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狗血事报纸上一天一个,满世界都是利益关系,多徐行简一个不多,少他一个大概就真要翻天覆地了。
陆屿想起来电视剧上纠葛复杂的感情戏最终将搞得一个大家族乌烟瘴气破败不堪,他忽然开始对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万一自己和徐行简在一起了,徐行简被逐出家门了,他被徐家打断腿了,公司没了,存款没了,哪儿都不敢请他们工作,他们两个偎依在天桥下摆个小碗乞讨,这是多么令人忧愁的一幅画面。
“先生,您的酒。”服务员打断了陆屿的遐想,指着酒吧柜台上坐着的男人说:“这杯酒是那位先生请的。”
陆屿眯起自己眼睛在一片光怪陆离中去瞪那个人,却发现没有丝毫杀伤力,因为人在灯光幽暗的酒吧里戴着墨镜!
这么个性独特的主陆屿认识的真不多,蒋涵就是一个。
人生呀,真是何处不相逢,有缘呀,他总是千里来相会。
陆屿的脸皮还没有万里长城的城墙厚,所以他只能在心里嘟囔几句再不甘不愿的端着酒去吧台那边坐蒋涵边上。
“谢谢,还真巧,喝酒也能遇上,难不成这酒吧也是你开的?”陆屿觉得这样才符合一般剧情发展规律。
蒋涵手里当时在摇个玻璃杯子,杯子里是什么洋酒陆屿不知道,不过就他对蒋涵的了解,这男人爱一切拉风骚包的东西,酒必然也是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的那种。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歪头去看陆屿,看了半天才说:“你以为我和徐行简一样?家里的钱多到花不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开酒吧就开酒吧!”
怎么一开口就炮轰徐行简?陆屿挺感兴趣,“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
“关你什么事?”
“犯罪都是有预兆的,心理上的变态总会引发犯罪倾向,我好回去告诉我们徐大少,让他预备着点,别哪天你由爱生恨拿把刀过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他陪你一块儿殉葬。”
蒋涵喝了半杯酒,“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当个文学家?至于犯罪,反正我都已经干过了,也不是没可能哪天心情不好真去捅了徐行简。”
“真的?”陆屿好奇的问:“那你都干了什么?”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好奇心杀死猫,你忘了你被谁陷害丢了工作、徐行简的新项目延期竣工了?”
“就这些?啧啧,我还以为你强奸抢劫杀人了呢,太让我失望了!”
“你不去告诉徐行简把我抓起来?”
“我为什么要这么干?他又不会给我半点好处,况且你干的那么干净利落我又没证据,我们胖部长还一口咬死这是他自己的主意。”陆屿挺惋惜,不知道是因为徐行简不给他好处还是因为没证据,“不过,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吗?”
酒吧里的音乐换成了吵死人的摇滚,连带着灯光也斑驳影重重,打在人身上根本看不起清神色。
蒋涵摘下眼镜,翘起嘴角看了眼陆屿,然后端起酒杯开始喝酒。
陆屿被蒋涵的凌厉眼刀扎了个穿心透,他在心里骂自己,让你好奇,这下得听人家的凄惨遭遇了吧。
“你知道我是怎么坐到今天的这个位子上的吗?徐行简是他们徐家的独子,老子给他铺好了路留下个总经理的位置给他坐,可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一开始就跟你一样是个一穷二白的打工小子,我干的比人多,拿的比别人少,别人休息的时候我一直在加班,加班到晚上一两点……”
“我们徐总都加班到两三点。”陆屿真诚的打断他。
蒋涵目不转睛的看陆屿,捏着酒杯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陆屿打个寒战,“继,继续……”
“前些日子徐行简拿了一块8亿的地皮,就你们那新项目,是从我手里抢走的,上面就有董事对我不满,想要炒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遇见我喝醉那次吗?”
“记得,所以你心情不好到处买醉?”
“你说什么?我买醉?”
“没,你听错了。然后呢……”
“然后那些董事就说要让中泽的新项目不能顺利完成,我们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不能顺利到手,而如果我做不到,那就卷铺盖走人。”
“……你这个经理当的真累。”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就算没有过硬的身家背景,我也不输于徐行简。”
那首疯了似的音乐终于结束了,陆屿奇怪自己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没有听漏一个字。灯光慢慢柔和下来,蒋涵倒是没有神经到再带上墨镜。
“去不去海皇?跟着我干吧。”
“不去,不要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同情你,我还有棒打鸳鸯的大计没完成,哪都不去。”
“真不去?”
“一女不嫁二夫!”
蒋涵喝光自己杯里的酒,摇摇头,“徐行简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看把你给忠烈的。”
“我呀,就是那模范丈夫,虽然是风流潇洒见一个调戏一个,可是爱上了绝对就不轻易放弃,绝对会对他好,可惜他老当我是闹着玩……”陆屿忿恨的说着,边说边喝,跟喝人血一样。
到最后陆屿只记得自己喝醉了,稀里糊涂的跟着精神到不行的蒋涵上了车,然后就人事不醒。
以至于徐行简打了无数电话找他,蒋涵接了,说陆屿在他家里并且随手删了来电记录这些事,陆屿全不知道。
那天晚上徐行简也在喝酒,一个人喝了一夜。
第二天陆屿去公司的时候还穿着头一天的衣服,满身酒气,前台小陆姑娘想说点新鲜事刚凑上去就捂着鼻子走了。
头昏脑涨了一上午,直到吃午饭的时候陆屿才清醒过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头天晚上没吃饭灌了一肚子酒精,今天早晨醒过来,蒋经理一脸理所当然的告诉他,为了节省时间他从来不吃早饭,陆屿要想吃就自己去外面店里找吧。
结果陆屿看看表,还差半个小时到点上班,鬼才有时间吃饭。
得,饿着吧。
公司午饭挺丰盛,有陆屿最爱吃的辣鸡块辣白菜,看起来红彤彤的,又漂亮又美味。
只不过第一筷子夹起来,还没吞到嘴里去,陆屿就瞅见了餐厅门口格外扎眼的一对儿。
绝世美女田中洋子小姐傍着英俊温柔好男人徐行简一起缓缓步入餐厅。
陆屿把辣白菜塞到嘴里,“以为这结婚典礼呢,嗤。”
王小如看他一眼,“你这是羡慕徐大少还是嫉妒洋子小姐?”
“我嫉妒那女人?吃多了吧我。”
王小如拿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吃自己的饭。
那边徐行简和洋子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洋子乘了饭递给徐行简,餐盘里的东西和陆屿手里的差不多,辣鸡块、辣白菜、辣豆腐。
徐行简笑着接过去,帮洋子倒了杯果汁开始吃饭。
“怎么了?你盯着徐大少看什么呢?”
王小如用筷子敲敲陆屿胳膊,陆屿没说话,“啪”放下自己的筷子,从辣鸡块中找了块黑乎乎的小东西捏在指甲里,两步走到徐行简桌子边一屁股坐下。
“嘿,洋子小姐午安,徐总午安。”
“你好。”洋子小姐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徐行简只是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接着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陆屿心里一咯噔,好好的娃怎么一晚上就憔悴成这样了,瞧那满眼血丝黑眼圈再画画都成熊猫了。
“徐总,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加班做了个文件,一夜没睡,今天终于做好了,太兴奋了,一见到您就想给您瞧瞧,您看下午有空我送上去给您过目?”陆屿一边说一边抠鼻子,越抠越带劲。
“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事,改天再说。”徐行简嗓子哑了,又涩又干。
陆屿盯着他眼睛问,“不用很长时间,几分钟就好,您前两天还催的挺急。”
徐行简摆摆手,“没关系,先放着……”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块小小的,黑黑的不明飞行物掉进自己餐盒里。
陆屿抠完鼻子的手晾在半空,嘴角还有个意义不明的笑,“哎呀呀真不好意思,这这这,徐总我再给您打份饭吧,不过没辣的了,您看您喝点粥成不?”
徐行简楞了下,直到旁边洋子小姐一脸怒色的拉他才回过神来,他朝陆屿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我不饿。这几天我有事,那份文件你先做着,等忙完了我再找你。”
说完徐行简和田中洋子就起身离开了餐厅。
陆屿觉得胃疼,回到自己位子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自己的饭扒拉了个干净。
第13章
徐行简说过两天找他,结果陆屿等了一个星期也没等来一个词一句话。
晚上睡觉时他一下子就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数到两万只羊,然后爬起来去给仙人掌浇水,屋子里黑漆漆的陆屿不开灯,看不见影子不寂寞。
一个星期下来好好的仙人掌就蔫儿了,可还没陆屿蔫。
陆屿想了想,要么在沉默中变态,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老虎不发威,徐行简一定以为他是HELLO KITTY。
他扔掉手里的水壶,爆发了。
徐行简的小区在陆屿家后面不远,但是档次绝对的天上地下。有次陆屿散步路过想进去溜达溜达顺便敲徐行简家的门来个突击大检查,结果人门卫伸手就跟陆屿要身份证。啥,没带身份证?不好意思我们是全封闭式管理,蚊子都飞不进来你没带身份证还想进去?做梦!
陆屿在围墙根下面绕了一圈,找个利于施展轻功的地方抬脚就跳了上去,结果夜黑没发现落手的地方扎了个铁钉子,一巴掌按下去疼的他当即想哭爹喊娘,可陆屿咬着牙没出声,默默翻墙跳下去后才觉得手里黏腻腻的,顺手就搁裤子上抹了抹。
给徐行简打电话,陆屿想如果那边的声音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就算是爬也爬到徐行简面前儿拽着他领子喊,大爷我一个星期没睡个囫囵觉,凭什么你徐行简就能睡的着!
可惜电话没关机,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说了声“喂?”,速度快的陆屿没反应过来那是徐行简,快的好像电话就被握在他手中,随时准备接起来。
“你,你还没睡?”准备好的一堆废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陆屿结结巴巴的问了这么一句。
“陆屿?我没睡,一会就睡,你怎么还不睡?”语气淡淡的,听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
“睡不着,我睡不着别人也休想睡好,你知道吗,我刚才打了一溜儿的电话,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了,就你是没睡的。”陆屿随口扯谎的能力已经登峰造极。
那边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上扬,“我才不信,你嘴里没有句正经话,我得挑着听。”
“嗤,算你聪明。”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猫蹲到陆屿头顶的围墙上开始扯着嗓子叫唤,一声比一声凄厉,活像被人踩了尾巴。
徐行简打开门下楼,“你不是号称绝世睡神吗,怎么也有失眠的时候?”
“号称而已,又不是真的睡神,怎么可能不失眠,你没听说为情所困的人都是夜诗人?”
“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不过我现在倒真想看看你为情所困的样子。”
陆屿无聊的耸耸肩,“做梦吧你。”
“打个赌?”
“赌什么?”
“我要是现在看到你你就听我的话做一件事,我要是看不到你那我听凭你的处置,怎么样?”
陆屿想了想,挂断电话对着周围黑漆漆的小别墅喊:“我认输,你出来。”
拐角的屋子后面有微弱的光一闪一闪,然后有人从屋子后面走过来,一步步的站到陆屿面前。
他在一片星星的注视下伸手到陆屿脑袋上胡乱揉了揉,“你输了。”
陆屿僵着身子嘴硬,“我是故意认输的。”
“我知道,”徐行简温柔笑着,眼睛里还有浅浅笑意,他拉起陆屿攥着的手,却皱起眉头,“你手上沾了什么?”
陆屿一愣,随即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徐行简紧紧拉住。
“你忘记了,我体力可比你好得多,”他打开手机,一片明亮的光下手心血迹斑斑,钉子在那里扎了个洞,皮开肉绽。
徐行简倒抽一口气又呼出长长的一声叹息,“跟我回去包一下。”
陆屿抽回手嬉皮笑脸的说:“没事,我皮糙肉厚,回去贴个百多邦就行了。”
徐行简拉起陆屿另只手,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跟我走。”
有次徐行简顺道接陆屿上班,半路忘记拿东西又带着陆屿回家去取。陆屿就顺便参观了人家富二代的小别墅,独门独院的小二层,不大,却精致,徐行简一个人住足够。
开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亮,陆屿想他刚才应该没在睡觉,那一片漆黑中他在做什么。
“你先坐,我去找酒精。”
徐行简上了二楼去找东西,陆屿小心翼翼的四处侦查敌人留下的痕迹,垃圾桶里没有新鲜的果皮纸屑,冰箱里没有女人爱喝的东西,一楼的卫生间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是有人用过的样子。
不错,这男人的品德还是可以相信的,他陆屿相中的人怎么会是那种三心二意意志不坚的呢?陆屿觉得自己眼光很准,全然忘了下班买的西瓜内里全是坏的这事。他得意忘形的拍了拍手,结果疼的呲牙裂嘴。
“你又在折腾什么?”徐行简拿着纱布下来时正好瞧见陆屿一个人张牙舞爪,他抓着陆屿的爪子,用棉棒沾了酒精轻轻擦拭,“疼的话就叫吧。”
“别瞧不起人,我从小挨得打比你拿的奖状还多,要是这么点伤就喊疼我还不得疼死。”
徐行简没理他,低头给他清理伤口擦药缠纱布。
陆屿自讨没趣哼了一声,然后看徐行简忙来忙去。
他修长干净的指节来回动作,眼睛垂着看不见情绪,睫毛很长,发丝柔软的垂下一缕。
灯光很柔和,陆屿伸手给他把发丝轻轻拨到耳后。
徐行简手中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陆屿,又开始包扎,低头的时候嘴角却微微的翘起来。
陆屿想了想轻轻的说:“喂,我喜欢你。”
声音那么小,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徐行简包好了陆屿的伤口,他握着陆屿的几根指头温柔的说:“不要沾水,记得换药。”
“你还没说……”陆屿讨厌别人敷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必要找借口,如果错了,他可以直接放弃。
徐行简打断他,“要是很疼的话要不明天请假吧,去医院看看。”
陆屿生气了,他挺烦,“腾”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徐行简,“你什么意思?直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有那么难吗?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走,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让你不好做人,我明天就可以辞职……”
“我以为你知道。”徐行简笑着看他。
“什么?知道什么?”陆屿怔了怔,反问他。
徐行简拉陆屿的手让他坐下,陆屿别扭着不肯坐。
“知道我喜欢你呀。”
陆屿酝酿了一下情绪,平复了下心情,“你又没说过。”
“那你说过吗?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