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的触感 中——鱼跃于渊Y4

萧漠的目的不难猜出，他一定认为铁触被关进了王器之中，所以想去寻找，问题是，铁触并不在王器的正面。

王器，其实是分成正反两面的。正面，面对的是守护人，是婚礼的场地；而反面，才是隐藏着优蓝季的处所，也是和铁触相融的部分。

要是萧漠发现铁触根本就不在里面，他会做什么，优蓝季不敢想。优蓝季去不到正面，所以才会千方百计要和铁触合作，以求能打破王器的这种局面。

韫丘……我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优蓝季苦笑了一下，思绪纷乱中他根本就找不到方法阻止事态的发展。铁触没说话，但是他愤怒焦急的心情早就传到优蓝季这里来了。

小鬼……你的生主，真是个难缠的……

你知道厉害了吧？白天我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优蓝季，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只能去找尼科尼玛，寄望他能重新成为守护人，阻止漠。他告诉过我住的地方，我们这就去。

优蓝季知道只有这个方法了，好在尼科尼玛身上植入的韫丘的血肉还存在，要重新联系应该是有可能的。

不过他没有告诉铁触，失去守护人状态下，要是血神密钥完全开启，意味着王器从失控走向疯狂。本来王器就是个失去控制的存在，继承了韫丘的意志，却又在韫丘死后，扭曲成了偏执的物体，对一个个的资格者进行迫害。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血神密钥固定在他身体里，疯狂的决定！

优蓝季使用了闪穿空道，他虽然憎恶着王器，但是王器一旦毁灭，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韫丘，完成自己的心愿。

「你来了，资格者。」

比平时更没有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萧漠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周飘荡着无数金色的小球。

不能动……

四肢和脖子都是僵硬的，他使了半天劲，这种状态却没有丝毫改善。

力气用过头了吗？不过黑权居然回到原来的状态了，我可以认为这是件好事吗？呵呵……

他看着腕上的黑权纹，自嘲地笑笑。

为了不被优蓝季发现，也为了不让黑权暴走，他用了几个小时慢慢积蓄力量，到夜里他觉得足够开启血神密钥，才把力量完全释放。

小鬼……

我到底在干什么，王器一直忌惮我的力量，我这样，不是自投罗网吗？可是，实在不能忍受，小鬼就这样消失了……

这里也感觉不到铁触的气息，他在静谧中吞咽着绝望的滋味。

没有吗？他真的没在说谎，就算我牺牲自己毁了王器，小鬼也是回不来了，那我究竟在干什么？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眼泪开始不断涌出，怎么也止不住，他无声地笑着。

啊……要是绝望了，为什么还要哭啊？

是因为不甘心，还是因为心疼？是心疼小鬼，还是心疼我自己？

眼前的金色小球模糊成了一片，眼泪怎么也流不完，好像想把十几年的分量都补回来一般。

命运就是这样跟他开玩笑。

当他挣脱了非人的凌辱时，他决心当个只为自己的人，什么都不去关心，舒坦坦地过一辈子。

但这时他丢弃的一切居然回来找他了，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宿命，并强硬地企图敲碎他的冷漠。

而当他开始相信并去拥抱时，这宿命又突如其来地终结了，回归空白，让他不知所措。

要是一开始注定就是空白的人生，那还不如回到当咖啡店老板的时候，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想吃吃，想睡睡。

他忽然想到了父亲萧庞鸿，他的宿命是自己亲手终结的，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意志，实在不敢想象。

那家伙……穿越了百年的时空啊，他把小空抛得这么远，结果小空还是找来了……他完成了婚礼，他肯定知道王器的秘密，是因为受不了小空或自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亲手斩断了联系吗？真是忍心……我可冷血不起来……

「资格者，愿意成为初代王韫丘的肉身吗？」

“……”

要是我成为了韫丘，能见到我的小鬼吗？不能吧？小鬼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也将不再是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资格者，请回答王器的问题。」

“愿意……”

「愿意吗？那么，请把血神密钥献祭给王器，王器将会把你和初代王联系起来。」

怎么献祭，要我把血放乾吗？呵呵……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王器……”

“愿意……你认为可能吗？韫丘以后的几代王，是不是也拒绝成为祭品，对你造成了重创？”

「……」

全身都颤抖起来，终于能活动一点了，他强撑着慢慢站起，喘息着。

“为什么……不说话了？”

“密钥告诉我了，他们通过婚礼成为了王，条件是必须找到王器缺失的部分，但他们都没找到，所以最后被王器吸收。既然找不到缺失的部分，王器就做了个决定，为韫丘寻找肉身，那些资格者都不适合，所以王器就吸收他们的肉体灵魂来作为维持下去的动力。后来总算找到了白权之鸿，没想到他却狠心杀小空也不愿被摆布，是不是？”

「……」

“哈……哈哈……看来我猜对了……”

“因为我拥有可以和韫丘抗衡的力量，所以王器就从小鬼下手，是不是？王器，你，打错算盘了。”

萧漠瞪大眼，握住腕上的黑权纹，狠狠一捏。

彭的一声，巨大的气流冲击而出，周围的金色小球顿时一个个爆裂，化为一片金浪。

第十五章：遭遇，错过的守护人

“尼科尼玛大人，怎么还不睡？你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啊……”

“待会就去。”尼科尼玛望着窗外的月色，轻轻皱眉。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脱离王器守护人只有一天的时间，但他却越来越不安。他想起了昨天在模拟空道中和铁触的对话，铁触身上的变化和模棱两可都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能问问你吗，小鬼，你和王器达成了什么约定？。”作为王器守护人，尼科尼玛以为自己知道王器的所有秘密，但是发生了铁触和王器的事情，他隐隐觉得自己知道的秘密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尼科尼玛，你已经不是守护人了，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铁触冷冷的，不愿意说。尼科尼玛笑笑，又问：“那好，你告诉我，王器缺失的一角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正要寻找。”铁触这回没有拒绝回答了，他抬起一只手来，臂上的王器徽纹中忽然闪出一阵光芒，划过尼科尼玛面前。

尼科尼玛觉得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小鬼，你做了什么？”尼科尼玛发觉那一闪而逝的力量很违和，好像有点熟悉，但却似乎不是黑权的力量。

他在和萧漠求婚的时候感受过黑权，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断了你和王器的联系而已，你可以不用担心因为自己的背叛行为，会被王器处死了。”

……韫丘的力量吗？还是优蓝季的？还是……后来的几代王的？

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权之鸿利用亚特兰迪得到了血神化王力，那么他肯定对王器也在觊觎，现在我不是守护人了，他要得到王器，只需抓起萧漠来……

不寒而栗，尼科尼玛从没觉得这么可怕过，他霍然起身，披上外衣。

“尼科尼玛大人？您要去哪里？”忠心的侍从赶忙跟在后面，尼科尼玛快步走出宾馆的房门，沈声说：“回国！召集沃特利家族所有的人，选出新的守护人来！”

我有不好的预感，必须动作快。抱歉了小鬼，浪费你的好意，这一次，我要用自己的生命做件更有意义的事情，借用王力结晶和家族中供养的王之血肉，创生新的血神密钥。

“晚上好，王器守护人。”

走廊转角处那里有个人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最糟糕的状态……

尼科尼玛握紧双拳，虽然早就知道这城市很有可能是白权之鸿的老巢，但却没料到，遭遇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这次会从自己下手。

“集团首脑应该住在一起，好有个照应的，但你们偏偏互相不服，才让我有了可趁之机。”庞鸿把玩着白权，势在必得的笑容，好像在宣告对方的失败。

萧漠……怎么样了？为什么他来找我，而不是找萧漠？嗯，那边有大裁量官大人在，萧漠应该没危险，他不知道我已经脱离了守护人的身份，所以才会找上门来。

“抱歉，背叛者，从我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我已经，不是守护人了。”

“退房了？”优蓝季皱起眉头，显然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

“是的先生，嗯……大概是十分钟前。”酒店大厅的前台服务生微笑着，却掩藏不住好奇的打量目光，谁叫他顶着铁触帅气的酷脸，手臂上还有奇特的纹路，老实说他穿着这身奇装异服没被安保赶出去已经该谢天谢地。

来晚了一步……他会去哪儿？

机场，优蓝季。

什么机场？

受不了！你还是放我出来吧，一千年前的老家伙！

好吧，反正现在王器的情况不明，但是有一半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回去压制一下也还有点用。不过，你不许让我睡过去，明白吗，小鬼？

好的，你快点！

双壁上的徽纹闪了一阵，两个人在服务生惊异的目光中完成了互换。

当然的，铁触也没能截到尼科尼玛。最近的一班航班在半小时后才起飞，候机厅里的人虽然不少，但要找到容貌出众、气质不同常人的尼科尼玛，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见到他的踪迹。

喂，小鬼，这是什么地方？

你别问了！

铁触烦躁地顶了一句，四处张望。

尼科尼玛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回国的，再有急事也会和伍利西亚大人打招呼才对啊……

优蓝季，王器怎么样了？

他勉强压着烦躁，其实他早就感应到王器的一阵阵骚动。

还好，虽然萧漠有和韫丘抗衡的能力，但是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王器，你专心找，我会压制的。

……私人飞机……

铁触眨眨眼，跑到玻璃窗那里看。

果然他顺着停机坪看，找到了一架小型的飞机，上面有与众不同的徽纹，应该就是尼科尼玛的私人飞机。

这架飞机还静静地待在那儿，似乎并没有人坐在上面的样子。

铁触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不觉得是自己料错了。瞄瞄四周，他打算节省时间隐身穿过玻璃过去查看。不过他发现，由于他形象奇特，早就有机场安警盯上他了。

他想了想，反而迎上去。直接问警察要来得容易些，尼科尼玛的飞机停在这个机场，他们一定很清楚情况。

“请问，那边那架飞机的机主，沃特利先生，今晚是否来过这里？”

被问到的这个人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摇摇头：“没有，他已经几天没来过了。”

没来过？也就是说他回国再赶来之后应该就没动过飞机了。那他会去哪里？而且不论他是去找其他首脑，或是回国，都不应该退订房间才对，因为现在是多事之秋，他明明说过会随时听候漠的调遣。

铁触点点头，转身快步走了。被问到的警察等他稍稍走远，抬起对讲机低声说：“告诉上面，有可疑的人来问沃特利的情况，他手臂上有奇怪的纹路，好像是去过总部的那个人。”

“什么？”

庞鸿马上接到了报告，他想了想，直接下命令：“叫他们提前行动。”

他合上手机，看看尼科尼玛，笑了笑：“有人在找你呢，是那小鬼……抑或是顶着小鬼面貌的别人。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这让我对你刚才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尼科尼玛抬抬眼，没说话。他全身被白色的蛇紧紧缠着，难受得要死，这些白蛇和在伏家对付的不同，好像是白权的本体化成的，这让再次体会了敌人深不可测的实力。

刚才从开始打斗到他落败，不过短短的数秒钟。

恐怖的敌人。虽然他早知道白权之鸿是个跳出了王器宿命的异数，但是，这种厉害的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好像比伍利西亚还要厉害。

这让尼科尼玛怀疑，在联合军特工总部，他的撤退不过是为了准备下一次行动在争取时间。伍利西亚也猜到了，所以才放下影子世界的事情，待在萧漠身边。

现在他开始行动了，自己不过是他行动中小小的一环。而行动的目标关键人物，根本不用思考，肯定是萧漠。

更让尼科尼玛觉得可怕的是，一向护主的铁触居然会离开萧漠，出来找自己。

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萧漠出事了。

……王器吗？可恶，我要还是守护人就好了，就能感应到王器的变化……

“哼，那也要等你找到得到能让我恢复守护人身份的人啊。”尼科尼玛不甘示弱地笑笑，又说：“你刚才说，顶着小鬼面貌的别人。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认为，你能对付那个人吗？”

“……没打过怎么知道呢。”庞鸿坐在他身边，和蔼地笑着，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优蓝季，是叫这个名字，我没记错吧？我曾在沃特利家翻看过所有关于初代王韫丘和优蓝季的记载，你的太爷爷很喜欢我呢，什么都跟我说，所以我也想和你好好相处，呵呵。”

尼科尼玛冷笑了一下，挡开他放在自己臂上的手。

“白权之鸿，你就算控制我的思想行动，拿到王器，也没有用。你完成了婚礼，该知道王器缺失了一块。”

“啊，知道。”庞鸿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凑到他耳边，低笑着：“沃特利，你以为我这一百年都在做什么？”

尼科尼玛听出了他话中的自得，于是睁大眼。

不……会吧？几代王都没能做到的事……

“如你所想啊，缺失的部分，我马上就能集合起来了。所以，我需要你和萧漠举行婚礼，终结王器的最后使命。”

第十六章：王的憎恨，愤怒的暴走

资格者，你要毁了王器吗？现在还不是时候啊，快停手——

体内的血液喧嚣沸腾起来，好像想要阻止他的行动，他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地继续放着力量，在一片震荡的金潮中巍然不动。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你的力量还不成熟，要是在这里死去，什么都改变不了啊。」

四周的骚动稍稍平息了一点，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和优蓝季一样，穿着那种古早的衣服，只是他形体不太稳定，忽闪着，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萧漠冷笑了一声：“啊，终于出来了。你是韫丘吧？叫你的优蓝季，把我的小鬼还回来，不然我就和王器，和你们一起同归于尽。”

「资格者，我们不是初代。」

那个人轻轻皱着眉，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容。萧漠睁大眼，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不是一个人的，是几个人合在一起的，有男也有女。

“我们？”

「啊，我们。」那个人点点头，飘过来握着他的手：「我们一直在血神密钥里存在着，为了等到像你一样的资格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