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匀心里疑雾重重,一抬头看到远处高台上守卫正朝着他的方向看,他索性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朝那边招手。
他抬头看了头顶露出的一小片天空,天已经暗下来了,跟胧月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远处开始有骚动的声音传来。
高台上的守卫看到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中庭,由于隔得太远,并不能听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很快,有一抹白色的影子从屋子里出来,朝着东边去了。
咦?竟然是教座?发生什么事了吗?
守卫心里有些好奇却丝毫没有打算离开高台,因为他的职责只是负责在这里警戒,不可轻易离开。
他转头往后一看,刚才那个朝他招手的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14.游戏
高台上的守卫回头看他刚才所在的那片屋顶的时候,韩匀正躲在一处屋檐下,胧月能给他争取的时间不多,要是想这短短的时间内找出秘籍,就算是他也毫无把握。
只不过他原本的目的也不是今日便要偷得秘籍。仅是要办成今日的计划,时间于他已经足够充裕了,不,应该说是太过充裕。
他一边看着高台上守卫的动作,一旦守卫背对他,他便迅速朝目的地移动,在他转过身来之前,又找好掩蔽物躲起来,游刃有余地翻进了目标院子。
这本就不是什么深宫大院,守备并不是那么森严,刚才教主一走,跟走了几个人,只留下一个侍卫还守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望着院子的门口,想是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匀望了一眼高台,高台上的守卫刚刚背过身去,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短笛,从藏身的树后一闪而出,一根银针从短笛中飞出,不偏不倚正中侍卫的颈后,侍卫踉跄了两步,韩匀急忙飞身过去接住侍卫倒下的身体,将其安放在门口的石桌旁边,自己迅速推门进入了房间。
虽然是白天,房间里的光线却非常暗,因为窗户上糊的是纸都是深色的,透光性相对要差很多。房间虽大,但摆设却出人意料的简单,只有最基本的床,桌椅和一个占了一整面墙壁的书架。
韩匀走到书架前,一本本把书抽出来,看一眼然后随意扔在地上,书扔掉后,书架上空出一排,他仔细地敲了敲露出来的墙壁,墙壁很厚实,要不是后面没有密室,要不就是墙壁的厚度超过三尺以上。
他停下来,打量着房间的四周,看到可疑的地方就慢腾腾地上去翻翻看看,姿态悠闲,一点都没个做贼的样子,倒是房间不一会儿就一片狼藉。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在说:
“喂,你怎么睡着了?……咦?不好!他晕过去了!”
3,2……韩匀听着越来越近的吵闹声,心里默数,1!
门应声打开,白发少年带着一群人立在门口,脸上木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大胆!你在这里做什么?来人,快拿下!”人群中有人大喊,随之有数个人影包围过来。
韩匀也不急着说话,解下系在腰上的的长鞭,迎了上去。他蹲下身子,第一鞭朝着众人的脚下挥去,跑在前头的急忙闪避,苦了跟在后头看不见的,被一鞭子抽翻在地,鞭子去势不减,卷了后头的椅子腿,将整个椅子拉飞起来,又砸翻了一人。他收回鞭子,第二鞭第三鞭直朝着最前头两人的手招呼过去,鞭上带着倒刺,两人吃痛,手上的剑纷纷落地。随之他原地旋转了一圈,增加了第四鞭的冲力,横着扫向最后一人的脸,那人被直接抽晕过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地上七七八八倒了一片,被抽掉武器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赤手空拳的又想冲上来。
“住手。”还没等少年发话,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道,“好身手。”
韩匀收起鞭子,抬头一看,人群分开一条道,一袭白衣的月见走了进来,不知为何,看见此人韩匀本能得觉得背上一凉,强自压下这种不自在的感觉,沉声说道:
“好说。”
“为何闯入教座房间?”月见摸着手上的指环,说话一惯地彬彬有礼,但韩匀却丝毫不敢松懈,答道:
“为了偷教内秘籍。”
“秘籍?你何必要偷秘籍,等到办了祭典,你自然就可以学了。”月见说话的调子不急不缓,但韩匀记得,在擂台上他也这样的不急不缓,下一刻却可以瞬间就取了人的性命。
“我等不及了,我需要秘籍。”
“那你可知道,你现在被抓个正着,按教内的规矩,是要被打断手脚扔到沙漠里自生自灭的。”月见说着,右手一扬,软剑的剑柄从袖中划出,落入了手中。
“你刚才也说了,我的身手不错,我对自己也颇有自信,现在杀掉我是教内的损失,尤其按照往年,你们至少会接纳十数名新教众,今年的擂台这么早早结束,你们必定缺少人手。”话虽如此,韩匀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长鞭。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软剑慢慢地从月见的袖子里滑出来。
“这里之所以会有绿洲,是因为底下有一条大的地下河流通过,而沿河不仅你们一个绿洲,据我所知,上游还零星分布着好几个小的部落,现在是雨季,食物和水源充足,所以彼此间相安无事,但一旦到了旱季,彼此间争抢食物抢水源是常有的事,每年都有死伤,恐怕今年人手不足,情况会更糟糕吧。”韩匀也故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闻言,除了少年与月见,大多数人变了脸色。
“即便你说的是事实,离旱季还早,你怎就知道我们不会再重新选上一轮呢?”月见低头自顾自抚摸着雪亮的剑身。
“不会,据我所知,你们为了休养生息,每年2月到5月达成了休战协议,这四个月内是无论如何不会开战的,所以你们才敢放心出去,如今已经4月了,要召集人马又要千里奔波,第二轮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月见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韩匀知道他起了杀心,但这时候绝不能露怯:“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这也是我的筹码,我要证明我有被留下的价值。”
“物极必反,厉害的棋子自然是好,但是厉害不易控制的棋子却是大碍。”月见手上的剑灌注了真气开始缓缓打开,韩匀也严阵以待:
“莫非堂堂蝉羽教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胆子倒是有,只不过,家贼难防,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月见丝毫不为所动。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韩匀松口道,“如果一个月内,我偷不到秘籍,便自愿服下蛊虫,一世为奴。”
月见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剑身,似在权衡利弊。倒是一直沉默的少年教主开了口:
“有点意思。好久没碰到这么有胆子的人了,本座陪你玩这个游戏,月见你看如何?”
“既然,教座这么说了,那便这么办吧.”
月见抬起头了,脸朝着韩匀的方向无声息地笑了,韩匀也勾起嘴角,两个各怀鬼胎的遥遥相对。
15.请君入瓮
既然要玩这个游戏,必然就要先制定出游戏规制。
如果要是因为今天的事件加强戒备,严防死守,结局可想而知,那么游戏也就失去了玩的意义。所以最后的决定是:
秘籍由月见保管,在此期间,其余众人一律如常,不针对秘籍加强任何戒备,但也不会因此解除日常戒备,如若失手三次,便是输了这场游戏。
这,正是韩匀所期待的。他并没有把握一次就将东西找到,所以如果不引导出这次游戏,一旦被抓打草惊蛇,他能不能逃跑暂且不说,卷土重来的机会肯定是没有了,所以他才想赌一赌,这次赌局其实相当凶险,他既要表现出了一定的能力,足够引起对方的兴趣跟自己玩这个游戏,又不能过于锋芒毕露,引起对方的戒心,并且赌注也要够大,这之间的分寸把握简直是命悬一线。
幸好他又赌赢了一次,只不过秘籍终是落在了最棘手的人手里。
这一阵子,他一直在观察月见的行踪,企图从中发现蛛丝马迹,但此人几乎每天都会在教内各个地方巡视一圈,并没有哪个地方是他特别留意的,几天下来,除了了解了他每天的日程和教务之外,关于秘籍的线索一点也没有。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收获,今天他又带着手下去镇上办事了,这一来一回最快估计也得一个时辰,这给韩匀提供了一探他房间的好机会。
教内的日常戒备对韩匀来说根本无足挂齿,他瞅准了两个巡察交班的空隙,直接从房间的后墙上从窗户攀进了月见处于二楼的房间。
看到月见的房间,他有些讶异,虽然房间里没有什么珍奇异宝,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乍一看都是普普通通的日常用品,但所有的吃穿用度用的却都是最好最舒适的材质,要不是他这种在宫里呆久了的内行人,一下子还真看不出门道,而且这显然也不是江湖人士的做派,倒更像是京城那些享乐至上的王孙贵胃胄。
但这是为什么?既然是享乐主义的人,为何又要故意伪装成不起眼的样子?
韩匀心里又是疑问重重,月见这个人的存在让他心里总有那么一处不踏实的地方。他强压下心头升腾起的不安,开始更加仔细的搜寻线索。
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秘籍,却发现地上有着奇怪的刮痕,从屋子的南面一直延伸到屋子的北面,然后消失在床底下。
这床刚刚被移动过,从南面朝阳的窗户被移到了北面,而北面的窗户此刻正开着,走近细看,支撑窗门的铁棒已经生锈了,估计是这几天下雨被淋到了,这么看来,这窗户竟是好几天没关上了,为何?
韩匀从窗户往外看,窗户正对着一条细窄的过道,然后直通向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那是一间堆积杂物的地方,之前他就有留意过,是间有门无窗小屋子。
也就是说,唯一能进入房间的便是这道门,而这道门正对着月见的窗户!这么一来,一切便说得通了,为了方便看住这扇门,月见将床挪到了北面并且一直开着窗户。
原来如此!根据这些线索来看,秘籍必定是在那杂物间无疑!
韩匀一阵窃喜,看看四下无人,直接施展轻功从窗户跃了出去,直奔小屋。
驾轻就熟地开了锁,从门缝里溜了进去,看到的是一地破掉的桌椅和废弃的物品,只是在靠门的左下角放了一只小香炉,香炉里竟然还冒着青烟。
韩匀愣了下,身后的门又被推开了,他猛然回头,看见月见笑盈盈地立在门口,他想往后退,却没想到腿一软,跪倒在地。
“抓到你了~”
16.危机
“抓到你了~”
月见的声音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韩匀无暇回话,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以惊人的速度流失,片刻间他已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是……故意的……”
月见蹲了下来,伸出手箍紧韩匀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愉快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该生气你小看我,还是该高兴你小看我,你觉得我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给你么?”
“可是你是个瞎子……”
“没错,我是个瞎子,那你就更蠢了,瞎子怎么从窗口监视这间屋子?况且,”月见邪气地勾起嘴角,一直紧闭的眼睛竟然慢慢张了开来,漆黑的瞳孔中满是促狭,“谁跟你说,我真的就是个瞎子呢?”
“果然……你没有练蝉羽神功……可是,为什么?”麻木的感觉遍布全身,韩匀觉得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月见偏着头看着他,不答反问。
“我也没兴趣知道,这一次你赢了,不过我还有两次机会,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韩匀的心底隐隐有不祥的预感,若月见今日只是为了抓住他,大可不必大费周张的对他用迷药,直接把他锁在屋里叫人来便是了,这种可以让他都迅速失去抵抗能力的药必定价值不菲,月见特地用了怕是另有所图,自己不如早早认输,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还不可以走,”月见的眼神不怀好意,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挑的挑开了韩匀胸口的衣襟,问道,“知道贼被抓住会有什么下场么?”
沙漠里天气炎热异常,韩匀只穿着单衣,衣服一被拨开,月见冰凉的手就直接摸上了韩匀的胸口,瞬间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声音不自主的上扬:
“你做什么?”
“我这个人呢,一旦碰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会很兴奋。”月见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韩匀身上的衣服,一边自顾自说道,“你很大胆却也很心细,很仔细地研究了我们的心理和做事风格,第一次偷秘籍竟然故意让我们发现,并且仅用言语就下了圈套,一步步引导我们跟你玩这个游戏。而且就算计谋得逞也不会冒进,很有耐心地想从我身上找到线索,要知道,我每次想到你就跟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可是,马上就硬了呢。”
韩匀觉得全身一阵恶寒,无奈除了嘴巴却哪也动不了,一边心里想着脱身之策,一边用话语跟他周旋,被这么一吓,说话倒是利索了:
“对贼先奸后杀不是针对女贼么?我可是男的。”
“男的我也可以将就,”月见不以为意,松开手去解韩匀的裤子,“反正,原理不都一样嘛~”
月见一边说着,一边挤进了韩匀的两腿之间,韩匀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任人鱼肉,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
“既然你觉得我有意思,那何必这么快就毁了我?”
“哦?我可不认为你会这么容易就被毁掉。”知道只要自己不改变主意,韩匀肯定是跑不掉的,月见解开了韩匀的裤带之后,开始悠哉游哉地脱自己的上衣,动作优雅,让人完全联想不到是个现行的流氓。
韩匀被迫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对一具比自己精壮许多的男性躯体,这种压力是穿着衣服面对面的时候完全体会不到的,瞬间将他压抑在心底的恐惧达到了最高点,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这种盲目的自信从何而来?”
“因为,”月见把手上的衣服随手一扔,俯下身来,将韩匀完全笼罩在身下,“你的筹码一直在我手上。”
17.暗棋
“什么……筹码?”本能让韩匀避免去想到最坏的结局,所以他抱着一丝希望强迫自己分神去理解月见说的话。
“等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你自然知道你的筹码是什么了,不过眼下,”月见的身子俯得更低了,灼热的呼吸直接打在韩匀敏感的耳垂上,“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韩匀打了个冷颤,心里默默倒数,数到三下,就咬破嘴里的丹药,这种药可以让人筋脉逆行,就算是将死之人,也能有片刻的功力大涨之势,这种时候韩匀的眼神反而又镇定下来,就算是走火入魔,他也断断不会让自己遭受这种奇耻大辱。
牙齿稍一用力,药丸的苦味就开始渗透进嘴巴里,几乎是即时的,韩匀觉得原本被阻滞的真气开始在四肢百骸里乱窜,全身开始发热,力气也一点点的回到了体内。
就是现在!
韩匀鼓足一口气准备一掌击在月见的胸口上,可是手才刚一抬起,已经把手伸进他裤子里的月见突然一用力握紧了韩匀跨下还软绵绵的一团,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受到攻击,绕是韩匀再钢铁意志,下手也失了准头,被卸了七分力道的一掌不痛不痒地打在了月见的肩头。
“对你还真是大意不得。”月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趁韩匀还没缓过劲来,左手将他的双手按压在头顶,右手迅速封了他身上七处大穴,“想鱼死网破,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