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一个妇人探头。
“当家的他醒来了。”
弥生记得这是跟他换衣服的那个妇人,看来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人心的贪婪。这个妇人应该是看自己出手不凡衣着华丽这才起了贪心,只可惜自己只想到多带些珠宝出来以后也好变现生活有个着落,现在倒好羊入虎口死的不明不白。
随着妇人的一声叫喊,一个粗壮的满身黑毛的大汉走了进来,看了弥生一眼。然后转身对婆娘说道:“好生看管着,还要拿他换钱,伤了一根毛发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哎,晓得了。”
“快给我松手,我肚子疼的厉害,伤着了我你们得不到好处,更何况我还怀着身孕跑不了的。”料准他们要拿钱换自己,看来他们是晓得自己的身份了,真的是棋差一招,什么都料到,结果就这没料到还有这事儿,真的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大汉看了一眼弥生的腹部,沉思了下。
“解开绳子吧,反正白老爷也快来了,跑不了的。”
“哎。”妇人利索的给弥生松了绑。
果然他是知道自己是谁的?如果被白惊涛逮回去自己还不知道要经历些什么,只怕会疯掉。现在只是想想就鸡皮疙瘩一大堆,若是真的经历了那之前自己还真是立马死了一了百了。首先要做的是先怎么从这里离开。
“大姐,我肚子有些痛,能不能给我拿些热水。”弥生虚弱的说道,脸上都是冷汗。
“这可不行,就算痛死了我也不能离开你面前,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装啊!”妇人冷哼了一声。
弥生抱住肚子卷成一团,痛的直叫。妇人这才探过头来,万一出了事只怕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腥。于是赶忙凑过脸去,这万一要是伤到了可怎么般。哪知这脸才刚伸过去,就迎头一棍子,顿时昏了过去。弥生擦擦脸上的汗渍,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干净用绳子将妇人仔细的绑好,将衣角塞到嘴巴里,这样醒了也叫不出声来。她手上还有一个金镯子,那是自己带着的镯子的一个,捂了下来重现戴会自己手上。这次拿着棍子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走出厨房。他的人生还从未如此刺激过,好像在看一部冒险小说,而自己就是这小说的主人。
“你们小心点啊,那可是一箱子的黄金啊。奶奶的,那厨房的娘们还这么值钱啊,这够大伙儿花上一年的时间了。靠,老子要拿着这金子去怡红院找小柳儿去,叫她好好的服侍一回爷。”一个年轻伙子指使的几个汉子搬箱子。
白惊涛是来了,看来自己动作要快些了。自己现在在的位置在厨房这边,按理说厨房一般里后面近,这样运食物方便。这宅子毕竟是按三进三出的规模造的,弥生很快就找到了后门,只是有两人守着,自己要怎么出去。拿着枪,还要时间开枪呢,自己只拿了根棍子,而且还怀着身孕来着,这不要人命吗?
突然心生一计,弥生悄悄的潜会厨房,架起小柴堆,点了火,拼命的扇,等烟大了,弥生半捂住脸向外面冲了出去,眼泪都出来了。
“起火了,起火了。”在弥生刻意的叫喊下,原本守在后后门的两个汉子果然都上当了。弥生拿着棍子等他们都走了,这才提起裙子快步走。
隔着一面墙,后面就是一座空旷的山。半夜里一片漆黑,只能凭着月光模糊的看着地面。弥生用棍子敲打着地面,慢慢的摸索着前进着。黑暗里,隐隐还能听的到狼嚎声,明明吓得,两腿直哆嗦了,内心里明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就有热汤喝就有暖塌睡了。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好不容易才出去,就这么回来了,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了。一直朝着里面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两腿跟灌了铅似的寸步难行,不知道何时起眼前出现了一簇小小的火花,很小,但有着令人向外的温暖。
确实是火堆,不是眼花也不是幻觉,很奇妙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堆柴火,燃的正旺盛。弥生慢慢的坐在火旁,双腿浮肿的厉害,也痛的厉害,僵硬的手不断的揉搡着,减轻双腿的不适。
只是不知道是谁燃的火,不会是追自己的人吧,那自己不是自动送上门来了?想罢,便使力起身,只是这肚子沉,腿又麻,一下子使力不上,眼看着就要摔倒,还是有人抓住他的手才稳住的平衡。
这一刻,弥生的想法,我完了!
第二十二章:逃亡
弥生的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了,紧张的直冒冷汗。但是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破旧的大衣,蓬头污面,满脸泥泞,一身恶臭。这种打扮绝对不是来追自己的人,放心后全身几乎虚脱般瘫软在地上。
“白二太太?”
弥生微微抬起脸,跳跃的火光照耀着光洁晶莹的下颚。表情镇定的看着这个看不出样貌却认识自己的人。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白二太太还真的贵人多忘事了,我那小同学可是对你惦记的紧啊,要不是他我也不会逃离一死,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白二太太呢。我在这深山里躲了好几个月,你也看到,我现在就跟野人没什么区别,要不是躲着那个王八蛋的话,老子也不用过的这么凄惨。白二太太,你说,要真么补偿我?”
听他这么说,弥生心里便有数了,知道是谁了,不就是李都统唯一一个儿子也就是失踪了的李亚嘛。知道是他,也就有了能脱身的把握。
“我跟你一样也在逃,白惊涛他在找我。反正我们都是逃跑的人,与其窝里斗何不相互合作呢?你可以考虑下,时间不多了呢。”弥生笑笑,然后自顾自的坐下,脱了鞋袜,脚底都长水泡了,怪不得那么疼呢。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弥生挑眼看他。
“看来你很心急啊!”
弥生顿了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己是一个孕妇一切还要仰赖李亚,与其都隔着层皮互相试探还不如说白了。
“我刚刚也说了白惊涛他在找我,如果他找到我你也逃不了。我想他已经开始在搜山了,你比我危险,我还有肚子里这个顶多就是活受罪,但是如果你被找到了,会怎么样呢?”弥生微笑的看着面容阴暗的李亚,其实这一招非常的危险,他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大不了一死,但是尸体要在这么仓促下掩藏的很好也不可能,他要是李亚的话绝对不会选择杀人藏行这种不明智的选择,所以他才会放心的威胁李亚。什么都没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
“好。我们合作。”
把鞋袜重现穿上,弥生拄着拐杖艰难的站起身来。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你知道哪里有捷径可以离开这座山而不被发现吗?”
“北面到有一条路可以直通山下,通到隔壁镇,只是山路陡峭,你……能过得了吗?”
“能,怎么不能?”弥生反问他。
李亚看着他的肚子沉默不语。
弥生仿佛没看到一般,道:“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把火扑灭掉,尽量在西面留下脚印子。呆看着我干嘛,还不赶快去?”
“哦!”李亚乖乖的把火扑灭了,而后才发现自己为什么要听从他的话。恨恨的看去,却见弥生轻轻的拭去脸上的汗渍,温润如玉般的面庞,如胭脂般晕染开的红晕,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魏峰会对他念念不忘,真的是很美人哪!
“好了吗?我们赶紧走吧!”
“哦!”李亚赶紧走到前面,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在不经意间他在关注着弥生,生怕他出事。
弥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到底秉持着什么样的意志才能在这样寒冷的夜晚里坚持下来。脚痛的麻木了,靠着木棍一步一步前进着。手下打滑眼看着就要摔倒,旁边伸出一双手将弥生搀扶住,抬脸。李亚一脸死硬道:“我只是不想你连累我才出手的,你不要误会。”
耳根子都红透的家伙还一脸的死鸭子嘴硬,弥生抿着嘴巴轻轻的笑了几声,这娃儿的脸就更红了,要不是脸上都是黑黑的泥泞,说不定猴子屁股都没他红来着。
“那,谢谢了。”
“不用。”依旧死硬,但嘴角却悄悄地勾起。
黑暗里,只凭借着月光慢慢前进的两人,一股情愫悄悄的在两人之中升起。
“哎,你们到那边看看。”
黑暗里火光点点,弥生和李亚相视一望,两人默契的躲在小矮丛里。弥生叉开两腿艰难的半跪着,肚子刚刚好顶在李亚的平坦的小腹上。李亚有些尴尬的往后缩着。
“找到了没有。”
“没有。”
“去那边看看。”
“是。”
等火光过后,弥生才刚松口气,由着李亚半扶半拉的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弥生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我们快点走不,要是被追到了,都惨!”
“你行吗?”
“怎么不行啊,走吧。”虚弱的口吻,弥生缓慢的前进着。
“到底是什么才能促使你想要逃离白惊涛。”
“或许是……”弥生淡淡的笑着,幽美至极。
或许是没料到有李亚这个意外,北面竟然没人看守。李亚扶着弥生一步一步踉跄的向前走,陡峭的路面好几次他们都差点摔倒,死死的撑着,慢慢的徒步走上去。汗水打湿两个人厚厚的衣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长时间,当黑夜变成白天的时候,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身上的时候,是从未有过的温暖,两人不禁相视一笑,眼里的淌满了液体,但是谁都不肯让他流下来。
“我们终于逃出来了!”李亚转过头去看弥生,却见他面无人色,惨白着张脸,空洞的对他笑着。
“我好像……”还没说完弥生就昏厥过去。李亚这才发现弥生的裙摆上都是鲜血,先前只顾着赶路再加上夜黑谁都不曾注意到,如今松懈下来却发现弥生有了早产的痕迹。
第二十三章:生包子
李亚慌神了,半抱着半拖着拽着弥生就向药店里去。这时候大家上还只有几个扫地的大妈在,大妈们惊讶的看着跟野人似的李亚拖着大腹便便的弥生艰难的前进了。猜不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只是冷眼旁观着。直到有个大妈看不下:“哎,小伙子,是怎么了?”
“这里有大夫吗?他……他就要生了。”
“去前面,那有个同济药堂,那儿的老大夫行医好几十年了,人好,医术高明。”
“大妈,能给我搭把手吗?我实在是抗不过去。”
“好嘞。”几个大妈见这人虽然脏了点,但态度很好,就乐得帮忙,况且看呐孕妇一脸昏迷的样子,说不定两人是私奔来着。看那个女人长得比镇花还要好看上很多,虽然男的看不出什么样貌,但是能让美人喜欢的男人一定也是个美人,因为通常美人只爱美人。说不定两人是青梅竹马,但是家里太穷女子被大户人家纳为妾氏,终日受辱打。郎有情妹有意终于私奔了,看他们那么辛苦样子,因为是被追的很辛苦。一瞬间大妈们同情心产生,大伙绝对要好好的保护这对苦命的鸳鸯。这也是弥生和李亚能逃过一劫的原因所在了。一起关键只在于大妈的想象啊——
“郑大叔,快开门啊,要出人命了。”一个脸如盘菜的大妈吼着嗓门叫着,门板儿随时有被暴力拍裂的下场。
“来了来了,大清早的叫什么呢?”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家卸下门板儿,露出一张瘦小的脸皮子,以及雪白的小山羊胡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一件黑色的裤子,给人一股很可靠的气息。
“郑大叔呢?”
“还在里面睡呢。”
“睡什么睡呢,都要出人命了,这个妇人要生了。”
“她生就生啊,来我这边做什么,还不找产婆去。”老人家堵着门口就是不让进。
大妈默默的看了一眼他,然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把子拍开了老人家,那老人家仿佛早有准备一般只是踉跄了几步,安然无事。
“小慧啊,怎么了?”从内堂里传出温润的男生,过会儿就见一个穿着月牙色长袍的慈爱老人家内堂里徒步而出。
“郑大叔,这妇人要生了,但是我看他昏厥去了,怕出什么意外,所以带来让你看看。”
郑大叔走上前,一把挥开老人家的手,看也不看那张洋装委屈的面容。认识都半世纪了,这人什么德行自己还不清楚,只让人委屈的人什么时候委屈自已了,就装吧。
郑大叔先看了一眼弥生,羊水破了有好一会儿了,面色白如纸,凶多吉少啊。小慧凑上前去,把这两口子的事儿都一股脑儿的倒给了郑大夫。因为说的是地方言,李亚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两人是在说什么。结果却是让人深信自己所言非虚,当事人没解释啊,没解释那就是事实了。听得郑大叔直点头,可怜了一对鸳鸯啊!
“先抬到内室去,小慧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哎!”几个妇人应声着。
见弥生被抬到内室,李亚也想跟过去,却被郑大叔伸手拦住。
“南瓜,去,把这小伙子带去梳洗一下。”
“哦。”老人家,不,是南瓜乖乖的听从郑大叔的指挥。拽着李亚的后领子带着他去后院梳洗。
再说,这内室的弥生,连绵不断的鲜血从后穴涌现,弄脏了榻子。
“小慧,你去烧些滚水来,叫南瓜去熬写补精气的药来,然后叫药童去切些人参片来,我怕这娃儿熬不住!”
“哎,晓得了,俺马上就去。”双手蹭蹭衣服下摆,利索的掀开棉帘子出去。
郑大夫拿剪刀剪开弥生的裙子,奇大无比的肚子痉挛着,宫缩的越来越厉害了。再往下一看,郑大叔愣住了,随后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弥生,神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弥生只觉得很痛很痛,比小时候被滚水倒到还要痛,痛得他想叫却叫不出声来。肚子一直被推搡着,所以的痛都涌到下腹里,疼的让人受不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小孩子的哭叫声,弥生才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孩子……”虚弱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还强撑着支起半身。
郑大叔赶紧把手上的小婴儿放到他身边。
通红通红的脸像个小猴子似的,嘴巴撅得高高的。孩子连他小臂长都没有,小小,鲜活的生命。弥生感叹万分的笑着哭着。
“怎么样了?”李亚见郑大叔出来赶忙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让双性人生孩子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吗?一个弄不好大人小孩都得死。”郑大叔严厉的质问李亚,神情之冷峻连南瓜大叔都不敢冒死上前。
“什……什么……么?”李亚只觉得自己大脑短路了。
“他的身体很特殊,既不能说是男人也不能说是女人,而是完美的介于两者之间,但是让他产子是真的很危险,要不是你找的人是我,里面两人都活不了,下次可要小心点,不能让他怀孕了,知道吗?”
李亚茫然的点点头,短路的神经尚未恢复。
“还有,恭喜你了,是个男孩。”
“啊——不用不用,哈哈……”李亚羞涩的直挠头,明明不是他的孩子,里面的人也才见面不过两次,他到底在羞涩些什么?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第二十四章:死里逃生
那个小小的现在还丑跟猴子出世似的小家伙却是让弥生能坚强活下去的目标。弥生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轻轻的碰了下婴儿的脸庞,温软的呢。很难想象自己竟然能安然的生下这个孩子,不,应该说,自己能怀孕这本身就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很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