生家的围巾里找出三个人的皮屑,检验了DNA,分别是蓝祥群、邵帆还有易惠美的。两双黑色皮手套,其中一双外层沾有鲍禁与张陆湖的血迹,手套内侧的粘绒上黏有蓝祥群的皮屑。另一双右手外侧沾有张映圆的皮屑,内侧黏有邵帆的皮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协调感从何处而来,原来这条围巾才是易惠美的。哈哈,蓝祥群,你逃不脱法网。没料到邵帆没及时处理掉这双手套,如此重要的证据怎么可以交给合作者处理?而且你某处裸露着的皮肤曾大意地接触过这条围巾。”冬天干燥,容易生皮屑。就算是质地优良的围巾也容易沾上人体肌肤上的皮屑。白色的围巾沾上后不易察觉,这两位疑凶显然忽略了这一点。铁证在手,他心情变得很愉快。顺手接过鉴证报告细看:滑雪板上只有肖生的指纹。他预料到了这一点:肖生说过是他用报纸包裹滑雪板,他没戴手套肯定会留下指纹。
“柳处长,今晚要夜审蓝祥群吗?”
柳下溪笑着摇头,“已经把他送去拘留所了,让他在那边住几天吧。”
“您是想深入调查纵横推理网站吧?”
柳下溪点头,“我们不能指望邵帆和蓝祥群会乖乖招供。”
将近凌晨四点时,鉴证处从邵帆客房床单与枕头上找到蓝祥群的毛发,证实他曾住在邵帆家里。
唯一可惜的是:鲍禁留下的两支录音笔受了潮坏掉了,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五天后邵帆清醒过来,自杀三次被及时制止。
七天后,顺着快递公司出具的快递单,找到了几位购物者,他们是从纵横推理网站定的货,证实了邵帆与这个网站的关系。在苏州深入调查的刑警发现蓝祥群与瑞士某地的人来邮件来往,市局向公安部申请国际刑警协助,前去瑞士调查的刑警扑了一个空,邮件地址是虚假的。有关纵横推理网站的线索到此断了。
十天后,柳下溪对蓝祥群出示证据后,蓝祥群漠然置之不再开口说话。
半个月后警方把证据提交给检察院,三个月后此案开庭,判蓝祥群、邵帆死刑;肖生等三位从犯各判有期徒刑三、五、十年;小海被判进少年劳教所六个月。邵帆的父母不服请律师上诉,没有一家律师事务所接手这个案子,不得不维持原判;蓝祥群的父母从国外请来律师上诉,最高法院复查后宣布维持原判,立即执行死刑。
后来的事:
王映圆修养了三个月回到学校教书,学校为她另外安排了住处。这期间,她和曾保护过她的刑警小马熟悉起来,两人变成了情侣,两年后结了婚。
事后,门头沟区分局的警员进行大考核,不合格的警员全部被调换。周刑警升职当了刑侦队的副队长。而江长源自动申请调入反恐部门。
在邹清荷的赞助下,Sablu以本案为原型写的《没落的良知》成为畅销推理小说,他成了国内炙手可热的青年推理作家。
——雪夜谋杀·完——
番外七:倒霉的柳下溪
第一章
“咳,咳咳”正在主持连环凶杀案会议的柳下溪突然捂着嘴干咳起来。喉咙痒痒的,一直强忍着想咳,最终忍不住咳嗽起来。奇怪!吃了药也打了退烧针,怎么感冒越来越严重了?回忆往昔找不到有关感冒的记忆,没料到这小小的感冒硬抗着挺难受,咳嗽起来没完没了。好不容易停止了,抬头扫了一眼大家,从他们的眼里看出同情、惊诧、担忧等情绪。
“小柳,放你两天假。”坐在一边旁听的局长开口了。他认为这案子主要证据已经收齐,其他细节的调查需要一些时间,依靠各地警方全力协调。柳下溪没必要时时刻刻坚持岗位,可以先休息两天养好身体。他的工作太耗脑力带病工作不是好事。
会议结束。柳下溪抬起手腕看表,清晨6点25分了。他目送着同事们走出会议室,知道大家连续工作了两三天都很累,似乎只有他前晚休息了几个小时。如今又因小小的感冒承受着大家的同情提前获准回家休息,心里有些不自在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左手撑着额头,摸上去有点潮,出冷汗了,浑身不舒服。唉,工作多年常看到同事感冒生病却照样坚持工作……
“柳处长,我送你回家。”走到最后的同事回头跟他说。
“谢谢。”柳下溪摇头拒绝。他打算跑步回家,以他强壮的体格没可能抵挡不住小小的感冒,下定决心跟它死磕到底,绝不认输。
他先回办公室整理了一下本案的挡案,归纳好,分门别类锁进抽屉里。正忙着,内线电话突然响了,传达室打过来的,“柳处长,你弟在等你。”
清荷?!他来了?想到清荷,柳下溪的心温暖起来,连续咳嗽了几声,赶紧忙完手头上的工作锁好办公室快步走了出去。他远远看到清荷站在传达室门口跟认识的人说话,手里提着保温粥瓶,看样子是给他送早餐过来的。
见他走过来,清荷微笑着朝他点头。上了停在路边的车,清荷粥瓶塞在他手上,侧过身来伸手抚了抚他的前额,皱着眉说:“很冰。”
“咳,咳咳”柳下溪一边咳嗽一边伸出左手抓住清荷的手腕,笑道:“没事,烧退了。”
清荷瞪了他一眼,把粥瓶抢过来,“先别吃东西,我们直接去医院!”
“啊?!”柳下溪愕然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他很饿,想吃东西,粥瓶居然被清荷抢走了。不知道清荷煲的是什么粥,很想吃啊。为了自己的早餐,向清荷解释道:“昨夜看过医生,只是小感冒而已,打了针也吃了药很快就会没事。”
清荷把粥瓶放好后,开着车抿紧嘴不理他。
“清荷!我很饿。”柳下溪眼巴巴地盯着粥瓶。没看到粥瓶之前不觉得饿,看到后才发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难得柳大哥服软,绷着脸的清荷“噗哧”笑了。他为难了,给柳大哥吃吧,去医院检查身体不能吃东西;不给他吃吧,瞧他饿得可怜。
不想去医院的柳下溪见清荷的状态变软了,立即放柔声音说:“清荷,我累了,想回家休息,睡一觉……咳,咳咳……”
“去医院!别小看了感冒。”大清早的路上也不塞车,清荷开车很快,拐一个弯医院就在前面。
在医院折腾了一个半小时,医生得出一个已知的结论:柳下溪只是感冒了。给他开了一点药,吩咐他注意保暖,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好好休息。
乘清荷去取药,柳下溪揭开粥瓶盖一看,香喷喷绿幽幽的皮蛋粥,可惜有点凉了。吃完粥后难受的胃肠舒畅了。清荷回来见他把粥瓶洗干净却没抹嘴,嘴角还留有绿绿的粥痕,样子特别搞笑,不由得别过脸去偷偷地笑了。
柳下溪注意到了,颇有些尴尬,连忙用手背擦嘴。
上了车后,清荷忍不住放声大笑。
柳下溪佯装恼羞成怒,扑过去拧他的两只耳朵。
清荷吃痛,冲他张嘴呲齿。伸出双手抓柳下溪的头揉搓他的头发。
柳下溪瞄了一下四周,正好无人,脸凑过去打算给清荷一个吻。“咳,咳咳”咽喉痒得难受突然咳嗽起来,这一次有少时的痰溅出,很不幸地溅到清荷脸上。
“对不起。”柳下溪脸红了,尴尬地掏出手拍准备给清荷擦脸。
“你呀!”清荷的右手捏成拳头轻捶他的头。“想要咳嗽快点好,一定要把积在喉咙里的瘀痰咳出来才行。”说完这话,他双手抱住柳下溪的头,嘴凑了过去吮,吸着他的唇。
柳下溪的嘴本来紧抿着,担心会继续咳嗽,脏脏的痰不小心跑出来。
清荷的吮,吸很有力,吸得他的嘴不由启开。相处多年,清荷常跟他练吻、技,经年累月熟能生巧,这吻,功练出来跟他柳下溪不相上下(聪明的清荷混了多年总算出师了)。
牙齿被舌清洗了,口腔的皮蛋粥加甜蜜的津,液加工调和变得甜而腻人。
大力吮,吸,舌根像要被连根拔起。
这吻极具掠夺性,炽热中带有狂野的味道。
柳下溪第一次承受清荷这种猛烈攻击,多少有点措手不及。
吮,吸,吮,吸,
柳下溪的呼吸粗重起来,身体很疲倦,精神却异常亢奋。
心动,情动。
欲,望从体内涌出。
双臂无意识地揽紧清荷的腰,把他往座椅上按。
吸,吸,吸,越吸越深。
有什么东西被这无比强大的吸引力从咽喉里跑出来。
柳下溪的心“咯咚”狂跑。
难道是堵在嗓子里的“瘀痰”?这个想法从他脑子里掠出,他那亢奋的身体立即被浇了冰水,被封冻了。
成功了!清荷立即推开他,打开车门吐出一大口带有黑色的痰块。伸出右手张开五指示意柳下溪给他拿矿泉水过来。
漱口,清理口腔。
清荷张开嘴拼命呼吸。刚才吸得太忘我,忘记用鼻子呼吸差点窒息了。
刚才清荷吻他不带情欲纯粹是为了吸痰?被清荷吻得有身体反应,忘记身在户外的柳下溪觉得自己很丢脸。
“柳大哥,你也漱漱口吧。还很难受吗?”清荷眨着双眼,不解地看着脸呈猪肝色表情很僵硬的柳大哥。不由得伸手抚摸他的额头,触手处温度有点高,难道又发烧了?上下打量着,目光落在他嘴上,那嘴因刚才的吮,吸变得红润饱满。眼睛一亮突然明白过来,面孔不由得泛红了。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没人。心想:柳大哥的那东西是不是积累太多,起反应了,挺着难受?左手偷偷地抓过去……噫?猜错了,没起来。
“清荷,我们回家吧。”他没料到这个动作更令柳下溪大受打击。
回到家,清荷打开门笑着对他说:“柳大哥,你不咳了。”
果然没有再咳咽喉也不痒了。“等我,我去洗个澡。”柳下溪笑了起来,低下头轻吻了一下清荷的面颊。
清荷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右手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面颊,嗔道:“洗了澡,乖乖睡觉去!我去买点清淡的食材回来。”
柳下溪失望地问:“你要去菜市场?”
“去超市。”
“你先睡一觉,我做好饭菜叫你。”
清荷已经听说鲍禁被杀的案子有进展了,柳大哥也没生大病,需要好好休息。心情很好,盘算着做一些即美味又有营养的东西给柳大哥补脑补身体。
等他买完菜回来,洗干净猪腿骨加一些参根煲汤配萝卜,再煲只药膳鸡熬汤。盘算着再弄一个豆腐瘦肉汤,炒一盘青菜。配好菜后跑去卧室看柳下溪有没有乖乖睡觉,走到卧室一看。奇怪,床空着被子还好好地叠着,柳大哥人呢?厕所还是浴室?厕所也没有,跑到浴室一看。惊呆了,莲蓬花洒喷着热水,柳大哥闭着眼睛光着腚儿坐在角落里。
“柳大哥!”清荷冲过去关掉花洒,用干燥的大毛巾把柳下溪包起来,大声叫喊,用力摇着他。
“啊?怎么了?”柳下溪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诧异地看着清荷。“糟糕,刚才睡着了。”
清荷长长吐出一口气,刚才他吓得半死,“我还以为你昏了过去。”
柳下溪笑道:“怎么可能。”他拂去脸上的水,抓着清荷的肩膀站起来。刚才冲澡,在热水的淋浴下,身心放松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