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静了好几分钟。
“带下去,洗胃。”温煦阳终于再次开口,嗓音粗糙的像掺了把沙子,“快点带下去,快点!”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浑浑噩噩的七目被人抬下去,浑浑噩噩的被灌入特殊药物冲洗胃部。
洗了很多次,洗的很仔细。
直到胃部彻底洗净,这才又被抬上来,丢在地上。
这时,先前被迷惑的温煦阳已恢复冷静,坐回了黑暗中。
原来放液体的桌子被擦净,换上了新的东西——一支寒凉的针管。
温煦阳惨白的手指从黑暗中伸出来,拿起针管,正式切入主题。
“坐上来。”他分开双腿,露出腿间的狰狞。
七目没有丝毫犹豫,四肢并爬过去,扶上他的肩,用力坐下。
后庭被调教的很好,没有受伤。
二人都暂时没动。
门外天色已泛青红。
温煦阳靠在椅背上,像是在享受被包裹的温暖一般,发出微微叹息。
见他不动,七目也就没动,静静等待着。
斗顷。
“知道这是什么吗?”温煦阳将针管横到他面前。
标准注射器,针尖滴着透明的液体,针管中装的绝对不是正常药物。
“毒品。”他哑着嗓音,咽喉处一发声就痛的厉害。
“错,这叫蓝鬼五号。”温煦阳摇摇头,爱怜的观量手中的注射器,解说,“别人叫它毒品,我们叫它美金。”
“case合同上有规定,我们不接受任何毒品。”七目登时警惕,心里咯噔一下,凉了一片。
合同上的确有规定,关于软性毒品,必须他们自己拒绝。
如果遇到难缠的客户,就要随机应变了,碰上HLY之类的毒品,就必须严厉拒绝,甚至可以退掉case。
“如果温先生要用,那目七表示现在就要退掉case。”七目冷着脸,完全没了先前的温顺,一个抬腰,将身体从温煦阳身上抽离。
只可惜,未等他从温身上跳下,肩膀就被身边的保镖摁住,不用温煦阳动手,那两条狗就掰开他的臀,扶住主人的家伙插了进去。
七目痛的闷哼,终于察觉事态的不妙。
只见温煦阳单手婆娑着他脸上的泪疤,在他耳边叹息:“你放心,注射一次不会上瘾。这东西,会给你带来无上快感。”
“不。”七目咬着唇,肩膀被捏的发痛,毅然拒绝,“我不碰毒品,这辈子都不会碰。温先生请您别强人所难。”
“我最喜欢强人所难了,多有意思。”
温煦阳轻笑着,命人摁住他的身体,随即扯来橡胶管,困住他的大腿,开始寻找脉管。
“不!不要!别这样,温先生请您别这样……”
七目失声哀求,凄惶的像要哭出来。
可以忍受所有荒诞的生意,可以忍受任何痛楚,唯独不能忍受毒品,会剥夺他意志的鬼玩意儿。
他的手因为惊恐而轻轻颤抖,抓住温煦阳的手,轻轻哀求:“别这样,别这样对我……别……啊!!”
针还是扎了进去。
在大腿上,扎了一个小小的洞。
冰冷的毒品渗进脉管中,一点一点融入身体。
“不要孩子气,目七。马上你就会体验到无上快感的。”
温煦阳说的没有错。
在毒品进入身体的几分钟后,秦七目就尝到了那种所谓无上的快感。
飘渺的,如坠云端,人世间所有烦恼顿时消失不见。
身体变得很轻,像羽毛一样。
令人战栗的快感,他在云端之上,仿佛看见一片乐土。
他努力朝那片乐土靠近,摆动着身体,享受着身下粗鲁的贯穿。
尖叫,高亢的呻吟,放浪的姿态。
脚趾卷缩,脚心渗出细密的汗。
“啊……啊……啊……啊!!”嘴里已经说不出任何可以形容此刻的话语。
高刺激的快感后,只留下冷冷清清的空气,无尽头的黑夜。
七目躺在温煦阳身边,慵懒的喘着气。
浑身上下尽是汗水。
虚弱,无力,眼角眉梢多了几分春光魅色。
刚刚享受完的温煦阳俯身,哑声问:“什么感觉?”
七目笑了,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对他耳语:“快乐。从头皮到脚趾头,全身的皮肤一起高潮,好快乐,好久好久,要多久……有多久……”
“我是说吸毒。”
“吸毒?”七目的手挑逗的摸着温煦阳的胸膛,脑子一片空白,无法反应他的话。
他很用力很用力的想着,想了很久很久,才得出一个迷惘的答案。
“所有烦恼都没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好像一场美梦。”
美梦?
不!
不是美梦,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意识到这一切的秦七目,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无视他的反应,温煦阳将眼镜重新戴上,并示意身后的保镖退下。
“这世上有三大贸易最赚钱,军火,石油,毒品。其中毒品排行第一。而我,正是做这利润第一的行当。”
“我今天找你来,除了伺候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我很看好你,想要你来我手下做事。毒品的味道你也尝过了,做不做给你时间考虑。”
“我不做。”七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瞪大眼睛,颤着手,厉声拒绝,“绝对不做!不做!”
第二十章(上)
秦七目独自在街上晃悠。
夜很深,更阑人静。
空寂的路上,几个小贩推着三轮车在那用油锅炸烤串。细竹枝上串着茄片蘑菇,牛羊肉各种蔬菜,放油里炸热了,撒上调料就可以吃。
他坐在板凳上等,伸直双腿,舒展着疲倦的身体。
清冷的夜间空气让人振奋。
一小时前,温宅内。
“我不做,绝对不做。”七目严词厉声重复一遍。
温煦阳闻言冷笑,眉头拧成一个蔑视的结:“你会做的。”
语气那样笃定,自信,毫不怀疑对方很快就会投入他门下。
只可惜,这次他失算了。
在这世上,有三件事是秦七目死都不会做的。
赌博,杀人,毒品。
赌博会让人迷失,杀人会让人习惯满嘴谎言,毒品会剥夺人的意志。
每一样都是他的大忌,严禁碰触。
老板将烤好的蔬菜串端到他跟前。
辛辣诱人的香味,刺激的胃更加抽痛,仿佛那根软管还在里面搅动。
七目捂着胃,呆呆望着餐盘,觉得自己大概没有办法吞下这些食物。
这时,一辆车缓缓停在马路边,熄了火,灭了灯,半天无人走出。
“老板,结账。”
七目用他那磨砂般的嗓子对老板说,付了钱,留下一桌未动的食物,朝车走去。
车内很暗,闪着一点火星。
钟子立靠在椅背上,默默吸着烟,双眼下布着一层浓重的黑眼圈。
“好巧啊,上司。”七目坐上副驾驶座,懒洋洋打招呼。
“你嗓子怎么回事?”钟子立转头望他。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也没必要知道。喏,这是一半外水,我绝没偷吃。”
一叠钱摔到钟子立脸上,太过用力,散了一车。
不得不承认,七目这个动作很帅。
手一挥,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就散开,多么豪气,多么视金钱如粪土。
多么的侮辱人。
若不发火,钟子立还算是男子汉吗?
气氛僵持。
久久,七目也不见对方有什么男子汉的动作。
只见钟子立低头,一张一张将钱收好,放进钱包里,尔后,无任何怒气的问:“回家还是去医院?“
七目笑笑:“当然是回家,回家有夜宵吃。”
于是,车很快就驶到家门口。
小小房子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喂,轻、轻点……啊……”这是郝帅的声音。
“那这样呢?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这是甄纯的声音。
“嗯啊……再轻一点……嗯……好舒服。”
接着就引人遐想的呻吟。
玻璃窗里透着一片橙色暖光。
七目站在门口听着。
从来不知道郝总攻那副破锣嗓子叫起床来竟还有点媚惑之意。
“这个……咳。”钟子立尴尬的咳嗽,斜眼望着七目,“现在好像不方便进去。”
七目不理他。
突然,他问:“你那个什么纯的,有车有房么?”
钟子立一愣,遂点头:“有。”
“月薪够养活那傻子吃饭吗?”
“够。”
“人品如何?不会是骗子吧?”
“不会。”
“哦,那就好。”七目木木的点头,不再停留一秒,转身就走。
钟子立看看房子,又看看他,迅速恍悟,急急跟了上去。
屋内,正躺床上让甄纯上药的郝大帅,忽然抬头问:“喂,假纯洁,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啊。”甄纯将云南白药均匀抹在他手上,疑惑。
这傻子暴走了一整晚,到了夜里突然发神经起来说要做夜宵吃,谁知一不小心被刀子割伤了手。
“哦,那大概是我听错了吧,哎!你轻点!”把脸埋进枕头里,郝帅闷闷的说。
钟子立将七目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很大,一看就价值不菲。
想到几年前那个无家可归住火葬场的男孩子,几年一晃,居然住起了这么高档的房子,七目就愤愤不平,嫉妒的指着室内装修说:“不错啊,这装修起码得几十万吧。”
“是人送的。”钟子立在浴室里给他放洗澡水。
“我还以为你是拿我还你的四百万买的呢。”七目靠在浴室门边,紧接着又添了一句,“不过我那是卖肉的钱,你估计会嫌脏吧?”
今天的他,特别无理取闹,刁物脾性一展无疑。
字字句句含着针刺,就是想挑起战火。
可惜钟子立完全不吃这一套。
放好洗澡水后,他把换洗衣物拿进来,体贴道:“先洗个澡,我去给你买点药。”
七目不动,用一种“你是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钟子立叹了口气:“为了你的嗓子好,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七目仍旧不动,道了声好。
等钟子立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又开口叫住对方。
对方转身,尚未反应过来,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狗 日的钟子立,你他吗的现在给我假好心?”只见七目一脸怒容,骑在他身上,拳头一一落下。
力道绝对够足,够狠。
这一身怒火此时不宣泄,他一定会被憋到内伤吐血。
必须要打,必须。
吃过牢饭的钟子立也不是好惹的,脸上连挨数拳,嘴角都破了。
翻身,反扑。
七目被他重重压倒在身下,接着脸上挨了一拳。
高手就高手,吃过牢饭就是不一样,出手绝对具有专业水准。
但秦七目也不弱。
两人沉默的扑打在一起,没再说一句话。
闷闷的巨响,楼下有人听到声音,以为地震了,卷着被子纷纷往外逃。
几分钟后,七目光荣战败。
“去洗澡。”钟子立压在他身上,喘着粗气,将他双手举止头顶,一个暧昧的姿势。
霸气,压倒性胜利。
七目冷笑,饱含讽刺。
这讽刺,戳到了钟子立内心深处的脓包。
脑子里一股血气涌上,想也不想他就动手开始剥七目身上的衣服,想要强制性将他拖去浴室。
七目无力挣扎,软弱感一点一点渗出,蔓至五脏六腑,缓缓啃噬。
周身上下,痛感已经麻木。
蝼蚁般的人生,无趣,无味,无可恋。
天渐亮。
他看见空气中翻滚着炽热,像一把涂了油光的利刃,剐了他,剐了他!
衣服剥尽之时。
钟子立把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无比敏感的摸到那片肌肤上有颗小针眼。
“你吸毒?”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吸就吸呗,那么吃惊干嘛!”七目冷淡的笑了,舔舔唇,嘴角的浆血凝固,微苦。
“你——你——”
钟子立脸色惨白,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砰!
七目脸侧向一边,嘴角刚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
“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钟子立低头,以手掩住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了。
七目哑着嗓子说:“我作践自己?我有什么选择?”
“狗没选择,你是人,你有!”
“我他妈的还是人吗?谁把我当过人看?”
“是你先不把自己当人看!”
“你意思是想叫我从良?退出这个圈子我能干什么?我他妈的这辈子早就烂了,你再让我从良?趁早歇着吧。”说到这里,他突然露出哀容,只是稍纵即逝。因为他一直都是那样的隐忍克制,如此,已是至恸。
“秦七目。”钟子立忽然颓败,哀声问,“当初我答应和你做那笔交易,原本以为你是憎恨出卖肉体,为什么几年之后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因为我对我妈有感情,对这些人没有!”
是的,正因有感情,所以才无法忍受。
没了感情,一切就只是灰烬而已,如此,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第二十章(下)
“还有,钟子立你别忘了,最先叫我婊子的人,就是你。”缄默须臾后,七目又冷笑补充。
钟子立垂眸无言。
无言代表默认。
见他承认了,七目心里这才觉得快活些,平衡些,一脚踹开对方,胡乱披上衣服朝门口走去。
“你发烧了,要去哪里?”钟子立在身后问。
“去死。”
话说完,他就觉四肢软化,一头栽到地上,从容的倒入黑暗中,失去意识。
病来如山倒。
前一秒还生龙活虎打架的秦七目,一眨眼就病的像只猫,卷在床上直哼哼。
高烧40°。
钟子立将体温计抽出来,叹了口气,人啊,有时候还是不要太逞强的好。
接下来就是着忙。
第一件事是清洁降温。
去浴室打来凉水,扯掉他胡乱包裹在身上的衣服,开始替他擦拭身体。
毛巾落在他脸上,左脸上那道细浅的疤,钟子立有半刻走神,想了想还是避开了那里。
那是道绝不可触碰的伤口,还是不要探究的好。
钟子立擦的很仔细,将七目脸上的泪痕血渍一一拭净,好像在擦拭美玉上的尘垢。
瘦骨嶙峋的锁骨,单薄的胸膛,布满全身的细碎浅疤。
夜再黑,也能见他眸子里沁出了悲意。
昏睡中的七目被凉意惊醒,费力抬起眼皮,瞧清楚了是谁后,嘴角徐徐溅开一朵倦笑。
什么叫多余?
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这份事后的殷勤。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怨恨我。”钟子立将毛巾丢进水盆里,清洗一遍后拧干,重新覆上他的脸。
“我怨恨你什么?怨恨你收我那四百万坐牢费?”七目恍恍的笑,脸上全是水渍,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泪。