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暗夜行路

似乎像一个配合，赵可颂再也没有兴致勃勃带着情色气息地提到安予禾，而他似乎更热衷于出去找乐子。有一次胡森倒是问起来

“你那个差点死掉的小情人怎么不提了？”

赵可颂笑嘻嘻的脸有一刹那停顿，然后延续着那貌似开心的笑容说“玩腻了，还不扔掉？”

第十五章

程世怀疑自从丁大伟参加完一个CEO培训之后就热衷于开会，这没两天，又把他招过去了，胡森也来了，跟程世在停车场就碰上了，俩人一路聊着一路走上去，到了顶层的会议室，看见人基本都齐了，丁大伟瞅见他俩进来，招了招手，俩人走到一边坐下，有人关上了门，丁大伟先滔滔不绝地说出了一番经济理论，然后扫视了大家一遍，程世忽然明白了，老丁是十分想往标准的CEO身上靠的。做为第一小结的总结，丁大伟说，我觉得企业至关重要的一节，就是成本控制，今儿我给大家介绍个人，说罢，他对一个方向温和的招了招手，程世这才注意到，在U型桌面的一角，坐着一个生面孔，此刻，正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到丁大伟身边。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的伙伴，也是我的Business Controller。”果然，美国的CEO培训班，留下了不少‘后患’。在坐的一半儿没听懂。

那个人显然和这里多数的人都不大一样，衣着得体，温文尔雅，他微笑着说“很荣幸能加入‘奇盛’，我叫卓立，大家可以叫我小卓。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笑容自然地扫视着大家，在程世脸上似乎过多的停留了一下，然后滑了过去。

最后，大家终于明白，这个卓立，基本上就是来控制各个部分的成本的，当然，他要先对各个地方有了解。程世不知道他有什么关系，年纪轻轻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之后丁大伟说出了一系列他的背景，他才知道，果然是有原因的。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卓越的人都能安排在这个职位上，丁大伟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之后不久，他才知道，这个人是丁大伟的一个老伙伴引荐的，这么说来，他和赵可颂一样，多少是裙带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敏感，他觉得卓立经常会朝他看过来，抬眼看过去，却又看见他在和别人说话。

丁大伟提议给卓立来个欢迎晚餐，大家几乎都去了，赵可颂没在。照例是拼酒，桌上的菜几乎都是摆设，白白糟蹋。

大家看得出丁大伟对卓立的看重，纷纷敬酒说着恭维的话。

年轻有为这是大家共同的评语。程世觉得卓立不简单，酒量不小，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酒终人散，有人歪歪扭扭地还开车走了，程世一直对酒量有控制，他相信自己开车没有问题。刚往外走，有人走到他身边，他一歪头，碰上了卓立的微笑“能搭个车么？”

程世一楞。

“我看这里也就你还有可能安全开车。”

程世笑“当然可以。”

他忽然感到一种同类的气息。

车子开出来，程世觉得卓立从上车开始就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他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就算再怎样，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没有必要这么毫无掩饰。

程世不说话。卓立却说了“你不认得我了？”

这话让程世一惊，莫非他们认识，他扭过头仔细观察他，又看了眼前面的车，脑子回忆着在哪里见过他的可能。

“真失望。”卓立假装负气说“亏我一直记着你。”

他说这么暧昧的话，程世更有点迷糊，随即说“不好意思，给点提示。”

卓立现在的表情很像一个失望的小孩，他歪了下嘴角“晨晖街，7号院。”

程世猛地踩了刹车，车子发出‘吱’的一声，猛地停下，程世难以置信地打量他“你是小熊？！”

卓立咧开嘴，随即又揶揄他“你只记得小熊，连我的名字都不记？”程世脑袋里充斥着惊喜。卓立倒是不依不饶“亏咱们还把名字往没干的水泥上写呢！”

这一切，太奇妙了。

后面的车差点追尾，此刻正疯狂的按喇叭骂人。

程世启动了车，惊喜和快乐久久不能散去。

卓立忽然问“结婚了么？”

“怎么可能。”

“女朋友呢？”

程世瞪他。卓立笑嘻嘻地问“那男朋友呢？”

程世说“今儿之前没有，今儿之后……”他瞟他一眼“不知道。”

卓立春风满面。

两个人当晚就上了床，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个人都快乐地喘息释放着。就好像昨天就是情人一样。

完事后，他们躺在床上，程世把卓立搂在胸前，卓立靠在他的怀里，程世的心跳声他听的清清楚楚。

“像做梦似的。”卓立说。

“可不是。”

“我一直想着你。”卓立说。

“我只记得小熊。”

“那是我床头一个摆设。”

“奇怪我为啥记得你就叫小熊，还在校内网查过那时班上姓熊的同学。”

“真够傻的。”卓立扭过来，瞅着程世。

程世把他搂住，几乎同时，就又感觉到了自己的欲望在膨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情愫尘封得太久，于是开启的时侯就格外得醇香宜人。

程世跟胡森说，我找到小熊了，可是他没告诉胡森，小熊就是卓立。

卓立着手开始了他的新工作。坦白说，他的职责和普通的公司的BC一样，更多的是他要在了解了流程后给丁大伟一个财务分析和建议，哪里的成本需要控制，哪里的投资出现问题。

他曾经质疑过一个开在稍偏地方的酒店，那里既没有风景区，也没有商业客户，更不是经济开发区，那个酒店的开销不小。丁大伟却暗示他，这里不用特别关注。

他问程世，程世只是说，丁大伟的产业很多，多少有些关联关系，大概有制约。

卓立却认为，这是个特殊的地方。

他们没有搬到一起住，也不是每天都见面，但每次见面，几乎都如火如荼。程世觉得自己是憋得太久，卓立却着实是个热情的情人，这点他不否认。

而且，有一点，他很吸引他，在工作上，他很有能力，而且，相当专业。这和以前接触的那些丁大伟这里所谓的‘高管’很不一样。但是，一旦他脱下工作的外衣，变成小熊的时侯，就好像忽然大变身，变得格外性感和抓人。

人可能总是喜欢一个平衡得很好的矛盾体。

一切都自然地发生着。

然而，这时，他却见到了安予禾。

卓立总是觉得他家疏于打扫，于是介绍给他一个小时工，他跟程世说，这个小时工挺让人放心的，收拾得很干净。

程世起初拒绝他“我可不习惯看着个小姑娘在那里干活，我不自在。”

“放心，是个男孩。”卓立冲他眨眼睛。“我一直都点名用他，挺放心的，我现在有时出门，都让他过来打扫，他还会做饭呢，熟了，你也可以让他做饭，而且，是个大的保洁公司，不是随便找的人。”

“好吧好吧。”程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他不爱打扫，找个人过来也未必不行。

于是，卓立帮他约好了时间，他在家里等着，门铃是准时响起来的，他开了门，看见一个穿着保洁公司制服的男孩，因为戴着帽子，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开了门，让他进来，他个男孩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了进来。

程世吩咐说“收拾一下东西，擦擦地板和窗户，卫生间也要收拾一下。”

“好。”他说。

程世往书房走“书房就不用收拾了，工具都在卫生间。”

“好。”他又回答。

程世觉得他的话很少，挺满意。

“那就开始吧。”程世说。

那个男孩往卫生间走去。

“哎……”程世突然想起来没告诉他洗涤剂在卫生间柜子里，于是叫住他，那男孩回头看他，程世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接着就呆住，那张脸在帽檐下显得有点尖，但他很容易地认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尴尬，他很快接受了眼前这个场景，接下去说“洗涤剂在卫生间的柜子里。”

安予禾点了一下头。

之后，程世几乎一直待在书房，耳边依稀传来安予禾在清洁的声音，他似乎小心地控制着不发出大的动静。

程世的心思无法集中，他经过书房去卫生间换水的时侯，他看着他的背影，就像上次，他走向赵可颂的车，他看到的背影，一样。

第十六章

从书房出来去打水，客厅里面没有看到安予禾，卫生间里也没有，程世找了一下，发现他正跪在卧室的地板上擦着。

“不是……有拖把么？”程世忍不住问。

“噢……”安予禾趴在地上扭回头，看着程世，像是做错了什么却又想解释原因似地说“拖把拖不干净，所以……”

他的帽子摘了，但确实是瘦了很多，脸小的剩下一个巴掌，想起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瘦却紧实的身材，现在看过去，有点稍显纤细。工作服在他身上显得有点肥。

“嗯……”程世应了一声。一抬头发现窗户明亮了很多。安予禾已经扭回身继续趴在那里一点点地擦着地板。

“怎么干这个了？”他问。

“碰巧赶上招人。”安予禾边擦地边说。

“游泳馆什么的呢？”

“我……做不了救生员了。”安予禾蹲起身在程世不远处投抹布，然后看了一眼程世说“我现在……不适于再潜水什么的。”

程世脑袋一紧，当天的场景又出现在脑海里。

“你……都好了？”

“嗯。”他应着，继续干着活。

程世转身走回了书房，没有再继续问什么。

过了一阵，安予禾走过来，在书房门口“我都打扫完了，你看可以了么？”

程世走出来，环顾了一下，果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以了。”他说，看了看表，两个小时。

程世转身拿钱，递给他，他收下说了声谢谢，然后拿出一个本，上面是验收单和评语栏，程世给每一项都打了最高分，然后签了个名儿。安予禾又说了声谢谢。

程世不经意地问，好评了，会多拿钱么？

安予禾说不会，但是，差评会扣钱。他笑了下，看到程世的眼光，又不笑了。

他到桌边拿起帽子戴上，准备离开。

程世开了门，安予禾走出去，边说，再见。

程世点了下头。

门关上了，程世慢慢四周看着，杂志，杂物都被整理过了，地板很干净，窗户都很透亮，他喜欢这整洁的感觉。慢慢踱到窗前，站在那里，不久就看到那个身影出现在楼下，往大门处走着，中途似乎有人问了他什么，他说了些话，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出了大门，穿过了马路，站在了对面的公交车站。

第一辆公交车过去后，程世看见他没有上去，似乎在打电话，接着，第二辆公交车到的时候，程世看见他上了车，然后，车开走了。

很奇怪，小熊回来了，安予禾，也出现了。

但是，小熊属于他。

安予禾，不可能了。

卓立不久后就来了，看着程世的房间夸张的说“这才是人待的地方。”

程世不以为然“你在这儿床上撒泼的时候，可没管这是不是人待的地方。”

卓立哈哈笑“那时候，野兽更好。”

卓立永远懂得如何调动程世的情绪，俩人很快到了野兽的床上。

晚饭的时候，卓立不忘邀功，我介绍的小孩不错吧？

程世嗯了一声。

“他话不多，也不会偷奸耍猾，多好。”

“你用他多久了？”

“不久，也就一个多月吧。”卓立说“他第一次来了以后，我就决定以后都用他了，后来有一次饿了，问他会不会做饭，他也做了，而且还不错。挺老实的孩子，你看他多大？”

“20。”程世自然地接上。

“还挺准。”卓立乐“我问他你才20怎么不读书啊？你猜他说什么？”程世没接茬。卓立说“他说以前没书读，现在也不想读。”

15岁，跟着冯至翔，还有什么时间读书？程世想着，不由得动了动嘴角。

安予禾的出现，像一个小插曲，播放过了，就过了。主题曲，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那之后，卓立又让安予禾上门打扫了一次，那次，程世不在，去了外地，卓立在那儿，安予禾才知道，卓立是程世的朋友，来这里碰到程世是因为卓立的关系。

安予禾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进入这个小区，以前他只是知道冯至翔住在这里的某个房间里，他太熟悉这里了，可现在，冯至翔永远不会回来了，但他却有机会进来。

卓立在程世的书房里，看着他的电脑，不时发出一些声音，安予禾像上次一样做了一番打扫。

快结束的时候，卓立从书房出来，做了验收，和安予禾一起走了出来。他还问要不要送安予禾一程，被安予禾谢绝了。

卓立开车离开，还给程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又帮他收拾了一次屋子，程世的钥匙，是不久前拿到的，当然他也给了程世他的钥匙。

安予禾坐上公交车，回到了家，依旧是那里。

在路口买了菜，便收到了一条短信“今天要吃肉。”安予禾咧了一下嘴，快步走上楼去，门都没锁，他轻轻一撞就开了。

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横卧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瞅见安予禾，蹿起来，直奔他的菜“有没有肉？”

安予禾让他看兜子里的排骨，那男孩满意地笑起来“这还差不多，要不我就要把你炖了吃了。”

“你这就是炖我啊，你吃肉，我今天基本就是白干。”

“禾仔……”安予禾正把排骨放进烧开的水里，那男孩靠在门框上问“你TM的好好一个学武的，现在干上清洁工了，不丢人啊。”

安予禾扭头冲他乐“我哪门子学武的，在武校那阵子不也是打杂的么。”

那男孩不依不饶“你在南州不是打过拳么？”

“不是打拳，是被拳打。”

“猛哥又念叨了你一次，我们现在真的缺人。”

“我还是擦玻璃吧。”

“你TM的擦什么玻璃，就是一个玻璃。”男孩有点恼怒，说话也不把门了。

“是啊。那怎么了。”安予禾瞅他。

男孩不说话，然后扭身出去了，一会儿就转进来，看着排骨正倒入油锅中，传出刺啦一声，他带着询问的眼光凑近安予禾，问了句什么，安予禾没有听清

“啊？你说什么？”

刺啦声已经过去，安予禾加着佐料，扭着头等着男孩再重复一遍。

男孩想了想，说“你变玻璃是不是因为你被你后爸上了？”

这次，安予禾听清了，他有刹那失神，瞅着偶然遇到的武校的校友，现在合租在一起的吴凇，他半天，才慢慢说“你们不是都知道么，因为那个我妈才不要我的，我叔叔也不敢养我才给我送武校的。”

吴凇也是一时着急，看着安予禾的铲子几乎不动，表情涣散，他赶紧说“嗨！那些陈谷子烂芝麻谁还记得。你佐料都放齐了么？该加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