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有时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说话间,眼里尽是嘲弄之色。两人回到昭阳殿,换了衣裳,去见玉贵妃
。
此时芙蓉殿里,玉贵妃正和李太医下棋。这大半夜的,有这等闲情逸致,这两人还真是不简单。
“下了几盘棋了?”祖显问道。
“皇儿??怎么这么晚了,不去歇息,来此地作甚?”玉贵妃明显很吃惊:“刚下了一盘,还没决出胜负!”
“那李太医还真是忙了,春猎晚宴上伺候完了,还得跑来这里陪母妃下棋。担心路走多了,不小心拌倒啊李太医
!”
那李太医听祖显这话,不觉愣住,又看了看李有为,只见那李有为一副惶恐之色,不觉说道:“二皇子这话是什
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祖显上前,将那未分胜负之棋局一扫,白子黑子扫了一地:“棋不用下了,胜负已分!李太
医也无需装蒜!你是皇后的人!却苦心在母妃这里服侍二十年,真是不容易啊!”说完得意地看着李太医和玉贵
妃。
“二皇子开什么玩笑?”李太医不信自己这么容易穿帮,自己可从来十分小心,想套话,没门!
“要不问问你爱子?”祖显说道。
“父亲,这种事,你为何要瞒着我!”李有为终于说话,声音凄厉。“皇后娘娘死了!”
李太医终于无话可说,无理可辨。既然事情揭晓,主人也已经去世,那说什么都没用了。虽然空口白话成不了证
据,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起码要让该知道真相的人明白自己的身世,免得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洋洋得意。于
是将目光投向祖显,道:“二皇子,你说得没错,我是皇后的人。但是有些事情,你务必知道,你实际上……”
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玉贵妃也不知是气糊涂了还是怕什么,从站在身边的祖显腰间拔出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刺向李太医心
脏部位。皇后死了,她当然又意外又高兴;听到李太医是皇后的人,她不觉又吃惊又后怕;此时不待李太医多说
话,着急动手,却是绝对心虚!
“父亲……”李有为忙扑向李太医。却见玉妃拔出剑,转刺向李有为。祖显忙拦住。“李有为什么都不知道,何
苦赶尽杀绝?”剑拔出那刻,鲜血从李太医胸口喷出,溅得棋盘上殷红刺目!
“他们父子俩骗了我们二十年,二十年哪!”玉贵妃捶胸顿足。
“那也是李太医的主意,跟李有为无关。”
“我不信他不知情!再说今日不杀他,日后他必回来杀我们!”
“有为对我忠心耿耿,他武功在我之上,此地现在就只有我等三人,若要报仇,何必等得日后?如今李太医一死
,只怕母妃难逃干系!不如让有为出面作证,李太医系畏罪自杀!如何?”没有人比李有为说李福广畏罪自杀更
有说服力了!
玉贵妃听了祖显的话,想了想,觉得有理,方道:“这有为是李太医之子,肯么?”
“奴才愿意从命!”有为坚定地说道。
“好!就听祖显的。”说完转向李有为:“其他人若问起来,你可知怎么回答?”
“李太医知道皇后被杀,群龙无首,自己的任务失败,又愧对我们母子,于是畏罪自杀!”祖显代为答道。“有
为,可否答应?”
李有为顿首:“奴才遵命!”心里却在不停地滴血,杀父之仇,怎能不报?玉贵妃你今日放了我,我日后必亲手
杀了你!只是不能连累这二皇子罢了。
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报:“皇后于寝宫内遇害,皇上请贵妃娘娘前去!”
7.黄昏(1)
皇后深夜被刺杀,皇宫内早就轰动了。而证据一条条都指向了太子。这太子自然是有苦难言。皇帝亲临皇后寝宫
。这寝宫,皇帝也不常来,更是很少在此过夜,这也难怪皇后娘娘生不出龙子了,生了个大公主,也算是有了后
。
祖显一干人到皇后寝宫的时候,正看见十五岁的大公主娇兰伏在皇后的尸体上痛哭不已;太子则跪于皇帝身前,
大喊冤枉!
只是喊冤枉是没用的。不是你干的,那也得说出不是你干的证据来。现在证据不少,只是都是不利的证据:一,
刺于皇后喉间的剑是太子的,还是皇帝亲自赠与的宝剑,而且宫女太监皆作证说太子进皇后寝宫时,太子的确是
佩剑的,只是出来时已无佩剑在身,而且皇后按道理在太子离去之后便该叫宫女进来伺候歇息,可是宫女在外头
等了许久,皆未听见皇后的传话,最后宫女叫皇后娘娘几声不见答应,推门进去看时,就见到了皇后娘娘那副死
不瞑目的样子;二,皇后被发现被刺前,唯一见过的人正是太子,皇后死状,不像自杀;三,作案动机,解释得
过去的只有太子非皇后亲生,而当年太子之母不明原因死亡,很可能是由于皇后娘娘造成的。
证明太子不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却几乎没有,即使大家都明白,太子不傻,要杀人,谁会在当场留下这么多证据?
当夜皇帝亲自审判,审判结果是,软禁太子。
玉贵妃等皇帝发落完太子后,将李太医自杀之事说明。有李有为在一旁作证,皇帝自是不追究,听任他们自己处
理。现在后宫之主皇后娘娘都死了,这皇帝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管一个八品御医的事来?
次日,上朝。皇帝将皇后被刺之事向大臣们说明,并问如何处理,请诸位大臣发表意见。大臣们回答的无非就是
,彻查,查出凶手后,严厉处置。
“若是查出来的杀皇后的人是太子呢?”皇帝问道。
百官瞠目结舌,只是不信。当然某些人例外,例如喜欢直谏,此时却一字不发的宰相大人。
商议再多,也无非只有一个结果,废太子。
太子早晚是得废的,只是没有借口,这是皇帝的心思。此时正是个废太子的良好时机,即使连皇帝都知道皇后之
死必定是他那爱妃搞的鬼。皇后压制他已经压制了二十年,他已经受够了。皇后被杀,自然要想点法子出来安慰
她的那些后台们,废太子正好是个好主意!
于是,太子被废,终身软禁宫中。此举也算是保护太子了,若将太子贬为庶民,太子必早晚被那些皇后娘娘的后
台们弄死,没有地方比宫中更安全。
很快,祖显被封为太子,只是这玉贵妃没被封为皇后。
玉贵妃怕李有为报仇,将其驱逐出宫。
话说大理寺卿李严李大人去江南已经一月有余。期间早听闻皇后被刺杀,太子被废,祖显当上了太子。他也不准
备回朝,倒真的认认真真地给殷大善人全家翻起案来。只是这陈年旧案,查起来的确不容易。更何况当初定案的
是玉贵妃的父亲,玉贵妃做的案,父亲能做的只有是毁灭证据,栽赃嫁祸。不过还好,目前帮自己查案的不是别
人,正是当初被贬的上一任大理寺卿高兴高大人。这两人都是睿智之人,年纪轻轻便能当上朝中三品大员的人屈
指可数,可他们就是有那番能耐。案虽难查,但是随着他们的抽丝剥茧,推算演绎。案情终于大白。只是这案情
查出来后,李严却不敢公之于天下,因为里面会涉及到一个人,当今的太子祖显,而祖显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
弟。案是玉贵妃做的,皇后派李太医跟李严会面的时候,李太医便跟李严说过,叫他查案就往这方向查,只是其
他的却没有说。李太医是皇后的心腹,也是李严养父的弟弟,李严自然是听李太医的。
当年,玉妃为了争权夺势,抢了殷大善人的次子当做自己的儿子,并将殷大善人全家几十人杀光灭口,还放了一
把火。而侥幸逃脱的只有李严一人。李严本名殷赐,母早逝,殷大善人后来娶了一代名妓春满楼的妓女留香姑娘
,只是当时七八岁的殷赐对这位继母甚是不喜欢。而那时,殷赐却因前几日不肯上山还愿,还出言不逊,而被父
亲锁在地下暗室中面壁思过,反而逃过了一劫。大火烧破了暗门,殷赐出来,却只见断壁残垣,满地焦尸,八岁
的他从此离开了家。这段往事,李严记忆犹深。
李太医是李严的二叔,这并不是巧合。当年李太医奉玉妃旨意找人杀殷大善人全家的时候有意留下了殷赐。他暗
查的时候便知道殷大善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八岁了,而杀的时候并未有一八岁左右的孩童。放火烧了以后,他
就暗中派人将流浪的殷赐送到了自己的老家,托自己的二哥李福全收养,改名李严。当殷赐问李福全为何要收养
他的时候,李福全自然只能说是殷大善人对其有恩,现在他们全家遭难,自然当助他一臂之力(实际上,殷大善
人长啥样他都不知道)。李严的官运亨通,自然也得感谢李太医和皇后。
如今皇后、李太医都已经被杀,充斥李严心中的只有两个字“报仇”!
仇是一定要报的,要考虑的是怎么报!
祖显不是龙子,若将事实大白于天下,玉贵妃自然难逃欺君之罪,而祖显也会受到牵连。以前祖显只是皇子的时
候,皇帝还可能会因为喜欢祖显,念旧情将其收作义子,继续作皇子,只是如今,祖显可是太子,面对的是将来
的皇位。若真相大白,至少祖显的太子之位会不保。这不是李严想看到的。自己的弟弟若能当上皇帝,自然最好
,若是这样,他这仇都可以放一放。只是玉贵妃肯定不会让祖显当上皇帝,她的目标很明确,祖显只是一枚棋子
,真正要扶上皇位的只有是她的亲生儿子,三皇子德恩。想到这里,李严不觉手心冒汗。如今之计,只是护住祖
显,不让玉贵妃下手。
只是这高兴和祖显可是有仇的。祖显小题大做将自己和弟弟两人害得如此之惨,高兴怎么都不会忘。只是李严是
自己的好友,也算是自己的恩人,自然得帮他。
于是李严回朝,闭口不言查案之事。
皇后一死,皇帝倒乐得自在起来。
阳春三月,天气变暖,自然是出游的好时节。一日,皇帝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决定,带祖显和德恩去江南
游玩。那玉贵妃本来也要跟去,却被皇帝硬生生地劝了回来:“现在后宫没了皇后,无人做主,爱妃当助朕一臂
之力,留在后宫,主全大局。”实际中,心里却想:朕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你一个妇人跟着不但拖后腿,而且
碍事。某些事,自然是一群男儿更好办,比如说泡美女!皇帝大爷可是多年没好好享受美人怀抱了,养得脑满肠
肥,现在为了健康着想,得好好运动运动,减减肥才行。
于是定好日子,父子三人带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一起出游!二十多年前去了杭州,带了玉贵妃回来;这回去
哪呢?决定了,烟花三月下扬州。
扬州的确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扬州山水美,也不如姑娘美。
“江南姑娘真是美啊,还水灵水灵的!”皇帝大发感慨。
祖显闻言皱了皱眉,用不解得眼光审视了眼前这位沉迷于美色的“郑大官人”,心里暗道:后宫美女三千,父皇
你至于吗?
正想着,突然瞥见一旁的德恩,只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不觉心虚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东西粘在上面
啊!正疑惑着,只听得德恩说道:“本以为宫外美人济济,出来才发现,美人皆不如宫里的宫女的标致!”说完
不觉嘴角上扬:“不过宫里的宫女标致,却也比不过二皇兄!”
刚说完,那“郑大官人”低声正色道:“别忘了此次是微服出巡,别老是将父皇皇兄这些话挂在嘴边。”
德恩忙捂嘴做惊讶状,抬头看祖显,只见祖显眉头微皱,脸颊微红,若有所思。
民间美人自然是有的,而且也不少。
祖显很快就满十八岁了,身段骨骼基本已经定型,身高七尺有余,身长玉立;身着素色锦衣,脚踩银色短靴,风
度翩翩;手握一把折扇,更是潇洒非常。“郑大官人”一干人身着华服,没目的般地在扬州城里瞎逛,这本来就
已经很吸引人的目光了,何况其中还有个祖显。那回头率可不是一般的高。
皇帝一家自然不差钱,找了个气派的客店,要了上好的房,住下。只是这一行人数颇多,除了三父子,侍卫可有
八人。这客店名叫“凤仪楼”,名字起的算是气派,屋内设施也是顶好,只是这老板忒小气,折腾了半天,方腾
出六间上房。
“郑大官人”皱了皱眉,道:“六间便六间吧,阿显和阿德一间,你们八人两人一间。”最好的那间当然是郑大
官人我的。
夜深,其他一干人自是各自睡去了,不过那八人轮流守夜那倒是必须的。皇帝全家的安危可开不得玩笑。“郑大
官人”和“两阿”的门外各站一人。
这两兄弟一床睡觉还真是第一回,都显得很不自然。各自沐浴后,穿了里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说话。
“父皇这次下江南游玩,皇兄可知其目的么?”德恩问道。
“呵,能有什么目的,微服出巡是假,出来沾花惹草是真!”祖显嘴角上扬,直接回道,说着不觉将双手枕于脑
后,若有所思。
“后宫佳丽三千,父皇怎么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这么大老远的跑出来找?”德恩甚是不解。
“有句话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德恩可否听过?”祖显微微一顿,继续道:“阮皇后是
妻,咱母妃是妾。如今,宫里的宫女是可以手到擒来的,而宫外的美女是要偷要抢的,自然还是宫外的好。”
德恩不语,过了一阵,才道:“皇兄可曾对谁有过那番心思?”
“哪番?”祖显顿了顿,问道。
“父皇对美女的那番心思!”
“没有!”祖显爽快地回答着。
“是不是因为世间美人长得都不如皇兄,皇兄才对别人没意思?”
“自然不是!”祖显回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改不了。貌美美在一时,心美才美得一世。缘分天定,只是没
见得那个能令我心动的人罢了。不知德恩可否有了心上人?”说着转头看向德恩,只见德恩还是看帐顶。
“心上人?不知道有个人算不算。见不到他时,心里满是他;见到了,却不敢跟他多说话;看他的脸,怎么看也
看不厌;为了他,我还曾想过不要荣华富贵,只求与他生死相随!”说着,德恩的口吻不由得变得凄凉无比,似
乎又无可奈何,头则缓缓地看向祖显。
祖显倒听得兴起,侧向德恩这边,道:“是哪家女子?德恩说出来,为兄帮你去说!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没用的,世俗礼教,不伦之恋注定没有结果!”德恩叹息。原来人伤感的时候,说话似乎会变得成熟很多。
“娇兰?”祖显吐出两个字,随后额上冒汗:“这个确实是难有结果了!”叹息。
不是,是太子你!
8.黄昏(2)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对我德恩来说,二皇兄你就是想偷也偷不着的那种。什么叫咫尺天涯?
即是如此。”德恩心里想着,也不解释自己爱慕的不是娇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