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还要徽儿给他来硬的?”皇甫修明的语气也变得轻浮起来,“就像当年我对你一样?”
“讨厌。”漘瑀一嗔,“尽不教小孩好的。”
“我看着你把徽儿教得也太老实了。”皇甫修明的语气有些责备之意,“这样拖拖踏踏的,要人没人,要情没情。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像你那样就好吗?”漘瑀突然语气变得不正常了,“有个人你也就心满意足了?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个!”
“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呢。”皇甫修明放软语气哄着漘瑀。
“我讨厌你这样连感情都算计着,你怎么能让徽儿也跟你一样。”漘瑀语气中带着伤感,“他应该活得比你我好才对。”
“漘瑀,你是不是又在想他了?”皇甫修明也变得不好了,“这么多年你都还没忘记他?!”
“你说的什么啊?我如果现在会想他,当年会帮你去灭了他全家吗?!”漘瑀声音显然抬高了许多,看来真的是起气了。
“那你帮的还真是时候,刚好碰上他新婚之夜?!”皇甫修明也语气不善了。
“你!”两人就要争吵起来的时候,有人敲门走了进来。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了,而且看来好像干脆什么都没发上过一样。矞昉猜测,可能是皇甫徽进来了,他们二人对皇甫徽好像不是一般的在意,对皇甫徽也就一些嘘寒问暖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皇甫徽走后,两个人好像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不过矞昉后面听到的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响动,原来两个人处理争吵阴影就是用那个。
刚才听他们两个之前的一席话,矞昉震惊不已,当年原来漘瑀不仅自己找到洛家寻仇,还找上了皇甫修明这个最高统治者,两方迫害洛家。这样的洛家不亡就怪事了,到底洛家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怨,他要把人家全家都杀了?听前面好像是漘瑀喜欢洛家的什么人,而且还在新婚之夜宣旨他们要满门抄斩。这招真的够狠的。
旁边有些微的响动,矞昉这才发现那个人把自己扔在这里并没有走,而是也在旁边听着,难道说这个人很久以前就这样听着他们的话了。天啦?这人是个偷窥狂?他很怀疑这个的身份,因为这个人好像是有意带他来听这个的。
44.洛米的兄弟冰糕的叔叔
矞昉感觉自己被点了睡穴,然后便昏睡过去了。在醒来竟然躺在安静的房间里,洛米坐在场边看着自己。难道说劫持自己的是他?
“你醒来了啊?”洛米笑着说道,“一回来就看你睡着。”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矞昉狐疑地看着洛米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去问问白香那丫头看。”洛米摇摇头,然后走到桌边斟了杯茶端过来给他。
小心地接过茶杯,矞昉轻抿了一口茶,偷瞄了一眼洛米的表情,没想到他正看着自己。手不由抖了一下,茶都溢了出来,洒到了洛米的衣摆上。对方赶忙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理了理,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哎,我先去换身衣服。”说着,就将矞昉手中茶杯接过,顺路放在桌上,转身出门了。
矞昉侧身看向窗外,天色渐晚,月牙高挂。他不由皱了皱眉,起身将毛裘披在身上,戴上帷帽便从窗户越了出去。飞速的身形在房顶上轻快地走过,仿佛一道疾驰的飓风。有很多事,他必须自己去解决。就像他必须得找到那个劫持了自己,又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送回旅馆的人。
走到白天被劫持的那个小巷中,矞昉低头四处寻找,循着香味,果然找到了白天被那个扯下的香囊。在他拾起香囊的一瞬,果然身后出现了那种熟悉的气息。矞昉倏地起身,反手就朝后一掌击去。不想后面的人似乎早有防备,几招下来矞昉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且他一直都没看到那人的真面目。
“你到底是谁?”矞昉背对着那人,距离了十步之远。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那人声音沙哑,听得矞昉一阵毛骨悚然。
“我觉得我问一个莫名其妙劫持我的人这个问题不过分。”矞昉双目一横,手上招式凶狠地朝那人袭去,却不想那人这次却并没有躲闪,而是站在那里没动。
矞昉有些迟疑,手上的力道不经意间就减小了许多。那人这时也转过身来,那张脸是从未见过的恐怖!出来五官意外其余部分都是疙疙瘩瘩的烧伤疤痕。矞昉惊得转开了掌风偏向另外一边,他停下来惊恐地瞪着眼前这个人。
“怎么?这样就把你吓到了。”那人嘶哑的声音此刻听了很是阴森恐怖。
“你、你到底是谁?”矞昉退后这,结结巴巴地问道,他确实没见过这样让人不敢直视的脸。
“洛米说你是他儿子,叫你冰糕。”那人喃喃地说着,“那我是你叔叔,你应该叫我什么呢?”
矞昉听到这里,险些栽倒在上,是洛米的弟弟?那他到底是谁?对方那张脸,笑起来简直是狰狞的恶鬼。大概只有那些道人见了他不会怕。
“我的冰糕侄儿,我这样说,你知道我是谁了吗?”那人依旧笑着,但是眼神看来却比冷冽了许多,“漘瑀那贱人也叫你侄儿,你到底是谁的侄儿呢?”
矞昉感觉到,那人身上带着明显的杀气,天啦!自己正要跟他较量起来,哪有赢的份。这时,一个人影从那人背后杀出,一把就上前制住了那人。待矞昉最后看清时,不由一惊,这不是自己的爹,洛米吗?
“哥,你放开我!”那人的声音此时突然变了,不再是先前的沙哑难听,而是清脆的男中音。
“洛麦!你怎么能对冰糕下手呢?他怎么说都是你侄儿。”洛米语重心长地说道。
矞昉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叔叔,而且叫洛麦。还真有亲戚关系啊!
“哼!侄儿,大哥你当真以为他是你儿子?!”洛麦冷哼一声说道。
“你胡说什么!”洛米几乎是怒斥着说出这句话的。
“放开我,反正现在大家都在,我要告诉你,当年的事情真相。”洛麦说道。
洛米此时可能是受了刺激,真的就松开了手,洛麦站起身,转头看向一脸错愕的矞昉,得意地笑道,“你想知道真相吗?”矞昉咬着唇,半天没说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找你母亲。”洛麦说着就往前走。
“我母亲在瑶琼谷。”矞昉说道,他也是前几日听白香说的。好像她们跟着洛米来到京洲找他,漘岚夫人就会瑶琼谷等他回去了。
“我把她抓到这里了。”洛麦不禁察觉地笑了笑说道。
“你说什么?!”这下气的不止矞昉了,连洛米都有些真的起气了。但也都没有发作,只是继续跟着洛麦走,毕竟现在人在他手上。矞昉跟洛米虽然走在一起,两个人却一路无话,他们曾经父子相称,可是有朝一日却得知自己并非真正的亲生父子,两个人怎能自然处之。
45.身世真相
矞昉、洛米跟着洛麦一路走到一座古老的旧宅,一个半老的糟老头子守在门口给他们开了门。进门时,矞昉特意抬头看了看牌匾,居然写着“孙府”二字。他不禁想起了跟慕容箫一起去过的菰洲孙府,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在宅子里转了又转后终于走到了洛麦要带两人要去的地方,这一路走来,矞昉发现这座宅子的结构居然跟菰洲孙府是一样的。而他记得没错的话,洛麦带自己去的地方真是那里孙在天的卧室。洛麦将门一把推开,就走了进去。矞昉与洛米互看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格局居然跟孙在天的卧室的布局竟然也是一样的!不同是,这次在房间的里多坐了四个人!而这四个中有三个他是认识的!母亲漘岚,慕容世伯,还有那个看得矞昉心里一阵疼痛的慕容箫。另外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长相异常的美艳,这种状况下根本看不出年龄,但他看矞昉的眼神却分外不忍。
“哥,看我做事周全吧。”洛麦那脸恐怖的笑容看来分外狰狞。
洛米闷哼一声,说道,“把你的鬼面皮撕掉吧!还有,解开他们的穴道!”矞昉这才发现从进来就没看见那四人动过。洛麦嘿嘿地笑了两声,将面皮撕去,矞昉一惊,那绝对是一张世间难寻的好面孔,如果说自己是阴柔之美,那么他绝对是气势逼人的阳刚之美。洛麦上前一一解开了他们的穴道。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旧事。”洛麦不怀好意地看向漘岚说道,“就从小岚你开始吧?”
漘岚恨恨地看了他一样,说道,“你一定要他们也跟我们一样痛苦吗?”
“为什么我们痛苦,就不能让他们去承担一些?!”洛麦愤怒地反驳道。
这时慕容刑天皱眉对洛麦说道,“洛麦,你又何必要为难漘岚呢?现在不是很好吗?”
“很好?”洛麦冷冷地说道,“他们很好才对,我们好在哪里,你说!”
慕容刑天一时无话,侧头不再看洛麦。
洛麦走那个长相美艳的男人身边抽出身上一把刀刃锋利的匕首架着他的脖子上,阴险地笑道:“漘岚,刑天,既然你们不远说,那这个的存在也可以如传闻中一样消失,反正矞昉也不知道他对于自己的意义,那他也是可有可无的!”
“不要!”几乎是同时,慕容刑天跟漘岚同时呼道。
屋内其他三人对这个反应同时一愣,这个人到底是谁,何以他们二人会如此在乎这个人的生死。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活着跟死了也没有差别。”那个男子忍着刀刃划破皮肤的疼痛。
“你还真是想得开,那我就成全你。”洛麦说着加重了匕首的力道,鲜红的血珠划过白皙的脖颈,渲染了水蓝色的衣领。
“洛麦,他到底是谁?”洛米这时沉不住气了,急切地问道,“他跟矞昉有什么关系?”
矞昉这时也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哥,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出个一二了。”洛麦眯眼看想洛米,“只是你不愿承认而已,你一直是这样,除非亲耳听到,否则从不说出心里的猜测。你对小岚那么信任,可是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都做了些什么吗?”
“你说什么?”洛米虽是在问洛麦,却面色阴暗地看向漘岚,对方却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让小岚亲口跟你说,我说的你未必会相信。”洛麦咬着牙,这时他最大的难过,他的亲生大哥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远胜过相信自己的亲弟弟。
“小岚?”洛米语气沉重地呼着漘岚。矞昉也同样看向自己的母亲。
面对爱人和儿子的疑问,看着因疼痛而眉头紧皱的男子,漘岚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开口了,“二十年前,其实在你家的那晚,我就怀上了你的孩子,可是你却事后不见了踪影,我伤心回到瑶琼谷,将孩子生下。出于对你薄情的憎恨,我抱着孩子游荡到了菰洲。那两年,你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在那里我居然遇见了一年前在澜扬认识的熟人,他也跟我一样被薄情之人所负,或许是同病相怜,我跟他一起过了两年,渐渐地有了感情,他对我好,什么都为我和孩子着想。可是后来,我们两个都发现各自忘不了过去的爱人,于是又分开了。我决定回瑶琼谷,从此以后再也不出谷了。但是我不想要那个孩子,将他留在了菰洲。”
“我当年并不是有意扔下你不管的,离开时我曾交代旋儿替我转话,告诉你我两年后就回来的。”洛米心痛地说道。
“旋儿?”漘岚冷冷地笑道,“你那个贴身丫鬟巴不得我早点离开,那样就可以好好地侍奉他的少爷主子,哪天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她的荣华梦叶没做成,你走后两年洛家就被满门抄斩了,她也没好下场!”
“对不起。”洛米惭愧不已,因为自己的大意地让漘岚过得那样不堪。
“两年后在我回到瑶琼谷的时候,你居然又回来了。”漘岚讽刺地说道。“当时我对你不止恨那么简单,我要报复你,让你知道被一声不吭抛下的痛苦。”
“你当时跟我说,你怀了我的孩子,但要孩子将来做瑶琼谷的谷主,所以不会让他姓洛。然后你就躲进瑶琼谷,再也不见我了。”洛米指向那个男子说道,“难道说,你在之前就已经怀上的他的孩子。”
“没错,我说过,我是为了报复你。我要你知道有儿子而不能相见的痛苦。”漘岚说道这里,眼泪已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那我们的孩子呢?”洛米难过地问道。
漘岚没有说话,目光却看向了慕容箫,洛米也跟着看了过去。矞昉这时看到二人,才发现两人竟然长得那样相像,舒朗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刀削的下巴。原来,原来真正的冰糕是慕容箫,他才是糯米的儿子。
矞昉这时拉起了纱布,眼中透明的液体打着转,边走到洛麦身边看着那个坐着的男子说道:“那么说,你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孙在天。”他伸手推开了那边锋利的匕首,指尖被刀刃一划,流出了同样殷红血液。他看着那个男子精致的五官,泪水终还是止不住滑落了。原来真相不是总会带来欢喜的,有时候它根就是一般刀致命地捅在你的心口上,让你来不及痛呼,便在剧烈地疼痛中死去。
46.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那一屋子的人都用歉疚的眼神看向矞昉,唯独拆穿这个事实的洛麦是满脸冷淡。而矞昉的心仿佛针扎般煎熬难忍,他捂着胸口,也不去听那些不同声音的呼唤挽留,转身就一跃而起,跳上屋顶,踏月而去!
在同样冷清的酒馆,矞昉抓着酒瓶就只往喉咙里倒,灌了不知道多少瓶,他终于神智模糊起来,“啪!”酒瓶从手见滑落,摔碎在地上,这时正在记账的掌柜突然慌忙跑了过来,对矞昉责难道,“客官,咱酒馆做个生意不容易,您、您怎么就把酒瓶都给砸了呢?!”
矞昉神智模模糊糊地,他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手揭开帷帽看了一眼掌柜因惊骇于他的容貌而目瞪口呆的脸,说了句,“你要我赔你吗?”
“不、不,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掌柜好不容故意反应过来,立马谄媚地说道,今世看见这样一个美人,他死而无憾了。这时,他眼珠一转,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矞昉,顿时计上心头。
带到矞昉头痛不已地睁开眼时,自己竟然躺在一间脂粉味冲鼻的闺房里,风色的纱帘看着让他有些嫌腻。一侧首,看到的竟然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童,睁着一双大眼痴迷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矞昉皱眉问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啊!你醒了。”小男童惊醒地看着矞昉说道,“我是你的侍从小于,这里是欢喜楼。”
“小于?欢喜楼?”矞昉对这两个名词都很陌生。
“你是昨晚钱掌柜送到这里的。”小于低声说道,他故意省去卖这个字,对这样的美人,他还是不忍心说那样伤人心的话的。
“钱掌柜?”矞昉脑中模糊地出现了那个长相猥琐的酒馆掌柜。
“嗯,嗯。”小于点头。
“这里是……”矞昉正想问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时,门外传来的莺燕之声瞬间让他明白了过来。“是青楼?!”
“不是,但也是。”小于稚嫩的眉心微皱,显出同龄人没有的担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