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烦躁的踱步,亓元宏只觉得体内有什么要呼之欲出,那种快要爆炸的压抑让他想要发狂。
猛然踢翻案几,他对着外面大吼道:“进来,进来!不是要进来的吗?快些说完了滚!”
二王爷那慢悠悠的身影,便出现在殿内了。
亓元宏一脸郁闷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陛下,你终于肯见我了。”二王爷似乎大松一口气,对着亓元宏行了一个礼就开始打量整个房间。还好,除了地上翻过来的案几之外,他这个弟弟还没有把所有的东西砸坏。
“要说什么快说,我没心情。”亓元宏闷声闷气。
他这个二哥,性格温吞,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虽然知道自己太多过去屈辱的事实让自己很想杀掉他,但那个时候二哥对他伸出的援手,却让他顾虑起来。
亓元宏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家伙,对着曾帮助过自己的人,他只架空了对方的权利,却没有多加谋害。
其他那些人,哼,死有余辜。
阴冷的表情从亓元宏的脸上划过,二王爷知道自己个性格残暴阴暗的弟弟又想起了自己那段不堪的过去,连忙开口打断他无止尽的回忆。
“陛下是不是想扣住那三个从越使者?”
主题来了。亓元宏摇摇手:“我没说。”
“那陛下是否想要和从越谈判?”
“没那个必要。”
“一定要攻打从越?”
“志在必得。”
“那么就请陛下明日放行他们,让他们把备战的消息带回国吧。”
亓元宏猛然抬头,瞪着一脸微笑的二王爷。
“你是说……”他舔了一下嘴唇,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刚才的吻,“放了他们?”
声音暗哑,眸色深沉,这都是亓元宏要发怒的前兆。二王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忙说出自己的想法:“留下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萧丞相掌管了从越大权,我想他不会不顾自己的儿子。”亓元宏一字一顿,“我想他们不战而降。”
想到从越王舔着他脚背的模样,亓元宏禁不住一阵兴奋。
“不会。”二王爷摇头,“即使将他们作为人质,只会激的民愤,对我们更加仇恨,这样对北冥并不好。”
果然又是这番说辞。亓元宏在心里叹息。
“况且,如果你将萧祈白他们放回去,以后征服了从越,也同样可以得到他。”
二王爷这一句话的说出,让亓元宏陡然盯着他。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自己想得到萧祈白,然后慢慢的折磨他,直到他受过了自己曾经受的那些苦。
不过二王爷应该不知道原因,只怕是以为自己贪图上对方的美色了吧?
二王爷被亓元宏死死的盯着看到了内心发毛,他低下头,为自己的君王开脱:“其实君王有一两个男宠,也很正常。”
就连从越王那个贪生怕死之辈,也有一两个男孩陪伴左右。
男宠?这个词听起来是那么的新鲜有趣。虽然也有男伴,但亓元宏似乎从未将他们当做身份,只为泄愤而已。现在突然听见了这么一种说法,那种血液澎湃的感觉又回来了。
想到萧祈白那张脸在听见“男宠”二字之后的表情,亓元宏就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男宠!不错,一个很不错的名头。
他可以把萧祈白留在身边,做他的男宠,然后正大光明的为所欲为。
到那个时候,他可就不是什么萧丞相的独子,从越的使者了,萧祈白只是一个败国的俘虏,作为礼物送进王宫。
兴奋之余,亓元宏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九蓝和九湖的面孔。该死,他险些忘记还有这些人的存在了。
“他身边的能人不少,我怕城还没有破,他都跑了。”
“这个……”二王爷的瞳孔里也突然闪现过一阵精光,他沉吟片刻,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物,摆放在亓元宏的眼前,“如果你真的想让他离不开你,或许这个会有用。”
“这是什么?”亓元宏皱着眉头打开盒子,竟然是一粒药丸。他看向依旧笑得一脸温和的二哥,奇怪道,“你要我对他用药?”
他知道自己的二哥精通药理,不过这种法子,似乎有些……
嘿,好笑,他亓元宏什么时候考虑过手段问题了?从来都只被掠夺的他,现在只要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
“你猜那些大臣们要是知道了你给我药的事情,会怎么想?”亓元宏将盒子合起,放到一边。
二王爷眼皮一动:“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13.被放行
萧祈白听到自己被放行的消息时,吃惊的差点跌在地上。经过了一夜的调理,身上的伤口好了大半,但脚踝上的口子,却让他行动还是不便。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过了一夜,那个说什么也不放过自己的暴君,竟然让他们走了?
让他们回从越?
这是哪门子的好事,不会又是什么陷阱吧?
萧祈白和九蓝九湖对视一眼,在他们眼中也同样看到了疑问。
“先放我们走,然后再抓回来?”九湖没好气的说,“说从越王改邪归正了都要比说他突然大发善心要来的可信。”
不错,萧祈白心内也暗自嘀咕。
一边的侍从听了他们的对话,不耐烦的催促:“你们走不走?陛下还在等着。”
走,当然走。现在不走,万一那个人又变了卦怎么办?
萧祈白忍着痛,跟在侍从身后,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前途未卜的地方。
前途未卜的地方还是主殿,那个第一次召见他的地方。还没有进门,朱红色的光仿佛映照了出来,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刺目,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萧祈白进去,大殿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了。
是亓元宏,坐在那里,双目下垂,似乎在思考什么令他矛盾的事情。
矛盾?萧祈白为自己想到的这个词语而感到好笑。像亓元宏这样的人,也会有什么矛盾的事情吗?
萧祈白走进来的动静惊动了那个依旧理不出头绪的人,亓元宏抬头看见萧祈白,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你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轻松的好像话家常,说一句“再见”那么简单。天知道萧祈白此刻心中乱成一团的感觉。他恨不得眼前人立刻说一句:“滚!”然后他长一双翅膀飞回去。
可惜他不能冲动,连那种急切的心情都不能显露在脸上,万一又刺激到这个人怎么办?
萧祈白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地位悬殊差别,就算是共处一国,也是一君一臣。更何况这个就要攻打自己国家的人是别国的君主?
他掌握了百姓的生杀大权,他的兴趣足以改变国土割据的分布。
萧祈白点点头:“出使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也要启程回国了。”
“唔……”亓元宏又陷入了思考。
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兴起攻打过来,所以时间对于萧祈白他们来说,那是一分一秒都很可贵。而眼前人似乎不这么想,他尽情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仿佛忘记了萧祈白的存在。
萧祈白心急如焚。没有能够解决从越的忧患,让背负着百姓希望的他倍感压力,回国之后,他或许都没有颜面再去面对大家,但当务之急,是要将消息传回从越,至少可以让自己那个父亲做好准备,不能一攻而溃。
可眼下……
“陛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是否能将通关文书返还给我们了?”
来时的通关文书,已经落在了亓元宏的手里,只有他盖了章同意,否则没有人能够离开北冥一步。
这也是萧祈白当初最害怕的地方,他怕亓元宏收去通关文书,那么即使他们逃亡,也很难离开这片国土。
这一次亓元宏没有再为难他,只点点头,然后从身边的桌上抓起一封信。
原来一直摆放在他手边的,就是萧祈白他们需要的东西。萧祈白大松一口气,看来这一次,北冥王是真的要放他们离开了。
但也……真的,北冥从越之战无法避免的局势无可扭转了。
一种悲伤的情绪,在萧祈白的心底徘徊,他为那些无辜的人们叫苦。
只是一个伸手一个缩手的动作,却持续了那么久的时间。萧祈白看着亓元宏那只拿着文书的手向自己伸来,暗自欢呼雀跃的时候,那只手却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这突然停住的动作,就像是一把锤子,猛的把萧祈白敲懵了。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亓元宏,又反悔了?
早知道刚才就抢过来的!
因为亓元宏总是阴晴不定的情绪所扰,萧祈白的眼睛里遮掩不住的烦躁和厌恶很快便暴露了出来,落入正看着自己的亓元宏的眼里。
亓元宏深吸一口气,缩回了自己的手。
“陛下?”这一声已经不再仅仅是试探,还带有一种急迫的提醒了。
亓元宏放下东西,突然一改阴霾的表情,歪过脑袋看着萧祈白:“这就走了?”
“恩?”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一脸阴冷的人突然就灿烂如日光,萧祈白自认为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让人感到欢愉的地方,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却笑得如此狡诈?
狡诈。对,狡诈。
萧祈白按捺住快要脱口而出的谩骂之词,拼命的逼自己露出一个使者应有的姿态:“是的,从越被北冥攻打已成定局,现在我们急需回国将此事呈报从越王。”
“下战书么?”亓元宏漫不经心的在萧祈白的脸上流连,“我早已经派人发过去了。”
难怪他一点也不着急!原来已经另派人手去做这件本该由他们做的事情了!
萧祈白此刻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冷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什么时候发的?”
“唔……”亓元宏装作思考的模样,“大概是你们到的那一天吧?算一算时间,估计还有半个月就能到了。”
什么?萧祈白险些吐出一口血来,让他们住下,又是游戏又是扣留又是宴会又是谈判的,原来真的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改变过心意,甚至做得这么决绝!
难道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吗?萧祈白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有些发青。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一场游戏。
然后看着萧祈白他们在其中挣扎,乐不可支。
亓元宏,你未免也过嚣张了!
“你……”萧祈白真的生气了,“你耍我们?”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亓元宏无所谓的耸肩。看着萧祈白像小猫一样的炸毛,还真的很有意思。
知道是知道,但当一件事情经过人亲口证实的时候,那种刺痛还是无以言喻的。
更何况这一次被耍的对象不仅仅是萧祈白一个小小的臣子,而是整个从越。
亓元宏,这个狂妄自大的人,竟然把从越这个泱泱大国的尊严,踩在脚下,无情的蹂躏!
既然已经撕破脸,那么索性豁出去了。
萧祈白咬着牙,几乎不能正常说出话:“那就请你把文书立刻给我们,伟大的北冥陛下!两国谈判关系完全破裂,我们没有任何好谈的了。”
“谁说的?”萧祈白越是生气,亓元宏就越是开心,现在的他一副轻松的模样,简直不像一国之君,“我们可以谈谈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
“萧公子没有听说过一吻定情么?”
呸!提起那个吻,萧祈白的身子开始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
“不要这么激动,我的萧大公子。”亓元宏突然欺身上前,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萧祈白的瞳孔里慢慢放大,“既然都要走了,不能多给一个吻做留念么?”
变态!
萧祈白的脸这一下不仅发青,而且发紫了。他瞪视着离自己不远也不近的人,思索着该如何抢到文书然后一走了之。
“再一个吻就放你走,如何?”
又是谈条件?现在的萧祈白只要听见条件二字就恶心的作呕。他怎么会再去相信这个疯子。
疯子,这个人就是一个疯子。
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是笑。和宫里那些误食丹药的疯子们一样!
萧祈白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头顶,他实在很想出手给对方一下子。
可惜还没有等他出手,思考和犹豫的时间已经让亓元宏乘虚而入,明白萧祈白脚踝上的伤是弱点的他,猛的把萧祈白困在怀里,动弹不得。
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屈辱的姿势被困在男人的怀里,萧祈白愤然挣扎。
刚刚的他反应已经够快了,却还是快不过亓元宏的动作,身形还未来得及离开带有强烈霸占气息的包围圈,下一秒整个人就落入了那强壮的怀里。袖子在拉扯中撕破了一片,飘落在了地上。
这个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强?萧祈白心有不甘,却也有些隐隐担忧起来。
从越遇上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真的是百年一次的浩劫。
想起武功最出众的九耳,不知道他们二人中,谁会略胜一筹。
“你挣扎的样子,简直像个女人。”亓元宏低头看着已经毫无挣脱之力的人,竭尽可能的戏弄与嘲笑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萧祈白,青筋暴跳,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挥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什么忍让,什么有礼,统统见鬼去吧!我萧祈白想要打死这个混蛋、暴君加变态!
“看看,连动作都像。”亓元宏继续羞辱他,“不过这么漂亮的脸蛋,不做女人,未免太吃亏了。”
“亓……唔……”怒吼的嘴蓦然被堵上,还没有出口的音被吞了回去,萧祈白只觉得脑子一轰,抬手就对着亓元宏的肩膀反劈下去。
“咔嚓”一声,右手的手骨被毫不怜惜的生生扭断,萧祈白闷哼一声,脸都痛白了。
趁着疼痛而导致的失神,一直紧紧咬死的牙关也被轻易挑开,只不过一推一搅,一颗滑溜溜的东西便被送进了萧祈白的嘴里。
萧祈白连忙把它向外拒绝。
这是什么?毒药?春药?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舌头的激战,没有让药丸能够顺利的离开萧祈白的口腔,反而因为过高的温度而慢慢融化。萧祈白一急,就要合上牙齿直接咬伤亓元宏的舌头,却不妨脚踝处一个重击,让他彻底倒在了亓元宏的怀里。
他竟然用脚踢自己的脚踝?只是一阵的功夫,萧祈白就感觉那里有液体在蜿蜒流淌。
剧痛带来的眼花在几秒钟的缓冲之后渐渐散去,萧祈白逼迫自己用双腿重新站好,却还是顶不过亓元宏的一个推送,药丸整个的吞进肚里。
漫长而激烈的吻终于结束。分开的两个人嘴角边都挂上了银丝,看上去让人想入非非。而萧祈白根本没有想入非非飞念头和时间,立刻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该死的!他要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药物,还有……对方的口水。
想起被留在体内的东西,萧祈白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恨不能将内脏都挤出体外。
亓元宏微笑的看着他,任由萧祈白在地上绝望的干呕,自己端过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茶,喝一口,漱口。
要不是药味实在有些古怪,亓元宏还真有些舍不得漱口。被萧祈白占据的气味,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信守承诺,这是你们的文书。”他站起身,将萧祈白曾望眼欲穿的东西,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萧祈白的面前,冷声道,“要走就快走,否则别怪我太过热情喜欢留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